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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陈老夫人气冲冲回到靖国公府,她刚在慈萱堂内坐下,季重慎便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急哧白脸的问道:“母亲,您怎么没把那个老贱人带回来?”
陈老夫人听了这话狠狠的瞪了季重慎一眼,没好气的啐道:“人都进了王府,叫我怎么要人,你还有什么用,我千叮咛万嘱咐,要你一定派人看紧了王府,务必在未进王府之前将人抢回来,你可倒好,等把人放进王府,再派人跑来报信,你觉得为娘有本事光天化日之下在郡王府中抢人么?”
季重慎忙低了头,小声嘟囔道:“母亲您可是忧姐儿忌哥儿的亲祖母,您说话他们岂敢不听!”
“放屁,混帐东西!”陈老夫人怒极,抄起手边的茶盏狠狠向季重慎砸去,季重慎吓的一跳,本能向旁边一躲,那只薄胎青瓷福寿延绵茶盏砰一声落在他的脚旁,碎成了十数片。
季重慎躲完之后才觉得不应该躲,忙绕过青瓷碎片跑到陈老夫人的面前跪下,摇着陈老夫人的膝头做小儿女状“母亲,儿子错了,您消气,儿子再不说那样的混账话了。都是儿子没用,没多派出些人手盯着。”
陈老夫人刚才狠狠摔了茶盏,一方面是被季重慎气的,另一方面则是将刚才在忠勇郡王府受的闷气尽数发出来。陈老夫人是最知道如何保养身体的,她岂肯让怒气积在心中伤了自己的身子呢。
正好季重慎这么一求饶,陈老夫人便就势揭过,缓声道:“你起来吧,也时老大不小的人了,动不动就跪着也不好看。”
季重慎赶紧说道:“儿子跪娘亲天经地义,有什么不好看的,只要母亲高兴,儿子跪的再多也心甘情愿。”
陈老夫人的脸色越发好了,她摸摸儿子的头,带一丝笑意说道:“为娘知道你孝顺,快起来吧,坐着陪为娘说话。”
季重慎这才站了起来,走到离陈老夫人最近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向前微趋身体,一脸恭敬的问道:“母亲要同儿子说什么?”
陈老夫人将自己在郡王府所受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季重慎听的心惊不已,从分家之时他就已经知道季无忧这个侄女儿绝不是母亲和妻子说的那般好对付。只是他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季无忧小孩子家记吃不记打,过上一段时间给她们姐弟些好处,也就能把无忧姐弟的心挽回来了。
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自从家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无忧姐弟看来是没有丝毫缓和关系的意思。接下来他应该怎么办呢?这关系是必须要修复的,季重慎心里很清楚,若不修复了与无忧姐弟的关系,他这辈子都别想再有升官之日。
季重慎是最典型的趋利之徒,同样是分了家,他就从来没有想过和庶弟季光慎打好关系,甚至于季光慎得了嫡长子,季重慎身为二伯父,竟只装不知道,连一丝一毫的表示都没有。他只道季光慎这个庶弟是没有出息的,却不想季光慎还年轻,只要他肯上进,难道还会没有机会么?
不只不想着同庶弟搞好关系,季重慎还要在母亲面前狠狠告上一状。只听他气愤的说道:“母亲,您不知道,那老贱人是怎么进的王府,她一早和老三勾搭起来,今日就是跟着老三家的车马进的城,快到王府之时才被赵四家的接了进去。”
“你说什么?是那个小贱种捣的鬼?好啊,真是有本事,个个都以为翅膀硬了能飞起来,做梦!”陈老夫人一听季重慎之言立时勃然大怒,恶狠狠的从牙缝出挤出这样一句。
季重慎却还嫌份量不够,复又火上添油的说道:“母亲,想来老那贱人能逃出府,必少不了三房的首尾,若不然儿子岂能搜不出那老贱人,看来三房老早就存了外心,当时真真不该那么轻易的放他们走,还白白分给他们一成的家业。”
陈老夫人的怒火被季重慎彻底拱了起来,她一拍桌子站起来怒道:“来人,速传老三来见。”
季重慎唯恐季光慎来到之后一推六二五说自己不知道,他又没有极有力的证据,不能将季光慎的“罪名”砸实了,便凑上前说道:“母亲,老三一家从庄子上搬回来,理当首先来给您请安,如今他们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老三真是连面子情儿都懒的做了,只怕您派人去传他也会找理由不来的。”
陈老夫人皱眉道:“你说该如何?”
