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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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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夏八月,最后一丝新鲜空气被潮湿的雾气凝滞住,连带窒息了呼吸萨跨下冷气充足的房车,乌云密布的天空正划过一道闪电,随后,急速的丝雨淅沥而降不及伸手遮避,有一柄黑伞扒过他的头顶。一双冷漠而警惕的眼睛再次入了他的视线。这个将他"请"上车的男子不仅替他遮去了大雨,同时更用身体围堵去了他的所有退路。

    "少爷在二楼会客室!"出来迎接的人恭敬地弯腰,然后转身打开豪宅大门。男子至始至终地盯着雷萨的脸,一瞬不瞬萨注意到他握伞柄的手青筋突起。他很紧张?雷萨不由得苦笑,率先步入大厅。男子与之保持距离,紧跟其后。

    这算邀请,或是绑架?有高级房车接送,却根本无意听取他的意见,硬将他推入后座;有贴身随从护驾,却圈围成密不透风的牢笼将他囚禁;他们将他奉为贵宾,却以气势让他明白"请"的真正意义。

    雷萨在心中叹息。这是"他"的一贯作风,出其不意,先发制人。有时,奢侈的排场也是震慑他人的方式之一。

    步上二楼,沾泥的足底染污了铺垫梯道的白绒地毯萨知道,"他"根本不会在乎。"他"可以在客人离开后将屋里所有的地毯全部更新。"他"每年存进银行的资金足够买下全世界所有名贵的地毯。

    穿过走廊,窗外又是一道闪电破天划过,亮光压过壁灯,映照男子的侧脸。男子微微越过他,雷萨注意到他的眼角正紧盯着他的步伐。自己已入了他的地盘,仍会让他有所不安?终于,男子在走廊尽头的一扇赤红大门前停下了脚步。

    "少爷正在等您。"他侧过身体,声音没有温度。

    雷萨点头,手指抚上把手,正欲下压,突然又停住了。男子在他跨前的瞬间,马上闪到他身后,整个身形堵住甬道出口。

    "你喜欢用这种方式待客?"雷萨不怒反笑,眸中却闪现锐利光芒,停顿在他的脸上;对方却不为所动,笔直着身体,目光一瞬不瞬盯着他卡于门把的手,以行动说明他的意图。

    "您请进去!少爷正在等您!"他礼貌,却不善。

    这个"请"字用得极具威胁性萨相信,他的脚跟若此刻有一丝向后退怯的趋势,直立于他身后的男子定会毫不留情地将他扔进房间尽管他未必能做得到!但,他一定会做!

    雷萨垂下头,状似思考。当他再次抬起头时,脸上的笑容更甚,如温暖的阳光四射大地。他的表情变换令对方不确定地向后退了一步。在这不确定的瞬间,雷萨扶把手的手指已悄然隐藏于身后。男子困惑地盯着雷萨的脸,不解他的表情所代表的意义。记得少爷曾警告他,要提防此次被邀请的人。

    雷萨!他是个能让你不知不觉中完全赤裸的人。

    男子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将警觉提至最高,准备随时应付他的出击萨阳光般的笑容令他手底渗汗。说实话,他第一次对敌手没有半点把握。

    雷声轰响,雷萨隐藏身后的手突然闪电般地移向他的脸面,男子直觉地伸手低挡,却被雷萨顺当地扣住手腕,反剪身后;与此同时,身体亦被完全控制住。紧接着,又是一道闪电横空划过,照亮了走廊,也照亮了两人僵持的姿势。这个姿势雷萨不由怔忡住,熟悉的景致轻触心弦,泛起片刻恍惚错觉。

    他总是这样钳握住她突袭而来的手腕,让她在他怀中动弹不得。她背靠着他,隐含汗味的体香沁入鼻端。她的手腕很纤细;她的皮肤很温暖;当她被扣住手腕时总会展露不甘的表情;她从不服输,逼他放手后轻盈的翻转姿势消失于他的眼前,惟有爽朗的笑声萦绕耳边。

    此时此刻,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不同的人物,却持着相同的姿势。

    糟糕!他不该想念她的,至少现在不该。但她的影子已有恃无恐地跃入他的脑中,开始作祟萨的表情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柔软,控制对方身体的手也不知不觉放松了力道。

