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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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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的一场雷雨从白天一直下到晚上,顿时整个京城一片清新,一洗多日来的酷热。

    赫连那山站在窗前凝望着窗外的大雨,欣赏从屋檐泻下的水幕,配合着琉璃灯的照射,映衬出缤纷的七彩光芒,不必想,这必定又是出自于名月的慧心巧思吧!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弄的,却深深为这构想佩服;如果她能在自己身旁一同欣赏雨中即景,那该有多好。

    大概有七、八天了吧!打从那日秀萝悄悄离开以后,这丫头就没再和他说过话了,甚至把自己的东西全搬到西厢去。起先他并不在意,以为她只是使使小性子,没两天就好了,不料她竟是如此好强,宁可自己一人独眠,也不愿低下头来和好。

    自古以来女子以夫为天,怎么自己的妻子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到底该拿她怎么办呢?看来他不先认错是不行啦!这么大的雨,她在做什么?也像自己一样听着雨声吗?

    赫连那山转身吩咐仆人取来纸伞,冒着被淋湿的可能,他踏入滂沱大雨中,走向位在西厢的厢房。厢房是专门给来访的客人住宿用的客房,每一间都十分典雅精致,可惜就是小了些,而且隔着偌大的庭院、长长的走廊,白天倒还好,晚上若没有灯光照射,不免有些阴森森的,那小东西一个人住在这里不怕吗?

    记得名玉曾经说过,他这妹妹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黑、怕打雷,而今晚不但下雨,天色更是又黑又暗,还有一阵没一阵的大雷,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他敲了敲门,良久后丫环绿萼才来应门。一见是主子,她先是喃喃地喊了声“阿弥陀佛”接着赶忙招呼着他。“将军,您可来了!”

    赫连那山微一皱眉,心知这话有异“格格呢?”

    绿萼摇摇头,一言不发地指着内室,然后自己便识趣地退了下去。

    赫连那山入内一看,只见里头灯火通明,光是蜡烛就点了好几根,更别提油灯了!他走到床沿,那夏日用不着的大棉被,此刻正团团覆盖著名月,想必是轰轰的雷声吓得她躲进被窝中吧?一丝不忍由衷升起,如果自己不是那么忙着寻找秀萝和长风,如果自己不是如此的举棋不定,也犯不着让她一个人躲在这儿担心受怕了。

    “月儿,是我,月儿!”

    连叫数声都不见有反应,赫连那山干脆自己掀开棉被;只见他可怜的小妻子像只煮熟的虾米似的缩成一团,眼睛紧闭,脸上还带着斑斑泪痕。他心疼地拥她入怀,低声说着:“别怕,我在这儿,没事了!”

    “你坏,为什么现在才来?”名月哽咽地指责着,全身已因畏惧和哭泣而使不出力量打他。

    “是你自己要搬到这儿来的,我可没有赶你喔!”他轻拭去她脸上残存的泪珠,故意逗着她“我还以为咱们名月格格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呢!”

    不料名月并没有被逗笑,只是幽幽地瞅着他,脸上有着一抹哀怨。“找着秀萝姐姐了吗?”

    赫连那山不由得一楞“你知道我在找她?”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把秀萝接回家,当然也知道我把她给逼走了,她既然走了,你能不去找吗?”

    “你从哪里听来这些话?”他十分诧异,不懂为什么会有这种传言,而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大家都知道鄂王府的名月格格是个刁蛮丫头,你赫连那山受命不得不娶这个打心眼就讨厌的女人为妻;现在连好好一个美人也被我逼走,难怪你要请缨上回疆平乱,来个眼不见为净。”

    这下子赫连那山可是完全失去了原有的镇定,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向皇上请缨要上回疆平乱的事?“月儿,你听我解释!”

    “我不要听!你不是在找秀萝吗?去找她好了!”

    赫连那山的脸色愈来愈难看,他倏地放开名月站起身,来来回回地在屋内走动,想着该如何解释。今晚,他是来解释克丽儿的事,是想告诉她六年前在回疆所发生的一切,不是来吵嘴的。不料他话都还没说,又让她抢得开不了口。唉!明明是如此相似的一张脸,却是如此回异的个性。

    “站住,不准你这样走来走去!”名月娇声喝令着,整个人也从床上坐起身。

    赫连那山不觉有点啼笑皆非地停下脚步,敢情他是娶了只母老虎呢?他瞅着她,想听听自己的小妻子又有何高见。

    名月赤着脚走到他面前,仰起头凝望着他。她一头瀑布般的长发倾泻在腰际,白晢无瑕的面容上有几许脆弱、几许骄纵,那模样美得令人心疼。“不许,无论如何我都不许!”