季重慎立刻道:“以儿子愚见,您不如多多带上丫鬟仆妇,摆开了排场亲自去走一趟,也好叫京城中人瞧瞧您这做嫡母的对庶子何等关心,而那庶子又是何等的不懂规矩。”
陈老夫人点点头道:“我儿说的有理,那就去备车轿吧。”
季重慎扭头看看墙角的紫檀雕花落地大自鸣钟,心中又生一念,便笑着说道:“母亲刚从王府回来,连热茶热饭都不曾用一口,立刻就去也太抬举老三了,不如用了饭再去。”
陈老夫人正在气头上,也没有多想便点头道:“我儿说的是,这便传饭吧,今儿你就跟为娘一起吃。”
季重慎暗暗得意,大燕风俗有贺人搬家不过午的习俗,搬家这日午时之后有人上门,对主人家很不吉利,特别是对主人家的小孩子不吉利,会冲着小孩子,轻则冲的小孩子病上一回,重的,只怕于性命都有碍,当然这是民间的传言,事实到底如何谁也不好说。
虽然陈老夫人不是去道贺的,可也是在季光慎搬家的正日子里上门。偏她的身份是季光慎的嫡母,季光慎只能闷闷吃下这个哑巴亏,什么都不能说不能做,否则便是不敬嫡母,陈老夫人大可以将事情闹大,告季光慎一个忤逆不孝的罪名,那季光慎这一辈子可就彻底完了。
用过午饭,陈老夫人带着下人浩浩荡荡往季光慎的宅子而去。她要摆足嫡母的架子,因此在距离季光慎家还有两里路之时,便打发随车嬷嬷前去通传,命季光慎一家子出门相迎。
季光慎正在看儿子睡觉,忽听海棠从外头跑进卧房,季光慎抬头一看,只见海棠的脸上尽是怒意,她愤愤的行了个礼,气鼓鼓的说道:“回老爷夫人,老夫人来了,眼看就到大门口,已经让嬷嬷先过来传话,要您二位出门迎接。”
季光慎一听这话立时大怒,而叶氏则是惨白了脸,忙忙将儿子抱到怀中,焦急的看着季光慎问道:“老爷这可怎么办,若是冲了维扬,妾身再活不下去的。”
季光慎脑子不慢,他略一思索立刻说道:“不怕,我有办法。海棠,立刻叫江嬷嬷过来,你和江嬷嬷带着小少爷立刻坐车从后门走,去郡王府避上一避,等老夫人走了爷和你们夫人亲自去王府接人。”
叶氏心中稍定,有些不安的问道:“老爷这样行么?会不会给无忧带去麻烦?”
