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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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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个平常的日子,老校长却突然宣布,他要请我们这些馋猫啜一顿,而且是在全县城最有名的泰山大酒店。

    这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老校长是个有名的铁公鸡,平时别说请客吃饭,就连买包茶叶也要考虑半天。今天,我们的老校长怎么啦?私下大家议论纷纷:莫非老校长遇到了什么喜事,升迁是不能,现在老校长已六十有一,即将退休;娶儿媳妇、抱孙子更是不可能,因为老校长无儿无女,干巴绝户;发财,老校长平时爱抓奖,一定是中了头彩。我们去问老校长,他笑而不答,只是让我们尽情去潇洒。

    一行人风尘仆仆赶到了全县最豪华最气派的泰山大酒店,大家压抑着对新鲜地方的好奇与兴奋,俨然老顾客似的大摇大摆走进了一间上等包房。服务小姐微笑着递上菜单,老校长让我们每人点一道菜。唯恐让人小看,我们这帮穷教师当着服务小姐的面一口气点了十二个高档菜。

    “再来一只清炖甲鱼。”老校长豪爽地做了最后总结。望着菜谱,服务小姐的微笑更甜了。

    等菜上齐了,老校长举起装满玉兰春的酒杯,说“:各位老师,再过几个月我就要退休了,谢谢你们这么多年来在工作上对我的支持,我先敬大家一杯,干了。”说完老校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们都觉得特别突然,不约而同地站起想对老校长说点什么,可又一句话也讲不出,只得一仰脖将杯中酒干掉。

    接下来老校长挨个给我们敬酒。他首先来到满头白发的王老师面前,语气深沉地说:“王老师,您是我们学校的元老,教书四十载,任劳任怨,无私奉献,为社会培养了大批人才,可您却因劳累过度,换上了严重的肺病,六七年的药费我都无法给你报销,害得您拉下大批饥荒,真是对不起呀!”说着他给王老师深深鞠了一躬,王老师激动地眼圈发红,紧紧握住老校长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随后,老校长给江老师敬酒,他用无限愧疚的语气说:“江老师是咱们学校的业务骨干,多年来刻苦钻研教学理论,发表了一篇又一篇论文,摸索出一套科学实用的教学方法,教学成绩显著,然而就因那年建校你摔残了腿,以至三十岁才娶了个哑巴媳妇,每想到这,我心里难受呀!”说完老校长又给江老师鞠了一躬。江老师满脸通红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老校长,士为知己者死,有你这句话,我这辈子值。”最后老校长给我敬酒,他轻轻地拍着我的肩头说:“小丁,你是第一个分到我们学校的大学生,风华正茂,一表人才,可谁叫咱这地方太偏僻,到现在还没对象,我有责任呀!不过你放心,今后,我就是豁出老命去,也要给你找个对象。”我羞得脸如红布,但又深感老校长的一片深情,泪水在眼圈里转来转去。

    “来来来,快多吃菜。”老校长此时就像一个慈祥的父亲不停地给我们夹菜,我们开始还不好意思,可后来给老校长这么一让,便没了拘束,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一时间,餐桌上没了声音。看着一桌子人狼吞虎咽的样子,站在一旁的服务小姐都忍不住抿嘴偷笑。这时,老校长意识到了什么,故意干咳了两声,然后放下筷子,擦干嘴唇说:“小姐们,他们的吃相很难看吧?但你们却不要讥笑他们,因为他们甘居贫困,长年工作在教育第一线,为社会培养了大批人才,比起那些用公款吃喝的领导和挥金如土的大款不知要高尚多少倍,他们才是当今社会最可爱的人。说着老校长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

    小姐们被老校长的话深深感动,赶紧上前倒水,眼里充满了敬意。

    我们学校的老师第一次在一起开怀畅饮,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酒一瓶一瓶地净,菜是一盘一盘地光,最后都喝得醉眼朦胧,天眩地转。老校长更是醉态百出,他一会唱歌,一会唱戏,最后还表演了一套醉拳。正当我们看得兴浓,忽然,老校长身子往后一仰,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我们惊呼一声,围了上去,只见老校长双眼紧闭,脸色惨白,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淌。我们赶紧拨打120,将老校长送进了医院。

    由于抢救及时,老校长脱离了生命危险,我们都长出了一口气。而这件事却在县城引起轰动,公款吃喝,校长差点醉死,影响恶劣。教育局也被惊动了,局长亲自开会,点名批评,并决定要严肃处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老校长正为这件事懊悔不已时,他老伴又跑到学校大吵大闹,说老校长不是好人,在外边包二奶。我们赶紧解劝,询问是怎么回事。他老伴说,自己刚卖猪得的七百元钱,被老校长偷拿了,问他干什么去了,他也不说?

    ”啊!”我们先是大吃一惊,接着恍然大悟,滚烫的泪水禁不住簌簌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