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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正当午,火车疾驰在轨道中,我则斜靠在座垫背上,手里捧着一本书。书的末页有两个名字:梦之屋,等你的365天。这是一年前她留给我的联系方式。望着窗外翠绿一片,想到千里迢迢只为见她一面,我的心潮禁不住汹涌澎湃。
不远处绵延起伏的山峦随着咔嚓咔嚓的车声离我越来越远。俊秀的河川,低矮的房屋,缕缕炊烟,以及她伫立在风中,徐徐挥手的姿势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外。
微皱眉头,喝一口啤酒。听着车厢内的人谈笑风生,看着每个人乘兴而归,我却表情木然,不能克制自己的情绪。千般不忍离去,问自己:就这样走了吗?今日一别不知道何日能再来,万般不愿挪动双脚,因为我的心还停留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因为我的心被这个熟悉的女人日夜牵伴着。
这次出门没有开专车,也没有给谁打招呼。来的时候独自一人去了机场,现在回去也是坐火车,这种举动连自己也想不明白。活了大半辈子,游走了中国的多半个河山,想不出这次出游的目的竟然为了看一个女人。
回想着她那冷酷严肃的表情,深澈清泉的眼睛,微翘的唇,轻盈优雅的舞步,禁不住酸涩几分。这样的一个女人在我的生命里几乎和其他女人没什么两样,这样的一个女人,唯一和别人不一样的是她的才思敏捷,内心丰富,周身所散发出那种特有的光芒,令我不得不另眼相看。或许别人认为这样的女人随处可见,但在我眼里,她是那样的纯美,又是多么的清秀。这样的一个女人我想我这个才识不到八斗的男人是无法用言语形容她的,也形容不了。
找寻她不分白天黑夜,想念她不论刮风下雨,踏过原野绿草,踩遍山峦河流。不远千里,365天过后的今日,我终于在一个荒凉僻静的小镇见到了她。见到了这个夜不能寐,牵肠挂肚,不属于我生活且芬芳四溢的女人!
问及她的名字,她还是那样不温不火:“叫我梦之屋,要不叫365(她给我的名字是梦之屋,另一个名字是等你的365天)吧,随便那个都行。
我问她是不是象吃饭那样客随主便?
她笑的无比灿烂,半晌无语。不管怎样的周折,终将见到了,而且能和她面对面坐着开怀大笑聊,我已心满意足。
提起事情的来龙去脉,还得从一年前那次出游说起
和平时的日子一样,那个春意盎然的五一,我乘坐开往九寨沟的列车中,清楚地记得夜密密麻麻黑,窗外已泛起零星光点。就在我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听得列车员喂、喂地连喊几声。我以为是查票,赶忙坐了起来,顺手拉包。谁知道她笑着,问我能不能帮个忙?
我诧异地望着她,问她有什么事情?
顺着她指的方向,我看见她身后站着一个约莫三十岁的女人,尾随其左右两边的是一对儿女。女儿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儿子最大有七,八岁。列车员解释说票紧张,她们只有两张票,刚才火车误点,上错了车。加上路途遥远,问能不能照顾一下,让最小的儿子和我睡一个床铺?
说真话,经常出门在外,这样的事例我遭遇多了,现在的人心高深莫测,往往是自己吃亏别人不买乖。本想婉言拒绝,但不知道怎么的,当我正视这个女人的时候,她那双忧郁的眼睛好像会说话,她的眼睛里好像隐藏着一种哀怨。一种我说不上来是对人生或对世态的反叛,令久经江湖的我不得不改变主意。
我热情地招呼她那小儿子:“来吧,到叔叔这边来。”
孩子怯怯的,看着女人,女人一脸歉意:“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还是她大一点的女儿催弟弟快去,孩子才不情愿坐到我身边。
女人忙活起来,铺好床,收拾好行李,给孩子们取出零食和水,分别替到她们手里。趁着她忙碌的空,我才有机会重新审视她:乌黑油亮的头发,拉的很直,长长的垂下来。瓜子脸,薄厚匀称的嘴唇,红的滚烫,却看起来很自然。高高的鼻梁,加上弯弯的眉毛,嵌着如泉清汪的双眸。身材丰盈而高挑,卧铺边她优美的舞步穿梭来去,给我的感觉是雅而不俗。
正在恍惚间,她低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要喝水吗?”
我笑而不答,搜寻着她目光盯着她的唇,猜想着这个女人是什么职业?
她看见我没反应,脸顿时涨的通红,又用低沉的声音重复了一遍:“先生,要喝水吗?”
