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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民国二十五年。
咒凡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市区的一所高中。
西村离市区有段距离,丁叔也就每天载咒凡上、下学,但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个月,宋鹃便下令要在学校附近租房子,让咒凡在外独自生活?碛墒牵杭依胙l丁?br>
咒凡闷不吭声地点头,丝毫没有要“留下”之意,而老丁则是舍不得咒凡,他甚至请求跟随咒凡到外地,以便照料咒凡的生活。
可是,咒凡却厉声拒绝了,他揶揄道:“奶奶比我更需要你的照顾呢!奶奶还要等我长大,亲眼看我为我母亲报仇,在我未完成她的心愿之前,她都要平平安安的。”
也许是听出咒凡语中的怨怼,宋鹃眼中散发奇异的光芒。“是的!咒凡,我们都要好好活着,等着看你父亲垮台。”
“我的父亲是”咒凡好奇地问。
“住口!不准问你父亲是谁!时间还没到,等你长大,我自然会告诉你。”宋鹃愠怒,旋过身道:“一切就等时机成熟。”
“是,奶奶。”咒凡比一般青少年更成熟老练,他简短道。“我会一切听您安排的,就算您今日‘赶’我出门,我知道您是情非得已,只是要将您心中的‘恶魔’去除,我热于帮助奶奶。”他话中有明显的讽刺。
没错,咒凡正是她心中的“恶魔。”
现在,只要自己多看咒凡一眼,就仿佛是见到了卓非凡,他们两个长得真是相像啊!
这样的日子恍若在地狱中,她再也受不了了,她宁愿选择让“恶魔”远离她,哪怕只是三年五载都无所谓。
她虐待咒凡这么多年,而咒凡何尝不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呢?无形之中,她也饱受很大的折磨啊!
如果你长得像蓉儿,也许我就不会把恨意往你身上堆积了。可是,不幸的,你却长得像那个“恶魔”多看你一眼,我就多恨你一分。
这是你的命吧!你命中注定要被我痛恨、埋怨、诅咒
“咒凡。”宋鹃回首。“我心中真正的恶魔,的确是需要你来帮我消除。”她一语双关。
“我会的。”咒凡面无表情地应道。
这是他们共同的目标打败卓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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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咒凡即独自搬到学校附近一间日式的小屋,外面还有庭院。虽然宋鹃言明这是租来的,但是,咒凡知道这间房子也是宋家的财产之一。
至于宋鹃为何不承认,或者说不想让他知道宋家的庞大产业,在宋咒凡看来,可能因为他是“养子”不是宋家真正的孙子。
所以,咒凡比一般人更努力,他不希望被宋鹃鄙视。
这样孤单的日子过了好一阵子,咒凡不曾回家,宋鹃固定寄优渥的生活费给他,但只限于金钱,宋鹃与咒凡彼此连问候都没有。
老丁每个月会固定去探望咒凡一次,他总是感叹:夫人与少爷之间,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爱与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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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湿的街道。台北持续下着毛毛雨。咒凡撑着伞缓缓步出校门,忽地,一阵阵面线香吸引了他。
“面线!吃面线喔!”老人以浓厚的台湾乡音喊着。
咒凡回首迟疑了一会,不觉走向前坐在椅凳上。“一碗面线。”
老人对“救命恩人”的脸庞永生难忘,一眼就认出咒凡,他惊呼:“宋少爷,你是宋少爷?”
“你”咒凡对老人没有任何印象。
“你忘了吗?两年前,在路边”他娓娓叙说一切,并用手拍拍旁边坐在椅凳上的小女孩。“这是我女儿啊!当初是你救她一命的。”
咒凡完全记起来了。“喔!我想起来了,好久不见,你们好吗?”他礼貌问候。“真想不到我们还会见面。”
“夜欣,他就是你的救命恩人啊!今天你能活着,完全是他的大恩大德,还不赶紧谢谢人家。”老人嘱咐着。
小女孩用乌黑明亮的大眼注视着咒凡。
她真的长得很漂亮。咒凡暗想。
这老头难不成真要实现“诺言”?
