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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还是伸出她的小手边搔头发边应道:“该从哪儿切入好呢这样好了,你们先在脑袋瓜里建立一则概念:从现在开始,直到下车前,莱茵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这时担当司机的年轻骑士克拉拉战战兢兢地报告:“再两条街就抵达目的地。”“该死!”“无妨,事情说完再下车。”同样坐于前座的柳博拉登时向克拉拉指示绕道路径。对本国南部不很熟悉、又接在遇袭事件后进入基辅骑士团的克拉拉惶恐地照办。莱茵短暂地对窗外景色投以敌视目光。
接着假装不在意般面朝苏米亚问道:“我说上帝只是一种概念,你同意吗?”“姑且,同意之。”
“何以同意?”“‘莱茵说的话都是真的。’”回想起曾经有个人以不同的表情应过类似的话,莱茵小小的脸蛋咧出满足的笑意。
然后装模作样地盘起双臂说:“拥有想像力的生物眼里的世界,存在着许多无法量化、却能令人着迷的东西,我们称之为信仰。以信仰为原型加以修饰及美化,最终达到同化并支配同类之目的的东西,即为宗教。
而这个世界,正是最主要的支配系统。跟得上吗?”苏米亚面色凝重地颔首。在接收伊琳娜皇亲安插进基辅的葛罗莉亚等人报告时,苏米亚并不认为自己的信仰受到动摇。
归根究底,皇务院对系统管理员──假设真有此等存在──对于这些管理员的“推测”总结得太过笼统,亦缺乏有力证据,做为将会秘密地留下记录的正式报告书,本身就是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然而那位务实派的前院长却批淮这份报告,甚至交代葛罗莉亚在被苏米亚或卓娅问起时据实以告,使得苏米亚不禁对此事的真实性心生猜疑。
三日前,柏林发生的骚乱、中央军的东进动作,才让苏米亚对那场正在实现的奇异之梦感到不安,而今萌芽的疑心又与教会的报告结合、进一步从莱茵口中得到支持,即便她如何虔诚,仍然受到无法轻忽的影响。
讽刺的是,替她缓和情绪巨浪的非为暧昧的信仰或者实在的真理,而是覆在她微微打颤的手背上、散发出柔和体温的希莉亚的掌心。逐渐扩大的暖洋再度迎来金发小不点掀起的巨浪。
“为了让我们认为自己是无拘无束的自由之身,这个世界被设定在一个稳定状态,所有试图打破稳定的现象都会被干涉。举个简单的例子:太空科技。
而负责维护稳定的存在,正是由大量猜测与心证拼凑而成的‘管理员假说’。”鸟笼形象浮现于脑海之际,苏米亚不禁佩服能够侃侃而谈此等大事的莱茵。
而她的身体是如此地娇小。沙哑声继续织出对虔诚教徒来说宛如离经叛教的资讯:“若以暧昧的想像力来看待这件事会简单许多,例如‘该存在’替换成‘上帝’,‘被设定’替换成‘创世’。
所以‘上帝创造了世界’这句话本身并没有问题──前提是这句话属于一种概念而非一个事实。”
这段话的意义并非仅止于莱茵的口述。苏米亚及众骑士自然能区分她们的信仰在当今社会的定位,即使自诩为虔诚者抑或狂热者,仍然与不复存在的基本教义派有着明确的界线。
然而莱茵这番话所延伸的意义不是将她们从信仰中剥离,而是要她们用信仰的角度来否定这个世界。无论在场的苏米亚、希莉亚、柳博拉还是克拉拉,都难以接受这件事。
莱茵彷佛看穿了苏米亚僵硬的表情所掩盖的情绪,朝气氛沉重起来的车内投下一句:“莱茵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就算难以接受,为了推动话题继续深入,苏米亚只好口是心非地答道。
莱茵对此不以为意,她以坚定的视线淡化谈话者眼中的焦虑,放慢速度说下去:“现在,我们把‘该存在设定了世界’的概念再做一次替换,‘该存在’换成‘管理员’,‘世界’换成‘梦境’。意即,‘管理员设定了梦境’。”
“梦境”苏米亚忍不住迸出呻吟。这回莱茵没给她消化讯息的时间,马不停蹄地说明:“也就是说,这座城市、这辆轿车、这些护卫、这位殿下还有这个可爱的莱茵小姐,都是发生在梦里的事情。”
金发小不点别有含意的笑容加深,弯弯勾起的嘴角令苏米亚不寒而栗。“我们正在做梦喔,皇女殿下!”
