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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剑影睁开眼睛,漫无目的地望了望灿烂的天空、西斜的夕阳,为眼前的美景有些讶然,随后才意识到缠绕他多日的刺骨之痛竟都消失了,看来他的毒真的解了,那个妖女并没有冤整他。但她人呢?
他极目搜寻,没见到她的踪影。
难道她已抛下他?无丝毫眷恋地抛下她口口声声称为丈夫的他?可能吗?
想到这里,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他理不出的滋味。他摇了摇头,将此事抛至脑后,不想,也不愿再想了。
不知是心不静还是黄昏的热气未散,使得他觉得燠热难当,汗流浃背,不由得想起那畦冰冷的水潭。若她还在此,此时必抓他去泡那畦冷潭
唉!决定不再想她,就别再想了。
若在以前,他几个起落就可到达,但现在虽然体内毒素已解,内力却未恢复,所以他只好一步一脚印,慢慢循着微弱的水声走去。
走了许久,脚步愈来愈沉重,水声却愈来愈清晰。在气喘如牛、挥汗如雨时,他终于看见那座有十二辆马车高、三辆马车宽的瀑布,再往前走,那瀑布顺着岩壁冲刷而下,在最底部陷落成一个蓝晃晃的水潭,终于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吁了日气,空气中弥漫的水气令他觉得清凉许多。忽然,水潭溅起一道冲天水花,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那水花呈现彩虹般的颜色,绚烂迷人,继而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响起。
此时,他才发现水潭中有人。待他看清池中人是谁时,不由得松了口气。待意识到泡在水中的她此时未着丝缕,他刷地整个脸都红了,立刻转过身去,却被忽地矗立在他眼前的人影吓得倒退一步。
“你不错嘛,还懂得非礼勿视,只是好像也已经看得差不多了。”
如同作贼被当场抓到一样,冷剑影羞红得整个脸赛过红关公,怔愣了半天,说不出半句为自己辩驳的话。
风舞阳锐利的眼光扫了他一眼后,懒洋洋地对着水潭中的人儿戏谑喊道:“小师妹,你夫婿来了,你要不要和他洗个鸳鸯浴啊?”
正洗得开心的水云嫣,非常讨厌被打扰。
“你们谁敢下水来,我就让他泡着自己的血水洗澡。”
“看来我小师妹不怎么喜欢你在这儿,所以你还是跟我走吧。”
冷剑影还来不及拒绝,就被风舞阳攫住,正要抗拒,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哗啦啦的起水声。
“留下丑蛋!大师兄!”
“等你穿好衣服,再来跟我要夫婿吧!”
怔愣间,冷剑影的身子已被风舞阳抓起,住来时路飞奔而去。
***
“你怎么会中了蚀魂香?”
什么?我中的是蚀魂香?这个意识在冷剑影的脑海中重重的震荡着,令他惊出一身冷汗。江湖中任何对毒葯略有研究的人,都知道中了蚀魂香,就如同接到阎王的索命令,这一生就玩完了。但是,蚀魂香不是跟着“噬血毒花水晶兰”一起消失于江湖十多年了吗?为什么他还会中了此毒呢?
“是谁向你下的毒?”
冷剑影也正自问着。那夜遭到那么多人追杀,场面那么混乱,他根本就不知道是哪时候中了毒,更不知道是谁下的毒,只觉得体力愈来愈弱,受的伤愈来愈多。他本来以为这是因久战疲累的缘故,随后他就警觉到不对劲,赶紧趁着御敌的空隙服下随身携带的各式各样的解毒散、解毒丸,但是却没有任何效用。当毒性发作,令他痛不欲生时,他就意识到所中的并非是寻常的毒,只是没想到竟是中了有阎王索命令之称的蚀魂香。
看冷剑影一脸茫然样,风舞阳就知道不用再问了。连中了什么毒、谁下的毒都不知道,看来此人不是出身“散帮”便是出身“混帮”才会又散又混的把自己的小命给弄成这步田地。若小师妹要带这样的人回去见水姨娘,他就别想见第二天的太阳了。还不如现在就把他给了结掉,以免自己这条宝贵的性命受到牵连,也莫名其妙的去向阎王报到。
心念一定,风舞阳立刻往冷剑影的脑勺送上一掌,不意竟被格开。
“大师兄,你在做什么?”及时赶到的水云嫣,全身还淌滴着水珠。“你干嘛要杀我的相公?”