    这是惟一的机会。男子敏捷地用手肘攻击,想摆脱钳制。但雷萨的速度更快。他侧避,手掌劈去他的后颈。男子甚至来不及回头,便在第二次炸雷声中伏倒在地。额角有一滴汗水滑落,渗入地毯。

    雷萨退开一小步,贴靠墙壁,心脏在胸膛里跳的频率出奇的快速。他不明所以。是因为适才失控的境况?或是因为脑中模糊的她?调整呼吸,他的手指重新扶上把手。大门透开一条小小的缝隙。他看不清里面的状况,没有灯光,眼前一片漆黑。

    雷萨回望一眼躺在地上的身体,轻声道:"看来'他'忘记告诉你,如果我想'离开',你是绝对没有防范时间的。"

    然后,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叶星双腿围圈,盘坐沙发,双手不停地摆弄"腿篮"里的"玩具"。叶之则坐在离她不远的办公桌前,研究一支钢笔。这是他昨天收到的从美国邮寄来的包裹。小小的钢笔内起码隐藏着十种以上的杀人方法。叶之的眼眸此刻闪烁着的,是兴奋的光芒。

    "笑笑笑!你竟敢取笑我?"沙发里的叶星瞟一眼已接近疯狂的哥哥,再看一眼嘴上扬着白痴笑容的漂亮脸庞,更为气恼。她点住"玩具"的鼻尖向上顶,再拉扯两边嘴角向上提,"不许笑!你没有表情时就已经够讨美女欢心了,居然还时不时'媚'笑!美女全被你勾引过去了,我要上哪儿混去?"怀里"玩具"的脸皮俨然被扭曲成沙皮狗状,两颗洁白的门牙展露于微启的红唇,一条闪着晶莹光芒的口水河更是沿着嘴角一路延伸至颈脖。

    "呀呀呀""玩具"挥舞着双手,咭咭地笑得更欢,以为姑姑又发明了哪种新型游戏,同他玩乐。

    没错!叶星怀里,仅存两颗门牙、淌着口水、不笑时勾引美女、笑时勾晕美女的漂亮"小伙子"正是叶漠八个月大的宝贝儿子叶风燃是也!

    "还笑!"这回叶星的手指向上攀爬,开始改装他的眼睛。顶住眼角,朝额角斜拉。马上,大大的黑眼睛眯成细缝。"你这只小狐狸,看你还笑不笑!炳"

    叶星低下脑袋,俯近他的脸,得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更满意怀中的小家伙终于收敛笑容,变得呆怔了。接下来就该上演惊逃诏地的泪水阵了,绝对没错!

    小家伙闭起了眼睛!果然

    "哈啾!""玩具"突然从头到脚猛一阵抽筋,打出入夏以来第一个喷嚏。威力之大,如天降甘雨,荼毒了叶星满头满脸。叶星始料未及,紧跟着一阵呆怔,垮下肩膀,委靡不振半秒,然后爆发!

    "叶风燃!"愤怒的声音足以震塌整幢大楼。

    "玩具"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满脸粘湿的姑姑;而叶之被震怒波动了思绪,抬起头看脸色铁青的妹妹。

    再然后

    "呀呀呀""玩具"继续挥动着手臂,要接着与姑姑玩游戏。

    "哈哈哈"叶之毫无风度可言地摔下椅子,滚去了办公桌底。

    "活宝!"叶星愤愤地将叶风燃扔给叶之。而小宝宝相当乐意当空中飞人,直扑叶之,笑得更厉害。叶星抽取桌沿的纸巾擦脸,再狠狠地瞪了小家伙一眼。看来叶漠今生的笑因子连本带利统统延续到了宝贝儿子身上!瞧他,都快笑成白痴了。

    "你你有这么无聊吗?"叶之抱着宝宝总算爬了起来,但仍捧着肚子,指着妹妹精致的脸庞。

    "不无聊我会拿这个小表开心吗?"叶星跳坐上桌沿,将纸巾团扔向右方角落的垃圾筒,一举命中,"最近为什么都没有什么活动?叶之!你窝在办公室里快两个星期了,不出去转悠转悠会退化的!"

