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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沈宜苍认为碰上薛霞飞是他二十四年来所遭遇过最不幸的事情。
但是,他错了。
非但错,还错得彻底、错得离谱!
最贴切也最符合现实的说法是碰上她,是他人生中一连串不幸的开始!
“薛姑娘,”无法消化一刻钟前所听见的话,沈宜苍态度郑重地再行确认:“麻烦你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次。”
“我、的、钱、袋、被、偷、了。”扳指细数,不多不少七个字。
这不是他要确认的重点。“再下一句。”
“你、的、钱、袋、跟、我、的、钱、袋、放、在、一、块、儿。”
“所以?”
“也、一、起、被、偷、了。”一字一字念,够清楚了吧?
“薛、霞、飞!”沈宜苍学她一字一字念,但不是为了让她听清楚,而是被气得咬牙切齿所致。“是谁说我不知人心险恶,怕我被坑,要我交出钱袋的?”
“是我。”螓首失意地低垂。
“是谁在进洛阳城前说要先到客栈,结果看见市集人声鼎沸就临时转了方向,一头钻进去的?”
“也是我。”垂得更低了。
“又是谁东看西看,看到怀里的钱袋被扒还浑然不觉?”
“还是我。”头低垂至胸,只差没落地了。
“好个自称闯荡江湖多年,时时谨慎小心、处处防备的侠女。”沈宜苍气得牙齿发颤,连说话也尖酸至极。
可惜薛霞飞像听不出来似的,抬起头,竟又是一朵灿烂的笑靥。“多谢公子夸奖,小女子愧不敢当。”
沈宜苍很不赏脸地送她一记白眼。“我不是在夸奖你!”
她的笑脸立时垮下,黯淡无光。“我也知道啊可银子被扒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事实,除了苦中作乐,我还能怎办?谁想这样啊,可是出门在外,难免会遇到宵小鼠辈的嘛,这也不能全怪我啊。”
“不怪你怪谁?”难道要怪被硬逼著交出钱袋的他?
“你想想看嘛,世上有好人就有坏人,如果没有坏人,哪能衬托出好人的难脑粕贵?所以啰,如果没有人的钱袋被扒,也就看不出扒手的价值了,你说是不是这样,沈公子?”
“宵小鼠辈、扒手盗贼有什么价值可言?再说,世上有多少好人坏人,都跟你钱袋被扒这事无关!”以为这样就能转移他的注意力吗?
两个字休、想!
“你说,我们现在身无分文,要怎么解决?”
“我也不知道。”如果事情发生在西安城就没问题了,那儿是“找”的大本营,什么偷儿帮、扒手窝,她知道得比谁都清楚,东西不见要上哪儿找根本难不倒她。
但,这里是洛阳,不是她的地头,根本不知从何找起,就算花上一番工夫去找,也不一定能把银子追回来,唉
“早说提到那只臭猿猴准没好事。”果真百试百灵。
“不要把自己的错推到猴子身上。”因为这件事,沈宜苍目前暂居上风,厉声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眼前的困难。”
照目前这情况,他们俩能不能出洛阳城都还是个问题,更别提继续向西行慢!沈宜苍思绪乍停。
他们俩?为什么他想的是“他们俩”而不是“他自己”?
薛霞飞死活与他何干?若不是她自信满满地要他把钱袋交给她,今天也不会一人被扒、两人遭殃。
既然如此,他何必替她担忧?
怔忡间,沈宜苍感觉衣角正被人拉扯,耳边飘来难得的娇声细语
“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他惊讶地压低视线,意外对上薛霞飞抬起的眸子,向来晶亮的大眼写满无措的求助讯息。
心中的讶异更添几分,他一脸惊吓,活像薛霞飞头上突然长角,变成青面獠牙的怪物似的。
是了,她虽然没有长角,没有青面獠牙,但也相去不远了。
以往让人咬牙切齿的自信尽失,那股神采飞扬的劲儿仿佛跟著钱袋不知被扒到哪儿去,弯月似的眉化成八字形,脸上写满懊恼、不甘等等复杂的情绪,这些都是他从没在狂妄到不知“谦虚”二字怎么写的薛霞飞身上看过的。
“别再咬唇了。”
“啊?”檀口讶然微张。
“我说钱袋被扒不是你嘴唇的错,就算你把唇咬得坑坑巴巴、血流如注,钱袋也不会自个儿长脚跑回来。”
说不上来为什么,但他就是看不惯她虐待那两片无辜的樱红唇瓣。
“公子”以往带了点酸味的尊称,今日变得诚恳十足。“你你是在安慰我?”