季光慎咬牙道:“应该不会,如果会有麻烦,我也会一力承担,只要咱们儿子平安,我做什么都愿意。况且只是避一避煞,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叶氏心中很是为难,她不想给无忧姐弟招来麻烦,又怕自己的儿子被陈老夫人煞到,才刚满月的小婴儿着实极为娇嫩,她一点儿风险也不敢冒的。
季光慎见妻子还在犹豫,便一把将儿子抱了过来,对匆匆进来的江嬷嬷说道:“嬷嬷,你和海棠立刻带小少爷和如姐儿去忠勇郡王府。”
江嬷嬷忙把小季维扬接过来抱着,季光慎又对海棠说道:“见了郡主和小王爷,你便实话实说说行。”
海棠忙屈膝应了,同江嬷嬷一起出屋,带上维如维扬姐弟匆匆上了车子,出后门急急赶往忠勇郡王府。
季光慎夫妻送走了一双儿女,这才出门迎接不怀好意的嫡母陈老夫人。
陈老夫人坐在车上见庶子媳妇躬身相迎,只是淡淡的哼一声,显然对于他们夫妻两人没有跪迎有些不满。
陈老夫人原是想让人将车子抬进大门后才下车的,可惜当初她分给季光慎的宅子太小,只是小小的三进,两扇大门都打开来宽度也不足以容纳一辆马车。因此陈老夫人不得不在大门外下车,因此脸色更不好看了。
季光慎心里也有气,他的儿子出生,他特特去靖国公府报喜,结果所受尽是冷遇,儿子的洗三和满月,靖国公府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到场,如今刚刚搬家,嫡母倒赶着过了午时才过来,这分明是触他一双儿女的霉头么,往狠里说,这就是陈老夫人巴不得妨住两个孩子,再没见过做人祖母的能狠心到这种程度。再怎么说维如和维扬两个孩子也是老国公爷的血脉。
因为心中有气,季光慎对上嫡母便没有从前的百般陪小心,只是淡淡说道:“今儿刚刚搬进来,连院子都不曾来的及收拾,儿子原想等收拾妥了再去拜见母亲,不想母亲赶着这下午便来了,光慎不曾准备,还望母亲不要嫌弃鄙舍寒薄。”
听庶子刻意咬着“下午”二字,陈老夫人这才想起搬家的忌讳,只是她想是想起来了,却没当回事,谁让她从来没把季光慎当回事儿,在她看来,自己亲自上门已经是给庶子天大的面子,哪里还要讲什么忌讳不忌讳的。
“还没收拾好,当初不是分给你八房下人么,怎么人手还是不够?”陈老夫人语带所指的问了起来。
季光慎心中冷笑,那八房下人他哪里用的起,那一个不是同靖国公府里勾连着,若然用了他们,那还算分家么,只怕他半夜同叶氏说句私房话儿,不过次日上午就能传到靖国公府去。
季光慎早在分家那日也如季无忧一般的安排,早就将那八房下人圈到庄子上去了,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就是不许他们近前服侍。这事陈老夫人自是知道的,这会儿特特说出来,就是想找季光慎的茬儿。
“那八房下人是母亲赐下的,儿子和媳妇并不能使的动,只得将他们养起来,也不至于辜负了母亲的一片心意。”季光慎不卑不亢的说了起来。
陈老夫人暗怒,正想喝斥庶子几句,邓嬷嬷却在后边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子,压低声音提醒道:“宁氏。”
陈老夫人脸色一冷,当自己如正经主人一般,大步向院中走去,边走边喝道:“老三,与我滚进来。”
看着嫡母的这般作派,季光慎只觉得好笑,他自出生之后一直在受嫡母的打压,如今已经分了家,他再不想受这窝囊气,便朗声道:“母亲贵脚初踏贱地,路也不熟,还是让儿子在前头引路吧。”说着他便越过陈老夫人,以主人家的姿态走在了头里。
陈老夫人冷哼一声,狠狠的剜了季光慎的背影一眼,却也没再就此事说什么,众人忙都跟了上去,簇拥着陈老夫人进了正厅。
陈老夫人一步上前坐了东首主位,季光慎心中不齿,却并不说什么,只在西首的次主位坐了下来,叶氏亲自去沏茶,陈老夫人一挥手,沉声道:“你们都退下!”
所有的下人们全都退了下去,陈老夫人在庶子面前横惯了,只一拍桌子怒斥道:“季光慎,老身问你,可是你收留了宁氏贱人?”