我哦了一声,接过她替来的杯子,看着她一副揣揣不安的样子,举动再次仁慈。因为她在上铺,不好意思扔下孩子,独自上去。所以我用手指着下铺,示意她坐在我身边时,她很不自然又毫无办法坐了过来。
两个孩子嘻嘻哈哈笑着,闹着,争抢着面包,雪酶,时不时问她要不要吃?她训斥着孩子们吃喝完毕快睡,等一觉睡起来就到达目的地了。孩子们疯狂一阵随即安静下来,而我则被她吸引的没有了睡意,因为她的种种迹象表明了她的心里极度消极,低沉,而且悲观。我开始莫名其妙猜测起这个女人的身份来。
她没有一丁点打扮的痕迹,很淳朴的那种女人,还有她的两个孩子,说不上来出于城市还是乡村?听口音,乡下的方言,看气质,却非乡下人所有。再者是她的神情,看似一副庄重老练却又没出过门的样子,一向精明的我这刻却百思不得其解,也揣摩不透。
她坐在我身边,靠近窗子,任外面黑咕隆咚,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看着。那么专注,那么神圣,我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她也一副欲不理睬我的神态。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顺着她目光的方向,我看见万家灯火已熄灭,一切恢复了宁静。在这漆黑寂静的夜里,外面除了零星灯光还有什么可看的呢?在这一路旅途中,她又有什么心思呢?不难看出,她的内心一定极不平静,不但不平静,而且似乎忍受着巨大的煎熬。这种煎熬具体是什么,我说不上来,但我敢肯定她在出门上车前做出一番痛苦的挣扎。
她一会苦笑着,一会又低头沉思;一会伸腰拂发,一会又唉嘘叹气。
她反常的举动不但引起我的注意,也促使我的话匣子打开:“能和你聊聊吗?看你心思重重,随便聊什么都行,只当打发旅途的寂寞,好吗?”我怕遭到她的拒绝,一连串说了这么多。
她直言不讳问我想聊什么?我说从她聊起,从她的两个孩子聊起吧!
她笑了,透过蒙胧的灯光,我看见她笑的很好看,同时也笑的很无奈。
我的好奇心丝毫不减,问她难道连讲给一个陌生人的勇气都没有吗?有缘相遇在同一车次,真有那么多的顾虑吗?
她转过身,面对我挚诚的眼睛:“一般女人,一般日子,一般命运,够了吗?”
我半愣无语,简短的三句话道出了她的人生。一般是什么意思?一般又代表了什么?一般又做何解释?我琢磨不透了。
她嘴角微露一丝笑意:“有看法或有偏见吗?还是觉的我很神秘?”
摇头不是点头不是,一直认为自己反应灵敏,这刻却反驳不出一句话。
看见我停顿了一下,她满腹惆怅问我很富有吗?包括钱!
我毫不犹豫说,不算多,几百万而已,但我有自己的公司。有爱我的妻子,有调皮的儿,这些足够享用一生,扪心自问还有何求呢?
她满足地笑,笑的有点牵强,继而又问我“还有心愿吗?不再有憾事吗?”
我说得想想,脑筋快速地飞转着:父母健康,妻儿孝顺,亲朋豁达,事业旭日中天,那来的心愿?
至于憾事嘛,也没有吧,哦,想起来了,要说憾事还真有一件。几十年前和我的大学同学相恋,当时我们爱的死去活来,发誓永不分离。迫于考研,升职,万般无奈,冰冷疏远了她,并提出分手。谁料她由爱生恨,自那后任由乱七八糟的男人蹂躏,三十多岁了不成家也没一男半女,后来不知因何故进了劳教所。每想起这件事我就钻心地痛,要论憾事,也算在我的头上吧!
她淡然地笑,我更惊异了,问她有何指教?
她摇头,怒嘴:“如果这也算是你的憾事,那么我的憾事一箩筐也装不完!”
我洗耳恭听,她的目光暗淡下去。
良久,她才抬头望着我:“仅三十年,憾事却太多太多,多的装满了屋,放飞不出。既然放飞不出,只有在屋里储存着。这次出来不易,我会抓紧时间和机会放飞心中的所有梦想!”
她的话令我难以置信,我想不出她为何如此下口。她有一副姣好的容貌,不同凡响的神韵,主要的是她还年轻,人生应该充满活力。可她的话字字句句震撼着我的心灵,她骨子里透出的那股无奈和叹息,不是正常女人所有的。她应该具备优越的条件,称心的职业,如意的老公。看看她这一对聪明活泼的儿女也不难想象出她的处境,为什么她这么一再强调,难道生活对她来说无阳光可言?还是命运果真如她所说不济吗?再就是她一直沉浸在苦闷的世界里吗?
她盯着我有一分钟,无所谓地表明:“有的事情一生不会有奇迹,有的人也永远不会被理解!罢了,只当她信口雌黄吧!”
过秦岭山的隧道了,轰隆隆的响声震耳欲聋,她嘴里呢喃着:“一,二,三,四。”边数边声称她是第一次出门。
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问她为什么不经常出门?
她歪着头:“缺一样。”
“钱吗?”
“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
“真与钱有关系吗?是不想不能,还是出不了门?有钱也是一方面,再者看你有没有决心了!”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目不转睛等待着她的回答。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她若有所思,用手托住下巴:“真与钱没关系吗?还是自己一直以来没决心?”
