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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河边散步,经过一座小学校。我喜欢驻足那儿,看爬满铁艺围墙的藤条。初夏时,一不留神,就如满天繁星,一朵朵粉嫩的花儿霎时缀满墙面。
这种花儿,很早以前我见过,初次相识便爱得无以复加。大约十几岁的年纪,第一次去远方的伯母家。门前摆了好多花盆,记忆最深的是院墙,像绿色瀑布,上面层叠妖娆着彩色的浪花。伯母喜欢花草,喜欢照相,特意教我识花,还在花墙前给我留影。
可爱人总怀疑我的眼力。我们一起到郊外游玩,他会指着一棵树,让我辨认。光秃秃的枝干,真叫人为难。说来奇怪,平日常见的树木竟不认得。我笑说,花没开,一开就认识了。爱人嘲笑,花开了谁不认识?!在他眼里,我简直是个花盲。
一个细雨霏霏的夜晚,我们从河边转悠回来,经过学校时,不由停止了脚步。被雨淋湿的枝条像是女子沐浴过后的秀发,闪着晶莹的亮光,润泽的花朵映着橘黄的灯光更是抓人眼目。我们看得发呆。从南京来的表妹,亦是无限喜爱,我侃侃告诉她这是蔷薇花。表妹欣喜之余,忖度说是不是月季花。爱人附和,可能是刺玫,儿子干脆说是玫瑰。我们站在细雨中,争论不下。最后他们三个意见统一,一致认为是月季。蔷薇花比月季花娇小一些,我自然不能信服,索性跑到校门口,值班的门卫是个中年妇人,端着饭碗,望望绿油油的围墙,又望望花枝缠绕的拱形门,迷惘地笑笑,说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花。
我一时变得孤立。他们七嘴八舌:少数服从多数,就是月季。我理直地说,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并无奈地笑着叹气,坚持真理的人总是没有好下场。表妹看我较真,解释说月季若是不修剪,可以长得很高,绕成这种篱笆墙。儿子出主意,争来争去有什么名堂,回家上网查一查,不就明白了。
结果并没有那么简单。蔷薇花烂漫,月季花明丽,都是极美的姿容,就像月季和玫瑰的细微差别,谁又能真地分得清?儿子不再掺乎,泥鳅一样溜走了,爱人懒得争下去,使出惯有的潦草作风,你说是蔷薇,就是蔷薇吧。表妹粲然一笑,保留疑问,我固守自己的看法。而毋庸置疑的是,雨夜中的花朵有种说不出的生动和瑰奇。
寒冷天气,甚或下雪的日子,从那儿经过,照样会放慢脚步,眷恋地看上一会儿。心里常常暗自琢磨,别看她们灰头土脸,悄无声息,实际是在积攒能量,只等春风一吹,那时看吧,她们吐绿,绽芽,可是活泼的很。另外也常常感叹,花草还是这样根植于大地中,才泼实,经摔打,才有长盛不衰的生命力。
一连几天,在繁杂的事务间隙,我会热切地想起蔷薇花,想起繁花似锦的校围墙。进入初夏,她们该盛开了吧?粉色的花朵,还是娇媚万千的吧?我期盼,拣一个丽日,或逢一个雨夜,前去探看。那些有趣的记忆,当会伴着花香,清清浅浅,漾进心灵深处,滤去拥塞杂质,带来馨香静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