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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西行的客车上,风在耳边飞驰,记忆还停留在三月的田野,那金黄的油菜花依旧怒放在脑海,那青青的麦苗仿佛还在摇曳,是春天犹在思绪里缠绵忽然间,却发现公路两旁的田野早已走过了三月,静默在五月的阳光下,那灰黄的一片片不是油菜花儿,哦,麦子黄了!
一块块麦地在我是视野里出现、跳跃、后退,翻滚的麦浪簇拥而来,簇拥而去。我清晰地看到,看到一棵棵麦子举着成熟的穗子在风中摇曳,阳光在麦芒的尖顶上洒下一片金辉,烘烤出阵阵温润的清香——仿佛有一份炫耀,炫耀着成熟与丰满;仿佛有一种期待,期待着新的归宿与姿态又一年的麦子黄了!思绪随着汽车在飞驰,飞往童年的时光
对于麦子,总有一份特别的感情。小时候,每顿饭都离不开大麦糁儿,儿时不懂生活的艰难,麦糁儿饭总吃得香香。记得母亲煮饭时常把米搁在锅的一边,把大麦糁儿扬在另一边,每顿都团出米饭给我和哥哥吃,妈妈的饭碗里尽是灰黄的大麦糁儿。后来稍大一些,我们总是抢在盛饭前把米和糁儿搅和一下,我们在妈妈的笑眼里大口大口地扒饭,麦糁儿的香气里融合着甜甜的温馨
小的时候,总巴望着麦子快点黄,麦子开始泛黄了,我们就能吃上新麦做的“冷蒸”把青里泛黄的麦穗扯下来,搓下麦仁,放在锅里炒熟,然后用石臼或机器去皮、碾碎,再把青青的粘粘的熟麦仁搓成一个个拳头大小的青团子“冷蒸”就做成了!掰一块扔进嘴里,那种纯真的麦香,那种淡甜的味道,那种粘糯的感觉,真是妙不可言!那是童年时代不可多得的美味啊!在我看来,这是我生命里最难忘最好吃的东西。“冷蒸”的味道萦绕成童年不羁的回味——青青的、香香的、淡淡的直到如今,我依然忘不掉这种萦绕不绝的味道。于是,每年初夏,我总要伺候着“冷蒸”上市的日子,一年中能够买到“冷蒸”日子不超过一个星期。有一年因为工作忙碌错过了吃“冷蒸”的日子,我竟懊恼等待了一年!为此,后来都是妈妈买来送给我吃。今年吃到“冷蒸”是五月一日的傍晚,妈妈提着塑料带,装着一斤“冷蒸”送到我面前“听说你明天要去杭州,我赶紧买过来,要不等你从杭州回来就没有得买啦。”接过妈妈手中温热的青团子,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妈妈从来不会忘记孩子心中的需求,而我却常常忽略了妈妈需要什么。是麦子,是“冷蒸”给母爱里又增添了一份原始的毫不雕饰的馨香。于是,对于麦子总有一份寄托,一份感激。
汽车行进在乡村的公路上,路边停着一辆辆收割机,红的、蓝的、白的机身静候在阳光下,整装待发呢!那巨大的滚轮像一张张饥饿的大嘴,贪婪地对着田里的麦子,只等一声令下了。有一处早熟的麦子已在收割机的大嘴吞噬下,变成一堆堆碎麦杆躺在地上。忽然想起小时候拾麦穗的情景:一地阳光,一片开阔的麦地,一颗颗歪歪斜斜的麦穗;一个女孩,一只篮子,两只晃晃荡荡的羊角辫那时一幅美丽无比的油画啊!忽的又记起小学语文书上的一篇课文最大的麦穗,文中叙述了古希腊学者苏格拉底让弟子们摘一个最大的麦穗的事“追求应该是最大的,但把眼前的一穗拿在手中,这才是实实在在。”哲人的话语让麦穗也闪光啊!收割机过后的麦地,却难以找到麦穗了,时代进步了,科技发达了,我们却不得不失去一些朴真的东西。
麦子黄了,我得赶回老家去帮妈妈收麦子,不知跟随在收割机后面能否拾到一些大大的麦穗呢?但是我一定能看到,看到妈妈那麦子一样黄的脸上阳光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