车速缓缓减慢,她的儿女睡的香甜打起了鼾声,多数乘客也进入梦乡。车厢内燥热的空气略微好转,她上得卧铺翻动着女儿的胳膊,又拉来枕巾盖在儿子的肚子上。我张了几下嘴,用手捂着,生怕弄出声响,眼睛却一刻没离开过她的身影。
看着她一声不吭安顿好孩子,心里想:接下来她会坐到我床铺边吗?该不会爬在座位上一宿不合眼吧?
车厢里的灯灭了,看看表,已是午夜两点多了。
透过车窗,满天的繁星眨着眼,她小心翼翼披好外套,蹑手蹑脚走近临窗的位置。我故意咳嗽打腔,她马上转过身。看见我靠着不肯休息,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问:“影响你了吗?”
“就算影响了吧,”困乏不堪的我,欲沉睡下去,却不忍她坐在那里。
“哦,没关系的,你睡吧,谢谢你的好心。明天一早我便到了,你是长途,早该休息了,都是我不好,连累你了!”她一个劲道歉加自责,要不是天黑,我想她的脸一定象苹果那样红透了!
平生第一次睡不安稳,她的影子在我眼前晃动着,好像蝴蝶在飞舞,又好像和衣挨着我躺下。醒来时间指向五点,这时天蒙蒙亮了,才不过几个小时,我却感觉睡了美美一大觉。
抬头看她时,不由得怜惜几分,她双手平放桌子,胳膊重叠着,头枕在书上,爬在窗口侧睡,任风吹乱秀发。两条腿交叉着垂在半空,赤着脚穿着凉鞋,黑红搭配的衣服更显出她的丰姿卓越。
忽然,听到上铺传来她儿子的嗡嗡:“姐姐,起来啊,我要上厕所,我要尿裤子了!”她女儿纹丝未动,她被这种细微的声音惊的一下清醒几分,唰的一下靠近我床铺,三下五除二踩着架子上去了。等我睁开眼,看见她儿子一手揉着眼睛,一只手推着身边的姐姐。
抱小家伙下来,我没有了睡意,便和她们一起去卫生间梳洗。
小家伙洗脸后精神抖擞,嘴里喝着果汁,手里拆开巧克力饼干。我再也忍不住了,拉他到跟前,悄悄问他爸爸怎么不来?小家伙大概是生疏吧,低头不语,只顾吃着,喝着。倒是她的女儿伸出头来对着我的眼睛:“爸爸才不呢,知道不知道我们出一次门有多么费劲,简直比登天还难!登天,登天,知道吗?”她反复强调,满脸的童真,惹的我不由哧笑着。
回头看她,她尴尬极了,解释着出门消费大,人还累的疲惫不堪,不如呆在家清闲。
她女儿马上反驳:“出来多好,老师让写游记,闷在家能写出吗?咱们那里没有山水,附近也没有名胜古迹。爸爸有赌博的钱也不让人旅游,哼,妈妈,这次我们可要大开眼界,美美玩上十天半个月!”她蹦跳着下来,边穿鞋边掠头发。
我一下懵懂了,孩子这番纯真无邪的话霎时刺痛我心深处!
随即问孩子:“爸爸什么职业?”
“种地呗,农民一个!”孩子不加思索,脱口而出!
“妈妈呢?”
“当然一样了!”
我不敢看她了,我知道孩子的话一定是揭开了她的伤疤,这次轮到我脸红了。我安慰着她,也鼓励着孩子:“农民有什么不好吗?只是社会的分工不同而已,应该引以为荣。你好好读书,将来学业有成,可以接你妈妈去大城市,那时候想去那里去那里,可以靠自己的能力走遍祖国的每一寸土地!”
孩子欢快地笑着,问我说的话是真的吗?考上学了可以任意周游世界吗?
我点头,并关切地问她上几年级?同时斜视着她,她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窘迫,木然的神情对着窗外。
孩子说她上初一,我又问起她的功课,她说她偏科,喜欢语文,音乐,这一点是遗传因素,象及妈妈,改变不了!
我小心翼翼问起孩子:“爸爸有值得崇拜的地方吗?”
她咯咯笑起来:“有啊,爸爸喜欢猫,狗,养花,钓鱼,种种爱好!”我想对孩子说爱好并不等于崇拜,但我觉得她还幼稚,有的话听不明白,立刻打住了。
黎明悄然来临,太阳不知道何时升起来,两个孩子在车厢内追逐着,嬉闹着。沉闷的气氛笼罩着她,从我和孩子的谈话开始,她一直闷闷不乐,也不多言。
吃早饭了,说的是早饭,其实不过一包方便面,一杯牛奶。招呼她过来一起吃,她勉强冲我笑了笑,站起来直径坐在床铺对面。
“能告诉你的名字吗?”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如此想法,虽然和她一面之缘,但我实在想知道。
“这个不主要,主要的是这次旅途是我生命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所以我和别人不一样,你完全没必要记住我还有我的名字!”她说完后,竟有点伤感,只差眼泪掉下来。
“不要这么肯定,世界上的事情没有那么绝对!”
