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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积云罩住整个天空,掩去阳光,隐晦中带着光亮,空气中泛着潮湿的霉味,豆大的雨滴打在玻璃窗帷上。
荆尔勋偷得浮生半日闲,此刻正窝在休息室里,一边享受美味大餐,一边观赏着窗外的景致。
羽心为了赢得荆尔杰的心,爱屋及乌地讨好他周遭的每一个人。
“怎么样?这个合你的胃口吗?”羽心一听到恩人肚子饿的消息,马上致电请管家做出美味料理,一路从阳明山飞车送至敦化北路,就怕怠慢他。
“好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料理!”尔勋大坑阡颐。
这丫头真的好单纯,不只好骗、好哄、好拐,而且还百依百顺。都怪二哥那副死脾气,差点毁了这段良缘,所幸他想到“代理秘书”这个绝妙好计。
“看你喜欢吃什么,开出菜单,我再请厨师替你做。”她讨好地笑着。
“你对我真好。”尔勋灌着迷汤。
“你对我才好呢,不仅替我想出这么好的方法,让我能留在尔杰的身边,又告诉我那么多关于他的兴趣,嗜好,我感激你都来不及了。”
“不不不,你对我才好,好到我都想叫你一声二嫂了。你跟我二哥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尔勋为了肚皮着想,极尽谄媚之能事。
“那你要不要先练习一下?”她芳心大悦,掩不住嘴角往上翘的笑。
“二嫂、二嫂、二嫂、二嫂”
尔勋忘情地大喊,朗朗笑声传出门板外,拉住尔杰的脚步,引起他的好奇心。
尔杰推门走进来,就见两人有说有笑。
“二嫂、二嫂,叫得挺亲密的嘛!”尔杰踩着气愤的步伐,沈着俊脸道。
看见他们两人凑在一起,相谈甚欢的画面,让他冰冷的心头莫名地烧起一把无名火。
“总经理,这么巧居然在休息室碰到你,那我就不打搅你们小俩口,先回研发部了,再见。”尔勋脚底抹油,先溜为快。
尔杰居高临下地瞅着她,就知道这中间一定有鬼,她怎么可能这么刚好担任他的秘书,看来是尔勋那家伙搞的鬼。
羽心缩着肩膀,不敢迎视他燃着熊熊怒火的眸光。
“总经理,我也该回座位”她站起身想离开椅子时,肩膀却被他的手箝制住。
他冷着一张脸,深幽的目光攫住她。有了尔勋这个胳臂向外弯的家伙的“加持”替她出这些馊主意,她的胆子愈来愈大也更加难缠了。
哼,他一定要想办法把这块黏皮糖给赶走!当初真不该被她美味的咖啡香所诱惑,也不该一时心软,对她的忍耐已经超乎他的极限了。
她惶惑地调高视线,望着他愤怒的脸庞,肩膀因为他的使力而感到疼痛,微微地发出些微的呻吟声。
从肩上的力道,她可以感觉到他的怒气,他凶恶的脸庞慢慢地逼近她,灼热的气息拂在她的脸上,教她的心激烈地颤动着,眼神迷蒙。
懊死!这丫头一定要露出这么诱人的表情吗?
就算他的心里排拒她,但肉体却一点一点地受到她的吸引。沿着她清丽的脸庞缓缓往下移,那细致的耳垂、弧线优美的颈项、v领上衣露出的雪白肌肤,在在引人遐想,撩拨起他犯罪的意图。
“该死的!”他连忙松开手,拉开距离,低声咒骂着。
她动动酸痛的肩膀,以为他在生尔勋的气,要是因为她的缘故而让他们兄弟阋墙,破坏感情就糟了。
“总经理,你不要生尔勋的气,一切都是我不好,他是看在我对你一片痴心的分上,才决定帮我的,而且他并没有出卖你太多,只是告诉我你的喜好之类的事而已。”她马上老实招供。
“你现在最好给我闭上嘴巴,没有我的准许不能开口!”他狺狺低吼,焦躁地来回踱步,都快拿她没辙了。
“喔。”她连忙用食指抵住嘴唇。
“你到底要不要辞掉秘书的工作?”果然,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才会让她有机可乘。
她睁着圆圆的大眼,无辜地望着他。
她的沈默再度把尔杰给惹恼,稍微给她一点颜色,就学会赌气耍脾气了。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要不要辞掉秘书的工作?”
