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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你说,我这小女儿将来命怎么样?”低哑的女声急切地响起,在一片漆黑当中朦陇地回旋。
朦朦陇陇,像从好远的地方飘来,却又让听者清楚地听闻其问每一句。
“盛世太平安,中原连外番。蓬莱生五主,酒色财气贪。天下权与财,五子手中来。棋布星罗齐,观吾签中参。”苍老的语音沉缓地、一字一句地送出令人不解的话。
“什么意思?”女人愣愣地问,完全不懂。
“这小女孩不得了。”
“怎么不得了?”女人急促的语音里有一丝希冀,又满蕴惶恐。
“这小女孩有改变世界的力量。”
“改变世界的力量?”
“因为只有她,能改变那个男人”
“巧韵,要记住大师的话,要找到那个男人”
“妈咪,我不懂。”
“他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为了配上他,你一定要好好充实自己。”
“可是妈咪,他是谁啊?”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应该能照顾你宝贝,他一定能代我好好照顾你”“我不要!妈咪,我不要别人照顾,我只要你,只要你一个!”
“宝贝,记得,找到他”
“妈咪,别走!不要离开我!别走”
“别走,妈咪,不要丢下我一个,别走”
苏巧韵沙哑地喊着,悚然从梦中惊醒,她眨眨眼,有片刻弄不清自己身在保方,好一会儿,方扬起玉手往额头一摸,汗涔涔的
她轻轻叹息,嘴角扯开一抹苦涩的微笑。
这带点苦、带点涩,更有许多无奈与不舍的梦,这她以为自己早已淡忘的梦,这自从十四岁后便封印在内心最深处的梦,竟选择在今夜苏醒了,重新纠缠她的灵魂。
她坐起上半身,烟水美眸迷蒙地凝向前方,落定久远的时空。
那年,她才十岁。
病重的妈咪领她前去拜访一个据说十分灵验的算命师,要他替她算命。
盛世太平安,中原连外番。蓬莱生五主,酒色财气贪。
天下权与财,五子手中来。棋布星罗齐,观吾签中参。
奇特的一首诗当时年幼的她根本无法明白诗中深意,久而久之,也就淡忘了,被她埋葬在内心最深处。
可今夜,她却在梦中忽然想起了,事隔多年,却还能轻易覆诵“蓬莱生五主,酒色财气贪。天下权与财,五子手中来。””
什么意思?
这小女孩有改变世界的力量!
澳变世界?凭她?
苏巧韵觉得可笑,菱唇几乎要扬起一弯自嘲的笑弧。可不知怎地,这微笑在还没真正扬起便忽地一敛,她蹩眉,感觉自己被一阵奇特的感觉攫住。
这感觉很难形容,彷佛命定,逃不过也躲不了,教她窈窕的身躯禁不住微微一颤,全身窜过冰冷的寒流。
因为只有她,能改变那个男人。
那男人究竟是谁?会有谁那么了不起,单凭一己之力便能影响这个世界?
政治、航运、产业。科技,时代的巨轮固然是靠着这些领域的变革与进展而推动,但若没有资金,这轮子就算前进了,也会卡死在沟渠中。金融,掌握的就是资金的流动
孙逸!
俐落的名字一闪过脑海,便激起苏巧韵全身无限战栗。
若说她认识的人当中有谁承受得起这样的荣衔,唯有孙逸一人。唯有他,拥有影响世界的力量。
政治、航运、产业。科技。金融他掌握的正是整个金融界啊,只要他有心,资金随时应他号召而流动,只要他一句话。
他可以主宰资本金融,动摇市场经济,崩溃资本主义。
只要他一句话!
而她可以改变这样的男人?
不!这大无槽了。一念及此,苏巧韵忽地用力甩头,逐去脑中奇特又怪异的想法。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怎么会以为自己对孙逸会有任何影响力?又怎能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可以藉着他影响这个世界?