“对别人而言,或许不肯定,但针对我,一万个肯定了!”不等我问完,她一口气说了答案。
“可我还是想知道你的名字,只是名字,别无用意,如果你为难,可以不说的!”我垂头丧气的,被她尖酸的一席话顶撞的无一点热情。
“梦之屋是我以前的名字,现在的名字是等你的365天,记准了,希望后会有期!”这是她的名字吗?她怎这样敷衍我?
她不象开玩笑的样子,说出这两个名字时,她好像鼓足了很大的勇气。
我取出笔,拿出书,请求她在末页的空白处写上自己的名字。
她写好了名字,我问以后能找她,见她吗?她又是一副苦笑的神态:“可以啊,不过就是你说的,与钱没有关系的话,便是看人有没有决心了!”
我的手耷拉下来,抚摸着这几个很平常普通的字,几多迷惑,除了钱剩下的真是我说的决心了吗?
仔细看着她的人,看着她的名字。梦之屋,等你的365天,预示着她的人生是什么呢?
窗外雾茫茫一片,群山被郁郁葱葱的树林环抱,眼前朝南座北延伸着一座桥。桥上面的大车小车绝尘而过,桥下一条小溪蜿蜒曲折,清澈见底的水涓涓流淌着。
这里是个大站,要停二十分钟。我放下书,正欲起身,小家伙眨巴着眼睛问姐姐:“可以下车玩吗?”
她已经站到我面前了,做了个拉小家伙手的姿势:“来吧,下去看看!”她的女儿高兴的欢呼起来,赶忙推着弟弟的后背向前挪动。
我被这样的气氛感染了,尾随她们一道下车。
草绿,花红,山青,水秀。
孩子们相互追赶着跑去小溪边,她跟在身后,几多叮咛:“慢一点,小心啊!”一缕阳光照在她那一头秀发,瞬间五颜六色的光芒一齐直射我的眼睛。我哈了一口气,继续踩着她的足迹向前走。
小家伙蜷起裤腿任清凉透骨的水抚摸皮肤,她的女儿脱了凉鞋赤着脚,双手也拘起水喝着。她站在小溪旁,远远地看,看着看着,情不自禁笑了,笑的很惬意,笑的也很满足。
光线洒在我们每个人身上,离她不远处,是我高大的身影,自己几乎包裹她的全部。在外人看来,我们好像一家人。她的端庄妩媚,孩子的淘气调皮,构成一副多么美妙的图画,简直令我沉迷其中。她不说话,但我察觉她的内心一定有许多话要说,而且依稀觉得她的眼睛是表达话语的最佳方式。这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呢?这又是怎样的一个家庭呢?
车要启动了,我们不得不上去。
小家伙拣了几颗椭圆形的石头,不住地给我炫耀,并好奇问我这是什么石头?她的女儿则偎依在她怀里,娇声娇气地吻着她的额头,流连忘返地说外面真好!要是每年能出来一次该有多好,以后要是能坐飞机出门心里更会美滋滋!孩子说着,幻想着,大概是这件事情勾起了她的伤心回忆,她的思想又开起小差,苦愁不堪望着窗外。
停了好长时间,我注意到她的变化,她的嘴角竟然时不时露出一丝笑意,那种笑意是甜蜜的,好像是忆起许多年前的往事,又仿佛在梦里曾经来过。
我忽然有了一种涌动,一种想解救她的渴望。转念一想,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荒谬,愚蠢。
我仍然有话没话找她的女儿,问她妈妈除了种地,平时在家做什么?
这一问不要紧,她挤眉弄眼,凑到我身边神秘地说:“妈妈只知道在本子乱写,爸爸说日子过到今天的地步都是妈妈拖他的后腿!”
我沉默半天,继续追问孩子:“那妈妈喜欢干什么呢?”
“原来最喜欢唱歌,后来和爸爸吵架,嗓子嘶哑了。现在呢?就是乱写了!”她示意我小声点,怕妈妈看出来她给我揭露黑历史。
揭露黑历史?从孩子嘴里说出来,多么的不可思议!拉孩子坐在我身边,让她解释黑历史是什么意思?她一脸茫然,说爸爸和妈妈往日就这样的口气,具体指什么,她也不太明白。但她知道妈妈饭不会做,地里不去,爸爸总是指责妈妈不会过日子。
我哦了一声,问她爱妈妈吗?提起妈妈,她极度兴奋,说妈妈虽然初中上了一年,文化不高,但妈妈的字写的漂亮。她的字迹潦草,比起妈妈可差远了!
听罢这些,我有了沉重的心思,她的脸上分明写着不快乐,她没有一点开心而言,她对未来的希望是什么呢?她的梦仅是她的爱好吗?她的等又是什么?等孩子的爸爸回头吗?
时间一分一秒逼近,孩子们收拾好行李,眼睛盯着前方,一个劲问她快到了吗?