哇!相公叫的这么顺口,此事不赶紧解决怎行呢?
“当然是为了让你当个漂亮的寡妇呀。”
“什么?!”
趁水云嫣怔愣间,风舞阳又向冷剑影送出一掌,不过还是被立即反应过来的水云嫣给挡下来了,而这就要归功于她自幼即被风舞阳训练有素,不然就算冷剑影是九命怪猫,这回也不得不去向阎王报到。
“大师兄,你干嘛非要我相公的命不可?”水云嫣这下真的动怒了。
“免得他以后要了我的命啊。”
“你的命哪有可能那么容易就让人给要掉!我娘毒了你十多年都没要掉你的命,他哪有可能?你也太高估他了吧!”
“如果你带他回去见姨娘呢?”
水云嫣不禁冒出了冷汗。虽然丑蛋已比初见时“能看”多了,但是浑身布满大大小小的刀疤,那白里泛青的脸色、中毒后浮肿的身材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若她胆敢带他去见她娘,那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你当真要他做你夫婿?”
“我”水云嫣当初救他是为了与大师兄呕气,可没想那么多。
“不想要他做夫婿,又何必带个累赘上路呢?早日送他上西天,大家都乐得轻松。”
水云嫣虽然觉得风舞阳的话挺有道理,可是基于以往的经验,不免觉得他居心叵测。“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真是天地良心啊!我可是为你的终生幸福着想啊!你看看他,人没人样,问了他半天,连个字也没说,我看他不但嗓子被毒哑了,连脑袋也被毒傻了。这样的人你也要啊?你也太饥不”风舞阳及时捂住嘴巴。
“你说饥不什么呀?”
“没什么,你别乱猜。”
水云嫣眼珠转了转,聪明的脑袋立刻知道大师兄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我知道了,你要说的是饥不择食。”水云嫣本来还在为猜出大师兄未说出的话而洋洋得意,但将前言后语连贯起来后,脸色立即变了。“什么,你说我饥不择食?!你太过分了。”
水云嫣的怒火透着排山倒海而发的掌风,绵绵不绝地扑向风舞阳。
风舞阳东窜西躲,边胡乱鬼叫着:“我没这个意思,小师妹你别乱猜。”
“你没有才怪!”
一个边躲边跑,一个边打边追,就这样,两人愈行愈远,留下如同弃儿一般的冷剑影,疲累地瘫倒在地,无神地望着那两个渐小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
风舞阳的武功毕竟在水云嫣之上,而水云嫣虽然恼怒得想揍他一顿,也不至于气他气到非实他于死地不可,所以他一路“逃命”逃得不但轻松,还相当愉快,正好可以重温小时候与小师妹玩躲猫猫的游戏。只是,为何他躲在这茂密的树上许久了,怎么还没见到小师妹经过呢?
又等了一下下,还是未见到伊人的踪影,风舞阳没耐性再等了。况且暮色已重,待夜色来临就难寻人了。此外,他也担心涉世不深的小师妹着了人家的道,毕竟江湖险恶啊,所以他这单纯迷糊的小师妹不紧紧看着怎么行呢?因此,立刻沿着来时路回去。
走没多久,就见到一群人围着一棵树,对着树上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柔声恳求,也有大声恐吓的。风舞阳虽急着找水云嫣,却也不忘去凑个热闹。怎知抬头一看,树梢上那抹俏丽的身影,不是他小师妹还会是谁,只是她怀里怎么抱个小婴儿呢?