咒凡苦笑地摊摊手。“你没有必要”
老人急道:“你是不是嫌弃欣儿?我不敢奢求她成为你的正房;就算你能娶她为妾,我也无所谓的。”
“我不是这意思。”他大声道。
以他的观念,男女必须经由相爱再结婚,这种结合才有意义嘛!他不忍让“月夜星”成为报恩的工具。
咒凡双颊微红。“我记得你叫‘月夜星’是不是?”他抿嘴笑道。
小女孩闷不吭声跳下凳子,走到咒凡面前,冷不防跪在咒凡脚前,声音柔细地道:“谢谢你救了我。”
“你”咒凡更是面河邡赤了。“快起来!不要跪着。”他伸手拉小女孩起来。
“不!她应该这么做的。”老人插嘴。“她早已许配给你,这辈子她注定要服侍你的。”老人正经八百道。
不过,他早被调教得不知“爱”是什么,更何况,对方是一个小他十岁的小女孩。
他转开话题。“对了,你们怎会在这些卖面线?”
老人一五一十地叙道:“多亏你点醒了我,又给我一笔钱,我灵机一动,就想到卖面线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夜欣啊!”咒凡专心倾听,第一次,他体会到钱的好处。将来,他一定要比宋家更富有,他要成为一位亿万富翁,掌控世间所有的事。
小女孩似乎疲惫了,她不自觉往咒凡大腿倚靠。
“夜欣,想睡觉了?”老人的声音出奇地温柔。“过来趴在桌上,我拿外套给你盖。”
女孩乖巧地走到父亲身旁,一会儿即在大衣下沉沉入睡。
老人继续招待咒凡,并与他侃侃而谈。不过,咒凡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过“月夜星。”
老人很高兴从咒凡话中得知,他独自住在外头,更巧的是,他们俩的住处只隔几条巷子。
直至夜幕低垂,咒凡才起身告辞,老人依依不舍道:“宋少爷,你一定要再来看我和夜欣,千万别忘了我们。”
“我怎会忘记你们?”咒凡客气道。“明天,我到学校,不就又会经过这里?”以后见面的机会多得是。”
“太好了,我终于找到机会报答你了。”
咒凡微笑不语,随即挥手道别。
他在月色中散步,心中不禁思忖:凭那老头怎能“报答”他呢?
那小女孩在如此贫困的环境下,又怎能得到好的教养呢?
他突然起了强烈的同情心,这“怜悯心”完全违背十五年来宋鹃对他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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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咒凡慌慌张张地冲进校门。昨晚,他k书k太晚,以至于早上差点迟到。
意外地,他发现“月夜星”在校门口等他。
“大哥哥!”她对咒凡挥手。
咒凡跪到她旁边,蹲下身。“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你阿爸呢?”他四下张望。
“阿爸在煮面线,他要我把这交给你。”小女孩粲然一笑。“阿爸说,你一定没吃早餐,这样对身体不好。”她把手中热腾腾的豆浆及油条放在咒凡手中。“你一定要吃喔!”她有些羞赧,旋身溜跑。
“‘月夜星’”咒凡来不及回答,夜欣已跑得无影无踪。
手中提着早点。咒凡心中五味杂陈。上完第一堂课以后,他边吃油条,边喝已凉的豆浆,第一次,他有泫然欲泣的冲动。
这早餐尽管简便,但却令咒凡体会到另一层温暖,封闷已久的爱意登时慢慢泛开。
正午时分,咒凡走在长廊上,在角落旋转处,他“又”看到了“月夜星。”
“你”他实在又诧异又震惊。
“我给你送便当来。”夜欣羞涩道。
咒凡感动得蹲下身子。“你怎么找到我的?”校园占地甚广,要找个人并不容易。
“阿爸找一个学生问,很容易的。”
“月夜星”每一句话都让咒凡泛起丝丝暖意,咒凡习惯性地抿嘴笑道:“你还没吃饭吧!陪我一起吃,好不好?”
“我吃过面线了。”
“那”霎时,他心中有股莫名的情愫涌现,咒凡不想让“月夜星”离开,不过,他始终没说出口。
“阿爸在等我,我要走了,再见!”夜欣跑下楼。
“下午你们会摆摊吗?”