她也魂不守舍的,焦急的转来转去。看着她手里攥着的票,是从西安出发的,于是我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能知道你的家乡在那里吗?有机会去你们那里游玩!”
她考虑良久,对我说她在乡下,地方小,不好找。再说她们那里的确没什么风景值得游玩的!
我提醒她,西安是古城,兵马俑,华清池,许多著名的地方难道她不知道?她一下子回转过来,问我听过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杨虎城将军吗?
我小鸡啄米:“当然了,家在那里吗?还是离那里不远?”
她说离的不远,有缘自会相见,但她不会再出门了。真心谢谢我的座位,她会记住我的这份恩情!
车速再次减慢,到达她的目的地了。她一只手各拉一个孩子,甩甩飘逸的秀发,对我做了个再见的手势。等我反应过来,她已消失在车窗外。抬头看看天,阳光正当午!
接下来的时间里,开会,演讲,做总结报告,日子一成不变过活着。只有在闲暇时刻,我会拍着胸脯问自己:这一生真满足了吗?还有何心愿和憾事呢?
隔段时间要出差,每乘火车看着身边的座位,没有她的影子,我的心里难免会失落几分。无数次寂寞的旅途,我会忆起她,想起她的一对儿女,还会莫名其妙想象着她的老公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人?这种思念折磨的我心力交瘁,这种想法令我疲惫不堪,我一次次的告诫自己,再这样继续下去是不行的!
远在外地上大学的儿子回来了,看见我萎靡不振的样子,问我最近不好吗?我招手示意他过来,他看着我犹豫不决的神情,问我遭遇什么事情?
我拿出了书,让他看末页的两个名字。他不停地念着:梦之屋,等你的365天。边念边分析着:“这还不简单,屋里有个做梦的女人,等着她深爱的男人,老爸,这个女人是谁?你从那里认识的?她等的这个男人不会是你吧?”他滑稽地笑,怪看着我的脸色变红。
我道出了原委,满心希望他助我一臂之力,谁知道这小子问我是不是老了还要谈一次恋爱?我白了他一眼,从他手里夺了书,挥手让他出去,我想独自静一静。
他坏笑着,坐在我的办公椅子上摇晃着:“老爸,这个应该是她的笔名,要不就是她的网名。现在郑重地提供线索,我想我会帮你的!”
“笔名?网名?”我瞪大了眼睛,他说的我一头雾水。
“看看,你的脑筋赶不上时代了吧?真名字能是这个吗?你没问她是干什么的?平时让你学电脑,你说那浪费你的宝贵时间,哈哈,也不想想,那个女人要真是在乡下,那她给你这个名字有何居心?”
我心乱如麻,这么复杂?但我敢肯定她的眼睛骗不了我,再说她骗我也没什么利益,这么想着,我心里有底了。
接着,儿子象警察审讯小偷那样问我有她的手机号码,或者联系方式吗?
我除了摇头还是摇头:“要是有,我早去了,等你来解难?”末了对儿子说她的家在杨虎城的故乡附近。
儿子说小事情一桩,难不到他的。不过这个女人值得老爸寻找,因为她有智慧,出了道很难的题考老爸。看老爸除了钱有没有真正的决心,说完撇撇嘴让我别小看这个女人!
打开电脑开始捣鼓了,我坐在旁边看他搜索。
他上起他的qq,自信地对我说这个女人一定有照片,只要我眼睛放亮,记得面容就可以了。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只盯着彩色的屏幕。他先查起梦之屋,陕西共有三十七个,除过男人18个,剩余的女人资料全是18岁,19岁的女孩。然后他又查起等你的365天,一百多个!在线的48个,排除男人36个,女孩12个。年龄大的13个,仅余十二个被列入选择的对象。
我长长出了一口气,儿子看着我密密麻麻的汗珠,万般不忍对我说:“老爸,看你的运气了。如果这上面没有她,我在百度查找,只要你有决心,这个忙我帮定了!”
我感激地点了点头。忙活了大半个中午,老婆打电话催吃饭了。
坐在车里,儿子问我真要去见她吗?我回答是的。他说见她的结果要是令我失望呢?我坚定地说我不在乎!
他无可奈何地应允:“好的,三天之内帮你查找到她的真实身份和地址!”
安排好一切琐事,我们父子俩夜半又爬在电脑前。儿子对我说先从资料查起,然后是相册照片,别的先搁下,我赞成他的想法和做法。
紧张地等待着结果,看的我神经绷紧,儿子劝我歇息片刻。平时不抽烟的我这刻却点燃一根,缕缕烟圈迷雾我的眼睛,渐渐地,眼前一片模糊
醒来的时候天大亮,儿子的眼圈肿胀着,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脑开着,近前一看,桌子上还是那两个名字,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电话的铃声惊醒了儿子,他睁开眼睛瞧见我无精打采,哈哈大笑着:“老爸,别气馁,仔细辨认,胜败在此一举!”