她不过是转动世界的巨大机械里,一颗小之又小的螺丝钉啊。而孙逸,更不是什么神抵,只是一介凡人。
可他却是有能力影响整个金融界的男人!她很明白的,在华尔街打滚不是一年两年,她明白孙逸对华尔街的影响力。
只要他一句话,全世界的资金真能随他的号召而流动,只凭他一句话!
蓬莱生五主,酒色财气贪。天下权与财,五子手中来。
这是多么可怕的权势啊,多么高高在上、一言九鼎的权势,而他竟能毫不在意地放弃!
孙逸,究竟是怎样一个男人呢?
她觉得迷惑,这谜样的男人有大多她无法理解的地方。
他说风云诡谲的金融市场对他而言已不再具有挑战性。
他说注定胜利的棋局没有意义。
他说能从高高在上的顶峰下来对他而言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说他和别人一样得磨破了手才能攀上功成名就的顶峰。
他有天分,也有努力,却也有淡然广阔的胸襟潇洒放手一切权势名利,在这浮华尘世。
可他不是神抵,苏锹韵在心底对自己反驳,他跟她一样,都只是个凡人!
凡人必有缺点,她不相信他真能没有一处弱点。找出他的弱点,想办法打击他。
苏巧韵想起母亲的命令,柔软的心不禁一阵抽疼。她敛眸,低眉,深深沉思。
她要找出他的弱点,她必须找出他的弱点
他的弱点究竟会是什么?
“你说,我们替sun办个生日惊喜派对如何?”tony略微低沉的嗓音从线路另一端传来。震得苏巧韵一怔。
“生日惊喜派对?”
“这礼拜六是sun的生日,我们找家酒店替他办个宴会怎样?先不要告诉他,让他惊喜一下。”tony语音带着笑意“我来负责宴请宾客事宜,你只要负责把他带到就行了。”
“sun的生日”苏巧韵哺哺,不觉陷入深思。
原来礼拜六是孙逸的生日啊。
她该送什么礼物给他呢?
币下话筒,她神思走了千里远,恍恍惚惚,颠颠倒倒。
她该送什么样的礼物给他呢?他会喜欢什么东西?
也许她可以试着亲手为他烤个蛋糕
她静静坐在窗边想着,清秀容颜对着窗外风光明媚的仲夏景致,神态沉蕴。
孙逸走进客厅,见到的便是这样的苏巧韵,眉字沉静,气韵雅致,而一双总是璀亮多彩的星眸,朦陇氤氲。
在想什么?如此人神了。
他忍不住好奇,心头更困难得见她如此神态微微一牵,掀起某种淡淡疼痛的感觉。
不想打搅她,于是他静静立在一旁凝望她,等待她的注意。
忽地,她艳红柔润的唇角微微二扬,星眸点亮灿灿笑意。
想起什么了?如此开心。
孙逸的心脏揪得更紧,胸腔漫开某种类似渴望的感觉。
她那神情文雅地带着淡淡甜蜜的味道,让他忍不住嫉妒起那个令她展露如此神情的人。
是个男人吧?他有这样的预感。
她想起的肯定是个男人,也许正在她脑?锵硎茏潘恼涑琛?br>
哦,他真嫉妒那个人,不论是谁
“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惊愕的嗓音清脆洒落,敲击孙逸绷得紧紧的胸膛。
他回过神,不语,只是望着她淡淡微笑;
而她彷佛被他窥见了某种秘密,细致的脸颊疾速飞上两朵红云,螓首跟着一偏,躲开他若有深意的凝视。
他微笑一敛“有一会儿了,我看你专心地想事情,所以没打搅你。”
究竟想谁呢?他真嫉妒那个男人呵“你应该叫我一声的!”
她瞪着他,神态是埋怨,也微微霸道,可他却觉得她这样的表情十足可爱,娇娇得令人想疼。
他是怎么了?
孙逸神智一凛,轻轻甩了甩头,逐去脑中莫名的思绪。他迈开步履,走近她,在她身畔停定,却没望向她,脸庞首直对着窗外美景。
沉默淡淡笼罩两人,奇怪地,气氛却是宁和而不僵凝。
“周未有什么打算?”她突如其来地问他。
他微微讶异,偏过头去“周未?”