他吼得她的耳膜差点被震破,忍不住在心里哀叹他的脾气可真大,果然是一根木头下面有四把火在烧,怒气旺得很。
“不要以为你不说话就没事!一个人的耐性是有限的!”他警告地低吼。她嘟着红唇,在心里嘀嘀咕咕,忍着一肚子委屈。
“你以为沈默就可以解决问题吗?不要认为我真的拿你没办法!你可以跟尔勋狼狈为奸,我也可以颁布新的员工命令,就是禁止上司与属下谈办公室恋情,否则一律以革职论!”
她杏眼圆睁,扁着嘴在心里喊冤。
“还敢给我扁嘴?还不开口回答我的问题!”他霸道地命令。
她吁口气,终于可以说话的感觉真好。“是你说没有你的命令,不许我开口说话的。”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乖巧听话了!”他高傲地冷哼。
“我本来就很听你的话,只是你没发现。”她甜腻地撒娇着。
懊死!她笑意盈盈的脸庞总是能消弭他心中的怒气。
“反正说到底,你就是不会辞职就对了?”
“我辛辛苦苦才走到你的身边,你怎么忍心把我逼走?”她爱得好委屈、好卑微,为他吃了这么多的苦,他非但没感动,还一径把她住外推。
她在心里叹息,担心他俩的爱情尚未萌芽,她的力气就耗尽了。
“既然你不愿意自动离职,那么我们两人就约法三章,我要提出三不一没有的政策。”
“什么三不一没有?”她疑惑地瞅着他,瞧他那副嘴脸,一定又在想办法刁难她了。
她垮着小脸,哀叹自己的情路怎会如此坎坷?是他不懂她的心,还是她上辈子得罪了月老,所以这辈子才会一路跌跌撞撞、吃尽苦头?
他看着她又大又亮的眼睛里含着淡淡的怨怼,害他的心变得异常敏感、纤细,有一点点罪恶感,但却又不想妥协。
“三不政策就是,一、除非公事,否则不许主动跟我说话。”免得他沦陷在她的撒娇攻势中。
“喔。”那还好嘛,她会尽力把私事变成公事。
“二、我对你的问题不会回应。”
“嗯。”没关系,她已经练就自问自答、自言自语,自得其乐的本事了。
“三、不私下独处,也别想企图约我。”
“唉。”她早就有长期抗战的决心了。
“一没有就是,你没有上诉、反驳的机会。”
“我懂了,那我先回办公室了。”娇颜泄漏些许失落,她垮着双肩,踩着落寞的步伐踏出休息室。
她的逆来顺受,好似是对他的无言抗议。
她愈是靠近,他愈是想推拒,因为这是唯一不让她受伤的方法。
靶情不是一时的心动,而是需要长时间的经营、相处、沟通和包容,这样才能适应彼此的脾气,培养默契,而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和心思去谈感情。
她是人人捧在手心呵护的公主,需要的是一位王子,或者是能随侍在侧的忠心护卫,但他不是。
他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战士,只想要驰骋沙场,扩张事业的版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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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荆尔杰提出“三不一没有”的政策之后,办公室里就形成一种诡异的气氛。
就算羽心再怎么想跨越,他总是有办法抗拒,连行政事务往来他都使用msn联络,因此半个月下来,他们的谈话不超过一百句。
她力求表现,他卖力挑剔失误。
她企图施展十万伏特的魅力电晕他,他绷着千年寒冰的俊脸疏离她。
羽心坐在电脑前,托着小脸检查报表上的数字。
以前只要能见到他,她心情就好到冒泡。但愈是喜欢,就愈是贪心,她祈求更多的回应,而他的答案却是一径的沈默。
偶尔,她也会有过放弃爱他的念头,但是他每回在吼完她之后,总会有一些贴心的举动。
像上回,他赞美她煮得一手好咖啡,还贴心地买了烫伤葯和去疤软膏送她,担心她的手背会留下疤痕。这样温柔的举动,又让她受挫的士气得到了鼓舞。
他的温柔与贴心总是藏在那副冷酷的外表底下,让她即使面对他恶声恶气的态度也舍不得放弃,相信自己只要够爱他,终有一天可以走进他的心里。
荆尔杰和尔勋两人从会议室走来,沿路讨论着前住欧洲电信展做产品展示的企划案。
“企划案我放在办公室里,你跟我一块儿进来拿。”尔杰推开办公室的门,全心贯注在工作上,完全漠视身后那两道饥渴的眼神。
