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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宸蕊装作很感兴趣的往前凑了凑,这种糖其实上一世在侯府倒是挺平常的,毕竟哥儿姐儿的平时都是喜欢吃点零嘴的。可是在小山村来说确实是稀罕物事,毕竟庄稼人吃饭都不容易,哪有钱去买这些消遣的玩意。小孩子能吃上的也就是一文钱的货郎担子上的干糖块。
戚家二奶奶抓了一颗就放到了戚宸蕊嘴边,戚宸蕊也不矫情就张开嘴含了进去,二奶奶就又笑着打趣道:“这还是个孩子呢!”眼角的皱纹加深,一脸喜欢的样子。
戚宸蕊孩子气的笑了笑,爹娘走后,族里大多数人对他们兄妹还是不错的,就是像二奶奶这样彪悍型的也是时常的笑模样对着自己。
“你怎么还不走,还真赖上了,这大好的节日你不在自己家待着跑别人家来添晦气!”戚家二奶奶一点都不讲究的呸了一口,一脸的的嫌弃,手却亲昵的挽上了戚三奶奶的胳膊,一副好妯娌的样子。其实要说二奶奶和三奶奶有多好,并不见得,平时见面本来就少,又因为二奶奶是地道的农家出身又嫁给了戚家老二,平时的作风都是泼辣能干,而三奶奶又是那样的遭遇,性子呢就带点大家闺秀的高雅气质,二奶奶一向是看不惯三奶奶,而三奶奶呢对二奶奶也是敬而远之,今天这样也是做给外人看的,毕竟关起门来都是戚家人,牛老实家的再怎么的都是外人。
牛老实家的脸上堆笑,局促的扣着自己的手,连声应道:“马上就走,马上就走!”她还真是怕这戚家老二,人呢就是欺软怕硬的,戚家三奶奶文弱,她敢欺,可是这二奶奶却是个不管不顾的主,撒泼起来比自己的道行还高。哆嗦着腿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了戚大成家。
戚宸蕊笑得和偷了腥的猫一样开心,这就是典型的一物降一物。
戚家二奶奶说了几句就回去了,毕竟这家里还有一大堆人等着她呢,她就是来给戚宸蕊送点糖。
月亮渐渐升高,三奶奶也和戚宸蕊行了拜月礼,就开始吃着果子等戚大成回来,水塘村距离最近的庄子那就有几座桥,所以时间不大会,戚大成就回来了,三个人对着月亮吃了果子和月饼,这个月夕节也就过了。
过了月夕节,田里的事也就忙的差不多了,戚宸蕊早就和戚大成商量好了自己的打算,妹妹的想法还是不错的,戚大成也不愿意老是给人家帮忙,所以也就同意了。挑了个日子就去了侯府的庄子上找了老管事辞了差事,老管事倒是尽力挽留,可是戚大成已经下定了决心,最终老管事只能同意了。等戚大成走了,他还叹了口气,世子爷一直觉得戚家有古怪,他都不知道怎么帮着说话的好了,现在戚大成主动辞了差事,也算是好事吧。
过了八月,这日子就快了起来,戚宸蕊每天和三奶奶一起做做针线,忙忙家里的事,这也就进了腊月了。腊月是一年之岁尾,正值寒冬。这个时侯冬季田里的事也都忙完了,故有“冬闲”之说。在农事上是“闲”了,可每个人的生活节奏却是加快了,这岁末过了就是岁初,春节,是人们最隆重的节日之一。
整个天祚国一进入腊月就忙了起来,人们要忙着收拾家事,准备年货,做新衣。有首腊月的歌谣就是这样子唱的,“腊七腊八,冻死寒鸦;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肉(炖炖肉);二十七,宰公鸡(杀灶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从这歌谣就可以看出来这腊月有多忙活。
腊八这天,戚宸蕊早早的就熬上了腊八粥,加入了江米、白果、核桃仁、栗子,红枣,瓜子仁等物来熬粥,在腊八这天为什么要喝粥呢天祚国的说法是驱鬼辟邪。传说上古五帝之一的颛顼氏,三个儿子死后变成恶鬼,专门出来惊吓孩子。而以前的人们普遍相信迷信,害怕鬼神,认为大人小孩中风得病、身体不好都是腊八节由于疫鬼作祟。这些恶鬼天不怕地不怕,单怕赤(红)豆,故有“赤豆打鬼”的说法。所以,在腊月初八这一天以红小豆、赤小豆熬粥,以祛疫迎祥。渐渐演变到现在,为了粥的口味更好,这粥里加的东西也就越来越多了。