她点点头。
“你有何打算?”
他凝视她,关切她的答案。
上礼拜六早上他飞去西岸处理一些产业问题,顺便探视父母,礼拜天晚上一回家,便看她双眼直瞪着note波ok萤幕,正专心地读着从网路上载下来各家产业报告。他忍不住叹息,劝她假期应该放松心情,她却只是耸耸肩。
上周末她看了两天的产业报告,莫非这个周未又打算如法炮制?
他可不许!
“没什么特别的打算啊。”她说,依然回到原先的问题“你呢?”
“既然你没什么特别的打算,不如陪我到郊外走走?”
“到郊外?”她一愣“礼拜六?”
“如何?”他望她,惊愕地发现自己竟屏息等待她的回应。
“礼拜六不行。”她彷佛犹豫了好一会儿,星眸掠过几点异样光芒。
他的心一紧,清楚感觉窜过心底的感觉是失落。
“也许礼拜天吧。
正淡淡惆怅时,她柔柔一句话又令他一颗沉落的心飞扬起来。
“礼拜天?”
“嗯。”她轻轻颔首,忽地扬眸望他“礼拜六晚上你没事吧?”
“没事。”
“请你留给我。”
留给她?她要他将礼拜六晚上留给她?
“礼拜六白天我跟朋友约了,傍晚会回来这儿,你可以留在家里等我吗?”
“没问题。反正那天我并没什么特别的计划。”他微笑,感觉胸腔逐渐漫开某种特别的感觉。
彷佛是淡淡的兴奋,就像从前他期待每一回市场的疾速反转,那样带着冒险意味的刺激感。
他已经开始期待礼拜六晚上了。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简直自讨苦吃嘛。
瞪声白色云纹流理台上一个仍旧冒着热气,却微微变形的巧克力蛋糕,苏巧韵禁不住重重叹息,身躯无力地往后一落,坐倒在地。
坐在地上,双膝曲起,光洁的下颔搁在膝头,无辜的星眸则高高扬起,依然瞪着那块不成圆形的巧克力蛋糕。
这还是她努力了将近五个小时的成果呢,之前做的,连椭圆形都称不上,歪歪扭扭,一拿出烤箱就吓得她面色苍白,连味道都不敢试便匆匆丢弃。
好了,这个总算行了吧,虽然形状不怎么令人满意,至少还过得去。
她深深呼吸,强迫自己振作精神,立起身,开始照着书上教的、用鲜奶油在蛋糕边缘挤出花边。
唉,为什么连挤个花边都这么难呢,苏巧韵瞪着横过蛋糕黑色表面的几许苍白,不知怎地,看起来便是如此凌乱,一点也不像外头糕点店做的那般精致可爱。
她再度叹息,将刚刚挤上的奶油轻轻刮去,接着,重来一遍
“是惊喜派对吧?”
“你知道!”苏巧韵愕然扬首,黑眸闪烁点点星光,俏颜在天边晚霞映照下更显得美丽可人。
孙逸望着她,有一瞬间失神,好不容易寻回,深呼吸一口,唇角扯开一抹蕴着淡淡了然的微笑。
“怎么猜不到呢?你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又坚持不肯留在家里,一定要带我来饭店。”
他微笑,想起傍晚时,心神不宁的他终于盼到她出现在家门前,裹着浅棕色薄大衣的纤细身躯窈窕有致,一手提着个礼盒,唇畔一朵微微羞涩的笑花俏俏绽开。
“送你的。”她说,将圆圆的、类似蛋糕盒的礼盒递给他,细致的脸颊却奇特地飞上两朵红霞。
“什么?”他接过,微微愕然。
“今天不是你生日吗?这是送你的礼物。”
“礼物?”他一愣,这才忆起今日的确是自己的生日,下意识地瞥了手中的礼盒一眼“这是?”
