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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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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发现七月的阳光很温暖。

    很多年了,准确地说是五年三个月零八天,梅对七月的阳光就再没有过温暖的感觉。她觉得七月的太阳简直就是一个白惨惨的无影灯,冒着飕飕的寒意,似乎还有血腥气。想到无影灯,梅的心抽搐了一下,不由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梅喜欢叹息,这叹息给人以莫大的压迫感。梅的叹息只有丈夫泉子理解。

    梅二十岁那年的春天,还是“兵哥哥”的泉子回家探亲,与梅有过一次偷偷的缠绵。那年七月,梅突然特别恋酸。母亲不停地劝梅让泉子回来,但梅怕误了正处于入党考察期的泉子的前程,一个人偷偷地跑到无影灯下,咬破了嘴唇。那天,七月的阳光正烈。

    后来,梅还为此事写了一首题为谋杀生命的小诗。就是从那天起,梅喜欢上了孩子,盼望着能有一个泉子和自己的孩子。

    但现实很残酷。五年三个月零八天前的那天,婚检单被泉子放到了梅面前:终身不宜生育。梅整个地昏了,梅不相信,那次的不小心会带来这样可怕的结果。梅不相信,当年尖锐而冰冷的铁器深入子宫谋杀她曾经有过的唯一的孩子时,竟也谋杀了她一生的幸福和希望。

    于是,梅开始了她无休止的叹息。于是,七月的阳光对梅来说没有了温暖的感觉。虽然泉子用尽温柔来感染她,但梅的叹息却始终没有停止过。

    但这一天早上,村支书告诉梅,村里来了灾民,有个三个月大的孩子,父母已在大水中丧生了,让梅明天去领来养着。

    梅疯了一般,满脑子都是孩子的模样,支书何时走的梅不知道。她拖着泉子跑了一整个下午,逛了一整条街,买来一整套婴儿用品。于是,所有的村民都知道了一件事:梅就要有孩子了。

    第二天早早的起床,收拾利落,梅准备到村部去。梅赫然发现七月的阳光原来很火热,小鸟的鸣叫也十分欢快。生活原来是这样的美好,这样地充满希望呀!梅一边想一边将脚步弄的跳舞般轻盈。

    “村支书不在。”会计说“那批灾民找错了目的地,已经走了,那个孩子的父母也没有死。”梅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傻:“三个月大的孩子又怎么可能独自逃过洪灾呢?”梅又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以遗憾的:那孩子并没有失去父母,这不是很好吗?梅爱孩子,她总希望所有的孩子都能有父母的疼爱。于是,梅转身走了,心里后悔着,该把自己买的衣物送给那孩子。

    于是,村会计有了疑惑:这次竟然没有听到梅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