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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跟杜俐芊在一起了?”
“嗯哼。”这两个字真是应付麻烦问题的最佳利器。
苏洺禹不置可否,利用语助词应付上门八卦的陈宣白。
这个损友,逢年过节连个影子也不见,一碰到八卦就闻风而至。
“她跟她那个纠缠不清的男友分开了没?”
陈宣白连这都知道?医院的八卦网真不简单。
苏洺禹脸上有密密麻麻的黑线,无奈叹口气。
“分了吧!”
“要问个清楚,别糊里糊涂帮人养女友,到时候落得一场空,别以为这种事情不可能,我告诉你一个故事”
苏洺禹按掉电话,直接给了陈宣白一个闭门羹,不想听他诉说当年勇,更不想听他预测自己会发生何种悲剧。
乌鸦嘴通常很灵验,不可不防。
瞧瞧时间,他离值班还有半个小时。
苏洺禹拿出白袍内放置了一整天的小说。
书皮上依然是一个大大的“禁”字,让苏洺禹在付钱的时候,依然碰上了质疑的眼光。
他从序开始看,看到心爱的女子诉说着她近来的甜蜜生活,脸上不禁露出微笑。
杜俐芊小姐大声地向读者宣布,她谈恋爱了,对方宠她、疼她、照顾她,处处以她为重。
她骄傲的口气让苏洺禹也不禁自傲,自己居然有如此完美,
然后,是第一章第二章
每翻过一页,苏洺禹脸上惊愕的颜色就多了一分。
男主角叫做苏明宇,是个医院院长的独生子,拥有完美的面容以及无人可比的身价,在门诊当中遇上自杀未遂的女主角,两人一见钟情。
设定看起来很眼熟,不过天下文章一大抄,也没什么了不起。
值得好奇的是,一个医生竟有壮硕结实的二头肌与八块腹肌,应当忙得团团转的职业,却有办法在每个不可思议的地方“撞见”女主角女主角的三半规乖粕能有问题,时常跌入男主角的怀中。
算了,反正是小说嘛!不值得计较太多。
虽然苏洺禹下望自己因缺乏锻炼而松弛的小肮,以及镜中因用脑过度而早生的白发。
像他这个模样,绝对不是个当男主角的料。
他真正介意的是其中一段
“我来帮你量一下体温。”
杜俐敏排红的脸漾着红晕,湿润带着水气的眼睛直望着他,迷蒙的意识让她低喃呻吟。
“不要、不要。”她挣扎着,青丝辗转被她摇动的头辗压在枕上,汗湿透了枕畔。
他的手扶住她的头,将耳温枪准确地送入她的耳中。
“插一下就好了。”
“我不要插。”她为反对而反对地扭动,想逃开却逃不离男人霸道的怀抱。
“嘘!安静。几秒钟就好。”男人压着她,冰冷的手滑动,沿着炙热的身躯下滑,一直到她私密的领域。
“我想插的地方,不只这里呢!我的小鲍主。”他低低地浅笑,意有所指。
插哪里?
轰一声,苏洺禹的脸猛然炸开,一片赤红。
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啊?
相似的设定让他瓜田李下,暧昧的情节则教他百口莫辩,话说回来,要辩还不知道找谁辩起。
难怪一整天都有护士在他附近三五成群、窃窃私语,更不要说她们的眼光指控似的望着自己随身携带的耳温枪。
又难怪今天家医科主任开玩笑地对他说:“别拿医院器材去做不该做的事情哦!”天!他一定要去纠正女友的不法行径。
再这样下去,他的傲人成绩统统会被他超人一等的生殖能力所掩盖过去。
罢好电话响起,他接过。
“洺禹,我交稿了,你有空吗?”甜甜的耳语充满兴奋,一点也不知道这方怒气横生。
“俐芊”
祸首来了,他却一点脾气也发不出。
“很晚了,还不睡吗?”苏洺禹放柔了声音。
他望望手表,晚上十一点半,是她平常的入寝时间。
“我们好久没见面了。”语意带着撒娇。
是啊!十二天,刚好够她写完一本小说,编织完一个属于女孩的美梦。
而这些日子他到底在做什么,他根本想不起来,周而复始的门诊与医院两头跑,晚上回家后还要写笔记、复习医学文献、病历,连讲电话的时间都很有限。
“你下班了吗?要不要来找我?”