他起身脸没洗就拿起鼠标,筛选出许多张照片一一摆放在我面前。我边看边摇头:“不是,不是这个!”
就在我失落、厌烦,打算放弃的时候,她那半裸的头像似磁铁吸引着我的眼光!那双眼睛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乌黑油亮的秀发披在肩头,还是那样飘逸!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惊叫起来:“是她,是她!好儿子,你真棒!你了不起!你给爸爸创造了奇迹!”
儿子带我到了她的空间,并把我带到了她的文字里。在她的精神家园里,我知道了她的环境,婚姻。知道了她的梦,她的等,知道了她一切的一切。用了好几月的时间了解她,感觉自己的精神简直要崩溃了。失去爱与被爱,失去亲人的双重打击没有压垮她。她那样的心静如水,她那样的压抑情感,为的是什么?她的梦,她的等归根结底是什么?象她那样的心态能坚持到今天非常不易,换做我,我会疯!我会窒息!
儿子笑了:“老爸,文字可以虚构,事到如今,你要看她的心还不死吗?”
“遇到她不容易,认识她也不容易,见到她更不容易,我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我握紧拳头,熄灭烟头对儿子说。
儿子帮我写好留言,说她虽然身处乡下,但天天上网,要是可能的话,明天会有回复。还有她要是记得我的话,会主动留下联系方式的!
那个夜晚我辗转反侧,月亮悄悄爬上枝头,调皮地望着我。她究竟怎么样了?她的孩子还好吗?脑海中一连串的想法久久挥散不去。
记不得天何时亮的,迫不及待打开电脑,看到这样一行小字:
不求永远记住,但愿偶尔想起,谢谢你这个千里之外的朋友记得我,记得我这个一般不能再一般的女人。屋里的女人只能做梦,做梦的女人只能在屋里等希望。原谅我不能见你,这是我的电话号码:131****,二十四小时全天开机。
拿起手机,颤抖着,储存好她的号码,我驱车赶往机场。
打理好公司的所有事务,三天后,飞机上升。下面渺小的房屋,车子逐渐变的模糊了。腾云驾雾的感觉直到今天才领略到,拥有的总是不珍惜,得不到的往往苦苦追求。
二个多小时了,飞机徐徐降落在咸阳机场。
拨通了陌生的号码,那边传来她低沉的声音:“喂,你找谁?”
“我在杨虎城的故乡,你能来吗?”我屏息住呼吸,期望着她的下句话。
“几点到的?”
“这个不主要,主要的是你方便接见我吗?”
“何苦呢?”她唉叹一声。
“我已经出发了!”
“现在在那里?”
“才出机场,顺利的话,三个小时到!”我觉得自己有点唐突,这么冒昧打搅她,有点令她措手不及!但我必须先斩后奏,不然以她的性格不会给我机会的!
“这样吧,杨虎城的塑像在蒲城的尧山中学,三小时后不见不散!”她思虑半刻,态度软了几分。
蒲城二字远远呈现在我的眼前,挡了辆出租,直奔赴尧山中学
又是黑红搭配的衣服,不过直发变成棕色的卷起来,深明的眸子,静静地站在校门口的姿势,让我联想起去年的她。身材比以前略瘦,更显得个子高挑,手时不时伸向腰间的包取手机,偶尔东张西望注视着来往的人群。哦,这么久了,她变化不小,可我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抬脚下车的一刹那,她怔怔地望着我,脸色绯红,象做了错事的孩子。
三步并做两步走过去,那份激动无法言语,紧紧握住她的手:“梦之屋,等你的365天,久违了!”
她嘴角的笑意甜甜的:“破例一次,主随客便吧!”
我说先吃饭,她十二分愿意。走到一处清幽高雅的厅堂前,她说临窗的位置适合她,提议我进去坐坐。
一起上得二楼,对面的她,杯中的茶,窗外的喧嚣,窗内的宁静形成鲜明的对比。她问我明天怎么安排?我说想去她做梦的屋里看看,除此之外没有令我感兴趣的地方!
她问我为什么要剥开她的面纱呢?留点美好的回忆在心间不是很好吗?
我说人生旅途中美好的回忆实在太多,我想真正拥有一次刻骨铭心的回忆!
第二天晨曦,她的电话打过来,问我先去那里?我说先去她的娘家,领略一下她出生的那个僻静的小山沟的风采。
空旷的田野,风温柔缠绕在我的身上,油菜花到了成熟的季节。一望无际的小麦发黄,也到收割的时候,鸟儿飞过高空,掠过头顶。一片片的枣花,杏花飘香百里,酸枣,野葡萄歪歪扭扭扎根在土崖边,随风一吹,花落遍地。
她依壑而立,全神贯注遥望着前方,那是通往镇上,县城的主要通道。
问她在这里生活了多少年?她说整二十年,又追问一句:“小时候有心愿吗?”