季光慎心里咯噔一下,救助宁嬷嬷这事他做的很机密,当时在庄子上用的下人也都是心腹,怎么陈老夫人这么快就知道了?怪道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打上门来。
可转念又一想,宁嬷嬷出事之时他并不在京中,后来分家之时宁嬷嬷的事情陈老夫人和季重慎也都刻意避着他的,是以他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遇到府中的老家人落难,岂有不相助之理,这话说破大天也是他占理。
想到这一层,季光慎心绪安定了许多,他用诧异的眼神看向嫡母,很坦然的点头说道:“是啊,儿子偶遇落难的宁嬷嬷,便出手救了她。”
“你”陈老夫人真没想到季光慎会如此大方坦然的承认救助宁嬷嬷之事,气的拍着桌子叫道:“你难道不知宁氏贱人偷盗你大哥大嫂的财物,后又潜逃出府么?”
季光慎立刻摇头道:“不知道啊。”然后又看向端着茶盘出来奉茶的叶氏问道:“叶氏,你知道么?”
叶氏自然是知道的,可她却不会说实话,只是摇头,脸上做出同季光慎一模一样的惊讶表情,愕然道:“妾身不知道啊。”
陈老夫人心里这个气就别提了,她才不相信季光慎夫妻不知情,只是现在他们两口子死咬着什么都不知道,还真没办法追究。这事,当初在靖国公府里知道的人也只是极少数,对于三房,自是严密封锁消息的。
陈老夫人顿了顿,铁青着脸喝道:“不论知不知道,你既救助了宁氏,如何不来回禀?”
季光慎脸上露出一抹难堪的神色,略带怨怒的说道:“非是光慎不禀报,而是国公府的大门实在难登,再者宁嬷嬷是先大嫂的陪嫁,她是大房的人,如今已经分了家,宁嬷嬷当然应该回到郡主和小王爷的身边,故而光慎便没敢打扰母亲,就直接将她送去王府了。莫非母亲以为不妥,那光慎立刻去王府将宁嬷嬷要来交给母亲?”
陈老夫人被庶子之言噎的胸口直发闷,想也不想抄起叶氏刚刚奉上的热茶兜头砸向季光慎,季光慎这些日子可没白练功,他身子微微一闪便避过要害之处,那盏热茶尽数浇在他的左边小臂之上,尽管此时还穿着夹衣,那热茶倾刻间浸透数层衣衫,烫的季光慎不由轻轻“咝”的倒吸一口凉气。
叶氏见状急了,不顾陈老夫人在咆哮季光慎不孝,飞奔上前捧住季光慎的左手,心疼的问道:“老爷可烫坏了?丁香快快去取烫伤药来”
陈老夫人哪里会管庶子的死活,犹自骂道:“你个不孝的东西!”
叶氏怒了,头一转冷冷瞪着陈老夫人,怒道:“老夫人只说我们爷不孝,可见过谁家的爷被烫成这样都不说话的,妾身倒想问问老夫人,这不慈该做何解!”
