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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春天了，阳光明媚的午后。阳台上的杜鹃红艳艳地开着，绿叶白花的水仙透着阵阵清香，金黄金黄的蜜桔，热闹地拥挤在枝头，好像极有兴致地偷听我和母亲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我给母亲说网络；说手机短信；说老公的优秀，女儿的伶俐，不禁兴高采烈。懵懂而又满足的母亲含笑凝视我：你算有福气。
我知道母亲想说什么。
不由想起了姑婆——一位岁月老人。小时候，见过她绣的枕套，花草虫鱼，惟妙惟肖，尤其喜欢听她说戏，绘声绘色，常常惊叹她的记忆，居然能模仿剧中人物，背诵大段大段的台词。姑婆通情达理，能言善道，邻里乡亲，妯娌关系处得非常好。母亲常说，你姑婆要是识字，要是搁在现在，那就不一样了，真是有本事人呢，嘴一份子，手一份子，模样又好，只可惜——命不好。指腹为婚的姑婆，二十六岁守寡，拖着三个子女独撑门面，酸甜苦辣可想而知。
还有姑姑。姑姑读过高小，在当时的农村也算是有文化的人，按照自己的意思嫁了出去。姑姑性情温和，勤俭持家，与人为善，追求一种平淡祥和的生活，跟前有四个女儿，一切都挺遂心愿。然而，姑姑的日子并不轻松。今天看来也许无足轻重，甚至可笑，但在当时重男轻女观念的根深蒂固下，周遭的嘀咕和非议，却不啻于泰山压顶。
无疑，如母亲所言，我是幸运的。我在宽松的环境中无忧无虑地长大，受过良好的教育，想自己所想，爱自己所爱，做自己的主宰。有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有一个情投意合的爱人，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女儿，有一个温馨和睦的家庭，更为重要的是，有一个让女性自由发挥、舒展的社会环境。
母亲常常感叹，你们这一茬有福气，你姑婆的命真苦，你姑姑也不顺，哎，上两辈的女人，和现在的不能比。母亲的想法是朴素的。我对母亲说，时代造就女人，也许就像不能摆脱裹足一样，姑婆选择生活的余地很小，甚至没有，她可以抗拒命运，但抗拒不了那个时代，那种道德和束缚，她的苦难只是那个时代女人不幸的一个缩影。
我常常想，如果把姑婆生活的时代用季节来比喻，那应该是冬天，冷酷而无奈；姑姑生活的时代，更像秋天，萧萧中给人收获的希冀；理所当然的，我们生活的时代，自然是美丽的春天了，到处孕育着生机，希望和梦想。
有一首歌里这样唱道，赶上了好日子咱享太平。让我们庆幸吧，让我们珍惜吧，让我们尽情施展吧，让我们恣意飞扬吧，又一个属于女人的春天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