她枯瘦的手轻拂着额前一撮褐色的头发:“童年是那么无邪纯真,真叫人难忘。那时候急于想走出去,七八岁时看见外来人骑着摩托,或开着小车之类的现代化工具,幻想着外面的发展,城市的美景,世界的博大。心里便有了小小的想法,一定要好好学习,凭自己的本事走出去!”
“应该走出去的,努力进取,我想走出去难度不大的!”我心里咯噔着,猜想着她一定遭到了不测。
“对于别人可能难度不大,对于我来说,无疑难上加难。首先我是一个女人,在这个封建闭塞的小村子,没人支持一个女孩的学业。这也就罢了,变故发生在升初中那年,多病的父亲,家徒四壁,叫我怎忍心割舍,又该如何选择?”
她转过身取纸巾,怕我看见,又侧着脸:“出嫁是我唯一的出路,当有个男人爱我爱的近乎发狂的时候,我对自己说认命吧!本以为有了孩子,我们的性格好沟通。谁知道他每天会问我百遍以上:‘你心里想什么?’而我则会千遍以上的解释:‘我没有,我没有!’久而久之,成了习惯。”
“想过改变这样的处境吗?比如离婚,重获自由,为自己活一天?”她伤感的模样令我揪心,我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她了。
“何尝不想呢,迈出这一步了,又不得不回头!”她低沉的声音还是那样嘶哑。
恰好几只蝴蝶飞来,围着她的肩膀翩翩起舞,她暂且隔下郁闷,追逐几步用手欲捧。它们相互追赶着,呼啦闪几下飞走了。风不知何时变的狂怒,摇摆的枝叶频频向我们致意,她的忧郁袭击着我的整个身心。
“回去吧!”我差一点拥紧她瘦弱的身子。
头疼,严重失眠,半个晚上晕乎乎的。开灯,坐起来,胸闷得不行,又躺下。如此的反复,折腾到二点才安然睡去。
太阳半竿子高了,忽听得她在楼下喊我。透过明亮的玻璃,俯视一身素白装束的她,很纯洁的那种白色,淡淡化了点妆,特别光彩耀眼。以最快的速度洗漱,不足十分钟,我已下得楼来。问她孩子们呢?她说星期天,在家做作业,一阵会看见的。
我们一前一后走着,观望着路边的景色。离家不远了,她说原来碾麦子有二分的场地,犁好后栽上了杨树,问我有兴趣看吗?我说只要与她有关的,十分乐意!六十棵杨树共五行,行子中间是她悉心栽种的板豆,还有青椒,茄子。秧苗绿莹莹的,煞是喜人。
她蹲下来拔了一株蒿草,向我讲述着:“婚后一贫如洗,爸爸骑着那辆加重的破旧的自行车,穿着布鞋,载着妈妈远道而来,给我摊场,碾麦,种菜。想不到那场车祸要了爸爸的命。距今十年间,子欲孝,亲不在,想想真是愧队父母!”
她又苦笑着看我:“往事随着岁月的流失一去无痕迹,有个爱我的男人闯入我的生活时,我打算跟我爱的人远走高飞,脱离这种苦海。尝试了,也受伤了,他撇下了我,请我原谅,我本不是他的至爱!这句话扎到我心底,几乎要掉我的命,好几年,痛苦的我不能自拔。”
“别的亲人还好吗?”我不再看她,轻风吹拂,杨树叶哗哗做响,我的心儿漂浮不定。
这时候电话响起来,她拍打着手心的土,朝我莞尔一笑:“可别影响你,多年以前的陈芝麻烂谷事,过去了,早已过去了。”
推开她的房门,一股玫瑰的清香直扑鼻喉。紫红的沙发,橘黄的家具,洁白的窗帘,浅蓝的床单,咖啡暗黄的灯盏,亲朋好友的照片粘贴满墙壁,看的我目瞪口呆。她把房间布置的协调温馨,这种及至完美没有人能够比得上,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沏茶,取烟,她招呼我坐下来看会电视。摇头的份,指着照片的人让她给我做介绍。
她笑盈盈地近上前,对我说右边那个黑白照片是她的爸爸,左边稍微年轻一点的是她的妈妈。上面一对老头老太婆的合影则是她的外公外婆,爸爸死后,外公外婆相继离去。坐在游乐场飞机上的是她的妹妹,紧挨着妹妹身边的两个孩子,不用说也知道的,就是我们相遇在火车的那两个调皮鬼。看看,她们笑的多开心,飞机飞起来的时刻,她们高兴的忘乎所以了。
“这个男人是你老公吗?”我瞅见小角落有张照片,她和她女儿偎依在一个背着包的男人身边,一家人笑意浓浓凝望着前方。
她没有了先前的那份伤感,仍然兴致勃勃自顾自说着:“是啊,是我那个死鬼,赌棍,那年他靠给朋友打工挣了点工资,兴奋地拉着我们娘俩去西安的大雁塔游玩。动物园,植物园,游转了七天,1000元花完了。但那时候他全然不顾经济拮据,只要我和孩子开心,再苦再累他毫无怨言。”