风舞阳轻巧地跃上数丈高的树梢,立刻赢得树下众人一片赞叹声与惊呼声,但是他根本懒得加以理会,只将注意力放在水仙”五嫣身上。
“小师妹,怎么才一眨眼没见到你,你就生出个小娃娃来?”
水云嫣的心情实在太好了,所以风舞阳一贯戏谑的问候难得没惹恼她。
“他很可爱对不对?而且他会笑,还会叫哦,比我养的宠物都好玩。他身上还香香的哦,不信你闻闻看。”
水云嫣现宝似的把襁褓靠近他,风舞阳立刻闻到属于婴儿的乳香味。
小娃娃骨碌碌的乌黑大眼睛,灵活地转呀转,不怕生的来回看着他和小师妹,小巧的菱角嘴绽放着灿烂的笑,还伊呀伊呀地说着只有小娃儿自己才懂的话,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任谁看了都会喜爱万分。如此讨人疼惜怜爱,难怪小师妹会抢夺他,对他可爱的小脸亲了又亲,爱不释手。
“这么喜欢小娃娃,自己去生一个吧。”风舞阳风凉地说。
“好,我自己生一个。可是我要怎样才能生出娃娃来呢?”
不会吧?!连婚事都还没有着落,就想要生孩子,她未免太急了吧!
“先找个夫婿,你相公就会教你怎样生娃娃了。”
“还要找个相公啊”忽然一个人影闪入她的脑海里。“糟了!丑蛋!”
水云嫣立刻抱着孩子纵身跃于大树,引起底下一片惊呼。风舞阳心里暗叫声糟,也跟着飞身而下。
“小姑娘,你就行行好,把小孩还我吧!你要,自己去生一个吧!”
水云嫣才刚从树梢跃下,立即被几个粗壮的护卫拦住去路,一位妇人立刻急急上前向她软声恳求着。
水云嫣看了看她,再看看怀里的小孩,问:“要多久才能生个这样的小娃娃?”
“要怀胎十月呀,你这么大了,怎么连这都不懂?”那妇人惊讶地说。
“十个月?这么久!那等我有自己的小孩后,再把你的小孩还给你。”
那妇人当场傻眼,急着说:“不行!那孩子不是我的,你不可以把他带走。”
“喔原来你也是跟我一样,看小娃娃可爱,就把人家带走。”
“才不是这样咧,我虽然不是孩子的亲娘,却是孩子的奶娘。”
“当奶娘就有小娃娃可以玩,那换我当他奶娘好了。”
这下不只那妇人傻眼,连在旁围观的护卫、路人们听了都傻住了。
那妇人眨了好几次眼,才结巴地问:“姑娘,你有奶水可以喂小娃娃吗?”
“小娃娃要喝奶呀,这简单,我没有,我大师巳有。”
这话令一直凉在旁边看戏的风舞阳傻眼了,迎着众人惊异质疑的目光,呐呐地问水云嫣:“我哪有奶水可以喂他?”
“有啊,你昨天不是拿羊奶给我喝吗?那羊奶不能喂小娃娃吗?”
原来是这样。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那妇人见水云嫣执意不肯交还小孩,便使出恫吓伎俩,说:“姑娘,你还是赶快把孩子还我吧,不然惹恼了我们少主,你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我还不还小孩,关你们少主什么事?”
