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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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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冷。”韦旭日发着抖,上下又蹦又跳的。

    “过来。”费璋云轻笑,看着她全身包得跟小企鵝似的迟缓地靠近他。

    “为什么我们要在大冬天上山度假?”韦旭日投入他温暖的怀抱,不满地皱起眉头。“奇怪,我穿得比你多,为什么你这么暖和?”贪恋地把脸埋进他的胸前。

    真的好暖。

    “回小木屋去。嘖,瞧你鼻头都冻红了。”

    “不,现在不要。”韦旭日紧紧环住他的腰,闷闷地嗯嗯哼哼几句。

    “你在玩猜字遊戏?”

    “不是”韦旭日鼓起勇气抬起脸,随即一双手掌温暖地贴着她冰凉的脸颊。“你我一直想问,你爱那个女人吗?”

    “谁?”

    “就是那个跟你曾经上过床的女人。”她咬着下唇,小声问。

    费璋云眉峰聚起。“女人?”

    “你忘了吗?在我们相识之前,你曾跟其他女人上床。”她困难地吞嚥。

    费璋云瞇起眼回忆。记忆中似乎真有那么一回事。

    坦白说,九年间几乎没有可值得记忆的事。他的记忆几乎可以从韦旭日出现后算起。

    但

    很明显地,有人喝起醋来。

    “你有什么好笑的?”她不懂。这个问题放在心头好久了。

    “我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她了?可是你跟她上床,不记得她,可是我记得你。”

    “你当然必须记得我。”费璋云严厉说道:“我是你第一个男人,也会是最后一个,你只能记得我。”

    “而你却不记得她?我不懂,不记得她,为什么要跟她上床?”

    “旭日,过去九年来我行尸走肉,没什么值得我回忆的。如果没有你出现,我会继续行尸走肉下去,那些女人是投怀送抱的,于我是毫无意义的。”坦白说,偶尔在她们身上看见希裴的影子外,真的毫无印象存在。

    韦旭日盯着他,咬着唇。“我没有权利要你守身如玉。过去九年,我跟死没两样只是我不由自主地妒忌,不是存心的以前偷偷守着你就好,现在却想一辈子缠着你我很贪心吗?”

    “我喜欢贪心的女人。”费璋云搂住她的腰。“想让我开始守着一个女人,就得先养胖自己。或者,我们可以进屋,让你表现一下你的霸王硬上弓?”

    “我要待在外头。嘻,有你当火爐靠,我不怕。”韦旭日黏紧他的身体。她是听惯他恶毒犀利的言辞。他的甜言蜜语还须进修,但话中的真心真意是错不了。

    费璋云厌恶地哼了一声,拉开长外套,让她躲进来取暖。

    是谁在大冬天里建议上山度假的?

    “结婚?”

    韦旭日差点嗆住,随即赤色爬上脸颊,成了热呼呼的脸蛋。除了头一天在外头吹冷风外,大部分时间是留在屋內厮磨,然而她玩得很开心,九年来没这么开心轻松过。

    但,结婚?

    “你不同意?我以为我认识的旭口是相当保守的;既然自愿献身给我,应该是打算嫁给我的。”盘腿坐在榻榻米上的费璋云心不在焉地玩弄手中棋子。

    他的上身只穿薄薄一件衬衫,没扣上鈕釦,露出泰半的胸膛,天蓝色牛仔裤的拉链也是半敞开的,赤裸的小肮若隐若现

    韦旭日瞪着他的身体,失了一会儿神,忽然瞥见他嘲弄的神情。

    “我我没在看你”红晕加深,努力辩解:“我只是只是没,没看过二十八岁男人的身材,好奇而已”

    “没看过?那你昨晚、前晚,甚至过去一星期的每个晚上都在看些什么?我以为你学会了李氏出嫁记里的霸王硬上弓,胆量多多少少应该大了些。”

    “我没有霸王硬上弓是你扑上来的”为什么老拿这个话题取笑她?