“去年他怎么不陪你们一起去?”大概这句话问的过早,她的脸又阴沉下来:“都是我不好,害的他这么拼命,前几年苦苦盖了房子,本想着过几年太平日子。谁料到我害病,下岗,帮不上他的忙不说,还拖他后腿。经历过感情的暴风雨,加上这么些年的磨合,他现在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最亲最亲的亲人!”她特地加重语气,看得出此时的她确实感动,用心回报他了。
“哦,她们是谁?”照片上许多女人左右怀抱她,她们穿着拖鞋赤着脚,踩在河边松软的泥土里,回头笑的一刻被拍摄下来。
“我的女友兼同事们,最值得回味的是八年的集体生活。我们一起唱歌,跳舞;我们一起哭泣,欢笑。还有我们的厂长,陪我们上班下班,陪我们披星戴月。厂解散后彼此各分西东,再也难遇她们,倩影玉照是我们青春的见证,想想真是几多留恋啊!”我的心不由震惊几分,她身上有种炽热,有种对生活自然而然的见解。还有身上那种无穷无尽的力量,以及内心潜藏的那股源泉,都是我所不具备的。不等我开口,她家的猫和狗追赶着跑了进来。猫唰的一下跳上床,狗急的吱吱叫着,抬头瞪起眼睛看着猫嘴里的火腿肠。
“哦,小动物是你养的吗?”我顺手叫着咪咪,趁机抱它。它看着我,不动也不躲藏,喵喵一个劲叫着。
她拉开家具最底层的柜子,示意我近前,我哇的一声惊叫:“三只小猫,一白两黑!”
她笑的更灿烂“喜欢吗?”
“不喜欢才怪!”我顺便捧起那只雪白的小猫,放它在手心,仔细端详着。
“它们和我们一样也是生命,舍不得走出屋的原因与它们有很大关系。我得对它们负责任,孤苦无望的日子是它们陪我一起度过来的,你对屋里做梦的女人有何感想?”
我半天没反应,我不知道在她面前,我的嘴怎么那么结巴;也不知道在她面前,我的思维怎么那么迟钝。
她指着女儿的三好奖状,又是满足的笑:“女儿聪明,乖巧,活泼;儿子调皮,淘气,但小小年纪懂礼貌。孩子们的爸爸去了外地为我们赚出这一片天,好让我们娘几个呆在屋里安然无恙。以前的恩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因为我这个屋里的女人很知足,只要些许的感动便掏心撕肺。还是我那句话,过去了,一切早已过去。我想以后的我会照顾好孩子们,还有他的猫狗,让他放下一万个心去工作!”
问及她空间的文字,她说闲暇时间唱歌,乱涂鸦。写出亲情,友情,爱情,只当回忆以前,孤芳自赏罢了。还有这三十年来的追求,理想,倾吐出来给自己的人生留个印证!问她还有心愿和憾事吗?
她除了笑还是笑:“后半生的幸福是前半生甜蜜的回忆!”
一年了,我心里的疑团终于在她这番话中解开,欣慰的同时倍感亲切,真是不枉此行!我说带上孩子们吃饭去,我们大家一起举杯喝酒!她说孩子们出去了,回来没迟早。干脆她为我做一顿她最拿手的饭,只当我是她远方归来的亲人吧!
二十分钟后,她盛上了一碗面。我接过一看,白的杏仁、黑的木耳、绿豆角,西红柿相互争映,色泽夺人。夹起一根面条,咸而不甜,红辣椒绿花椒麻辣搀和个半,不由得入味三分。她笑看我吃着,问我不错吧?
让她给我讲做的经过,她滔滔不绝:“和面的时候放进两个鸡蛋,这样面不粘。揉好后等五分钟。把西红柿、豆角、土豆、杏仁、葱蒜、花椒、生姜、辣椒这些蔬菜洗好凉干,用温水泡好木耳和黄花菜,先放在一边。炒好菜后,倒入开水,放进调料,再把面条下进锅。连同木耳黄菜菜一起沸煮,煎起来后,温火焖不到二分钟就熟了。
她说的心花怒放,我吃的津津有味,这顿饭特别香甜。
梦之屋,我明白你了,明白了你这个屋里的女人做着怎样的梦。等你的365天,我到今才晓得你在等谁,你在等他和孩子们。他们是你美好的未来,他们是你明天的希望。你曾有过的理想,追求、抱负,其实一直以来你没放弃过。失去的固然不少,但不足以证明你的生活失去阳光。你的日子依旧平静,你的内心波澜不惊,你的性格直叫风雨也温柔,更主要的是你的世界丰富充盈!
梦之屋,继续在你的屋里做梦吧,万事万物尽在你眼底,心底。等你的365天,相信几年后的今天,你会再次踏上出外的征程,放飞你所有的梦。你还会坐着飞机领略高空的惊险,因为有他,因为有孩子,因为有你那颗执著坚定的平常心,所以我相信一定能够等到那一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