    谁拿谁开心,有没有搞清楚?话到嘴边,叶之又硬生生地吞回肚里。叶星正愁找不着发泄对象,他绝不会笨兮兮地自投罗网,让她假借名义练拳头。

    "如果觉得无聊,就回英国住一阵子。听说见不到你这个假小子,叶沙都快得忧郁症了。"叶之笑着坐下,怀里的叶风燃马上磨蹭磨蹭,要攀回叶星身上。叶之不怀好意地捉住他的双脚,让他双手勾着叶星的手肘做腾空秋千。叶风燃又吱吱呀呀地笑开了。

    "暂时不想回去。"叶星沉默半刻,才回答。

    "为什么?"叶之挑眉看她。

    叶星火了,一把扯住叶之的衣领,贴去他的脸面。因为缩短了距离,被半吊着的叶风燃此刻终于可以攻占上姑姑的身体,正兴奋地引吭高歌。

    "什么为什么?回英国看叶沙与缪臻卿卿我我岂非更无聊?还不如呆在你身边继续我的修行来得有趣得多!"叶星瞪叶之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与雷萨的职业性质截然不同,跟着我闯荡,你绝不可能有与他交往的机会。"叶之挑明重点,不想和这个在感情上绝对白痴的妹妹兜圈子。

    "都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修行的目的只是为了更独立,有一天能真正靠自己的实力走入你所游曳的世界,这与雷萨有什么关系?何谓交往!"叶星甩一甩短发,举止间的帅气及利落着实炫人眼眸。

    "我知道你想念雷萨,别想抵赖!"叶之笑得狡猾狡猾的,随时随地欺负惟一的妹妹也是他的兴趣之一。若非前阵子池田剑客座"丰程"时无意间说出雷萨目前的方位,他敢保证叶星绝不可能留在叶漠身边至今。

    叶星又开始沉默了。

    "呵!自闭会传染的吗?"叶之嗤笑。开始整理办公桌上散乱的钢笔零件,"原来你接收漠的伎俩胜于接收我的。"

    叶星绝不会承认事实。不!应该说她尚未察觉真相才更恰当。叶之已准备放弃,未料叶星突然跳下桌子,面对他时,眸光冷然,白皙的皮肤却微显晕红。

    "我是想念他,那又怎样?"她一掌拍开他手中的钢笔,整装了一半的零件瞬时四散飞出。

    "嗨!我的宝贝!"叶之下意识跟着飞出去抢救,但叶风燃的双腿不知什么时候缠上他的脖子,害他不敢动弹。他苦着脸:"老大,你打掉了五万美金"

    "对!我想念雷萨!包恨不能马上见到他"叶星咬着牙,略显激动,脸上的晕红加深了一层。"什么?"叶之不免一怔。莫非他的呆头鹅妹妹被什么神物砸晕了头,突然开了窍?正想展颜为雷萨庆贺,就听到叶星一字一字接道:"找到他,然后揍扁他的头。"叶星挥舞着拳头。

    "呃"叶之又怔住,喉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样,"什么意思?"

    "你清楚什么意思!"叶星冷笑,叶之却不得不摇头。他不得不为雷萨这个愚蠢的男子谁让他无可救葯地爱上爱情白痴致哀。他在心中叹息的同时,耳边听到叶星咬牙的声音:"他得为他的不辞而别以及两年来的销声匿迹付出代价。"

    "不辞而别及销声匿迹或许别有原因?"叶之提醒。似乎每个人都知道雷萨离开的原因叶星需要独立的空间。惟有她这个当事人死钻牛角尖。

    "原因?有什么原因会令他连道别或事后打一通电话解释、或礼貌问候一声的时间都没有?惟一的原因只有他根本早忘了叶星其人!"

    "叶星!那是因为"

    "因为他是彻头彻尾的大混蛋。"叶星恶声打断。她已经不需要听任何解释了。近二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期待及自我安慰燃烧成无法熄灭的怒火。

    "我同情雷萨。"叶之总结性发言。其实雷萨时时刻刻都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只是她不知道而已。反正一句话,要同叶星耗感情,会折寿十年。可怜的漠不就是最好的例证?