闻言,沈宜苍顿觉双颊微热。
“我、我这回是真的真的太感动了”圆瞳绽出晶莹泪光,盈泪的眼写著“你是好人”的讯息。
下一刻,薛霞飞激动得双手从沈宜苍腰侧滑过,结结实实地抱住他,小脸埋进他胸膛哇哇大哭。
“这回没骗你也不是作弄你,我是真的好感动,呜呜我原以为官家子弟都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自私小气、任性没用到极点,但是你虽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偶尔又任性,多半时候很没用,但一点都不自私不小气,我真是太感动了,呜呜呜”
可惜沈宜苍没法子像她这么感动,相反的,他只觉有把火直烧上胸臆,烧得他胸口窒闷。
早该知道她的嘴虽娇艳却没多大用处!这个自称侠女的丫头除了武功高强外,还有让人觉得原谅她根本就是浪费自己慈悲心的能耐。
“哇哇哇,其实你也是个不错的主子,呜呜”她以前错看他了。
真是够了!沈宜苍无奈地转动眼珠子,发现四周路人投来的异样注视。
书生颜面立时红透,胸前的騒动令他敏感起来,开始觉得不自在。
“够了,放开我。”
“再让我感动一下下嘛,呜”
她真正感动的时候都这样男女不分,见人就抱吗?
“当然不是。”待薛霞飞答话,沈宜苍才知道自己无意识间竟透露了心里的疑问。“我不轻易感动的,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感动的主子,呜呜”
“别又这样。”这回,沈宜苍很有先见之明地扬掌挡住她脑袋,不让她再往自己胸口撞。
“那、那”薛霞飞抽抽鼻子,眼眶红通通的,显然这回就如她所说的是真的深受感动。“你说,我们怎么办?”
“我们是谁?”
“当然是我们两个啊!”她手指来回指著彼此。“都到什么节骨眼了,还开这种玩笑。”
“你问我,我问谁?”
“你是主子,我不问你问谁?”
“可惜在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偶尔又任性,多半时候很没用,实在不能为你分忧解劳。”沈宜苍拿她说过的话来砸她。
但被砸的人一点感觉都没有,还煞有其事地安慰起他来
“多半时候很没用,不代表会一直没用下去嘛,偶尔也是会有用的,不要难过,更不要自责,没用不是你的错。”
“薛、霞、飞!”她是在挑战他脾气的极限吗?还是真的后知后觉到如此令人发指的地步?
“我是在安慰你啊”她小声嗫嚅。“沈宜苍,你有没有发现自己的脾气愈来愈坏了?”明明刚遇见他时还挺好说话的,现在好凶哦。
“也不想想这全拜谁所赐。”深眸没好气地睨著她。
“谁啊?”薛霞飞仍然一脸疑惑。“在哪儿?”
“你”罢了!沈宜苍拂袖泄愤,除此之外,他也不知要怎么发泄心中的愤懑。
半晌,袖角又被人一阵拉扯。
“又怎么了?”
“你说,我们该怎么办?”薛霞飞无措的求助眼神又飘向他。
“我们还能怎么办?”他怎么也开始说起“我们”来了?沈宜苍无奈自问,但此时此刻实在无心思考其中寓含的深意,叹气道:“眼前最重要的就是筹措盘缠。”
“怎么个筹措法?”
“我也不”
“快快快!秋灯会要开始了!”一旁,过路的行人吆喝同伴的声音打断了沈宜苍的话。
“今年的秋灯很不一样哩,由咱们城里的大善人陈员外主灯,一道谜一两银,听说赏金随谜题的难度而增加,最高可到一百五十两!咱们兄弟就算猜不中这大谜,赚个几两回来也不错啊,快快快”
沈宜苍苦思对策的表情在听见这番话后,如风吹云雾散般的消失无踪。
他知道上哪儿去筹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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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盂兰节,洛阳城内处处可见忙著办盂兰盆会,举行斋僧、拜忏、放焰口等活动,以超渡祖先及饿鬼道众生。
同时,洛阳也学起南京城的风俗,自朔日到晦日,举办灯谜大会以冲淡鬼节阴煞的气氛,称之为“秋灯”
这整整一个月中,以七月十五的秋灯会最为盛大,无论是灯谜或猜中谜底的奖赏都最为人所津津乐道。
沈宜苍两人来到洛阳的这天,适逢七月十五。
也因此,洛阳城内人潮比往日更多,才会让惯走江湖的薛霞飞好奇心大起,四处走看,最后落得被扒了个精光的下场。
沈宜苍暗叹,他们的银两因秋灯会的拥挤人潮不慎被扒,如今他又要利用猜灯谜筹措前往西域的盘缠,这算不算“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想了想,他忽然笑出声,对自己竟然还脑凄中作乐感到不可思议。
八成是因为与某人相处太久,耳濡目染所致。
而这个“某人”此刻正兴奋地拉著他跟上人群簇拥的方向,似乎忘记他们囊空如洗的窘境,真当自个儿是来玩的。
“你瞧!”薛霞飞指著不远处架起的高台。“那里挂了好几十道符哪!”