    赫连那山抬抬眉,似乎不很了解她的意思。

    这时,名月猛地扑入他怀中,没头没脑地拉下他的头乱亲一通,从他的眉、他的眼,到他柔软的双唇、方正的下巴。

    “我要把她赶走!”

    已经有些意乱情迷的赫连那山听到这话不觉一楞,把谁赶走?

    秀萝吗?她不是走了?而自己可是花了好些工夫才探听到她的下落,打算明儿个去看看,如今这小东西又怎么啦?

    “我要把克丽儿从你心中赶走,赶到远远的角落去,你眼里、心里只能有我一个人,不许有其它女人!”名月加重力道,双手死命地环住他的腰。

    原来不许是不许这个,赶走是把克丽儿赶走,没想到她竟为了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在吃醋,真是个大醋缸。

    “克”

    “不许你再提她名字!”她凶巴巴地打断他未叫出口的名字。

    连提起名字都不行吗?赫连那山有些哭笑不得地摇头,迎接著名月凑上来的红唇,他心不在焉地想,这辈子他亲过的女人是有几个,但是被女人亲可还是第一次,而且是这样没头没脑地乱亲,弄得他满脸口水,看来自己得再好好教教她才行!他抱起妻子走向床榻、结结实实地给了她一阵好吻,而热情的抚触早让名月把窗外轰隆隆的雷声忘得一乾二净!

    第二天早朝后,赫连那山便带著名月到什剎海玩水赏荷。虽然他看来有些愁眉不展,仿佛满怀心事,但因为这是小两口吵架和好后第一次出游,所以他仍旧带着笑容和妻子一同乘船观赏美景,两人亲密恩爱的模样,可羡煞了同行的名玉和名成。

    由于名月曾经在清漪园落过水,加上她不谙水性,因此赫连那山根本就不想再让她接近水,只是今天他有不得不到这里的苦衷,又想藉她帮自己一个忙,只好带着她同来了。

    在乘船游赏之际,赫连那山一直十分小心地注意著名月,一手不忘搂住时时探身到船外采荷的她,深怕她又出什么意外。

    “那山,我听说你向皇上请缨,要到回疆平乱?”名玉若有所思地问。

    名玉的问话,让一直专注在朵朵荷花上的名月为之一楞,怎么自己就忘了这回事?收回采花的手,她静静听着哥哥和丈夫的对话。

    “嗯!因为卡达海和鄂宝连尝败绩,明瑞和纳世通又陷入苦战,所以我想或许我可以为皇上尽点力。”

    “我也要去!”名月突发惊人之语地说,让三个男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瞪她。

    “不成!你不能去!”赫连那山和名玉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连想都没想便否决了名月的话。

    “为什么不能?我会骑马,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而且我读过兵书,跟额娘学过奇门遁甲,可以从旁帮你出主意啊!”名月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你是亲王格格,哪能让你到战场上去涉险?况且军队中也不能有女人出现,那会影响军心的!”赫连那山就事论事地解释,更何况,说什么他都不会让自己的妻子置身险地的。

    “我可以穿男装扮作男人,当你的随行小苞班,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名月仍旧不死心。

    “月儿是会骑马,还会射袖箭、使匕首,只是不太纯熟罢了!”名成哪壶不开提哪壶,气得赫连那山和名玉猛瞪他,直想把他推入水里去喂鱼。

    “你看,连成哥哥都这样说,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名月高兴地依偎在丈夫怀中撒娇。

    “我看未必,恐怕是要更担心哪!”赫连那山正要开口拒绝时,名成又抢先一步说道,一面好整以暇地对名玉眨眨眼。

    “成哥哥,你什么意思?”名月不悦地怒视著名成,知道他又要扯自己后腿!

    “打仗可不比狩猎,战场上千军万马,乱箭齐飞,一个不小心就会死在乱箭之下,哪是你这个看到鹿还会被鹿吓得跌下马的丫头所能掌握的?”名成正色道。

    经名成这么一提醒,名玉也想起来了,有回围猎时名月被一头突然冲出来的鹿吓了一跳,她所骑的马也连带地受到惊吓,使得年幼的名月应声落马;幸好随行的侍卫眼明手快,及时接住她,否则现在可就没有名月格格了!

    “是这样吗?”赫连那山望向名玉求证。

    名玉微一点头“那件事是意外,不过从那时候起,阿玛就不再让月儿骑马倒是真的。”

    名月撅起小嘴,不悦地瞪视着三个男人“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我要告诉太后去!”