“因为不晓得你喜欢什么,也觉得你应该不需要任何东西,所以我’’她顿了顿,螓首撇开十五度,星眸忽然不敢直视他“自己烤了个蛋糕送你。”
“这是你亲自做的蛋糕?”他难掩惊讶,更加仔细地检视着手中的礼盒,一面感觉一颗心莫名飞扬起来,奇异的感觉涨满胸膛。
“可能不好吃嗯,其实一定很难吃,不过”
她轻轻他说,语音愈来愈细微,终于像春日雪花,淡淡消融于空气中。
他凝望她,望着她透着粉红的芙颊,以及躲避着他的的眼神的星眸,心脏逐渐抽紧。
“进来吧。”他笑,难掩嗓音蕴含的浓厚喜悦“尝尝看就知道好不好吃了。”
一面说,他一面忘形地去拉她的玉手。
她彷佛一惊,纤细的身子一颤,眸光不觉飘向两人交接的手心。
那里,正缓缓交流着温暖的电流。
他感觉到她的惊愕了,也许还有一点点不自在,可奇怪地,他却不想放开她,即使明知自己这样的举动逾越了分寸。
“我不要进去,”在一阵震惊的沉默后她终于轻声开口了,嗓音淡淡沙哑“我们找家餐厅吃晚餐好吗?
“在家里吃不好吗?你为我烤了蛋糕,就让我亲手料理一顿晚餐回报你如何?”
“你会做饭?”
“还可以吧。”
“天啊。”她瞪他,灵动多变的眸子闪过数道复杂辉芒,良久,她终于还是摇摇头“还是不要吧。生日让寿星下厨不好,我们还是出去吃吧,我知道一家餐厅很不错的”
所以她带他来到了这里。、
孙逸只一抬头,锐利的眼眸扫了眼前金碧辉煌的文艺复兴时代建筑一眼,便明了这肯定是tony的主意。
他一向钟爱这家饭店的餐饮,每回公司或私人宴会几乎都选在这儿主办。
“是tony的主意吧?他交代你一定要想办法把我拖来这里?”
她点点头“嗯,他前几天打电话给我,说要替你办个生日派对。”
孙逸听了,不禁轻轻叹息“这家伙明明晓得我不爱这些社交聚会的”
“你不喜欢?”苏巧韵问,秀眉微蹙,神情像是做了某件错事般不悦。
他看她,忍不住想伸手抚平那两道纠结着的黛眉,此一问。
“寿星应该有任性的权利。”他说;嗓音蕴着笑意,湛眸掠过调皮的光芒。
她似乎有些明白他想说什么,黛眉一扬“你想怎样?“
“我不想参加这个惊喜派对。”
“那你想做什么?”
“我只想快点尝到你亲手为我做的蛋糕。”他坦白地说。
她却为他这样的坦白几乎站不稳步履,窈窕的身躯微微一晃。
“小心啊。”他连忙展臂扶住她。
她被他扶着,螓首低低垂着,可孙逸却仍能清晰看见她颊畔红云更加嫣红,更加晕染开来。
见她如此娇羞的模样。他的心一动,忍不住就想低头轻啄她粉嫩的、形状优美的贝壳耳垂,但心神一凛,终于还是克制了这异样的冲动。
他不该有那样轻薄的想法
他真的会做饭,真的能做!
瞪着一桌简单却丰盛的料理,苏巧韵掩不住惊讶的神情。
她瞧着孙逸,双手支着颐,灵动的黑眸看着他卷起法蓝绒衬衫袖子的手臂纯熟地将一盘又一盘的佳肴端上桌面。
看他那般俐落的动作,绝不像是第一口下厨的人。
看那一盘盘冷盘。沙拉、浓汤,义大利面,色香味俱全,勾引得人食指大动,亟欲一尝而后快。
他真会下厨,真能自己一个人做出一桌料理来!
天!她怀疑自己有没有卯他一般的本事。
“你为什么会做饭?”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语气除了不可置信,简直还带着点质问。
孙逸俊眉一扬,为她既不信又质疑的语气。“这没什么,只是几道简单的料理。”
只是几道简单的料理?她就未必做得出来!
苏巧韵更不服气了,弄不清为什么这样一个工作忙碌的男人偶尔也有下厨烹任的闲情逸致。
她瞪着他“你常常这样亲自下厨请人吃饭?”