锅里熬着粥,戚宸蕊还得做另一项天祚国在腊八这天的传统事,那就是腌制腊八蒜。这腊八蒜的由来据老人讲,腊八蒜的蒜字,和“算”字同音,而在天祚国呢各家商号都要在腊八这天拢账,把这一年的收支算出来,可以看出盈亏,其中包括外欠和外债,都要在这天算清楚,“腊八算”就是这么回事。腊八这天要债的债主子,要到欠他钱的人家送信儿,该准备还钱。这民间就流传着有句民谚:“腊八粥、腊八蒜,放账的送信儿,欠债的还钱。”后来有欠人家钱的,用蒜代替“算”字,以示忌讳,回避这个算账的“算”字,其实欠人家的,终究是要还的。
而这腌制腊八蒜也是农人们对于来年的一个好的盼头,这腌制的腊八蒜越翠绿剔透,那来年的收成也就越好。戚宸蕊因为从来没有做过这个,事前还专门去大伯母那里讨教了下经验,戚三奶奶小时候被卖,后来又进了宫,没有经历过,所以也不会做。
泡腊八蒜要选紫头蒜,为什么呢,因为那紫皮蒜瓣小泡得透,蒜瓣硬崩瓷实,泡出的蒜脆香。戚宸蕊将自己选好的紫头蒜剥了皮,洗净,晾在外面。又找来了一直干净的陶罐,将蒜瓣放入陶罐内,倒入自己早前就酿制好的米醋直到刚好没过大蒜为止。米醋色淡,泡过蒜色泽如初,橙黄翠绿,口感酸辣适度,香气浓而微甜。那老醋熏醋泡过蒜色泽发黑,蒜瓣也不够绿,口感较差,尤其是熏醋,略带糊味。
戚宸蕊将盖子盖到了陶罐上,将陶罐放在了厨房窗户处的下面架子上,这样温度不是太高,又可以晒到阳光。等过个几天就可以吃了,拿来就着饺子吃十分美味。
戚大成一早上就出去林子里转了一圈,农闲时候这些男人都会跑去林子里转转,大的猎物是打不到的,可是野鸡,兔子之类的倒是可以打点回来改善下生活。
戚宸蕊坐在廊檐的小凳子上做着针线,对现在的生活倒是感到很满足。耳边听到戚大成宏厚的笑声时抬起头看向了门外,就看到戚大成手里拎着两只野鸡阔步而入。嘴里还在高声和外面一起去的人告别,红光满脸,已经没有了李大红在时的那种阴郁。
“今天运气好,逮到一窝野鸡,各人都分了点,刚到门口我就闻到香味了,这粥已经熬上了?”戚大成笑盈盈的看向妹妹,真是大姑娘了,这才几个月个子就长了好多。
戚宸蕊将手里的针线放到一边,凑上去看了看,野鸡的尾巴要比家养鸡的长很多,而且尾部的羽毛颜色很鲜亮,抿嘴笑着应道:“那感情好,晚上再炒个辣子鸡丁,剩下的还可以用来熬汤呢。羽毛哥哥就辛苦点给我拔下来收好,等明响舀来做毽子!”她是不愿意上前接过来的,毕竟野鸡野性未驯,虽是用草绳给捆住的,可那爪子是狠戾的。
“好,哥哥给你选几根鲜亮的晾着,给你做毽子。不过这两只鸡要不要都杀了?扔到鸡圈里怕是不得安生了!”戚大成也是在怀疑按照野鸡正常的战斗力水平,自家那些憨鸡就只有被收拾的份。
“那给三奶奶送去一只吧?”戚宸蕊歪着脑袋问,不过这野鸡的块头要比家鸡的大,三奶奶家就三奶奶一个人,得吃个好几天吧。别人家她倒是想不起来,毕竟啊家家都是有壮劳力的,这去山里走一圈,一只兔子,一只鸡也是可以抓到的。
戚大成嗯了一声,他就吩咐戚宸蕊去烧过热水,他想着把两只鸡都收拾干净了,三奶奶一个人在家里杀鸡总有些不处理。
戚宸蕊刚要转身回厨房,就看到门口一个姜黄色的身影在转悠,马上就看向了戚大成,有点幸灾乐祸又有些无力,这人最近老来自家晃荡,只要是明眼人就能猜出来意图,现在的戚大成死了老婆,那就是一块肥肉。想想吧,平时只能得些剩菜剩饭,粗米糟饭,忽然眼前放着好大一块肥肉,是个人都会眼冒绿光,嘴流口水,双手预备着向前冲。
不过对于来人她还真是没有什么恶感,只是也不会同意自己大哥找这么个人进门罢了。装作没有留意,毅然的转身回了厨房。
门外有个人晃荡,戚大成也不是没有看见,只是他故意埋下了头,将手里的野鸡栓在了井沿上。连身都不敢回。
翠环被自家亲娘赶出来,刚好看到戚大成进了家门,她眼睛贪恋的看着戚大成的背影,有遗憾,又有羞愤和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