陈老夫人一滞,自叶氏嫁进靖国公府,这还是头一次如此严厉的说话,从前处处陪小心的叶氏再也不见的。
陈老夫人气的连连拍桌子,叶氏却不理会,只亲自轻轻挽起季光慎的衣袖,露出好大一片被烫的发红,已经开始起水泡的手臂。
含着眼泪轻轻抹了药,叶氏难过的问道:“老爷,您伤的不轻,得请大夫来瞧瞧,这烫伤可极难好的呀。”
陈老夫人暗暗瞥了季光慎的胳膊一眼,见果然烫的不轻,心里也有点儿发虚,若然季光慎凭着这伤到衙门里告她不慈,这事也不是容易了结的。并且她最看重的儿子季重慎正在礼部为官,礼部官员之母不识礼教对庶子不慈,这话好说不好听啊,必会让已经前途无“亮”的季光慎雪上加霜,越发看不到一点点希望。
陈老夫人心里先自虚了,便冷着脸道:“即伤了就好好养着,来人,打道回府。”
季光慎忍痛淡淡道:“谢母亲关心,送母亲。”
陈老夫人摆手道:“不必了。”
季光慎自是不肯落人话柄,一定坚持送了出去,直送到大门外看着陈老夫人上轿,他还一直保持着微微躬身的姿式。只是因为刚才被烫伤,季光慎左袖高高挽了起来,露出好大一片被烫出水泡的皮肤,这很是让过往的路人侧目,有好事之人自然要停住不走,要好好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甚至连左右邻居也不知道为什么全都冒了出来,个个用探究的眼神瞧热闹,这让陈老夫人气的快要发疯了。
陈老夫人沉着脸连声催道:“,不必送了,快进去吧。”
季光慎恭敬的称是,却站着一丝儿也不动。陈老夫人怒极,也不顾脸色恶狠狠的喝了一声:“走。”便重重的踏着脚踏上了车,狠狠的摔下了车帘。
靖国公府的车马正要走动起来,忽然一声响亮的“咦,你不是季家老三么,这胳膊是怎么一回事啊?”传入了陈老夫人的车中。
陈老夫人心里一惊,这声音她很熟悉,那说话之人不是别个,正是五皇子庄煜。陈老夫人暗暗叫苦,这回,她是想走也走不成了。不管怎么她都得下来给五皇子见礼。
季光慎见骑着一匹通体油黑健马的五皇子身着石青软缎便服,腰间只束了一条银丝织锦绣玄色方胜纹缎带,通身上下没有一丝儿皇室的印迹,身边连一个小太监都没带,便知道五皇子必是又溜出宫去卫国公府磨着卫国公收他为徒的。因为大驸马严谨安的关系,如今季光慎同五皇子已经比较熟悉了。
“五爷,您今儿怎么打这条路过了?”季光慎忙上前抱拳行礼,因着庄煜的寻常打扮,他便没有叫破五皇子的身份。
庄煜起先是笑着的,当他看清季光慎手臂的烫伤之后,眼神便暗了下来,只一抬手道:“免礼,你这胳膊是怎么回事?”
季光慎虽然想给嫡母难看,可他绝不会在大厅广众之下亲口说出来,只带着一丝无奈的轻声说道:“五爷,这事儿回头再说吧。”
此时陈老夫人已经下了车,她听到季光慎称呼庄煜为五爷,心中暗暗吃惊,从什么时候起,她这个庶子居然同皇子这般亲近了?听他们二人说话的语气,竟是熟识很久的老友一般。
陈老夫人走上前向庄煜躬身笑道:“老身问五爷安。”
庄煜看看陈老夫人,又扭头看了看季光慎的手臂,方皱眉沉声道:“免。”
陈老夫人心中不平,却也不能表示出什么,只得站直身子立于一旁,她心中的尴尬可想而知。
庄煜看见陈老夫人是从马头朝外的马车上下来的,便淡淡道:“小爷不耽误老夫人的行程,自便吧。”
陈老夫人被旁边围观之人看的正浑身不自在,听了庄煜之言便赶紧说道“谢五爷,老身告退。”
看着陈老夫人上车走了,庄煜带着愠意问了一句:“季老三,今儿不是你家搬家么?”
季光慎忙道:“五爷好记性,今天正是小人搬家的日子。”
庄煜闻言点了点头,四下里张望一番,见不远处有间小小的茶楼,便指着那里说道:“走,去那边说话。”
季光慎才经历了嫡母的恶意登门,此时见庄煜如此行事,心里只觉百感交集,就连一个深居宫中的少年皇子都懂的忌讳,陈老夫人这个都活了大半辈子的人难道会不懂?这自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有意来给三房添堵触霉头,不想让他们一家子好过就是了。
进了茶楼要了一间雅室,庄煜便再没了刚才在外头那般唬人的小大人模样,只一把抓住季光慎的右手叫道:“是你嫡母烫将你烫伤的?”