“你是我第一个客人。”他凝望她,湛眸洒落点点笑意。
苏巧韵心跳一乱,轻易地感受到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其间蕴含了多少深意。
“尝尝看好不好吃。”他却像没注意到她的异样,迳自在她面前摆齐银质餐具,一面柔声劝她开动“先从这道继鱼沙拉开始吧,这酱是我自己调的,滋味挺不错的哦。”自己调的酱!
苏巧韵闭眸,几乎无法抑制菱唇逸出一声叹息。她简直太佩服这个男人了!她几乎不能想像等会儿她做的蛋糕上了桌,他会是怎样一副惊异的表情。
他肯定会嘲弄她可悲的厨艺的。愈想愈难堪,她忍不住冲口而出“我想喝酒。”
“什么?”孙逸访佛被她突如其来的要求吓到了,微微拉高嗓音。
“我想喝酒。”她掀开眼睑,凝望他、语气坚定,却又淡淡蕴着某种类似撒娇的意味“这么特别的日子,又能尝到华尔街之神亲手做的料理,难道我不该喝点酒庆祝一下吗?”
顺便也替自己壮壮胆,以免等会儿无法面对现实。苏锹韵在心中暗暗补上一句,却狡狯地没把它说出来。孙逸唇角一扬,拉开一抹类似苦笑的弧度,你想喝什么?”
“淡一点的葡萄酒,别大烈,我怕自己酒量太差,很快就受不了。”她一面说,一面笑着吐了吐舌。
“那就先来点餐前酒吧。”孙逸点头,走到隔开餐厅与厨房的玻璃酒柜前,湛眸迅速扫了一圈,接着打开玻璃门,取出一瓶瓶身以翠绿玻璃打造的白葡萄酒,一只水晶酒杯,接着打开冰箱冷冻库的门取出冰块盒。“这是法国阿尔萨斯白酒,”他一面倒酒,一面静静说道“就着冰块冰冰凉凉地喝,味道很好,酒精浓度也低,应该很适合你。
语毕,透过水晶酒杯折射出浅浅金黄的白葡萄酒亦正好送至苏巧韵面前,她怔然接过。
“尝尝看。”孙逸鼓励她。
她点头,酒杯送至鼻尖,轻轻嗅了嗅葡萄美酒的独特芳香,接着倾斜酒杯,微微酸涩的冰凉液体送人嘴唇。绝妙的口感在她舌尖回旋,缓缓流入咽喉。
“好喝。”苏巧韵忍不住要微笑,这酒的滋味真是大棒了。她低掩眼睑,专注而认真地在唇间品着那美妙的滋味。
见她一副得尝人间美味的幸福表情,孙逸先是忍不住也微微一笑,跟着,当她唇畔的笑花逐渐盛开,他再次感受到那熟悉的疼痛。
那酒真那么滋味绝伦吗?为什么她品酒的模样总像正经历一件世间美妙而难以言喻的奇遇?
他发现自己忍不住要去幻想那回旋于她舌尖的美妙滋味
“你也来一杯吧。”清柔爽朗的语音击碎了孙逸的冥想,他凛神,瞪向眼前以一双无辜星眸凝睇他的清秀容颜。
“我不喜欢喝酒。”他微微蹙眉,忆得自己早跟她如此宣告过。
“我知道啊,可是酒真的很好喝呢,尤其是你推荐的,你就喝一杯试试嘛。”她笑着,浑然不晓得自己正向他提出他一直以来极力躲避的诱惑。
“还是不要了,你喝就好。”
“你不喝?难道又喝矿泉水?”