到了大家都不这么称呼的时期才肯叫一声皇女殿下是怎样,给我老实地喊出皇亲殿下不然无礼地直呼名字也行啊──面对如此庞大的话题,苏米亚从莱茵的注视中体验到了逃避现实的瞬间快感,以及接踵而至的双倍焦虑感。
苏米亚?妮拉耶芙娜?罗曼诺娃,生母在其襁褓之年被逐出戈尔基宫,年幼即接受皇务院安排的精英教育,以皇位继承者备选身分心无旁骛地修行。
在她刚开始接受系统教育的五岁那年,皇位继承者克莉丝汀娜之死在帝都引起了轩然大波,然而,无论是第一皇女派异军突起,还是政局陷入动荡,都不是五岁幼女该去烦忧的问题。
即使到了懂事的年纪,早已被安排前往边境封领的命运也不允许她留恋风起云涌的本国。对苏米亚来说,那位不熟悉的皇姐死去的意义,充其量只是让她从第三皇女跃升为第二皇女。
顺位如何其实也不重要,只要没有获赐安娜之名,莫斯科的罗曼诺娃家就是自己的上家──对外称作一家人,实则几无牵连的关系。即便明知风流成性的帝母大人那双手总是抱着不同的女人、染上许多女人的气味而不加修饰。
直到离开帝都前,苏米亚都还抱持着能够被帝母大人拥进怀里、像个女儿般受到母亲呵护的梦想,对于已在本国拥有一股势力的大皇姐,也曾有过抛开不可忤逆的位阶、和皇姐亲近的念头。
至于面对各有依靠的小皇妹们,多少也存有或怜悯或亲爱的情感。只可惜家族间的羁绊未能开花结果,她已在皇务二课辅佐下进入伏尔加格勒,跟在弗丽妲皇亲身旁见习统领南方军。
弗丽妲皇亲的高不可攀犹似帝母大人,外表年纪介于帝母大人与大皇姐之间,处理政务及军务的果断则有着大皇姐的风格。这位皇亲浑身上下具备十足的魅力,毫无疑问地吸引住正值青少女时期、又面临被迫断开情感依归的苏米亚。
苏米亚并不了解自己在帝母大人心中的定位,弗丽妲倒是很清楚她可以踩到哪道线而不受惩处,两人于是悄悄地展开一面倒的感情战争。其结果就是弗丽妲玩得尽兴,涉世未深的苏米亚感觉自己被抛弃。
历时两年的苦闷恋情随着统领见习结束,弗丽妲不带眷恋地返回莫斯科,苏米亚则是怀着情伤上任南方军总司令。
皇务院优秀的代理机制有了用武之地,皇务二课替感情犯滥到一时难以平复的皇女殿下稳固政治根基,阿斯特拉罕著名的军事世家──塔拉索娃家亦接受皇务院的交换条件,全心全意为她们的新主人稳定一度动摇的军心。
当然,这些帮助全然无法给伤心欲绝的皇女殿下疗伤止痛。为苏米亚缓解情痛洪流的,正是背负政治利益来到她身边的塔拉索娃家之女──年方十四的希莉亚。
她们俩都是从懂事起就接受未来那看似宽广、实则处处受限的道路,因此就算希莉亚比苏米亚小四岁,彼此仍然有着许多共通点来搭起沟通的桥梁。
而对于此刻的皇女殿下来说,有生以来的第一个朋友正是最佳解药。于是,苏米亚顺利消化掉代表她青春期的情绪,正式接下南方军总司令的职务。
塔拉索娃家的势力范围也从南方军延伸到克里姆林宫。既有着政治利益的加持、又博取殿下信任的希莉亚,成了当时尚未成立的第二皇女骑士团长人选。
塔拉索娃家对南方军的贡献既是货真价实,同时也带着强烈的私欲。她们首要目的乃是比照北方的涅克拉索娃家,让塔拉索娃家成为统率南方贵族的代表。
最终目标正是取代莫斯科的卡拉姆金娜家,成为本国最大的贵族。出身正统的希莉亚自然是做为家族棋子接近皇女殿下,以达成首要目的为责。
只不过,正如同苏米亚对同病相怜的她放下戒心,无论事前演练再三、始终摆脱不了少女情愫的希莉亚,也在不知不觉间将苏米亚奉为真正的主人。
皇务院和塔拉索娃家是如何针锋相对、定计反击,她们俩并不是那么地感兴趣。莫斯科、北方、南方、西伯利亚及远东贵族众又是如何明争暗斗,也不在两人关心之列。
主从俩以不得宠的皇女和棋盘上的骑士身分相互扶持的那一刻起,眼前就只剩下那早已被设定好的终点。
自己从头到尾都是帝母大人玩具房里的一只小布偶,只不过生来比别的布偶要可爱,所以被摆放在相对优势的位置。
即便如此,任性的沙皇仍然不会打开装饰精美的橱窗,假惺惺地抱起独自凝视着玩具房的布偶、说些言不由衷的甜言蜜语。西元二一三四年,第一皇女索菲亚挟着多年来的政治努力,带领本国大批精英西进,于明斯克建立皇女直辖领。
四五年,第四皇女艾索妮雅赴任远东军区,于亚库兹克建立皇女直辖领,紧接着四八年春季,第二皇女苏米亚率南方军进入邻国乌克兰──“俄罗斯受够了克雷琴科政府的恶意与欺瞒,更不容许一个支持斯拉夫分裂主义的政府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