符?沈宜苍顺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天爷“那是谜题,不是符。你什么时候看过红底黑字的符来著?”
“原来如此。”她懂了,不过“你拉我往那边去做什么?”
沈宜苍一面挤开人群,拉著薛霞飞往台边走,头也不回道:“方才你不也听见了,这个秋灯会一道谜一两银”
“所以你来赚银子。”她聪明地接话,终于想起他们不是来看热闹的。
“没错。”
“你确定赚得到吗?”
这丫头可真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或者你觉得把你卖给大户人家做婢这法子较好?”
“不不不!”要不是人多,要不是手被紧紧握住,薛霞飞绝对会以轻功跳离他三丈远。“我相信你,你绝对能赚到银子。”
“见风转舵的墙头草!”
“什么?”人太多,好吵!“你刚说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他一语带过。
推挤间,两人已来到台下,就站在能看清每道谜题的距离。
薛霞飞定睛瞧着。“天、也、一、共、卢?”什么跟什么啊!
“天地一洪炉。”听见她有边读边,没边念中间的解字法,沈宜苍蓦然失笑。“好好一道谜被你念成这样怎么解呵。”
“哼!你又知道谜底是什么了?”
“当然。”
“说来听听。”
“天地一洪炉,猜古县名一以天地扣‘大’,一洪炉扣‘冶’谜底是大冶。”他说。
话方落,身边就有人举手吆喝,在负责主持的陈府总管招呼下,抢先一步登上台说出谜底。
“没错!”陈府总管高声道:“天地一洪炉指的就是大冶,这位小兄弟,恭喜你得银一两!”
台下掌声四起。
“啊!他偷听我们的答案!”好卑鄙!薛霞飞激动地跳起来。
若不是沈宜苍扣住她的腰,她此刻铁定已冲到台上和对方理论。
“无妨。”沈宜苍气定神闲地说,一点也不紧张。
“什么无妨!一道谜才一两银,我们得解多少谜才能凑足盘缠啊!”她着急地道:“光是从洛阳到西安至少得花上五、六十两银子,你知不知道?”
说完,她回头往看台上瞄,仔细算了算,台上不过才三十几道谜,有的早被解开,所剩无多。
偏偏身边这位说要来捞银子的人迟迟不见动作,这下她更急了。
“沈宜苍,你不是说要来赚银子的吗?”
“是啊。”沈宜苍语调轻松。
“那怎么没看你抢著上台?”
“还不是时候。”他双眸颇有兴致地看热闹,不时笑出来。“真有意思,我头一回在南京城以外看秋灯会。”
“你还有心情看热闹啊!”“我在等。”
“还等什么!等银子从天而降?还是等有人银子掉在地上?”他到底是来解谜还是来看热闹的?
“我在等”
话还未说完,秋灯会另一波高潮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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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这道谜,成功解谜者赏金二十两!”陈府总管拉开嗓子喊道。
此话一出,马上引起台下一阵哗然。
紧接著,两名家丁合力拉开一方红布,上头黑墨写著
核解孟子一句论语一句
谜题一出现,喧哗的叫嚷倏地一静,好半天都不见有人举手抢答。
薛霞飞也愣了。“亥?”
“核。”沈宜苍纠正。
“管他是亥还是核,就一个字?”
“是只有一个字。”
“一个字要猜两句话?”
“就猜两句话。”沈宜苍看着身边人的表情,低笑出声。
一股热气没来由地烧上薛霞飞双颊,圆润的蜜颊藏不住红,登时像颗熟透待撷取的苹果。
“你笑什么?”眼眸斜瞪,她净露女孩家娇嗔神态而不自知。
“我忽然发现”此时台下一片静默,让沈宜苍不必大声嚷嚷就能让她听见他的声音。“你的确是个女的。”
说完,趁她茫然不解之际,沈宜苍举起手,在陈府总管的招呼声中步上台。
见来人器宇轩昂,陈府总乖仆气道:“这位公子有解?”
“有。”沈宜苍笑意盈然,神色从容。“核外有果,核内有仁,谜底是果在外。仁在其中矣。”
“公子高明。”总管拱手一揖,转而向台下宣布:“这位公子得银二十两!”
台下叫好声如雷般乍响,连带震醒失神的薛霞飞。
“发生什么事了?”回过神,她发现本来待在自己身边的沈宜苍,不知何时已站在台上,又见陈府总管命家丁取二十两银交到他手上,再怎么笨也能看出原由。
“天!他真的会!”方才失神的原因马上被她抛诸脑后,全心全意为在台上的沈宜苍鼓掌叫好。“太厉害了,真有你的!”