“我等等还要去巡房,没办法。”
“是喔。”言语当中是掩不住的失望。“那明天呢?我去医院等你。”
“明天我要跟教授开会。”
“是哦”不满的声音已然转为悲伤。
“杜俐芊,后天有个重要的研讨会要开,所以我得事先作准备,还有跟几个医生讨论一下,你知道这事关我的工作绩效,所以”
苏洺禹愈说愈心虚,杜俐芊是一个纤细又敏感的女孩,他的拒绝极可能被她视为冷漠,进而联想到他对这段感情的退缩,甚至是他不爱她了。
而后,她可能会抱着棉被,缩在她的小房子当中哭泣。
“俐俐芊,你知道我爱你吧?”不由自主?*党隽丝凇?br>
“算是知道吧。”
“算是?”
“你从来没有说过啊。”
“我现在说了。”
“那你再说一遍。”声音兴致勃勃的。
“同样的话说太多遍就不值钱了,一天一次,不可以超过额度。”
“好,那我睡了喔!”杜俐芊的声音总算恢复成刚开始的开朗,让苏洺禹放了心。
“晚安。”
忽然摸到口袋当中的耳温枪,那段情节又跳到脑袋当中,在这三更半夜欲火旺盛之际,苏洺禹红了脸。
“俐芊,还有”
“有事吗?”
下次不要把他当男主角范本了,尤其是别夸大男主角的勇猛,他招架不住女同事们的好奇眼光。
“没事。”想着另一头的小女友,正要抱着爱情的美梦入眠,他何必把扫兴的冷水泼上?
默默咽回已经到嘴边的话,苏洺禹笑了。
“有没有吃葯?吃完就快点睡。”
“我有乖乖地吃葯,你放心好了,我也照着你的菜单吃东西,最近身体好多了。你也要早点下班,早点睡哦!晚安。”
“晚安。”
币掉电话,苏洺禹很快地将属于爱情的那一边抛诸脑后,翻开病历进入工作状态,但他很清楚自己的心情已经有所不同。
依然是琐碎的工作,忙乱的人世,但因为一通简短的电话,让他觉得这一切忙碌都是有代价的。
为了他心爱的女子,这个忙乱的世界突然变得相当温暖。
记忆力极佳的他,想起第一次与杜俐芊吃饭时,她所说的:“爱情总是感伤的,无论相不相爱,没有人躲得掉流泪的命运。”
一直到目前为止,他感受到的都是爱情的甜蜜。
谁说爱情总是感伤的呢?
“俐俐芊,你知道我爱你吧?”
想起昨天睡前得到的甜言蜜语,杜俐芊就不禁鬼鬼祟祟地笑起来。
一句话似乎就可以填补满这些日子以来的想念。
他工作忙,老是不见人影;她工作份量也不轻,一埋头赶稿就不分日夜,所以两人从交往到现在,见面的日子少之又少。
有时候不禁怀疑,这真的是交往吗?还是医生与病人关系之间的升华?
每次他来,不就是听听她的诉苦,以及看着她吃东西,帮她计算营养与热量而已。
这一切,与作朋友的年代并没有分别。
顶多只是临别前的几个吻,像征着他们之间关系的提升。
她很没有女人魅力吗?为什么老是没有得到他进一步的表示?
杜俐芊翻着自己的小说,现在他们的爱情进度到了第几章?需不需要来个第三者搅和一下?需不需要多一场床戏来增加爱情的浓度?
想着更进一步的关系,杜俐芊再度鬼鬼祟祟地窃笑,脸上出现一丝娇羞。
他有没有这样想过?
“你在想什么?笑得这么淫。”房门突然打开,杜俐芊被好友抓个正着。
“没什么啦!”