    “去吧!相信太后也不会答应的!”名成乐不可支地反讥着,气得名月别过头不想看他。

    “你什么时候出发?”名玉向赫连那山询问,这是最重要的事,可不能忘了。

    “皇上说再看看”赫连那山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他动也不动地直视着前方一艘华舫,他知道该做的正事来了。

    “怎么啦?”名成发现他的神情有异,也顺着方向看过去“那不是风乐楼的红妓秀萝吗?”他一眼就认了出来,因为秀萝那身打扮太特别、太引人注意,即使只见过一次,都会印象深刻。

    秀萝?她怎么会在这儿?名月纳闷地往前看,果不其然,那个怀抱琵琶、一身银白的女子,不是秀萝又会是谁?瞧那模样,以及她身旁一堆饮酒作乐的男女,莫非她又重回风乐楼讨生话?

    “秀萝姐姐该不会是又重回风乐楼了吧?”

    赫连那山面色凝重地点头“没错,她是重回风乐楼了,而且这次不再只是卖笑不卖身,她已经开始接客了!”

    名月闻言,脸色顿时一片惨白。怎么会这样?秀萝竟然真的又回风乐楼了,而且这般作贱自己!是因为那日长风无情离去所致吗?果真如此,那不就是自己的罪过了?若不是自己要求她与长风成亲,那么两人也不会闹翻,她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长风知道吗?”名月难过地问道。

    “不晓得,不过放心,她这几天所接的客人都是经过特别安排的。”

    “特别安排?”名成不解地问。

    “那山拜托一些朋友去捧场,尽量不让她真的接客,这样一来可以对风乐楼的人有所交代,二来可以拖延时间,把卫长风找来,即使没有找到他,我们也可以想办法解决。”名玉低声道,看来这件事他也有份。

    “他们愿意吗?”名月有些怀疑,男人不都是好色的?特别是面对如此一位佳丽,又有谁真能坐怀不乱?

    “我告诉他们秀萝是长风的女人,而大家都是多年好友,也知轻重,不会逾矩的。”赫连那山转向名月,说出今天出游的主要目的“月儿,现在只有你能救她了!”

    “我?”名月不解地望向他。

    赫连那山不语,嘴角透出一抹神秘的笑,只是握住妻子的手走入船舱。当名月再一次出现时,名玉和名成两人不禁看呆了,这是他们那个调皮又满脑子鬼主意的妹妹名月吗?

    但见她换上一身银白,腰挂钤铛,原本梳得整齐有致的发髻此刻已然放下,略略地以一条绿色丝带系着,微风吹过,长发飘飘,清脆的钤铛声响起,教人几乎以为她是从云端乘着彩虹来到人间的仙子。

    赫连那山自己也有些看傻了,他知道名月和克丽儿长得很像,但平时因有衣着上的差异所以还不觉得,直到现在,他才对两人的这般相似惊叹不已,是上天在捉弄人吗?让他失去了克丽儿,却又得到名月这个仙子。

    他跨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环,那是克丽儿临终前交给他的信物,她曾说两人会再相见,届时就以这玉环为证,不料这句话竟是应在名月身上!他为妻子戴上玉环后,轻声吩咐划船的侍卫缩短两艘船的距离。

    “月儿,知道怎么做吗?”赫连那山不放心地问。

    名月嫣然一笑,迎风站立在船头,一时间衣衫飘飘、长发飘飘,吵闹的水面似乎也静了下来,只听到钤铛声叮叮当当响个不停,这奇异的景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当然也包括秀萝在内。

    秀萝怔怔地站起身,连怀里的琵琶落了地也不自觉,她惊讶地盯着仿佛从天上飘下来的仙子,喃喃地说:“克丽儿,是你吗?你来带我走了,是不是?”

    两船相接,名月对着秀萝伸出手“姐姐,来!”

    秀萝不自觉地也伸出手,就这么一下子,她整个人已从原来那艘船移到赫连那山这艘船来,但她却浑然未觉。“克丽儿,我害死你,所以你来报仇,要来带我走,对不对?”

    名月摇头,不知怎地,她竟然说出自己想都没有想过的话。

    “不,你曾经答应过我的事,你忘了吗?”

    “答应过你的事?”

    “对啊!你说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不是吗?”

    秀萝一怔,记忆回到那个起风的日子克丽儿浑身是血的躺在赫连那山怀中,用着微弱的声音要她别自责,并要她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父亲。但如今自己不但没有好好照顾父亲,甚至还沦落到这种狼狈不堪的境地,她怎么对得起善良又多情的妹妹?

