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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梦回
昨夜梦回，不知梦回何处
去与来，像右脚踏入，左脚撤步
其中驻足，恍如蜻蜓点破
一湖幽水，记忆之轻之远，如风
怎么就能来，这看不清的道路
这摸不得的工具科技，怎样的材料
像那移动硬盘，插进拔出，随手掌握
我就像是被他收录的一个世界
静静地，躺在那里，渴望反复演绎
这一切都是真的，真的存在过
而且不可逆转，在人生的一杆秤上
我每天数着秤花，感受着沉甸甸的份量
一步一步，如履薄冰，而生活是秤砣
越来越重，却越来越没有必要
昨夜梦回，梦是什么
欲望和动力，理想与现实
星星点点，是那无边无际的秤花
我真的需要一个插头，被无数人重复，再重复？
2009－02－27
预感
这撒入时间里的金粉，通电般折磨着我
这沉渣泛起的浑浊和颠倒，最初和将来的纠缠
不经意间，满是刺入灵魂的光穗和影像
这预感，纤细的身段和诱人的舞蹈
总是以不可想象的方式，把虚幻变成现实
我就是通灵者，一小段卑微的半导体
这一刻，我不能不体会一种神秘的力量
占据我，搜刮我，时刻准备抽空我——
像是那砍伐下的树木，连根拔起的水泥柱
像行尸，像走肉，像被风在背后轻轻一推
这就是预感？或者是生命和灵魂的渴望
燃烧一切的大火？只为了贡献光和热
照耀另一个灵魂，点亮她灿烂的笑容
奇异的脚步，再一次，在长廊里回响
一扇扇紧闭的窗户，一个个不曾发出的声音
宿命般的安排，一环扣一环
我们都是锁链中不可或缺的，闪亮的部分
2009－03－16
恍然
那一点光，炙热，明亮
那恍然中盛开的黑夜
使执着、绳索、责任和爱
横躺在我怀里，肋骨般清晰
其实可以放下，多放下一份
就多一份自由
多放下一份，才知道最不能放下的
是哪一份
而放不下的，就勇敢地
去呵护吧
说起来真的是很容易
但是，当做完这些站起来
跑到隔壁房间，会见死神的时候
我肯定会感谢这些想法
多么及时
2009－03－19
注视
我不知道怎样写下这首诗
我找不到体现诗歌独特性的文字
那些词语，它们都是同样的
它们都成长在你的注视之下
个个生动活泼，春意盎然
我苦恼在不能把它们全部带入诗中
旭日东升，大地万般沉寂
我的心灵无边无垠，恍如一张巨大的白纸
你的注视充盈了庞大的诗意，缓缓降落
那些文字小如人蚁，在迅速地集合，列队
金色的光芒，被一缕缕拖曳着，直上云霄
我真实地感到你的到来，发出了声音
那是太阳对土地的声音，那是
土地对万物的声音，万物对人类的声音
那是微风对小树的声音
那是小溪对石头的声音
那是带领我走出房间，走出世间的声音
那是我的爱情的声音，那是我的生命永恒的呼唤
你的注视，就这样一粒一粒，一颗一颗
沉入了我的血脉，融化在那里
重新成为我抵抗生活的勇气和信心
成为我爱的动力，灵魂成长的源泉
这一刻，你的委屈也有了倾诉的地方
一声一声，如片片绿叶，依偎在我生命的大树上
2009－04－09
瘸子
天空是斜的，像玻璃盖子，要滑入深渊
大树也站不直，哪怕根展开无数只手，也抓不住
倾斜的大地，要分离的那个心灵，那个记忆
世界不是从分裂开始的，世界是在摇摆中
无法确定，因此充满诱惑，充满失去的
焦糊味，被点燃然后被抛弃，丧失了被煎熬的权利
孤独中，只有影子是挺直的
在昏暗的路灯下，影子把道路拉成笔直
当影子站起来，重新成为一个瘸子
白云朵朵，如大块的果冻，纷纷滚落青草篮子
晃荡中的大地啊，房屋都快散架了
我还躲在里面，帮儿子解方程题
我就是瘸下去的那一脚啊，痛彻心肺，却不能呻吟