“我喜欢矿泉水。”
“那有什么好喝的?”她无法理解,妙目凝睇着他“一点味道也没有。”
他没回答,只是浅浅地笑。
她得不到答案,也只好耸耸肩,再度倾斜酒杯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接着,发出一阵极端满足的叹息。
孙逸瞪着她那张明明白白写着满足的容颜,这一回,她甚至还探出了粉红舌尖轻轻舔舐菱唇一圈,彷佛连残留唇上的一点点酒滴都不舍得放过。
他瞪着她充满挑逗性的动作,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才凝聚起所有的意志力命令自己转过头去。
他感觉自己被魅惑了。
糟的是,他已分不清魅惑他的是她饮下的酒,还是她本身。
孙逸以为自己可以逃过一劫。
但他太乐观了,随着她一杯又一杯香摈搭着他为她准备的料理下肚,她甚至等不及上饭后甜点,双颊乃至于颈项已染遍清清楚楚的红晕。
她逐渐醉了,而他有不祥的预感。
“孙逸,你觉得我做的蛋糕能吃吗?”当他听罢她柔柔唱完一曲生日快乐歌,在她漫上薄雾的朦陇眼眸凝睇下许了愿,吹熄了蜡烛,并且为两人各切下一块蛋糕话在精致的小瓷碟上后,她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他微笑“我还没吃呢。”语气蕴着淡淡的纵容与宠惜。
“你吃吃看,如果好吃的话要答应我一件事。”她手肘抵在桌面,撑起一张小脸仰望着他,一面娇娇他说道。“什么事?”
“你答应我,如果觉得好吃的话”她忽地嫣然一笑,凌波潋滟的眸像可以溢出水来“就要喝一杯酒。”
“什么?”孙逸一愕。
“你答应我嘛。如果不喝,就表示你觉得我做的蛋糕很难吃。”话说至此,苏巧韵忽地鼻尖一皱,小嘴一噘,做了个十足小女孩般的撒娇表情。
她肯定是醉了。
孙逸望着她,一面感到深深的无奈,一面又忍不住在凝望着她这样娇美的表情时心脏紧紧一牵。
她要他怎么做呢?喝酒、是破了他多年前对自己立下的誓言;不喝,又等于是表示她为他做的蛋糕难吃。
他怎可能说她做的东西难吃?即便真的难以人口,他也会一口一口咽下。
因为他不忍伤了那一颗为他温柔的心
是的,他可以由她亲自为他烤蛋糕这样的举动感受到她的温柔,如果不是对一个自己想要好好关怀的人,一个平日不下厨的现代女子怎可能送出这样的生日礼物?
唉,他怎可能说她做的蛋糕难吃?
叹了一口气,孙逸拾起叉子,送了一口巧克力蛋糕人嘴里,静静地品尝着。
“怎么样?”虽是微醺了,她仍懂得紧张与期盼。
“好吃。”他微微一笑,明知这样的回应是送自己下地狱。
“真的?”她闻言笑开了,连忙找来一只空酒杯,斟了一杯他刚刚为她打开的加州红酒给他“那你要喝一杯酒。”
他深深吸气“我真的得喝吗?”
“你一定要喝啦,你答应过的!”
孙逸无语地看着她。
“孙逸!男子汉大丈夫,你不可以食言的”
“好吧,我喝。”
如血液般的红色液体透过玻璃锐利的折射,与他眸中因狼狈而出现的血丝相互辉映诡橘辉芒。
他知道,喝了这杯酒,他便是推自己落了地狱。
彼不得了
苏巧韵惊愕地瞪大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孙逸吗?
怎么才喝了一杯红酒,就成了这副模样,
她拼命眨眼,拼命想认清面前的一切,拼命想确认映人眼廉的影像不是一场梦。
酒醒了,她印神智在一瞬间完完全全清醒了,明晰透彻。
她立起身,颤着步履由桌子的这一头轻巧地走到另一头,翩然在他身旁站定。
弯下腰,她让自己的唇俏然贴近他耳畔,低低地、柔柔地唤着“孙逸?孙逸?”
这样温柔低婉的呼唤持续了好一阵子,半晌,她终于直起上半身,确认了一个她一直不敢相信的事实。
他、喝、醉、了!
他喝醉了,醉得满脸通红,醉得不省人事,整个上半身趴在桌上,眼眸紧闭,而呼吸沉缓。
他竟然醉了只因为一杯红酒。
她不敢相信,只能瞪大一双璀亮星眸怔怔地。痴痴地凝睇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