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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去郊县，见到街边不少门店都挂出了“烟花爆竹定点销售处”的红色横幅。屈指一算，可不，距春节还有二十多天，也难怪销售商们已迫不及待了。
对于爆竹的禁与放，尽管颇多争议，但我一直坚定地站在“反禁”的行列。原因很简单——喜欢。无法想象，一个没有烟花爆竹的春节将是多么的落寞、单调与乏味！幸好，尽管在城市工作生活，但我每年都回老家父母身边过年。所以，也懒得搭理那些“反炮斗士”们的聒噪与吵闹。任何事物都利害并存，如何利害相权、趋利避害，而不是简单粗暴地堵、禁，才是处理问题的最佳方式。令人欣慰的是，历史总是向前发展的，这几年许多“禁炮”的城市纷纷解禁，这也许是对那些“反炮斗士”最好的反击。
关于爆竹的起源已无从查证，但我想，它应该是与钻木取火相伴而生的。当我们的祖先在用火取暖、烧烤食物时，他们听到了火中传出的“啪啪”声，这声音不仅悦耳动听，而且还能扬威壮胆！熊熊的烈火加上“啪啪”的响声，令那些猛禽野兽惊慌失措、四处逃散。后来，先祖们又发明了火药，这仿佛给爆竹安上了一双隐形的翅膀，任其在天地之间翻转腾挪、呼啸高歌！
对联、灯笼、爆竹、红包在春节诸多的元素中，我最钟情的当属爆竹。在我们老家，年三十下午的上坟祭祖是一个非常隆重的仪式。我家的祖坟在村南约一公里的地方，下午四点左右，家族的男人们便开始在村西头的十字路口陆续集合，这个过程大概持续半小时左右。族人聚集的过程，亦是轮流展示鞭炮的过程。大家“你方唱罢我登场”看似在放炮聚人，实则暗藏攀比与较劲儿。再加之众多“场外评论员”的煽风点火，使得鞭炮声、欢呼声高潮迭起、异彩纷呈。小时候，由于自己的鞭炮从未在众目睽睽之下出过风头，一度曾对父亲产生了不满。父亲是那种处事低调，稳重内敛的人。也许是怕发生危险，也许是考虑到家里的条件，父亲买炮时从未满足过我的要求，我也因此失去了在同伴中炫耀的机会。但“穷人自有穷办法”每年春节，我都会组织一群小伙伴到闲置的院子、村边、胡同里，捡拾那些熄了捻儿的或响过一响的二踢脚。经过二次加工，或修复或重做，来满足自己的“放炮欲”当然，这样做是有危险的，有时会由于不小心点燃了火药，或烧坏了衣服，或燎掉眉毛、头发。但当时并没意识到危险，只是玩在其中，乐在其中。
“痛并快乐”的一次放炮，是在1991年的寒假。那时我在北京上学，放假后正赶上本家一位老人去世。我过去帮忙料理后事，在分配出殡当天的任务时，我自告奋勇当起了炮手——从老人的家里一直到坟上，要不停地燃放二踢脚。出殡那天，总管给了我一包不带过滤嘴的香烟，并派了一位助理，帮我扛着一编织袋二踢脚。就这样，我们就上路了。一开始，感觉还挺爽，随着一个个二踢脚腾空而起，我在围观的人群中收获着满足与成就感。总管给我用来点炮的烟质量有点次，必须不停地吸，才能保证其不熄灭。那时，我对抽烟还很陌生，为了保证燃放爆竹的连续性，我便强忍着口中的燥干与苦涩，不停地抽着。一趟下来，一盒烟被我抽了大半。在从坟场回家的路上，感到头隐隐地发痛，有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头痛欲裂地回到家后，我便开始呕吐，感觉自己像是在云雾中冲浪似的，忽上忽下，跌宕起伏，那股难受劲儿比喝醉了更甚。从父亲的口中，我得知自己是抽烟抽醉了。看来，不管何时何事，放纵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不过“塞翁失马，焉知祸福”这次“醉烟”的经历也让我有了意外收获——自此，与香烟做了个永久的道别。
如今，已近不惑之年，在感性上对鞭炮不再那样痴迷。但对烟花爆炸那种沁入骨髓的喜好，却挥之不去——喜欢闻爆炸后火药的气味，喜欢听凌空炸响的声音，更痴迷于夜空中烟花美丽的绽放。爆竹，也许是春节赐给所有男人的礼物，让他们在腾空而起的愉悦中体验跨越的乐趣，在震耳的爆炸中感悟力量的含义，在耀眼的闪电中升腾新奇的梦想
侄子、儿子都在慢慢长大，他们当仁不让地取代了我当年的角色。所以每逢春节，我都会知趣地“退居二线”在旁边承担起监护安全的责任。但有一个时刻是特殊的，那就是除夕的零点。这时，孩子们有的已进入梦乡，有的不知疯到哪玩去了。这一刻，我会亲自“披挂上阵”点上一支香，拿出提前按自己的岁数数好的二踢脚，在新年第一时间准时点燃。三十多个二踢脚腾空而起，仿佛是自己一个个脚印，依次闪耀在时空的广袤与辽阔中。那一刻，新年钟声敲响，整个大地上空，爆竹声震响天宇。站在院子里，感到冬日的夜空，就像一个硕大的舞台，有了烟花爆竹的“演出”而不再寂寥落寞，有了万众瞩目的关注而异彩纷呈，有了辞旧迎新的祝福而凸现温情与美丽
传说古时候，有一种叫作“年”的怪兽，凶猛异常。“年”长年居海底，每年除夕才爬上岸，吞食牲畜伤害人命。据说“年”最怕红色、火光、炸响。从此，每年除夕家家贴红对联，燃放爆竹，以驱除“年”兽。如果说当年爆竹因了驱魔避邪的功能而备受尊崇，那么今天，他依然受到我等男人的喜好，缘于它不仅代表着吉祥、喜庆，更显示出一股喷薄向上力量和摧枯拉朽的气势。这无疑切中了男人的脉搏与心思，让他们在呼啸与宣泄中体味妙不可言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