“我们少主就是这孩子的爹,你说关不关他的事啊?”那妇人继续恫吓:“小姑娘,你行走江湖,应该知道赫赫有名的驿帮吧?而驿帮的少主贺千航就是这孩子的爹。他不但武功高强,对这个独生子更是疼爱万分,舍不得他受到丝毫伤害,否则绝对杀无赦。所以你还是赶紧将孩子还给我们吧!如果你还执迷不悟,硬是要将我们小少爷带走,就别怪我们驿帮手下不留情了。”
一听到驿帮,旁观众人莫不倒抽口气,惟有水云嫣笑嘻嘻地说:“驿帮?没听过,不过既然这小娃娃的爹那么有名,应该不会介意把小孩借我玩一下,所以帮我谢谢他了。”
一说完,水云嫣就抱着孩子一纵,施展轻功走了,留下众人一片诧然,众护卫要拦,却已经来不及了。
看到这个情景,风舞阳心里虽连连叫苦,但还是立即闪身跟上去。
***
夜空中,星月取代夕阳的光华,虽无白日明亮,但银色的月光更增添大地宁静安详的气息。然而一阵杂杳的脚步声击碎了这片宁静安详的气息,继而传出跌倒哀叫的抱怨声,更让这夜充满了暴戾气味。
“什么鬼东西,竟敢横在这儿挡住本大爷的去路!”
那绊倒他的鬼东西传出一声闷哼,算是回答。
“大哥,好像是个人。”
“那我马上让他变成鬼。”
南山猛虎正要出掌击毙那人时,却在明亮的月光照射下,隐约觉得那蓬头垢面的脸孔有些面善,因而收了掌风。
“点亮火把。”
火把立即一一亮起,把这儿照耀得有如白昼般明亮。南山猛虎在看清躺在地上是何人时,先是吓了一跳,继而露出得意狰狞的笑容。
“这不是索命阎王冷影子吗?哈哈哈!想不到冷剑影今日竟然会落到我们南山五虎的手里,我们南山五虎这下想不出名也难啊!哈哈哈!”张狂的笑声,令这夜更形吊诡。
南山五虎?冷剑影想了想,确定不曾听过这号人物。但是观其张狂的模样,就知道他们只是江湖中一些不入流的人物,而他冷剑影竟然沦落到这些人渣手中,不禁大叹老天要亡他,也不必用这种方式来污蔑他啊!
“老大,现在傲花山庄和许多江湖豪杰都在追捕冷剑影,但是他们花了许多心力都没找到他,竟让我们不费吹灰之力给遇着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排行老三的南山文虎咬文嚼字地说。
“那好,我们就将他的头砍下,拿去傲花山庄邀功,搞不好庄主一乐,招我们当女婿,将他的宝贝闺女嫁给我们,那我们南山五虎就大大的出名了。”排行老么,一说话就手舞足蹈的南山舞虎乐不可支地说。
“真是好主意啊!就这么办。只是一刀砍下他的头,未免让他死得太痛快了吧!”排行老二的南山恶虎不怀好意地说。
“那先将他身上的肉一刀一刀的割下如何?”排行老四,与南山恶虎最臭味相投的南山怪虎提议说。
“好方法,不过要先割哪里呢?”
“命根子如何?”南山怪虎坏坏地提议说。
“好耶!就让索命阎王冷影子变成没命太监冷影子!”
话声一落,南山恶虎立刻举刀往冷剑影的两股间砍去。冷剑影虽然疲累至极,但为了保住命根子,仍奋力躲过这恶毒的一刀。一刀没砍成,南山恶虎马上又连砍数刀,刀刀不留情,冷剑影虽然躲得狼狈万分,但总算都险险躲过。
“老二,要不要我们帮忙啊?”南山猛虎讪笑。
“不用!”恼羞成怒的南山恶虎对冷剑影吼道:“竟敢躲本大爷的刀,你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已经筋疲力竭的冷剑影,再无丝毫力气闪躲了,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咬紧牙、紧闭双眼,默然承受这侮辱的一刀。
突然,一声哀号响彻云霄,但是并不是冷剑影发出的。因为预期的致命疼痛并未产生,冷剑影不解的睁开双眼,讶然发现那个熟悉的粉红倩影,正站立在他面前护卫着他。他大大的松了口气,心里更是悸动万分。
被南山恶虎惨烈的叫声及双手血肉模糊的样子吓得魂差点飞了的南山五虎其余成员,见到来者只是个手抱婴儿、漂亮得不得了的小姑娘,十分惊讶,他们甚至未见到她动手,就能把南山恶虎伤得这么凄惨,可见她绝非等闲之辈。
“谁敢杀我相公让我当寡妇,我就让谁去见阎王。”
水云嫣的话令南山五虎诧异万分。江湖中从来不曾传言冷剑影已经娶妻,况且,如果冷剑影真的娶了眼前这个漂亮万分、武功高强的女子当老婆,干嘛还去当采花贼,然后遭人追杀呢?