“会。”她眨眨眼,肯定地点头。
“那下午见。”咒凡微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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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当里赫然放着一块鸡腿,鸡肉?这年头,只有在新年及有钱人家才吃得起。
咒凡觉得很过意不去,这老人的“报答”方法,真令他难以承担。下午放学,他马上到转角处找面线摊,但他只看到“月夜星”没见到老人。
“大哥哥!”
夜欣很高兴见到咒凡,由父亲的话中,她明白咒凡是她将来的丈夫。
“要不要吃面线?”她稚嫩的童音中明显透着兴奋之情。
“你的爸爸”
“阿爸说要赚更多钱,从今天起,他到另一头去卖,这里就由我来看顾。”夜欣说完,即学大人的模样高喊。“吃面线!来吃面线!”
咒凡好担心,万一她遇见坏人怎么办?他也纳闷自己为何会突然关心起一个陌生小女孩来
“阿爸说你会照顾我一辈子的。”小女孩声音中有明显的崇拜。“有大哥哥在,我什么都不怕。”
“但是”咒凡忧心忡忡。“我不可能一直守着你。在短短的几分钟之中,他已想到很多状况,他“似乎”真的很在乎“月夜星。”“明天,叫你阿爸不要到另一边卖了,在这摆摊就好。”
“不行!”夜欣年纪虽小,却相当懂事。“我们需要更多钱才能回报你。”
喔!咒凡快昏了,真是有理说不清。
他甩甩头,莫可奈何道:“你会算术吗?一碗面线五毛,五碗面线”他想考她。
“二十五毛钱。”夜欣立即脱口而出,头脑好灵活。
“不错,你的算术一流。”
“爹爹说:我们是小本生意,一分一毛都要很清楚。”她人小表大道。“不过,你的恩情除外。”
咒凡没辙了!“不管这些,你太小了,万一遇到恶人”他最忧心的还是这点。
小女孩似乎天不怕,地不怕,还有闲情逸致与他说笑。“我不小了,再过十年,我就可以嫁给你了。”
一般女人如此说,可能会令男人有轻蔑之感,但当对方是一个可爱单纯的小女孩时,就另当别论了。
他幽幽叹口气。“吃饭没?”
“对了!”小女孩好似想起什么“重大任务”似的,连忙从摊子的铁板下取出一个暖烘烘的便当。“这是你的晚饭。”
“我吃过了。”他扯谎道,着实不愿再让这对善良的父女破费。
“可是,你刚下课”
“月夜星”还真是鬼灵精呢!咒凡只好坦白道:“我不好意思再吃你们特别为我准备的东西。”
“为什么?我将来可是你的妻子呢!”她皱皱眉头,认真地说。“除非你不喜欢我。”
“我”他叹了口气,懒得再解释下去。“那我们一起吃吧!”他只好采取折衷的方法。
“我吃过面线了。”
“你吃面线?”咒凡好似突然被雷打醒。“老天,你该不会三餐都吃面线吧!”他慌忙打开便当,里头都是上好的鱼肉,他这才恍然大悟,老人为了回报他,一定是勒紧裤带在过生活。
敝不得小女孩长得弱不禁风,长这么大,咒凡第一次觉得羞愧。
不应有的情感,已不知不觉走入他的世界中。“我们一起吃。”他哽咽道。
“不!我吃面线就够了。”
“住口!”他佯装生气。“你若不陪我吃饭,以后我就不娶你。”
这句话明显吓住这孩子了,她怕怕道:“你别生气,我吃就是了。”
咒凡不明就里地涌起一股怜惜的情怀,他微微叹口气,蹲下身。“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乱发脾气的。”
夜欣双眼一亮,随即发出铃铛般的笑声。“那我还是可以做你的妻子喽?”她握住咒凡的大手,兴高彩烈道。
“这”奇怪!咒凡的心绪好像莫名地被她牵制住了。“吃饭吧!”他赶紧转移话题。
他坐在凳子上,打开便当盒,他拿起筷子,准备一口一口喂她。
谁知,夜欣忽地爬下凳子,拉着咒凡的裤管嚷道:“我要坐在你腿上。”
“你”岳夜欣软化了他虚伪的面具,他微微一笑,二话不说,即把夜欣抱上他大腿。
他撕下一块鸡肉放到夜欣的口中,从不吃过鸡肉的夜欣,贪吃的傻模样,令咒凡笑了。
他“命令”夜欣吃饭,又夹鱼肉给她,夜欣吃得津津有味,而咒凡竟有一股强烈的满足感。
吃完了便当,夜欣还不放过咒凡,吵着要咒凡用竹叶帮她摺蚱蜢,因为她想吹哨。
咒凡压根不知道这些“玩具”因为宋鹃从不让咒凡享受该有的童年生活,他怔怔地对夜欣说:“对不起,我不会!”