心虚地缩着脖子,杜俐芊发现陆宜家面色惨澹,脸上挂着虚弱的微笑,仿佛置之死地后终于重生,这模样多半出现在作者赶完小说之后。
每完稿一本就元气大伤,需要好几天才能恢复。
“过了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句话变成两个人打招呼的用语。
“过了。”宜家往床上一倒,她疲惫地说:“十天赶出来的稿子,完全照你的设定,还有以狗血为最高原则的剧情,过了。”
“恭喜你,今后三个月的生活费有着落了。”杜俐芊顺口丢下一句祝贺,继续自己的妄想。
其实陆宜家是银行家的独生娇娇女,根本无须赚钱养家,若不是跟家里闹翻,她现在应该还住在别墅区,过着不知人间疾苦的生活。
可怜小鲍主下凡,竟变成了灰姑娘。
“领了稿费记得去把头发剪一剪,你愈来愈有艺术家不修边幅的气质了。”杜俐芊善尽好友义务,补充了一句忠告。
“别管头发了,我出卖了我的灵魂!”
呜呼一声,陆宜家用双手遮住脸部。
“灵魂?”杜俐芊吃笑一声。“这种没行没市的东西,你要怎么出卖?这样吧!我心地善良,帮你算一算你的灵魂值多少钱。根据调查,人在死后尸体会比原来的体重少五百公克,据说那就是灵魂的重量。就算你的灵魂与黄金等值”杜俐芊搬出旁边的计算机,飞快按键:“折合现金,四舍五入,你值十九万四千五百八十五元。还不够您当年飞一趟巴黎采买春夏新装。”
陆宜家在床上滚来滚去,呻吟着,哀悼廉价的灵魂。
“嘘!你小声一点,帮我的清白着想一下。”
天晓得隔着一道墙,这种声音能变得多淫秽,尤其是左邻右舍知道她新交男友的现在。
陆宜家抱着头回想在赶稿地狱里写出来的成品。
男主角白天是某跨国企业总裁,在二十四岁接掌家族企业之后,短短数年,就将集团规末大了数倍。
他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晚上他在某高级俱乐部兼职当顶尖舞男。闲暇时,他是国际闻名、见首不见尾的摄影大师,并趁着周游各国展览之便,执行杀手的暗杀任务。
男主角与女主角在暗杀任务当中相遇,之后,男主角以神秘而难以捉摸的四重身份不断出现在女主角的生命中,发生浪漫又危险的炙热恋情。
听起来是个很精采的故事,仔细想来,却充满了不合逻辑的设定。
“谁来告诉我,一个总裁为什么要去兼差当舞男?”
“因为他有受虐倾向。”
“一个杀手是怎么变成总裁的?”
“因为那是他的家族企业。”
“那国际知名的摄影师怎么说?”
“男主角的嗜好喽!”
杜俐芊将陆宜家提出来的疑问一一顶回去,笑眯眯地将眼睛眯成一条线。
唉!书是作者写的,要怎么自圆其说都成,不是吗?就只有陆宜家这个死脑袋的人想不开。
“为什么你对于工作精明得跟只狐狸一样,一碰到爱情就笨得像猪?”
“我现在对爱情也很聪明啊!没看我多幸福?”杜俐芊洋洋得意,看病可以顺便钓到医生,她与许多女主角的能力相当。
“连蜜月期都没过,现在是最笨的时候,被粉红色的幸福泡泡包围,什么都看不到,等到一个个爆开,你就粉身碎骨了。”陆宜家不客气诅咒,却又自己提出反证。“不过,那苏洺禹看起来是个好人,如果幸运的话,你说不定会得到幸福,机会不大,但值得一试。”
“乌鸦嘴!”
“说我实际才是。”
男友聪明优秀,对她又好,这是杜俐芊梦想了好久的生活。
“现在就算任何狐狸精胞出来,也阻碍不了我们。”
“哟哟!讲得好像情比金坚,小心等真正的考验一来,兵败如山倒喔!”陆宜家嘲讽着,挖出冰箱当中珍藏的冰淇淋,尖叫一声。“啊!冰淇淋!我的‘小炳’啊!”她爱怜地喊着冰淇淋的匿称。
“不要抢我的冰淇淋。”杜俐芊连忙拦截,两个老在书中号称文艺美少女的作者,在冰箱前面大打出手。
难怪有女性专栏作者叹息指出女人,就是输在爱情与食物这两件事情上。
全然就是这两个女人的写照。
电话铃响的时候,杜俐芊正舔完最后一口抹茶冰淇淋。
“喂!我是芊芊。”八成是编辑打电话来。
“俐芊,是我。”
“卓翔?”杜俐芊茫然地唤出口,换得陆宜家锐利的一眼。
“俐芊,好久不见,你好吗?”温柔的男声虽然不大,却震动了杜俐芊的耳膜,迅速地连接到心脏细碎无力的心跳。
是啊!离上次他将她抛在街头不闻不问,算算,也接近三四个月了吧!