季光慎点点头,颇为无奈的说道:“刚才草民言语之间让嫡母不快,这才招来无妄之灾,好在我们练武之人皮糙肉厚,只是看着有些吓人,其实也不怎么疼。”
庄煜剑眉拧起星目含怒,他重重点头道:“季老三,你不好说什么,本皇子心里都清楚。哼,她不就是仗着皇祖母宠爱么,要不然就是本皇子都能收拾她。”
季光慎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的确如五皇子所说,陈老夫人就是仗着太后之势这些年来在靖国公府横行无忌,当年他的亲娘,老国公的贵妾吴氏在生下他之后眼看着要被抬为二房之时,竟突然不明不白的死了,说这里头没有陈老夫人做的手脚,便是个傻子都不相信。
陈老夫人只道那时季光慎还未满周岁什么都不懂,却不知道吴氏在临死之前偷偷写下血书,藏在一枚中空的梅花长簪之中,这枚长簪做为吴氏的遗物,在季光慎七岁那年,由吴氏的心腹嬷嬷偷偷交给了季光慎,所以说季光慎什么都知道的。
庄煜见季光慎陷入沉思之中,也不打扰于他,只坐在窗前往下看,见街对面季光慎家门口有个嬷嬷正着急的向茶楼方向张望。
庄煜便回头道:“喂,你们家是不是还有事,若有事就别在这里坐了。”
季光慎猛的跳起来急道:“啊呀,我得去接如姐和扬哥儿。”
庄煜奇道:“怎么他们不在家中,你不是今天刚搬回来么?”
季光慎有些为难的说道:“刚才听得老夫人突至,草民便忙忙将孩子们送到郡王府回避了。”
庄煜哦了一声,旋即眼睛一亮问道:“可是忠勇郡王府?”
季光慎忙道:“正是忠勇郡王府,草民无能,只能求郡主和小王爷庇护犬子犬女了。”
庄煜立刻兴奋的叫道:“走走,本皇子陪你一起去接。”
季光慎见庄煜兴奋成那样,心中不免有些惊讶,他忙劝道:“五殿下,郡主和小王爷正孝中,只怕会”
“诶,我们习武之人还计较这个,无忧无忌怎么也得叫本皇子一声五哥呢,我早说要去看他们,这阵子却不得空,今儿正好赶上,走走,我说季老三你别磨蹭了行么?”
季光慎真是哭笑不得,忙下楼命小厮备马,便与庄煜一起打马前往忠勇郡王府。
却说忠勇郡王府中,无忧姐弟正在招待甫三岁的季维如小姑娘和刚满月的季维扬。季维扬出门之前吃饱喝足,正在江嬷嬷的怀中呼呼大睡,着实没有什么好玩的。于是姐弟两个的注意力便全放在了季维如的身上。
季维如的容貌七分象季光慎,只有三分象叶氏,皮肤雪白雪白的,弯弯的柳眉下一双黑葡萄一般的眼睛水灵灵的特别招人,更可爱的是季维如两靥各有一只小小的酒窝,一笑起来直让人甜到心坎上。
三岁的小娃娃正是最好玩儿的时候,季无忧年纪略大些,还能控制住自己,可季无忌就不成了,只见他不是拽拽小堂妹细细的小辫子,就是捏捏季维如胖乎乎的小手圆嘟嘟如红苹果般的小脸,再不然就是做鬼脸吓唬小姑娘。
把个好脾气的小丫头吓的眼泪只在眼圈里打转转,却强忍着不敢哭出来。
季无忧实在看不下去了,忙将小堂妹自弟弟手中抢下来抱到怀中,柔声抚慰道:“如姐儿不怕,无忌哥哥是喜欢你,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小姑娘玩,他呀,整天和秃小子厮混,咱们不理他,大姐姐陪你玩好不好?”