夜欣噘着唇,不过,才一会儿功夫,她就又恢复天真的个性,嚷着:“那我们来玩影子的游戏。”
“影子的游戏?”
“是啊!”小女孩比个双拳紧握,藉着微弱的灯光作造形。“你看!这是羊!”她又比了好多手势“这是牛,这是人,这是小鸟”
咒凡也蹲在一角作同样的动作,结果墙上映出了一大一小的羊头,马身,猫脸
“还有、还有”夜欣用右手的食指比个“一”再用左手的食指与无名指夹住中指。“这是男生,这是女生。”接着,她自说自唱,好像在玩布袋戏般。咒凡看得都忘神了。
“月夜星”激起他不曾有的幻想。
不知过了多久,凉风飕飕吹来,咒凡除了帮忙招呼客人外,也不禁纳闷,老人怎么还不回来。
眼见夜欣猛打呵欠,咒凡知道小女孩铁定累翻了。不由分说,他背起夜欣,用外套包裹住她。
天色越暗,咒凡也越着急,老人怎还不见踪影呢?
他知道自己大可弃老人与小女孩不顾,因为他和他们父女本来就非亲非故。但是,他真的放心不下。
面线摊的面线完全卖完了,咒凡取出放置胸中的怀表。九点了,老人该不会有意外吧?
这想法让他魂不守舍,过了许久,他才望见远处有一个佝偻的老人正一拐一拐地向前走,咒凡定眼细瞧,正是那老人!
他一个箭步跨出去。“老伯!老伯!”
老人的身上满是血渍和被殴打的伤口,惨不忍睹。“怎么了?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咒凡急忙挽扶老人坐在凳子上。
老人泣不成声。“还不是那些日本鬼子”他哽咽道。“我们台湾人真是可怜,任他们宰割,今天我只是想多赚一点钱,没想到他们吃面线非但不给钱,还砸我的摊子”
“所以,你忍不住与他们打架,是不?”咒凡冷静道。
这是怎样的人生啊!一个没有公理的世界?
“你何必跑那么远呢?这里靠近学校,治安比较好,警察厅的日本人也较不敢明目张胆的撒野,而且放夜欣一人不顾,我好担心夜欣会有什么意外呢。”
“我是在你放学后才摆摊子的,我知道”他语意深长道:“你会照顾她的。”
他算得可真准呢!咒凡有些不是滋味。
老人痛苦呻吟着:“原本,明天想买猪肉给宋少爷吃的,如今”说着泪水又滑落。“现在一切成空了,对不起!宋少爷!”
“不要这样!”咒凡连忙制止他。“现在,重要的是你身上的伤,走!我带你看医生。”
“不需要!那要花上好多钱。”老人断然拒绝。“我身体硬朗得很,过几天就会复原的。”
“可是”
“没有可是。”老人摇头。“我不能倒下,我的女儿还需要我照顾呢!”
“老伯,让我照顾你们吧!”他实在同情这对父女。
“你?”老人惊愕不已。“你才十五岁呢!”