    “克丽儿,我”一忆起往事,秀萝难过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秀萝姐姐,如果你不好好照顾自己,克丽儿在天之灵也会不快乐的,更何况还有活着的人在为你试凄哪!”

    秀萝姐姐?克丽儿不会这么喊她的!秀萝定定神,眼前的女子风采慑人、美丽绝尘,尤其是一对水汪汪的黑眸像会说话似的迷人,这哪是克丽儿?分明是那好心救了自己的名月赫连那山心爱的妻子名月格格!

    “月儿,是你!”她低唤道。

    “是,我们可找着你了!”

    我们?秀萝回神一看,才发现船上不只名月一人,还有那山,以及两个没见过面的俊秀男子,自己是何时上了这艘船的?

    “你你何苦找我呢?我是个卑鄙又下贱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对待!”秀萝一步步后退,可是她能退到哪儿去,两船的距离早就拉了开来。

    “秀萝姐姐,你是个洁身自爱的女子,身在青楼中,却出污泥而不染,值得所有人疼爱。”名月真心诚意地说。

    “出污泥而不染?我现在是个人尽可夫的妓女,你竟然说我出污泥而不染?”秀萝激动地喊道。

    名月摇头“不,你只是为了气长风才这样做的,是不是?”

    “长风?不管我怎么做长风都不会再理我,所以我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因为我已经不再是那个他所爱的秀萝公主,我只是个无耻的女人,为了夺走妹妹的爱人,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节,如今又沦落风尘中,你想他还会要我吗?”天空一片清澈明亮,而她的爱情何时才能拨云见日?

    “他当然要你,他以为你已经回回疆了,所以连夜赶往回疆准备去找你!”一直沉默不语的赫连那山终于开口。

    “你说什么?”秀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长风到回疆找自己?

    “是真的,是我亲自送他上马的。”

    掩住内心的激动,秀萝狠心地道:“不行,我现在是风乐楼的姑娘,我根本没有脸见他,也没有脸回去见我的族人!”

    “长风告诉我,你到中原来为的是购得火枪武器,好打倒布哈尔人,所以牺牲自己委身青楼,就这份勇气和担当,就足够弥补过去所犯的错了!”赫连那山不希望秀萝为了过去的错误而抱憾终身。

    “你你不恨我?不恨我害死克丽儿?”秀萝颤声问道。

    赫连那山摇头“那只是个意外,而且仇恨只会腐化一个人的心智、造就更多的错误,根本没有办法解决事情,克丽儿也无法活过来!何况她是何等温柔善良的人,一定不希望我抱着仇恨过一辈子,更不愿见你一直活在自责的阴影中。秀萝,为了你的族人,你必须振作起来,别忘了他们都在等你回去!”

    秀萝双手掩面,泪水顺着指缝不住滑落,她泣不成声地说:“谢谢你,那山,谢谢你!”

    赫连那山微微一笑,胸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相信自己这么做,克丽儿在天之灵也会高兴才是!

    望向依然站在船头的妻子,他走上前揽住她的腰“谢谢你,月儿!”

    但是名月并没有回头,反而用手推开他放在她腰上的手,赫连那山不由得一楞,知道自己又有得解释了!

    赫连那山的预感是对的,两人回到家后,名月果真气冲冲地又回到小厢房去,心里有数的赫连那山只好跟了过去。

    “月儿!”他柔声地喊着,企图和缓气氛。

    “别叫我!”名月胡乱地扯下系在发上的丝带,又使劲脱下手上的玉环“还你,我不要你旧情人的东西!”哼!谁希罕。

    接过她丢过来的玉环,赫连那山有些错愕“你怎么知道这是克丽儿的东西?”

    “不只玉环,恐怕这条丝带也是吧?”她幽幽地瞅着他,眼中有一抹浓得化不开的嫉妒“你就这么爱她,希望把我变成她?”

    赫连那山闻言不觉一凛,难道自己是真的在把月儿变成克丽儿?“不,我没有那个意思!”

    “既然如此,又何必把我打扮成克丽儿的样子,让秀萝姐姐在弄不清楚的状况下,被我们骗了过来?你大可以直接跟她说明啊!”对于妻子的质疑,赫连那山无话可说,他是可以直接找秀萝谈,甚至派人把长风追回来,但是他没有!他用了一个任谁都想不到的办法:把酷似克丽儿的妻子扮成已经死去的克丽儿。莫非自己心里就是这样认定,认定月儿是克丽儿的重生,认定是克丽儿为了实践临终的诺言而来,所以故意把妻子弄得跟她一模一样?还是他心里根本就是把月儿当作了克丽儿,因此纵使她们两人有迥然不同的相异之处,自己的心却逃避的不去区分了?