    "叶星!"办公室门被推开,来者叫道。

    "滚出去!"叶星头也不回,忙着教训一大一小两条色狼。

    "爸"叶风燃扭动身体,拼出一个单音节。

    "嗨,漠?要不要参与亲情'混战'?"叶之举起小家伙,对着大门打招呼。"别闹了。"叶漠走进来,把手中的文件夹入腋下,伸手抱过儿子,温柔地擦去他嘴角的口水,"星,外面有人找。"

    "不可能!"叶星困惑地转移视线。她在这里哪有朋友?奇怪呵。

    随着叶之轻佻的口哨,叶星终于看到临门而立的外找之人。及腰的卷发衬着性感惹火的身材,突显的三围包裹在火红低胸连衣裙中,鲜红圆润的唇微启,欲言又止的模样,眼中的忧虑结合性感的外观,欲加刺激感官,娇柔妩媚得让人忍不住啊想联翩。

    一个绝对会让男子失控,让女子嫉恨的火爆尤物。

    叶星脸上浮露欣喜。她奔过去,扑抱女子,因冲力,两人险些撞上墙壁。关键时刻,叶星灵巧地翻转身体,护住怀中美女。帅气的笑声回旋于过道。

    "祝颖炎!好久不见!"

    雷萨背靠门板,将它轻声合上。他尚无法适应漆黑的环境,只能临立原地,静观其变。突然,前方的墙壁闪放出一束巨大的白色光影,强烈的光芒投注在他身上的瞬间,他的身体已经敏捷地向右窜出、躲避;他保持半蹲的姿势,正想察看身处的环境,一声可怕的轰然巨响在耳边炸裂。尾随爆炸而来的并非浓烈呛味的烟雾,而是一位男子戏谑开怀的大笑。

    保持如豹一般可怕的进攻姿势的雷萨无奈地吐口气,慢慢站立起身,拍去雪白休闲衣服上沾染的灰尘。

    "究竟是'嗅觉'领导人太小心翼翼呢,还是我高价新购回的影院音响效果太过逼真的缘故?我真的很好奇!"落座沙发的男子毫无风度地哈哈大笑。

    巨型屏幕嵌于墙壁,白色光影正出自于它,而那爆炸声雷萨正想开口回敬,目光不经意掠过正在播放影像的巨型屏幕马上他敛起眉宇!

    屏幕上,一名男子手持一把形状怪异的铁器,对准地面发射。血红的火光闪电般冲出枪口直趋穿入地底,几秒钟的平静后突然跃出地面,随着一声巨响,十公里之外的一架坚固的直升机爆炸得四分五裂,尸体残骸被火焰吞噬;与此同时,武器也被炸毁,牵连使用武器的人大火焚身,翻倒在地痛苦地尖叫。身旁马上有一群早已准备就绪的工作人员手持灭火器扑了过去。很快,伤者便被单架抬离现场。

    从开始至结束,整个过程最多也只不过用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而已。可怕的组织有序,可怕的熟稔程度,可怕的杀伤能力,虽然性能尚不稳定,但它所爆发出的威力,足以让人毛骨悚然。

    雷萨的全部注意力完全被屏幕所震憾,他甚至连同处一室的男子何时止住笑声也未知未觉。

    "有意思吗?"男子隐含微笑,按上遥控开关,屏幕闪灭,两旁的移动墙壁合拢,盖住巨型屏幕。他打开室灯,拍一拍身边的位子,对着雷萨道:"坐!"

    雷萨终于可以迎上他灯光下清晰的脸,但目光不由先凝聚于他左边眉梢的疤痕从额角一直划落至眉梢的疤痕。他本就不英俊,再加上这道狰狞的伤痕,理应会让所有会对帅哥流口水的女人退避三舍。但不知为什么,听说他的床上从不缺漂亮女人而吸引那些女人的,绝非因为他有足以打造一座太空堡垒的银行存款。

    "对于你的恶作剧,傻瓜的思维方式是最好的自保方法。"雷萨不随他的意,选择隔开茶几的另一边沙发坐下。指一指屏幕,他微笑开口:"就是你大费周章'邀请'我的原因?"

    "我对电脑合成的生化影碟没兴趣。真枪实弹才更刺激,不是吗?了解我的你问这么愚蠢的问题,表明什么?"他捏起身边的资料夹扔向茶几,切入正题,"仅仅一个失败的实验品,就让你做了不惹祸上身的选择?'

    呵,但这一次他不会允许萨必须帮忙!

    '我似乎做了明智的选择!'雷萨眼角瞟都未瞟资料夹一眼,依然保持微笑。在没有决定介入前,他绝不沾染任何与事件相关的东西。他的决定关系'嗅觉'!