现在她都要抛下过去,重新出发了,这个节骨眼,他回来做什么?
“俐芊,我可以见你一面吗?”
杜俐芊茫然地绞着电话线。
不行,当然不行,现在她已经有苏洺禹了,她不能再作贱自己,活在那种虚幻的温柔里面。
廖卓翔已经是过去的人了,好马不吃回头草,她没有任何理由回头。“俐芊,为什么不说话?你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我没有生气”
吞了吞口水,杜俐芊看到陆宜家从一个正常女人蜕变成蛇发女妖。
她带着凶恶的姿态走过来,双眼圆睁
“他要干嘛?”用嘴形无声问着。
杜俐芊无辜地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不知道不会赶紧挂掉?”陆宜家用气声说。
“俐芊,你有在听吗?”男人发现杜俐芊心不在焉。
“有有有,你说。”
宜家,你先让我结束这段对话,拜托。杜俐芊用眼神求好友。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俐芊,我知道让你试凄了,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见我一面?”
这几句恳求拨动了杜俐芊脆弱的心弦。
见他一面也好,大家把话说个清楚也是好事一件。
“时间、地点?”终于还是无奈地叹口气,答允了见面的要求。
拿纸笔抄下时间地点的时候,杜俐芊低着头,不敢去看陆宜家责怪的脸。
斑级的法国餐厅,灯光华丽且炫烂,衣着光鲜的男女穿插其中,各家名牌首饰亮眼得足以刺伤眼睛,连穿着一千零一套洋装的杜俐芊也不禁有了飞上枝头做凤凰的错觉。
廖卓翔是着名跨国企业的协理,平日工作就是周旋在各国科技新贵当中,间接也养成他对品味的敏锐度。
凡是他看上的餐厅与物品都有一定的水准。
“这家的肋排刚得过奖,每天限量十客,只有预定的客人才有,你平常工作忙,吃得差,今天一定要好好地补一下。”
杜俐芊凝视着廖卓翔温柔且宠溺的目光,往日的她能得他如此眷顾,一定是又惊又喜地如狗儿捡着骨头,流着口水接受。
奇怪,今天她的感觉很迟钝,像是在看一出戏。
“我有个朋友帮我计算营养,每天都吃得很好。”她低着头,喃喃地说。
“你有朋友?是陆宜家吗?”他漫不经心地问。
那些不是重点,所以廖卓翔没有发现杜俐芊出现心虚的表情。
他拿出一个小盒子。
“这是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好。”
接过盒子,拆开一看是一只女用钻表。
“卡地亚的?”
“喜欢吧?”
“喜欢。”
漂亮的东西谁不喜欢,杜俐芊实话实说,廖卓翔则是温柔地笑了,投射过来的视线柔得似水。
“我就知道你喜欢这种款式的。”他高兴地说,眼神落在她的手腕上。
“这只表是我前年送你的生日礼物吧?旧了,快把它换下。”
杜俐芊摸着手腕,回想起这些年他们在一起的甜蜜时光。
他很宠她,至少当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刻,他总是呵护备至,礼物、花朵从来没少过,她只要说一句话,他可以买下一切她想要的物品。
这才是她习惯的爱情模式。
苏洺禹送的东西多半具有营养价值,牛奶、水果一样样往她的冰箱塞,在她的冰箱门上贴上每日菜单,并不时带来维他命葯丸逼她吞下,但他却从来没有送过贵重的礼物。
这个男人对爱情的笨拙可见一斑,全然不及他专业知识的万分之一。
他的一切知识都是从书本上得知,偏偏一直没读到完美情人守则这一本。
他的恋爱手法一点也不老练,甚至有时候笨到让杜俐芊困窘,例如接吻前他照例会脸红地迟疑几秒,甚至补上一句:“可以吗?”
