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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渚优游陆地仙,孙晴川与沈晴川。
梅花绕屋三千树,乔木当门五十年。
南畹过从行酒政,西林题咏写诗篇。
黄英遍地香云护,七桂楼开翰墨筵。
这是吴西林写的诗,诗中提到的两个晴川,是西溪历史上的又一个佳话!这两人不光名字相同,志趣也相仿佛,又同处一地,还做了同一件事,就是为后人留下了一本书:南漳子。该书共两卷,专门介绍西溪河渚的历史、地理、古迹、梵宇、村落、水利等等,史料详实厚重,文字简约优美,于研究西溪少有的古籍专著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孙睛川,系清康熙年间(1662—1722年)的贡生,为人耿介磊落,著名经学家。博览群书,精古文,工诗词。其主要著作松源集五卷被收入四库全书。
沈晴川对诗文也有很高造诣,尤其精通古文“卓然自成一家”两人皆为饱学之士,爱好学识也相近。只不过孙晴川与沈晴川住在西溪的时间有长有短。沈晴川随父移居河渚已有五十余年,家有“七桂楼”楼名诗意,藏书丰富,书香花香齐齐袭人。而孙晴川是在浙江庆元做官御任之后到西溪居住的,此时的他已届六十开外了。孙晴川闲居西溪无事,便做起了南漳子一书的撰写工作。据沈晴川的序文记载:孙晴川退休之后,构居河渚之沈家湾,即西溪对岸。“梅数树,屋数楹,聚书万卷,日哦其中,稍休,则偕山农野老课桑麻,占晴雨,访其轶事,徵诸旧闻,折衷以新意二篇之作计南漳子,居河渚时才五历年所耳。”孙晴川退隐后五年时间采访写出南漳子一书。这让在河渚居住了五十年的沈晴川大为感慨:“五十年河渚人读之,能无愧耶?”人家五年写出一书,而自己居住了五十年,居然都不知道西溪之土风、物产、名胜、艺文等等,只得乖乖地写一篇附于前面喽!
不过,话又说回来,南漳子一书有价值,若非该书之序相衬托,全书色彩定然逊色不少。沈晴川的序文简直就是一篇美文!序文一开头道:“钱塘以西湖著,西溪非其匹也。然士大夫谙习典故者,乃往往言西溪。以宋之南驻跸钱塘,当是时禹航洞霄祀典甚盛,车驾尝临幸往来,必取道西溪,故虽形胜不得不让西湖,而其名特见于传纪者,则南宋之为也。”沈晴川完全是一副西溪主人的口吻,自豪地说你西湖有什么了不起,我们西溪早就是大姐大的时候,你西湖还是小妹妹呢!你西湖再美,宋高宗也没有说“西湖且留下”但他见了西溪,忍不住说了“西溪且留下”两者到底轻孰重,你们自己判断吧。
西溪怀古诗里有“沈家湾怀沈晴川”一段记载:
晴川名绎祖,钱塘人。自其父移家河渚之蒋村,至雍乾间已五十余年矣。家有七桂楼。秋时黄英遍地,香闻数里。工诗,古文卓然成家。尝与孙子骏探梅西溪魏家兜。为子骏撰南漳子序。厉樊榭有同南畹饮沈晴川书斋诗。吴西林有沈晴川村居诗(即开头那首)。
厉樊榭的同南畹饮沈晴川书斋诗曰:
到来知不易,远近引渔讴。
野水中开阁,交芦外倚舟。
峰阴含古色,梅冻得清愁。
漫比平原酌,高人肯见留。
西溪怀古诗另有“南漳湖怀孙子骏”的记载:
子骏名之马录,号晴川,仁和贡生。官庆元教谕。以庆元为古松源地。因著松源集五卷,入四库存目。又有别本尚书大传三卷。后居河渚之沈家湾五年,著南漳子二卷。沈晴川为之序。称其居在沈氏对岸也。梅楼树,屋数橼,楹聚书数万卷,日吟哦其中云。
天目山前两乳长,溪流泛溢注南漳。
陈浑昔著名贤泽,孙楚今营处士庄。
茅屋数楹真隐逸,蒲编二卷大文章。
松源自有千秋业,教术涵濡记栝苍。
从以上两篇怀念文字来看,沈晴川与孙晴川住在对岸,两人与时人厉樊榭、吴西林等许多文人雅士时相往来,曾一同出游魏家兜探梅赏景,去蒹葭里看芦花,还遍访西溪的山水桥泉,寺庙庵堂等,并与许多文友在家里聚会相悦,饮酒吟诗,其风雅生活,羡煞一大批时人后人。
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读过南漳子,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知道南漳子书名的来历,据沈晴川的序文介绍“南漳子者,自谓也。夫南漳子,志洁而行芳,岸然不屑庸俗伍。河渚之淳风,其流则少衰矣。推移清浊之间,非其也也,顾以南漳子自号,且名以其篇。”
南漳子,志洁而行芳!真高人也!平生若能与真高人一见,便饮十日何妨!诗律武库•史记:“秦昭王遗平原君书曰:‘寡人闻君之高义,愿与君为布衣交。幸过我,寡人当与君为十日饮’”只要能与高人一见,一醉方休!难怪苏东坡有“乐哉十日饮”之句传世。
孙晴川与沈晴川,无愧乎西溪高士之名。吾生也晚,难得有见高士之缘,然却有幸隔代相闻,慰情聊胜于无。
河渚优游陆地仙,孙晴川与沈晴川。但愿他们俩到了另一个世界,仍能做一对好兄弟,仍在一起诗酒相对,风雅相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