羽心炙热的目光随着他的身影移动。
“这次我们一定要争取到欧洲电信展参展的合约,这样才有机会打响我方品脾,所以我拟了一份企划案,你看看上面的产品介绍与行销概念还有没有需要补强的地方?”尔杰述说着。
“我知道。”尔勋点点头。
“周秘书,把欧洲电信展的企划案找出来。”他的声线冷得没有一丝感情。
“七十八。”她喃喃自语一声后才恍然回神。“好,我马上拿出来。”
尔勋观察两人不寻常的互动。
“在这里。”她俐落地抽出档案夹,递给他。
“你看一下这份资料详尽吗?要不要再补充什么?”他将资料递给尔勋。
“好。”尔勋低头审视着整个企划案,欧洲电信展能参展与否,将决定“卓尔电通”能否在国际间打响名号,建立声誉。
“要和路易斯签的合约也找出来。”他嘱咐着。
“七十九。”她哀怨地数着,将桌上的文件递给他,
“再送两杯咖啡进来我的办公室。”
“八十。”不知道凑一百句可不可以换得他一个吻?
她受挫地垮着脸,走到茶水间去。
尔勋的眼眸满是问号,冒着被二哥责备的可能,他提出疑问:“羽心她喃喃自语的在数什么?什么七十九、八十?”他带着一堆困惑,跟着他进办公室。就算乐透彩的数字也没这么大吧?
“这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哼笑着。
“什么?”
“你暗自帮她成为我的秘书,我则找出解套的方法,就是三不一没有--不说话、不回应、不私下独处,她没有上诉、反驳的机会。”
“二哥,你心肠真硬。”尔勋同情起她来,什么人不爱,偏偏中意这个冷情又自私的家伙,更糟糕的是,这个人是他的二哥。
“所以她在数我这半个月来和她说了几句话。”她比他预期中还能撑,而且工作能力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虽然她缺乏实务经验,但肯学习、有耐心,且心思细腻,没犯什么错,让他找不到机会挑剔她的错误。
他也不是故意要对她坏、对她冷漠,但是随着两人相处时间的增加,他渐渐看到她的优点,依赖着她的温柔。
原本斩钉截铁说不会喜欢上她的,现在却开始受到她的吸引,心一寸寸地靠向她,这偶尔会让他觉得心慌,愤怒。
因此,每回他想起她时,总会忍不住刻意冷落她,之后却又深深懊悔自己的态度。
但两人没发觉的是,彼此的言谈少了,默契却变好了。
半晌,她闷着一肚子委屈,端着两杯咖啡走进来,放置在桌上。
“准备好下午四点半一起跟我到路易斯下榻的饭店谈欧洲电信展的事,把所有的资料都带齐,不准有任何缺失。”尔杰对她提出叮咛。
“好的。”她轻巧地带上门,回到座位。
尔杰轻啜一口咖啡,香醇的味道混杂着淡淡的恋爱香气,在他的鼻腔、味蕾中化开来。
此刻荆尔杰的心思全被未来的事业蓝图所占据,殊不知隔着一扇百叶窗外,一双明亮的眼睛因为他冷漠的语气、疏离的态度而黯淡。
他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主宰她一天的喜怒哀乐。
她坐在电脑前,神情显得惆怅,默默端起他最爱喝的咖啡,假装和他分享一样的馥郁,想象他们就如同情侣般在约会。
她读他最爱的书,想要和他拥有一样的思想,更了解他的思绪;看他最爱的电影,为同一个情节感动落泪,想要更靠近他的心。
她一直努力着,想成为他喜欢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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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掩去天空的残霞,滂沱大雨清洗着发烫的马路,以千军万马的姿态落下,将路上的行人困在雨阵里。
雨刷卖力在车窗上挥舞着,车内小小的空间里,唯一的声音只有从音响里传出来的爵士钢琴曲。随着马路的车流量愈来愈多,荆尔杰胸臆间的郁气也愈积愈多,已经濒临爆发的警戒线了。
适逢尖锋时段,又下着雨,他们陷在拥挤的车阵中动弹不得,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已经快到达与路易斯相约的时间了。
他们必须赶在他搭机返回德国之前把合约谈妥,否则“卓尔电通”将失去参加欧洲电信展的机会,那对开发海外事业将是一大损失。