季维如乖巧的点点头,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甜甜的说道:“嗯,维如听大姐姐的。”
季无忌还想往前凑,季无忧白了他一眼,用手在季无忌的手背上轻轻捏了一下,就如季无忌刚才捏小季维如一般,季无忌立刻撅了嘴,不高兴的叫了一声:“姐姐!”
季无忧这才说道:“无忌,什么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季无忌脸儿刷的红了,闷闷的站直了身子垂了头。旁边的江嬷嬷见了可吓的不轻,忙说道:“不碍的不碍的,小孩子家打小儿可不都是这么玩过来的?”
季无忧只摆摆手不说话,坐在她怀中的季维如突然怯怯的伸手拉了拉季无忧的袖子,季无忧低下头,只见小堂妹小心翼翼的说道:“大姐姐,你别罚无忌哥哥,如姐儿一点儿也不疼。”
季无忌素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刚才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只是拉不下脸来道歉。可一听被自己欺负的小堂妹还替自己求情,季无忌可就再也站不住了,他猛的抬头粗声道:“维如妹妹,刚才是我不对,我给你陪不是。”
小季维如忙拼命的摆手道:“不用不用,无忌哥哥不用陪不是。”
季无忧见弟弟勇于认错,脸上这才有了笑容,柔声道:“无忌,和维如妹妹好好玩,再不许欺负她了,你是男子汉,又是做哥哥的,只有护着妹妹,哪能带头欺负她呢。”
季无忌一见姐姐脸上又有了笑容,立刻欢呼应道:“是姐姐,无忌记住了。维如妹妹,你喜欢玩什么呢?”
季维如扳着肉乎乎的小手数道:“翻花绳儿,过家家,玩娃娃”
季无忌傻眼了,这些游戏可都是他连碰都不肯碰的。看着弟弟吃憋的小模样儿,季无忧很不厚道的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季维如不知道大姐姐笑什么,却也跟着呵呵傻笑,季无忌先是瞪了瞪眼睛,然后自己撑不住也笑了起来。
季无忧笑到一半才想起旁边还躺着个刚满月的小家伙,忙掩口止笑看向小婴儿,只见那小家伙只是揪了揪鼻子皱了皱眉头,复又呼呼大睡起来,完全没有被哥哥姐姐的笑声所影响。
正玩闹着,门外忽然传来丫鬟的回禀:“回郡主王爷,五皇子殿下和三老爷来了。”
季无忧和季无忌同时“咦”了一声,季无忌奇道:“五哥怎么来了?难道是跑到咱们家堵师傅?”
季无忧听了弟弟的话不由苑尔一笑,轻啐道:“无忌你越发促狭了,还不快和姐姐一起迎出去。”
江嬷嬷忙抱过季维如,无忧姐弟分别整了衣裳,姐弟二人匆匆迎出去了。
刚迎到二门便遇上了快步走来的庄煜和季光慎。无忧福身无忌抱拳,姐弟二人齐声道:“无忧(无忌)拜见五哥。”
庄煜忙抬手道:“自家姐弟不必多礼,都起来。无忧,你比上次瞧着清减了,无忌,你倒是壮实了许多,是不是你天天淘气累着姐姐了?”
季无忌一昂头不可一世的哼了一声,大声道:“才不是,我是因为随师傅勤练武功才胃口大开,吃的多了自然壮实,姐姐每天只吃猫食,自然瘦啦!”
季无忧见庄煜神色一暗,不由在心中暗笑弟弟淘气,每每在庄煜面前显摆自己的师傅卫国公,让至今都没能成功拜师的庄煜恨的牙根直痒,却也不敢往深里得罪小无忌,要知道如今卫国公严信的心尖子不是别人,正是季无忌这个大燕年纪最小的郡王。只要季无忌在卫国公面前撒个小娇卖个小乖,庄煜拜师的事情就有希望了。
众人说笑着走入花厅,江嬷嬷带着季维如和季维扬正在这里候着。季光慎路过穿堂之时听到一个软软嫩嫩的娇呼:“爹爹”
季光慎脸上立刻浮起温柔慈爱的神情,他大步走到穿堂,一把抱起女儿亲亲她的小脸,用无比甜腻的声音问道:“如姐儿有没有想爹爹?”