咒凡一点也不畏惧。“别忘了,我是有钱有势的宋家后代,所以在这么乱的时代,我还能悠哉地念书,你们跟着我,不用怕被日本鬼子欺侮了。”他握着老人的手。
他若有所思,续道:“时局这么乱,不出两、三年,中国和日本也会开战,到时候日子会更不好过。”
“但是”老人还在迟疑。
“什么都别说了,我不会让你们白吃白住的。我住的地方很大,我缺少一位管家,况且你的手艺又这么好,应该不反对照顾我的三餐吧!”他对老人眨眨眼。
老人双手绞在一起,明显在挣扎。
咒凡继续诱之以利。“别小看我!奶奶很疼我,每个月的生活费足够我们三人开销了,而且,你总不能一直不给“月夜星”正常的生活吧!
“以后不要再卖面线了,你今天已和日本鬼子起冲突,下次他们一定会再找上门的,那多危险!”咒凡不管老人做何想法,即往前推着面线摊。“走吧!到我家吧!”他不停地往前走,再也不回头。
他知道,老人正尾随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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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岳夜欣一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在一间既大又温暖的和室里。刹那间,她觉得自己仿若置身在天堂。
她起身拉开门,四处走走,像“刘姥姥逛大观园”一般,不知逛了多久才在喷水池前看到了老人。
“阿爸!我们怎会在这里?”夜欣完全摸不着头绪。
老人全身绑满绷带,但他还是把夜欣抱在半空中旋转。“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宋少爷让我们住在这豪邸”他把夜欣放在地上,续道:“所以,别忘了宋少爷的恩情,你一辈子都要记住。”
当咒凡放学回家,他注意到屋内已焕然一新。
喷水池的水沟清澈见底,花木扶疏,欣欣向荣。
他推开门,见到的影像更令他措手不及。
大厅已被重新整理过,窗明几净纤尘不染。
而夜欣正跪在门的一旁,像日本女人般行礼。她垂着头道:“宋少爷,请换拖鞋!”她的表现一点也不像小女孩。
咒凡局促一笑。“别这么拘谨,叫我大哥哥就行了,别称我宋少爷。”
“不!这是应该的。”老人不知从何冒出,笑嘻嘻道:“现在就要训练夜欣了,等她长大后才能服侍你。”
咒凡重重叹了口气。“老伯,我再重复一次”他厉声道。“你们不准再如此谦卑,你们并不卑微,我也不特别高贵,我们平起平坐,了解吗?”
没想到,老人的反应更激烈了。“不行!你是尊贵的富家子,我们只是低下”
接下来的话语,咒凡是一句话也听不下去了。
咒凡相信人人生而平等。他明白与这种“文盲”说理是行不通的,必须动点脑筋才能顺利“教育”他们。
“好,既然如此,以后我说什么,你们就做什么。”
“是。”父女异口同声。
咒凡佯装趾高气昂。“第一,我命令“月夜星”以后叫我大哥哥?喜院蠼形抑浞病!?br>
他们父女怔忡了一会,才乘乘点头。
“大哥哥!大哥哥!”夜欣可叫得真顺口。
“咒凡。”老人似乎颇尴尬。
咒凡这才开心地笑了。“我饿了,有吃的吗?”
“当然,我早就准备好了,宋少爷。”
“嗯”咒凡犀利望了老人一眼。
老人这才连忙改口。“是,咒凡。”
咒凡微笑走到餐厅,他看到桌上摆着热腾腾的白米饭。
咒凡坐在榻榻米上。“来!一起吃吧!战争快开打了,能吃到白饭的日子不多了。”他语意深长道。
咒凡虽只是个少年,但却很关心时事。
看到老人与小女孩踌躇不已的模样,咒凡以嬉笑的口吻道:“别忘了,你们要听命于我。”
老人与夜欣相望一眼,随即卑躬屈膝地跪坐在小茶几旁。
“开动!”咒凡拿起碗筷,夹起酱瓜放在夜欣的碗中。“你要吃多点,才能长得又高又壮。”他又命令老人。“阿伯,别拘谨!你要多吃点,伤口才会很快愈合。”
老人点头称是,内心感动不已。
这一餐,气氛由沉默慢慢变成谈笑风生。
不识字的老人从咒凡口中得知,日本政府挑衅中国政府的种种事件;咒凡也藉机抒发心中的爱国思想。
这是咒凡有生以来第一次享受到天伦之乐。
奶奶吝于给他的“亲情”如今在老人与小女孩身上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