他到现在还是不会在大庭广众下抱住她,而是牵着她的手,将她不远不近地拖在身旁,宛若高中初恋男女。
但他的存在很真实,他会在每个杜俐芊需要他的时刻出现,不像眼前的男人,永远的我行我素,在最没有意料的时间回到她的生命当中。
“你一点也没变,喜欢发呆。”
以为杜俐芊高兴得呆住了,廖卓翔又露出温柔至极的眼神。越过桌面,他将杜俐芊的手拉到身前,紧紧握住。
“我知道以前都是我的错,对不起你,让你试凄了。以后,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照顾你一辈子。”
好老套的台词,如果让她的男主角来说,一定更有说服力以及戏剧效果。
杜俐芊客观地分析着刚刚的每一句话,若说心中没有任何牵动,那是骗人的,但她依然觉得此情此景太过虚假,不够真实。
“你要回到我身边?”她茫然地问。
“从今天起,我一定好好对你。”他再度保证。
“你那边的事情呢?”
“都解决了。很多事情总是该做个了断,我已经跟那边交代清楚,我要的是你。虽然虽然是很对不起她但,我更放不下你”声音愈来愈低,最后消失在点起烟的火光当中。
廖卓翔呼出一口烟,仿佛无限欷嘘。
杜俐芊愈来愈疑惑了,如果廖卓翔真如他口中的爱她,他就不会周旋在两个女人之间,甚至不告而别,让她受尽痛苦与折磨。
曾有一度,他选择了另外一个女人,而今,却回到她的身旁,原因何在?
是他不到最后不能厘清自己爱的是谁?
还是做出选择的不是他?
杜俐芊脑袋当中一片混乱,分析不出真相。
世事总是如此,愈是简单的事实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愈难做出判断。
最后,杜俐芊只替自己感到悲哀。
“太迟了,你知不知道我打了多少电话找你?既然那个时候你不想要我,现在又何必回来。”
原本应该是责备的话语,却因为虚软无力的语调显得可怜兮兮。
“对不起。”
懂得道歉的人真好,连辩解都省了。
杜俐芊用微怨的眼神看着他,那段伤心、痛苦、恍惚的日子,在她的回忆当中重播。
尽管对他的感情不再,但痛苦的感觉依然鲜明。
泪水突如其来地落下,无法停止。
“你知不知道我这半年过的是怎样的生活?我你根本没有关心过我的死活!”
杜俐芊用餐巾擦拭奔流的眼泪,因为太过激动,引来周遭许多客人的目光。
“俐芊!”廖卓翔的声音严肃起来,有些着急地左右看看,发现他们已经成了整家店的焦点。“俐芊,你什么都好,就是太情绪化了。我不是跟你说过要给我一点时间吗?你偏偏要多心、胡思乱想地折磨自己。”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回来?你要我等你,难道就是这样无止无境地等待下去?你不接我的电话,去公司找你你也不理,你消失得无影无踪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女人”
杜俐芊失声痛哭,整个人趴伏在桌上,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她受的苦、丢的脸,万千委屈倾泄而出。
“大庭广众的,你能不能顾全一下我的面子?”廖卓翔稍感不耐烦,但他随即压抑住自己的脾气。“俐芊,俐芊,你听我说。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以后一定会常常陪在你身旁,我会接你任何时间打来的电话,让你随时都能找到我,好不好?”
廖卓翔已经用尽了所有的耐心,他等着杜俐芊冷静下来。
“她呢?”
“没有‘她’了。”廖卓翔紧紧抓住杜俐芊的手,深情地说:“我已经抛下一切,从此之后,我们可以好好地在一起。”
杜俐芊的脑袋里面乱成一团。
“可是我现在”已经有一个男朋友了。
杜俐芊说不出来,这句话一吐出来,就代表她要结束这段纠缠多年的感情。
“我买了一栋你一定会喜欢的房子,我们结婚,一起生活。”廖卓翔微笑着说,这不是问句,而是胸有成竹的肯定句。
“结婚?不、不行”杜俐芊慌乱地说。
“为什么不行?你不爱我了吗?”