    他的不语形同默认,名月猛然往前推了他一把“你出去!你给我出去!我不要再见到你!”

    想得发怔的赫连那山根本没料到她会有这种举动,一时失神整个人往后退,不料又绊到门槛;情急之下他拉住名月,但名月哪撑得住他的重量,于是两个人全都摔倒在地。

    眼见自己这一推竟让丈夫倒地不起,名月顿时慌乱的推推他的身子。“那山,你怎么了?起来啊!”可是倒在地上的他却紧闭着双眼,对她的呼唤完全没有反应,这可让名月心急了!她放声大喊:“来人啊”下一句“来人啊”还没喊出口,名月忽地发现自己被人压在地上,有两片灼热的唇堵住她的,阻止她的呼叫。

    “别嚷嚷,我没事!”赫连那山拉起她“摔着哪儿啦?疼不疼?”

    “你你坏,你欺负我,人家还以为你真的”她说着说着,盈眶的泪水似乎就要滚落。

    “唉!月儿。”他紧紧搂住她,满是歉意地解释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吓你的,可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感情。我爱你,却不知是爱你的人较多,还是爱你那酷似克丽儿的容貌较多?”

    接着他缓缓说出他和克丽儿相识的经过。

    赫连那山是在打猎时,无意中救了克丽儿和秀萝两姐妹。他对克丽儿一见倾心,却忽略了同样对他有好感的秀萝,以致秀萝在自尊心受挫下,让嫉妒蒙蔽心智,终于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来。

    “有一天,秀萝派人来找我,说是要商量如何擒杀霍占吉和布罗尼特两人,那时我军连吃好几场败仗,大家正为这件事伤神,哪想得了那么多,我不疑有他的马上去见秀萝。不料一见面,秀萝什么事也不谈,只是扯破自己的衣服大声嚷着非礼”他顿了顿,似乎不愿想起那段曾让自己百口莫辩的经过。

    “然后长风和克丽儿就闻声而来了是不是?”名月接着他没说完的话。

    “没错,克丽儿以为我用情不专,遂伤心离去,而一直深爱着秀萝的长风更是认为我始乱终弃,敢作不敢当,根本不配再继续带兵打仗。后来在一场战役中,克丽儿救了我,为我挡下毒箭,临死前,她要求我别恨她姐姐,并牵着长风和我的手要我们俩和好,甚至要秀萝好好照顾自己别自责,后来的这些事你应该都知道的,不是吗?”

    名月点点头。可惜克丽儿的心愿没能达成,长风和那山并没有因她的死而和好,甚至连巴达克都被布哈尔所灭,痛失家园的秀萝更是为了复国而沦落青楼如果克丽儿天上有灵,不知会有多难过哪!

    如今名月终于明了,那山第一次看见自己的脸时为何会那般惊讶。毕竟有个女人长得和自己死去的爱人如此相似,换成是她,恐怕也惊讶得合不拢嘴吧!

    “你爱我多还是爱她比较多?”虽然心中已不是那么在乎,但她还是想问清楚,谁教他曾经把自己当作另一个女人!

    “我爱你也爱克丽儿,可是克丽儿已经死了,就算我再爱她也没有用,再想她,她也不会入梦来,或许她知道现在我有个古灵精怪的格格要照顾,所以不再来看我了吧!”赫连那山捧著名月的脸低声说:“月儿,现在我的妻子是你,要和我牵手一生、白头偕老的是你,要为我生一窝小壮丁的人,也只有你啊!”名月将头埋入他宽阔温暖的胸膛,嘴里不清不楚地嘟哝道:“我要为你生一窝妞妞,一窝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妞妞,而且只有我才可以,除了我不许你再娶其它女人进门!”

    一窝妞纽?他已经可以想象一堆克丽儿和名月围着自己叫爹的情景了,而且一个名月就够他伤脑筋了,他哪有精力再去理其它女人?

    但是名月想想又觉得不妥“不成,万一每个都长得像我,不都被你当成克丽儿了?我要生一窝男娃,每一个都长得像你的男娃!”

    “我要女娃,像你的女娃!”

    “我要像你的男娃!”

    “女娃!”

    “男娃!”

    “女娃!”

    “男娃!”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嘴,最后赫连那山干脆低头封住名月的唇,反正男孩好,女孩更好,都是他的孩子,他都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