荆尔杰焦躁地按着喇叭,将音响调到警察广播电台收听路况报导。
羽心坐在他身边,可以感觉到他紧绷着情绪,因此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默默摇下车窗观看外面的状况。
“现在播报台北市路况,刚才在敦化北路与民生路口发生车祸,一位女性驾驶人因癫痫发作昏倒在驾驶座上,脚上还踩着油门,因而造成四辆自小客车追撞成一团。目前警察已赶到事故地点,请驾驶民众绕道行驶”
“该死!”尔杰低咒一声,踩着油门,转动方向盘,准备绕道行驶。一出办公室就遇到麻烦事,浪费他太多宝贵的时间了。
他急着驶出车阵中,但附近皆是单行道路口,使得他无法顺利前进。
“还是我们把车子停在路边,改骑我的机车载你到捷运站,可能会比较省时间?”羽心提议。
“好。”
“那我先回去骑机车,你把车子停在路边,我们在前面的路口会合。”
他将车子停在路边的停车格后,羽心立即打开车门冲进雨幕里,斜飞的雨势不一会儿就打湿了她的身子。
她跑回停车场后,以最快的速度载上安全帽,穿妥雨衣,再骑回他的身边。
“总经理,这里!”她停在路边,将置物箱里的安全帽和雨衣拿出来递给他。
“小心,不要把合约书弄湿了。换我骑比较快。”他一边穿雨衣一边叮咛。
“好的。”她小心翼翼地将公事包藏在雨衣里,不让雨水淋湿。
他跨上坐垫,催动油门。
她将公事包拽在怀里,双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腰际,两人穿过壅塞的车阵,抄小路,朝最近的捷运站骑去。
斜飞的雨丝打在两人的身上,她的身体挨着他的背脊,脸颊贴近他的颈项,鼻翼弥漫着淡淡的古龙水味,亲密的贴合让他们心跳迭着心跳。
湿冷的风灌进雨衣里,她却不觉得冷,反而感觉好温暖,一颗心都被他的体温给煨暖了。
他们奔驰在雨夜里,她心里多么希望时间就此停留在这一刻,让她能永远倚偎在他的怀里。
“到了,我先下车,你在这里等我。”荆尔杰将摩托车停在捷运站口,匆忙地脱下安全帽和雨衣。
她将怀里的公事包递给他,脸上漾着幸福的甜蜜笑容。
“总经理,我在这里等你,有好消息记得要第一时间跟我分享。”
“你快去躲雨,我去搭捷运了。”他拿着公事包,快步登上楼梯。
羽心挥着手,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后,才将机车停在附近的骑楼,站在一旁等着他签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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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尔杰终于在路易斯离开之前赶到饭店,并成功地谈妥合约,准备十月底在欧洲电信展中展出“卓尔”自行研发的pda,到时不仅可以打响名号,更可以开拓海外市场。
他拿着热腾腾的合约离开饭店,坐着计程车回到办公室与同事分享好消息,然后一行人在尔勋的高呼下前去聚餐庆祝。
聚餐完毕后,研发部的同事赶着要去ktv续摊,他则搭计程车到敦化路口开回自己停在路边的爱车。
氨驾驶座上还留着她的皮包,空气里彷佛还飘散着她淡淡的茉莉香气。
他踩动油门,车子驶过捷运站口时,后视镜里映出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猛然回头,发现是羽心。
那个傻瓜居然还在原地等他?!他才在纳闷羽心怎么没出席晚上的聚餐,是不是雨下太大所以先回家了?该死的!他压根儿忘了和她的约定!忽地,他的胸口隐隐地抽痛着。
看着她愈来愈渺小的身影,最后缩成一小点,消失在后视镜中,他彷佛看见了自己的残酷与无情。
无论他怎么疏离,那个傻瓜总是漾着最甜美的笑容,痴痴地等待他,而他回应她的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他误会她把爱他当成游戏。
他胸口发烫,像心疼什么似的,无法再往前开,马上转动方向盘,在下一个街口右转,绕了一回,重新回到捷运站口,将车子停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