    他扬扬眉,看了一眼棋局。“我让你主动脱衣了?”

    “没有”

    “没有一个男人愿意自当柳下惠的。吃马。”他吃掉她的“马”“我会负责,是因为你找对男人。或者,你想找另一个欣赏排骨身子的男人?”

    “我没有!”她红着脸,趴在抱枕上的身子不安地蠕动一下。“我,我只是想不必那么急”

    “你想等多久?等开完刀后?”他的脸色闪过一抹冷冽。“你没把握熬过手术?”口气严厉起来。

    “不”韦旭日咬住下唇。“我,我是怕”

    “怕你死在手术檯上,我变成鰥夫?”

    “我是为你好!”她急促地说。

    “那么,五十年的承诺怎么说?我要的可不是你的魂魄陪着我五十年。答应我,却没有足够的信心?”他注视着她犹豫起来,冷言道:“不结婚、不开刀、分手。”

    “璋云”韦旭日心慌意乱起来。“我也不想的”

    “你知道你的手术要几个小时吗?足足十个小时,没有你坚定的承诺,你要我在外头苦熬十个小时?你忍心吗?”

    她的身子根本不适合开刀。离二十四号开刀那一天只剩二十天,要怎么养好她的身子?死在手术檯上头的病人不算少数,尤其身子孱弱的;別说十个小时,四个小时就足够受了。脑瓶的只有她的承诺

    他不能再失去她。一次就已教他生不如死,怎能还要他活生生地再受一次?

    “我会活下来的,会的。一定会的。”她举起手乖乖保证。“你相信我,等我一康复,我们再结婚。”

    “二十二号结婚。等你康复,我们去欧洲、去澳洲,只要你想去的地方,我都可以陪你去,弥补你九年来的时光。二十二号结婚,或者”他瞥一眼棋局。“你还有一个选择,贏了这盘棋,我可以考虑等你康复后结婚。”

    “嬴棋?”韦旭日正向往他所说的旅程,忽然听见他改变心意。她偏着头专心凝视棋局,还不算太槽,有贏局的可能。这一星期来跟他下棋可不是随便白混的。

    她坚定地点点头。“好。这是你说的。”她吃掉他的“仕”朝着他露出小小得意的笑。

    他耸耸肩。“我会全力以赴的。”他脱下衬衫,露出健碩的体魄。

    “你你在干嘛?”韦旭日忽然口乾舌燥起来。一双圆眼老瞟着他。

    “我的体温高。”他移动棋子。“该你了。”

    “哦,好”她心神恍惚地注意到半开的牛仔裤里,竟有些青光外洩。显然,今天他没穿上內裤

    韦旭日甩了甩头,心不在焉地跟着移棋子。她开始怀疑他是有备而来。

    “下得不错嘛。”他轻笑着,引起她抬头注意。他的温舌慢动作地舔着嘴唇。

    “你,你在做什么?”她有些喘息。

    “我?你不觉得有些口渴吗?该你了。”

    韦旭日草草栘了棋子,心如打鼓似的。

    “旭日,你很渴望我?”低沉的嗓音富有诱惑。

    “我”握着棋子的小手有些发抖。“我才没”

    “我是不介意你扑上来的,毕竟为了避免你一时情绪低落,我可以牺牲我的身体。”

    “情绪低落?我没有”说得好像她饿虎扑羊一样。

    “旭日,我从没问过你你满意我的身体吗?”他的食指徐缓滑过胸肌,斜睨着她。

    韦旭日全身起了一阵酥麻。“你別这样”

    “怎样?”

    “我们在下棋,別挑逗我”她的脸红呼呼的,呼吸显然过分急促。

    “我是在挑逗你,不过,棋局已经结束了,欢迎扑上来。”

    “咦?”“将军。旭日。”

    美梦。鷘醒

    小鹿似的圆眼瞪着天花板。心脏以不寻常的速度跳动着。

    韦旭日侧了侧身子,望着身边枕边人。熟睡的脸庞带有几分孩子气,嘴唇稍稍严厉了些。她沿着他的唇形轻轻划过,一圈又一圈

    多少次能梦想看着他,只要是一眼,就心满意足了。然而,现在她的野心太大,想一生一世地守着他。

    “璋云、璋云、璋云、璋云”她下意识地默念在嘴里。九年来喊着他的名字,从没人回应过她,现在璋云已经在她身边了,结婚是不是太奢求?