我还得站住了，站稳了，不哭出声，微笑
对你说，我在大地上行走，像一个大写的人
其实，我什么都不是，我甚至不希望自己还是人
我只是那阵化蝶时的微风，搀杂在春天的气息里
搅动你一千年的哀愁，一万年的悲伤
——这样的阴谋，你偏偏什么都不知道
那是没有希望的奔跑，甩开天空，甩开大地
把所有的房屋都跑倒，如台风过境，向你倾斜
但那有什么用，我跑不快啊，我踮着脚
一瘸一拐，常常拐到另一个痛楚的方向
胸膛已经打开，台风的中心已经形成
但不能，不能抵达早已经失去了的那块领地
穿过你的笑容，是否还能找到你最初的绽放
那份强大的力量，还能不能赋予我壮实的双腿
重新把这个世界站稳，把天空端平，把白云追赶
我深深地感到那份泪水蚀透了我的心
我天生就是一个瘸子，多么不稳定的结构啊
我走一步，要把世界换两个位置
一前一后，过去与将来
却没有现在，现在就在我这个不稳定的结构里
建造着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
我多么希望自己是一架神奇的机器，为你制造出
越来越清晰的，越来越现实的一座花园城市
——我深深地感到那份泪水蚀透了我的心
2009－4－28
缘寂缘起
你不说痛苦埋藏得深，那根红绳
多年以后也变了颜色，青青如绿丝绦
在四月的天地间，与野草的疯长纠结
那么多分分秒秒的相思结，依然醉红了
你的脸，这痛苦和青春酿成的颜色
让我永远珍藏在我的血管我的心脏
你不说快乐来得突然，像火花
点燃我们黑夜中摸索的眼睛
多年以后你的笑，来得多么艰难
从内心的悬崖边出发，经过沉寂的湖水
像一叶轻舟划过，像一缕清歌飘渺
我只能从你的手心捕捉这变幻莫测的温度
你还是说了后会无期，这一剑来去无踪
雪亮，森冷，就如冰山上的来客
气候反常，预示着一个可怕的黑洞
就要吞噬我们，嚼光我们所有的缘
时间就像一张老式唱机上的唱片，在缓慢
而沉重地旋转，我只能木偶一样地站着
我只能雕塑一样看着，不远处的你
却永远伸不出手去，伸出的
只有冰冷的石头和炙热到盲目的眼神
缘寂，缘起；缘起，缘寂
关机，开机；开机，关机
我们的缘啊，难道注定又一次不在服务区内
2009－05－08
日全食
当月亮投入太阳的怀抱，那黑色的
釉质瓷面，镶上金色的拷边
五百年一次的轮回，掀起
爱的巨浪，光芒万丈，惊怵天宇
这样的重逢，仿佛一个句号
结束了无尽的相思和幽怨
却又迎来数不完的无奈的日子
分离的绝望，在叹息的弧线中茫然起笔
另一个句号，还将在哪里
等待着那不可思议的拥抱
黝黑的泉水在荡漾，黝黑的
泉水把太阳的鲜红，太阳的金黄洗净
它们融合在一起，犹如神秘的聚宝盆
让人无法想象那一刻闪现的精彩
有多少亿的分秒，有多少滴的爱恋
在那穿透人心的凝视中，潮起潮涌
回到质朴的白，耀眼的白
时而露出灿烂的，月牙儿似的微笑
仿佛坦然面对命运的安排
而不可改变的轨迹，终将实现誓言
2009－07－22
从这个世界看到那个世界
这撞不破的网，这撞击中
依稀看见轮廓的那个世界
像一艘风暴中，逐渐沉没的巨轮
渴望吧，跺穿地心也长不出翅膀
有船票也不行，这是个错失之旅
在现实和理想之间，只有绝望的行囊
依然徘徊于茫然的，一双瞳孔
柔软的网，纵横交织的关系
你有多用力，就有多伤害
像无数的亲情，唱响人生的挽歌
那仅仅是挽留，而不是死亡的赞美
其实赞美才是最大的网
和上帝同在，和死亡同在
掩饰不住，那小小的一丁点占有的欲望
从这个世界看到那个世界，在赞美中度过
春花秋月何时了
拍遍栏杆，终究是要把牢底坐穿
2009－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