但是当他们的目光瞥向水云嫣怀中的婴儿时,心里恍然明白,继而幸灾乐祸,因为美丽的女人都善妒,所以冷剑影这下死定了。
南山文虎立刻讨好地告状说:“嫂子,冷剑影有你这样的美娇娘还不知足,竟然趁着你忙于照顾孩子时,跑去偷腥,当采花贼,真是罪不可这呀!我们南山五虎身为江湖豪杰,一向行侠仗义、打抱不平,就是看不惯冷剑影的恶行,才出面教训他的。我们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嫂子你呀。”
对于这一大串话,水云嫣听得有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眼睛转了好几转,才勉强搞懂他说的冷剑影应该就是丑蛋,其它一堆咬文嚼字的话,她就真的有听没有懂。不过那些话听起来好像也不怎么重要,所以她也不怎么在意。
“我相公喜欢采什么花,就去采什么花,要你们不平什么,真是嗦。”
这下不只南山五虎,连冷剑影听了,都讶异得眼珠子快要掉下来,众人皆觉得这女子的度量更是大得太不可思议啊。
“还有,谁敢未经我允许就动我相公,我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看到南山恶虎的惨状,南山五虎的其余成员知道这个小姑娘的性子绝不像她的外表那么轻柔可人,她绝对是说到做到。再说他们南山五虎能在凶险的江湖中存活到现在,当然不是他们又松又软的功夫,而是他们超强的察言观色、见风转舵、伸屈自如的能耐,此时一看已错失杀冷剑影成名的机会,又打不过冷剑影的妻子,便赶紧动脑筋找全身而退的法子。
“相公喜欢采什么花,就让他去采什么花。嫂子,你真是好度量、世间奇女子啊!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告辞不打扰了。”冠冕堂皇的场面话一说完,南山四虎就要脚底抹油开溜了。
“等等!”
一听到水云嫣的喝阻声,南山四虎吓得冷汗直流,差点尿裤子。
纵然万分不想回头,然而为了不触怒冷剑影的妻子,他们还是不敢违逆,只得语气谦恭、声音颤抖地问:“嫂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就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们南山五虎也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水云嫣搞不清楚他们干嘛每次开口总是有一大串莫名其妙的话,而她也不想搞懂,只是指着瘫倒在地的南山恶虎说:“把他一起带走,哎哎叫的真烦人。”
南山四虎十分意外,他们万万没想到,下手从来不曾留情的索命阎王冷影子的妻子竟然会手慈心软,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不过他们绝不会傻得去跟自己的好运唱反调,便拖着哀号不断的南山恶虎赶紧溜了。
见危机已除,才敢全然放松的冷剑影立即瘫软在地。
“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闻到她身上淡雅的清香,感受到她轻柔的手在他身上来回检查,虽然想回答她关怀的问话,但是冷剑影却累得连撑开眼皮的力气也使不出来了。
“喂,丑蛋,不管怎样,就是不许你去当阎王的女婿,你听到没?”
冷剑影从来没有比听到这话更觉窝心的时刻,他嘴角微微上扬,扯了一个淡淡的笑,向舒适甜蜜的黑乡屈服了。
***
“什么?!洛儿被掳走了?!”正忙于帮务的贺千航,一听到护卫飞奔来报,震惊万分,在问明事情经过后,隐怒地问:“你们找了多久?”
