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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一阵凄风的席卷,一场微雪的缱绻,一夜寒流的侵犯,一场幽梦的纠缠。清晨醒来,天空发白,似被岁月打磨的古老银器泛着冷光。不光是天空,地面,楼房乃至空气都在泛着白光,青面兽獠牙的,阴森森的冒着寒气。屋脊上的薄薄的积雪结成冰块透着幽光。冬天,是个蛰伏已久的怪兽,早就对菊花黄、瓜果香的秋天虎视眈眈,终于,趁着夜的黑,掀起一股寒潮,携着凄风冷雨,夹着微雪,一下子把秋天赶走了。
冬天真的来了,就在一夜之间。不得不穿上厚厚的棉衣,臃肿替代轻盈,畏缩取代矫健,冬天总叫我无法潇洒。我是个怕冷的人,冷比凉沁肤入骨,透彻心扉。于是,不喜欢冬天的萧瑟,不喜欢在风中无助摇曳的光秃秃的树杈,怕看见开着摩托车的路人缩着脖子蜷着身子的窘态。
行走在去学校的路上,薄薄的积雪被踩得咯吱咯吱直响,这样的路况还是步行比较稳当。这条路不长,路旁没有一棵树,那些原先长过树的花坛早已夷为平地,只留下一方突兀的泥土,常有遛狗之士让狗在其上排泄。整条路,满眼都是广告牌!这是一个家具城和装饰城之间的夹道,路不宽却显得繁华热闹。路的两侧和上方,高低错落、大小不一、花花绿绿的广告牌,层层叠叠、令人炫目。每每走在这里,总觉得无比压抑,那些广告牌层叠着,交错着,似乎都在朝脑袋扑来,随时有掉落的节奏。过往的行人和车辆似乎早已熟视无睹,完全按照自己的节奏匆匆前行。
怕被呼啸而过的汽车甩一身冰渣,小心地走在店铺的门口。走着走着,似乎有轻微的脚步跟随在后,扭头一看,一只小黑狗正跟在身后。确实是一只小狗,身高不足半尺,通体黑色,两眼乌溜溜的很是晶莹。看见我回头,小尾巴直晃悠,一副友好的表情。我蹲下身子,呼唤着“小黑”试图用手抚摸一下它的头,它却轻轻闪开了。待我起身再走,它也不紧不慢跟着我。就这样,一前一后,一个人、一只狗在冬天的早晨一同漫步在街角的广告牌丛林中。我看看它,它望望我;我朝它笑笑,它朝我摇摇尾巴。我忽然不在意那些广告牌了,也不在意有没有树木了,因为有一只小狗在这个清冷的早晨陪伴着我走过一段布满冰渣的路。
就这样,一直走到了国际大酒店的十字路口,我穿过人行横道过了马路,它望着川流的汽车停在的路对面。隔着马路,一会儿我们的目光就被汽车的流水隔断,它摇摇摆摆地拐进了一个巷子,而我也匆匆走进学校。或许缘分是一条神奇的河流,我们划着桨橹漂浮在其中,朝着各自的方向驶去。在没有约定的未来,却终有一天会不期而遇。这个冬日寂寥的早晨,我与一只狗不期而遇,了结一段尘缘,然后各奔东西,从此相忘于俗世。我始终相信,万物的存在,都结着尘缘,无论起落,都有其自身的使命;无论无论聚散,都有其机缘。也许世事早有定数,我又何必强求一条路的风景,一棵树的回眸?我又何必为钢筋水泥和广告车流交织的网而困顿呢?
有人说过:真正的平静,不是避开车马喧嚣,而是在心中修篱种菊。是的,真正烦躁、喧嚣的其实是自己的内心。心若初,梦依旧,狭路相逢何必问因果,只管各安天命、各自独行罢。如此,简单度日,糊涂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