    '一项合作案。他们需要钱,我需要武器!镑为所求,我向来喜欢目的简单而且明确的交易!'他抬起双腿架上茶几一角,懒散地开口。仿佛屏幕上威力无比,足以引发世界大战的可怕武器,在他而言只是孩子的玩具。

    '我不想知道然后。'雷萨笑着摇头。

    '我安排如此豪华的场面请你,你不感动?'他眯起眼笑。牵动疤痕的笑容竟会有种残酷的美感。

    '你需要这些能轻易炸掉一架直升机的武器?'雷萨无可奈何。清楚他的作风的人都知道,排场不代表他对被邀请人的尊重程度,而是代表他为达目的的决心。

    这一回他出动了房车及贴身随护做'邀请'工具,恐怕就算逃去地府也是躲避不开的。

    '别说废话!'他无所谓地耸肩道:'难道你要东南亚最具盛名的军火商买只能喷水的玩具枪?''你要什么?'而他找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你看到了。武器研制至今,虽然威力已逐显成效,但性能仍不稳定,十次发射最多只能成功五次,即便发射成功了,有时也会如屏幕上那样自爆。这样的武器怎能拿出去赚钱?'他从沙发里起身,自行决定了酒的品种,回身放在雷萨面前,'我已投资了大笔资金,但现在他们突然要求我追加双倍,说是要重聘新的科研员改进武器性能。'

    '于是你开始怀疑他们的诚意?'雷萨听完他的叙述,问。

    '我有钱,但对傻瓜的思维方式没兴趣。'他说得理所当然,'要维护祖传的名誉不容易,步步为营,事事谨慎才能活得长久。'他盯着雷萨半晌,突然又扯开一个笑容,看来很不怀好意的模样,'如果可以,我倒真的很想摆脱手头这些恼人的祖业,像你一样自由闯荡自己喜好的事业。'

    '做梦!'雷萨想也未想,脱口而出。当他意识到自己又落入陷阱时,显然对方已从中得到满足萨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改不掉的恶习。'

    '彼此彼此!'他摊一摊手,表情顽劣,'就这么决定。在期限内,你给我明确答案,投资或是撤资。'他起身,自认谈话已告一段落。他相信'嗅觉'信息的可靠度,'留下吃晚餐吧,新请的厨子手艺不错。'

    '你在替我决定?'雷萨皱眉。有时还真的非常忍受不了他的独断独行。

    '嗯听说'嗅觉'成员最喜好挑战,越是困难、危险的任务就完成得越出色,想来我的案子档次不算低吧?还听说'嗅觉'要价不菲,你清楚我的资金实力雄厚,如果因为你们提供的情报而使我超额赚钱的话,我不是吝啬之徒,除原价外,附赠奖金不是问题。'他提起电话,拨内线去厨房交待,连菜单亦自作主张,'如果觉得为难,就把我当成普通客户处理,基于以上两点,你应该没有拒绝的理由。'

    '如果是这样,我更有选择的权力。'雷萨盯着他的背影,看他拉门的动作停顿下来,似又想起什么。

    '是吗?如果以上两条理由仍让你犹豫不决,那么我手头还有两条理由定能让你打定主意。'他又浮上了不怀好意的笑容,挑衅味道十足。

    '喔?'雷萨谨慎地不做出反应。

    '你刚才的表情完全泄露了你的心思。仅止失败的实验便让你心存不安,若哪一天实验成功,武器真正流入市场,岂非会令你恐慌?所以,你的调查结果对事态发展起决定性作用。我也许会撤资,那么'

    '那么,我该先一枪打穿你的脑袋!'雷萨实在忍无可忍地翻了白眼。天!什么怪论调?买卖武器的人可是他啊!

    '行不通吗?那我只能启用最后一条理由了。'他故作沉重地叹了口气,仿佛很惋惜的样子。'我姓雷,你也姓雷;我是你哥哥;十五年前我主动扛下父亲的事业,放你自由的那一刻你就该感激我且愧疚于我;所以,帮忙是应该的!当然,如果从今以后你还想继续延用'雷'字作姓氏的话,更该乖乖投降。'他边说边点头,自认句句在理的样子。