“属下找了好几个时辰,一直到筋疲力尽才赶紧回来禀报。”护卫们齐声说,以表自己真的十分尽责。
贺千航气愤地想着:也就是说,人已跑远了,就算他现在去追也来不及了。
总而言之,就是一群没用的饭桶,害他的宝贝儿子现在可能已遭毒手!一想到这里,贺千航心里气急恼恨,啪一声,击断一张厚重的檀木桌,吓得所有护卫与仆人们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吭一声,深怕贺千航意识到他们的存在。
倪羽裳一进门,就嗅出怒火冲天的气味,看到丈夫气得快要抓狂,便先以目光遣退护卫和仆人,才轻轻的搂上丈夫的肩膀,开口安抚说:
“千航,洛儿不会有事的,你不必过于担忧。”
“一切迹象都显示那臭丫头是冲着咱们来的,我怎能不担忧呢?”
“何以见得那小姑娘是冲着咱们来的呢?”倪羽裳闻言,微微一怔。
“那臭丫头一见到我们洛儿,就如同见到奇珍异宝似的抢了过去,这分明是知道洛儿的身份。若是跟我们勒索钱财还好办,就怕是来寻仇的。在江湖上行走,再怎么小心,还是难免与人结怨。驿帮成立多年,仇家那么多,根本就不知是旧仇还是新恨来找麻烦,所以根本无从找起,教我怎能不担忧?”
“这点你大可不必担忧,因为奶娘曾向那小姑娘提过驿帮及你的名号,而那小姑娘都说没听过,可见那小姑娘绝对不是来向咱们寻仇的。”
“驿帮这么大,势力这么广,她怎么可能没听过!”贺千航不解地问。
“可能是初入江湖,涉世不深吧。”
“既然如此,她为何抓走我们洛儿?”
“听奶娘说,她是为了好玩。”
“为了好玩?”这下贺千航更纳闷了。在听完倪羽裳转述奶娘的话后,他虽安心了些,怒气却更为高张。“这臭丫头只为了好玩,就强行掳走我们洛儿,害咱们担心害怕,心急如焚,真不知她爹娘是肓么管教她的!”
“我已经请了最好的人像画师,要他根据奶娘的描述画下那小姑娘的模样,待会儿应该就能画好。有了画像后,相信凭我们驿帮的人面与势力,应该很快就能找到洛儿。”
贺千航这时总算露出宽心的笑容。“羽裳,遇事还是你比我镇定。”
倪羽裳摇摇头,说:“我不是镇定,是慌得无力发怒。”
***
“你们确定抱走洛儿的小姑娘,真的长这个模样?”驿帮帮主贺毅轩看着画像,震惊地问着。
头一次见到帮主如此震惊的神情,奶娘和众护卫们都吓了一大跳,再三审视画像确定无误后,才敢点头回答:“这画像的确将那小姑娘的模样画得很传神。”
贺毅轩再度看着画像,担忧地说:“若真是她就糟了!”
“爹,你知道她是谁?”贺千航着急地问。
贺毅轩叹口气说:“希望不是我想的那个人,不然洛儿恐怕凶多吉少。”
“为什么?”
贺毅轩本要开口回答,但一见到房里闲杂人这么多,便又闭上嘴,要奶娘、护卫和仆役们先退下。
贺千航见下人们都退下了,才问:“爹,她究竟是谁?为什么你要这么谨慎?”
倪羽裳也意识到事情似乎比她以为的还要严重,因此心里更急。
“奶娘他们真的确定抱走洛儿的那个女子只有十七八岁?”
“没错,奶娘确实这么说。”倪羽裳立刻回答。贺千航也点头表示确定。
“只有十七八岁那应该不是她。护卫里有没有人中毒?”