季维如极给面子的大力点头,娇娇的说道:“维如想爹爹。”
美的季光慎放声大笑,连连在女儿脸上亲了好几下,这才抱着他出了穿堂,同无忧等人继续往前走。
庄煜看着这样的季光慎,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打死他他也不相信季光慎能说出那般腻死人的话来。
无忧姐弟看着小堂妹和父亲亲热,两人都有些暗自伤神,她们也想有爹爹的疼爱,只是这一世再不能够了。
庄煜是个粗中有细的人,他一眼瞥见无忧姐弟有些失落的神色,便搭着季无忌的肩头大声道:“好无忌弟弟,五哥求你了,就帮五哥多说说好话吧,你知道五哥都磨老国公小半年了他都不理五哥,五哥真是命苦哦!”庄煜夸张的声音立刻吸引了无忧无忌的注意力,见庄煜这般自损形象就是为了逗自己姐弟开心,无忧心中感激,很给面子的轻笑起来“无忌,你五哥都求好几回了,要不你就替他求求严伯伯?”
庄煜立刻放开季无忌,转而向季无忧打拱做揖道:“多谢无忧妹妹仗义直言。”
庄煜这一插科打混,很快便冲淡了无忧姐弟的暗自神伤,此时季光慎也意识到自己忘情了,便将季维如放下来,领着她往花厅里走,再不象刚才那般的感情外落,免得再让无忧姐弟触目伤情。
庄煜知道季光慎必有话要同季无忧说,因此略坐了坐,便拉着季无忌去了他的演武场,说是要同季无忌切磋,实际上是要给季光慎和季无忧单独说话的机会。
果然庄煜拉走季无忌之后,季无忧便问了起来:“三叔,祖母为何在这个时候去你家?”
季光慎苦笑道:“刚才赵嬷嬷接宁嬷嬷之时被那府里的人瞧见了,这才有老夫人上门兴师问罪之举。”
“被瞧见了?”季无忧沉吟片刻,脸上便显了怒色“看来我们王府一直有人监视啊。”季无忧沉沉说了一句。
季光慎心中一沉,细一思量果然是这么回事,不由气愤的说道:“简直岂有此理,都已经分了家,各家好好过各家的日子不行么,非要处处生事!”
季无忧冷声道:“若真如此这家分不分都无关紧要的,三叔,我们王府还好,你哪里可怎么样了,祖母必会再找你麻烦的。不如你和三婶带着弟弟妹妹到我们王府暂住一阵子,等这事平息了再回去也不迟。”
季光慎想了许久,才轻轻摇头道:“这样不妥,若我们住进来,老夫人便更有理由住进来了,到哪里反而更被动。反正我们行的正做的端,也不怕老夫人怎么刁难我们,横竖还有公道理义在呢。京城是有王法的地方,老夫人再手眼通天也不能一手遮住整个青天。”
对于祖母陈老夫人,季无忧是再清楚不过的,凭她再怎么把陈老夫人想的卑鄙都不为过,所以她很为三叔一家担心。毕竟季光慎如今只是平民百姓,自古以来民与官斗再没个好下场的,陈老夫人真要铁了心整治季光慎一家,季光慎还真没什么好办法脱身。
季无忧暗自打定了主意,觉得派人在暗中打探消息,一但陈老夫人有异动,她就能第一时间知道,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三叔一家接进王府,便是早上进府晚上回家,也是能暂避陈老夫人的锋芒,至于如何再进一步,季无忧只能等三年孝满才能有所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