爱吗?不爱吗?
杜俐芊根本分不出来自己对廖卓翔到底还有多少感情?
她不否认自己的确很想再见到他,问清楚他为什么要脚踏两条船;她也承认她依然每天都会想起他,想着他曾经对她做的一切,想着自己多恨他的无情。
如果没有爱,还有这么深的恨吗?
“不是不爱但是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她有更值得珍惜的感情。
发现杜俐芊有拒绝的迹象,廖卓翔慌了手脚。
本来以为十拿九稳的求婚,即将惨遭滑铁卢。
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既然你爱我,那就够了!俐芊,我说过我不会再伤害你,我会一直跟你在一起,你难道不相信我?”
“卓翔,你听我说,我已经不是几个月前的我了我现在”
“我知道你还在怪我,我能谅解,没关系的,你先照着我的安排嫁给我,日后代会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廖卓翔是个独断的男人,他打断杜俐芊的发言。
“你不明白”
“我明白得很,你只是在生我的气而已。”
两人夹缠不清的当头,一个男人的声音插进来,打断他们的争执,重重放下的一个拳头,掠住两个人的目光。
餐盘跳起来,夹着男人压抑怒气的声音。
“俐芊,跟我回去!”
“洺禹!你为什么来了?”一抬眼,看到餐桌旁高大挺拔的身躯,杜俐芊惊讶道。
“陆宜家通知我。”
天,好久没有在阳光下看见他,竟忘记他有如此纤尘不染的气质,站在世俗味重的廖卓翔身旁,高下立判。
杜俐芊满心欢快地站起,拉住苏洺禹的手臂。
“正在跟‘前’男友破镜重圆?”苏洺禹冷哼一声。
事情好像没有她想像的这么简单。
杜俐芊收敛起高兴的表情,将眼睛一寸寸地往上抬,直到发现苏洺禹脸上紧绷的线条以及冒着火焰的眼睛,瞬间心惊胆跳地低垂下头。
她转过头瞧瞧面露不满的廖卓翔与眼前怒极反笑的男友,渐渐有点明白过来。
天啊!这不就是言情小说当中最常见的“抓奸在床”场面吗?
“洺禹,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杜俐芊被吓得不知所措,她第一次看到苏洺禹生气的模样,口不择言,一出口就是惯用的言情小说口吻。
“那是怎样?”
“我们只是吃顿饭”
“吃顿饭就可以拿钻表?这是援助交际,还是出场陪酒?”苏洺禹说的难听,杜俐芊越发慌乱。
“我没有要收。”
“你不是高高兴兴地说喜欢吗?”苏洺禹冷冷一笑,已经气到极点。
他丢下一句话就走,不去看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廖卓翔。
他没有格调低到在公共场所跟人争执所有权。
“等我!”杜俐芊手忙脚乱地抓起包包。
廖卓翔连忙拦住她:“俐芊,他是谁?你真的要跟那个男人走?”
“对不起,他是我的男友。对不起,我不想跟你重新开始。对不起,我要走了。”
杜俐芊每说一次对不起就鞠一个躬,一连说了三个对不起之后,杜俐芊将盒子丢回廖卓翔的怀中。
现在,她终于了解为何以前廖卓翔可以轻易地将她抛下。
也是到了这一刻,她才明了她真的不爱他了,对于他,顶多只有对于往日的眷恋而已。
因为没有爱,才会走得毫无负担、无影无踪。
否则,就会像眼前的男人一般,明明是拂袖而去,却故意放慢脚步,等她追上。
杜俐芊没有回头,她的眼里只有那个被她的优柔寡断气走的男人。
一直到餐厅门口,苏洺禹才回过头来,瞪视着追上来的杜俐芊。
杜俐芊被他冰冷严肃的脸惊吓得停住脚步,垂下头。
“如果我不来,你就要跟他重新来过?你把我放在哪里?”
“我没有”杜俐芊否认。
“没有?”苏洺禹真的生气了,他再度转身走开。
“洺禹,你要去哪里?”杜俐芊急急地追上去。
“看诊!”苏洺禹头也不回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