“没有。”贺千航肯定地说。
“没使毒,那更不可能是她了。只是,她们也未免长得太像了!”
“爹,你究竟说她跟谁长得很像?”
“你可还记得,在你小时候,爹曾再三叮咛你,在江湖上行走时,千万要小心哪号人物?”
贺千航略一思索,立刻回答说:“噬血毒花水晶兰!爹,你是说”
“没错,画中人跟水晶兰的模样真是太像了,简直和她一模一样。”
倪羽裳一听,惊得两腿发软,幸亏贺千航立即搂住她的腰,才没让她摊软在地。虽然贺千航和倪羽裳才二十多岁,可是从小就听过噬血毒花水晶兰的恐怖事迹。
水晶兰人如其名,是个清丽绝伦的绝世美女。不过,她心狠手辣的怪异性情,就像人家给她的封号一样,是朵噬血毒花。她的恐怖之处,不只在她噬血成性,她使毒的功夫高强,任何不小心招意她的人,都得小心她的独门毒葯,因为一旦沾上了,不是血流不止慢慢步向死亡之路,就是万蚁钻心让人痛不欲生。而她下的毒连有神医、葯仙之称的高明大夫都束手无策,惟有她本人能解,因此更令人心骇,所以才造成各大门派极力围剿她。
但是不知何缘故,她竟会嫁给傲花山庄庄主花无尘当偏房。傲花山庄当时可说是天下第一庄,庄主花无尘更是个古道热肠、义薄云天的人,没想到这样的人竟然会被水晶兰魅惑,娶她这样的女子为妾,真是震惊江湖。最后也是花无尘发出武林帖,请各门派手下留情,让水晶兰有改过向善的机会。各门派基于偿还花无尘的恩情,或看在与花无尘多年的交情上,才暂且放过水晶兰。不过花无尘后来也尝到苦果了,独子花杰雨中了水晶兰的蚀魂香,差点一命呜呼,而这就是爱上蛇蝎美人的代价。
“可是,噬血毒花水晶兰不是在十几年前就失踪了吗?而且抱走洛儿的小姑娘,只有十七八岁,不可能是她。”当年一听闻水晶兰离开傲花山庄,江湖中人都急于歼灭没有花无尘保护下的毒花,怎知竟然找不到她。
“我也觉得应该不是她。不过,她失踪时已怀有九个多月的身孕,若那孩子顺利生下来的话,现在应该也有十七八岁了。”
“爹的意思是说,抱走洛儿的小姑娘,极有可能是噬血毒花水晶兰的女儿?”
贺毅轩一点头,倪羽裳便惊得晕了过去。贺千航赶紧抱住妻子摊软的身躯呼唤着,并连忙拍着妻子的背脊。待一口气喘了过来后,倪羽裳才幽幽醒来。
清醒后的倪羽裳,立刻紧抓着丈夫的手,急着说:“你一定要救洛儿回来!你一定要救我们的洛儿回来!”
“会的,我一定要救洛儿回来!”贺千航紧紧抱着爱妻,保证说。
“目前我们还只是推测而已,并未确定抱走洛儿的人就是噬血毒花水晶兰的女儿,所以你先别急,别自己吓自己,保重身子要紧。”贺毅轩安慰媳妇。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稍有元气的倪羽裳心慌地询问。
贺千航也望着贺毅轩,期望人生历练丰富的爹爹能帮他们拿主意。
贺毅轩略加思索后,说:“多画几张那小妖女的画像,发到我们驿帮各地商号堂会,要他们尽全力找寻。另外拿几张画像到各大门派去,请他们协助帮忙,基于对噬血毒花水晶兰的恐惧,他们应该会尽全力帮我们的。另外,再去聘雇一些消息灵通的武林贩子来协助找寻。布下如此周密的天罗地网,一定能令那小妖女无所遁形,插翅也难飞。”
“是,孩儿立刻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