站在台上的沈宜苍朝她望去,回以一笑,仿佛在嘈杂的声浪中也能听到她的声音。
迎上他的目光、瞧见他的笑,一道暖流忽地流向薛霞飞四肢百骸,令她莫名地心口一甜,无端高兴起来,却又说不上自己究竟是在高兴什么。
接下来,只见总管推出的谜题一道比一道难、赏金一次比一次高,而沈宜苍只要确定台下无人能解,便举手上台解谜,到最后干脆留在台上省得麻烦。
而秋灯会几乎成了沈宜苍与陈府总管的对手戏,直到
“且慢。”样貌福态的陈员外喊住欲再出题的总管,亲自上场。“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姓沈,名宜苍。”
“沈公子好文采。”
“员外过奖。”沈宜苍拱手回礼。“在下只是偏好文字玄机,如此而已。”
“就不知公子是否愿接下老夫这道价值一百五十两的谜?”
“请员外出题。”
陈员外环视台下,待吸引众人注意后,再回头看向眼前年轻俊逸的沈宜苍,淡笑道:“就以老夫发妻萧氏为题无边落木萧萧下请公子解一字。”
哇底下一片惊叹声,足见此题难度之高。
就连对解谜自信满满的沈宜苍,一时间也凝了眉头。
“不会吧?”薛霞飞细声低呼:“惨了,他不会解。完蛋了,一百五十两就这么飞走了。”呜
突然感觉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薛霞飞抬头梭巡,发现视线来自仍站在台上的沈宜苍。
你又看轻我!迎视她的眸光似是这么说著。
薛霞飞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肩膀,粉舌轻吐,双手抱拳朝他一揖
失礼失礼,是我瞎了眼,公子大人大量,不要跟小女子计较。
“呵”台上,沈宜苍读出她肢体透露出的讯息,莞尔一笑。
“公子可有解?”陈员外笑眯眼问。倒不是他吝于银两,而是文人较劲,见这位公子被自己出的谜题难倒,自然觉得开心。
“敢问员外贵姓?”
“老夫姓陈。”
那就有解了。
“公子若再不解谜,老夫就当你解不出啰。”
“在下有解。”沈宜苍先是一揖,才从容答道:“无边落木萧萧下,解一字日。”
听见他的答案,陈员外急忙开口:“何以见得?”
“员外姓陈,夫人姓萧在下想到的是昔日南朝齐、梁国君均姓萧,两朝之后的陈朝君主姓陈,‘陈’去边是‘东’字,再落木则剩一个‘日’字。”
“你怎么知道是‘日’不是‘曰’?”
“日出东方,在下只是臆测,谜底是日还是曰,但看员外的意思。”
陈员外愣了一会儿,旋即哈哈大笑:“沈公子果然深藏不露,能解老夫出的谜题是其一;再使一招‘请君入瓮’,让老夫不能说你错是其二。长江后浪推前浪,了得!沈公子果然了得!”
本来是想刁难他,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若说是“曰”不是“日”只怕会让在场所有人暗想他陈某输不起,才故意说他错。
呵呵,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来人,取两百两给沈公子!”陈员外豪气道。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员外方才说此题价值一百五十两,在下只取一百五十两。”
“但我又提了另一个问题不是吗?”陈员外笑道:“就当方才那问题值五十两。区区两百两让老夫认识你这么个人才,值得!哈哈非常值得!”
“多谢员外。”沈宜苍拱手道谢。
在赠礼金时,台下欢声雷动,为这场精采的秋灯会画下句点。
此时,天外突传来一声娇唤
“沈宜苍!”
被点名的人抬起头,还来不及看清楚,一抹黑影就从天而降飞扑进他怀里,牢牢抱住他,像个孩子似的又跳又叫又欢呼。薛霞飞无法说明此刻溢满心口的究竟是什么感觉。看见他站在台上从容应对,意气风发,她心里就没来由地觉得暖,每当他解出一题赢得满堂彩,她就觉得像是自己解出谜底来似的,忍不住苞著得意起来。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舞文弄墨不是不好,也不是没用。人各有千秋,他不谙江湖事、不懂武功又怎样,文采翩翩也是一项长处呵。
“你真的真的好厉害!我到现在才知道,你学的那些琴棋书画也是有用处的,我太佩服你了,沈宜苍!让我叫你一声师父好不?你教我读书写字猜谜好不?”
望着她热切的小脸,沈宜苍发现自己很难拒绝,尤其她一双眼带著从未有过的崇拜光彩,更令他莫名自得。
其实,出外远游、行走江湖并非他之前以为的那般,净是试凄受累嘛。他想,不由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