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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月高悬,星辰无光。鳞次栉比的楼舍安静地伏卧着,笼着一层淡淡的浮华。我沿着幽深的小巷缓步走着,偶尔被墙头伸出的枯枝拍了脸颊,便不由驻足,慢慢蹲下后,看这一墙青绿斑驳的过往,仲征着发呆。
苏雅梓,该是回去了吧。若是他知道我深夜未归,会不会心急如焚、惊慌失措呢?我抬眼,看着风中萧瑟摇曳的红色纺灯,心里一阵漠然。天下之大,何处为家?沈楚将我送回后也在醉翁亭住下了,他说这里便是他的家。我嗤之以鼻,不予多言,这小子算是彻底赖上我了。自嘲过后,我抬手拈了绣鞋上的干草,幽幽地叹了一口,毅然起身。
“砰,砰砰!”一阵沉重且杂乱的敲门声募地搅了思绪,我不由得蹙紧了眉,翘首向偏门口望去。没有人?!不会吧,刚才确是听到敲门声了啊!难道是额滴神呀!一股寒意从后颈迅速扩散,我顿时头皮发麻,脑袋里全是些长发遮面、青面獠牙的厉鬼形象。转念后,我暗自啐了一口。丫个呸的,若真是鬼,好歹算个同类,怕个p啊!
我凛了凛神,屏紧呼吸,慢慢地向那扇朱漆门移了过去。缓步行进间,四周寂静无声,这种近乎绝望的安静渐渐另人窒息。我满脸黑线,浑身颤抖如筛糠,动作也越来越迟缓。心弦紧绷之际,偶有几只鸦雀在顶空盘旋,留下了一长串孤独且烦躁的哀鸣。暗夜,阵阵阴风彻凉入骨,我终是狼狈地瘫倒在地,浑身虚软。
怎,怎么办?早知道就允了楚二直接送我回房,最多让他摸个小手,亲个小脸什么的,也好过一个人在这担惊受怕啊!我懊悔着,又哀戚地揉了揉腿,再使劲地拍了拍脸,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挣扎着起身。仰面撑地时,手却意外地摸到了一个ruan绵绵的物体呃,什么东西?温温的,粘粘的我木然地抬手,借着那微弱的红光,却是瞥见了一手的血污。
“啊!啊啊啊!救命!救命!”我吓得蓦地跳起,胸腔内的呐喊声呼之yu出,刺耳的尖叫声募地撕破长空,还未来得及听得回声便戛然而止。
“嘘,不要吵!”耳后一个虚弱的声音。我不安地闪着睫帘,凸着眼向下,瞪着那只在月光下徒显苍白的手。转而回首,瞥见一个银灰色的影子。呃,原来是人?是人就好。心绪大定后,我开始竭力地扑腾、扭动,歇斯底里地叫嚣过后,只三两下便摆tuo了他的控制。
“哪里来的小贼”tuo了束缚,我忿忿地转身叱责息间,那人却又突然软软地倒了下去,面色苍白如纸,了无生气。
“喂,你醒醒!”我气急地蹲下,抱牢他的腰侧,又使劲拍打着他的背,怨怪道“嗳,别装死啊!快起来,你压到我的脚了”我奋力地推搡着他,终是将他翻了个个儿。起身掸灰的当儿,借着皎洁的月光,我好奇地凑近瞥了他一眼,立即愣了。
沈潇?!那个丰神俊朗,灿若星辰,精明又不失恬淡的富足商人。怎么会是他?曾幻想过多种重遇的情景,可是却没有一种是现在这样惊心动魄,让人惶惶不安、措手不及。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又如何会受伤?为何只有他一人?
兀自思索时,我已麻利地伸手掏过腰际,使劲撑起了他,保持了半倚半卧的姿势。伴着那细碎且隐忍的,我细细地摸索着。不肖片刻,冰凉的指尖已然触到了粘腻的腹带,那暗色的血液仍旧汩汩涌溢,逐渐染红了那一身藏蓝的绸衫,像极了一朵朵妖冶的罂粟花。我抿紧了唇,颤抖着手,倏地掏了怀中的绢帕抵住喷涌的源头,死死地按压着。很快,白绢再次殷红。
我yu哭无泪,只能回忆着野外生存课程中的那些个急救措施,又赶紧扯了几段干净的里衬,围着他的胸腹绕了几圈,捆紧了、扎牢。借着微弱的火光,我扒开他的眼皮,又探了探他的呼吸,最后又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了他身上的创伤。除了胸腹的刺伤,小腿似乎还有骨折现象。我赶紧扶着他坐了起来,牢牢地按紧伤口,施以适量压力协助止血。大约两三分钟之久,终是有所缓和。顾不得擦汗,我一pi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c花n息着。惊魂未定间,我又仓惶地环顾了一下左右,无法消毒、缺乏药物,甚至连个干燥的环境也没有。这样不是办法,必须要先将他妥善安置下来,然后再做打算。
冷风嗖嗖地灌进敞领,拂干了颈间的冷汗,我突然打了个哆嗦。再机警地看他,似乎已没了动静。心冀枯萎,生命悄悄流逝,我似乎嗅到了一丝死亡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