    在木桌上摆着几张精致结婚小卡,上头画着可爱的新郎、新娘,是小李设计的。那张结婚卡会永远永远地藏在她的心头,不论开刀的成果如何

    “真的,我已经很满足了。”她悄然地理在璋云的胸前。温暖的体温、璋云的味道是她九年来的奢想,在这段日子守着他,真的很满足了。

    “睡不着?”沙嗄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我作了梦。”旭日闷闷地说:“梦见我们结婚、怀孕生子。”

    “是美梦。那很好啊。”

    “就因为是美梦才惊醒我从没作过美梦我怕是一场空我怕我的幸福如曇花一现”

    “女人家都会胡思乱想的吗?”她腰际的手臂使了些力,让她贴紧着他的身体。“后天就下山了。到时候住进医院,每晚可就没有取暖的身体,不多抱抱我?”

    “我想抱你,抱你一辈子。等我开刀完,我会缠着你,直到你烦、你厌。”韦旭日皱皱鼻,忽然仰起脸看着他。“定桀问我,要不要写遗书”

    “那个混蛋!”

    “別气,別气,他也是为我好。”她吐吐舌,小声笑了。“我告诉他,我不写。因为我还有一个承诺要实践,我要花五十年的时间,去整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该不会是我吧?”他微笑:“花五十年的时间,去当一个被整的男人,非圣贤恐怕难胜任。”

    “嘻。”

    费璋云的神色稍稍严肃了些,若有所思地玩弄她的发丝。“明天我要下山一趟。”

    “啊?”

    “傍晚公司传真过来,出了点紕漏,叔叔走了,非我不可。”

    “我跟你下山。”

    “不!”他轻笑注视她担忧的脸孔。“我们还有一天的假期,没必要白白浪费。明天下午下山,午夜前我一定回来。”

    “我弄宵夜等你。”她的双手贴着他的胸膛,发现他的身体有些僵硬。“保证不会再烤焦。”

    “随你。別忘把你放在盘子上,等着我就好了。”

    韦旭日的脸蛋习惯性地又红了起来。

    他轻笑:“想不想看旭日东昇?往东走十分钟,能看完全程的旭日东昇。”

    “嗯,想看。”

    在她额际上轻咬一口。“那就乖乖闭上眼。时候到了,我会叫你。”

    “上医院的峙候,我想带一张结婚卡在身边。”

    “我可以在你的皮带拴上一个心甘情愿的新郎。”

    “嘻”她闭上眼,枕着他的臂。嘴角悄悄掀起,笑着。

    翌日,黑夜

    阴沉沉的小木屋里点着小盞灯。从窗口望进去,小盞黄灯摇曳不定。

    他从靴子里拿出袖珍型的利刀,俐落地滑进门缝里,轻轻挑起木閂。“喀”地一声,小木屋的木门被轻轻推开

    晕黄的盞灯擱在客厅里,显然防着有人回来,一时看不清路。

    他的嘴角露出诡异笑容。

    小木屋里有两扇门,左边的通往浴室跟廚房,右手边的是臥房

    袖珍小刀紧握在侧,悄悄地走向右边,推开房门。

    里头一片漆黑。

    透着星斗,勉强可以看出床的位置有隆起,像是熟睡般。

    他无声息地靠近,袖珍小刀举起

    刺下。

    没有反应。

    他诧异,警觉到不对劲,迅捷地往房门退去。

    “碰”地一声,门重重关上。

    灯光遽亮

    站在门边的男子笑容可掬地看着他,热络地打起招呼:

    “嗨,非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