    '雷鸣!你有必要翻出旧账来压我吗?'雷萨有些气急败坏,口吻却存着更多的无可奈何。

    目光又移上他额角狰狞的疤痕。这是一道永远也无法抹去的印记。它记录着雷鸣换取他自由的全过程。

    '我都被压了十五年了,偶尔也让你享受一下被约束的感觉,无可厚非吧?'雷鸣迎上弟弟的眸光,在他的表情中遥念往事。倏地,他笑开了,'你好久没有回家了,在这件事了结之前就在这里住下来吧,我吩咐佣人把你的房间整理出来。'

    他似乎觉得这件事已成定局,于是又开始自作主张开门准备交待时,看到门外昏睡着的他最得意的助手。他开始摇头叹息。

    雷萨的头似乎也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这家餐厅的蛋糕味道不错,不油不腻,尝尝看。'叶星动作粗鲁地将碟子推去祝颖炎面前,眼光第十次瞪向邻桌盯着祝颖炎丰满胸部、口水成河的中年叔叔,脾气快到达爆点边缘。她对别人的眼光无可奈何,并非表示她束手无策,'见鬼!颖炎,你先吃。'

    叶星预备卷袖子拖色狼去暗巷好好教育一番。实在看不下去了,高级餐厅竟也有这种没品的恶魔!

    '随他去!'祝颖炎按住她,秀眉紧锁她现在没功夫计较这些。

    '我没听错吧?t校最大胆,最前卫的火爆美女什么时候变成温顺小羊羔了?'叶星再一次怒瞪而去。

    她与祝颖炎在美国读同一所大学,因为性格合拍,都属敢作敢当类型,物以类聚嘛,走得近些也就无可厚非了。毕业后她回到苏丹叶沙身边,而祝颖炎则遵循梦想,凭借傲人身材闯入文艺圈,成为美国时尚界身价颇高的当红模特。分道扬镳后虽然时常电话联络,却一直凑不准时间见面,今天相遇时难怪叶星兴奋。

    '帮我,叶星。我需要你!'祝颖炎抿着唇,眼中突然有隐约的雾气浮升。

    叶星深拧起眉。自她们相识以来,她第一次看到她表露无助。祝颖炎外表美艳,骨子里却是地地道道的强硬好胜派,否则也不可能进入她的好友名单。

    '是谁?'叶星隐含怒火:'告诉我!我保证让他从今以后见到女人会全身抽筋。'

    ''祝颖炎呆怔半晌,终于明白叶星的意思,啼笑皆非地轻捶她一下,无意间展露的娇媚令叶星也忍不住失了心神。'星,你歪想到哪里去了。难道像我这样的女人就注定要被骗上男人的床,最后落得被无情抛弃的惨淡结局吗?我不是花痴。'

    '那是为什么?'叶星怜惜地抚过她的脸颊。

    '还记得我哥哥吗?那个对你一见倾心的可怜男生?'祝颖炎笑。自从五年前的圣诞聚餐后,哥哥对叶星一见倾心,完全被她的特殊气质所迷倒。直到毕业后叶星回苏丹,哥哥仍对她牵念记挂呢。

    '当然记得!祝岱融,对不对?我对'变态'男生的印象尤为深刻。'叶星哈哈笑道。她有个非常奇怪的概念总觉得会喜欢上她的男生多多少少有些同性恋倾向。'他怎么了?不会真颓废到找个男生做恋人吧?如果真是,你千万别想把责任推卸到我的头上,借机逼我挽救他出深渊,哈哈哈'

    '他被绑架了!'祝颖炎迎上她。

    '什么?'叶星一惊,收敛笑容认真地回望她,'被绑去哪里?知道大致方位吗?'

    祝颖炎痛苦地摇头:'自从你离开美国以后,哥哥拒绝了国家科研室的高薪聘请,与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合开了一家研究所,专研制新型武器。可上个星期我去研究室探望他时,发现里面空无一人,电脑及科研器材全被砸坏了,资料也是满屋凌乱纷飞。在屋角的墙壁上,我发现了用血水写成的几个字。'

    她从皮包里拿出一张纸递去叶星面前。叶星看着纸上的四个字,脸色渐渐变得惨白。

    '香港!维奇!'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维奇他在香港?'

    '你认识他?'祝颖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捉住叶星的手臂摇晃。

    '不!'她只见过他一面,两年前的苏丹,家族惯例一年一度的狩猎大会上。那时维奇的身份只是卡费希的护卫,所以并未引起她的多大注意,直到他成为雷萨与叶之的追捕对象后'但有一点,我知道非常清楚,凡是在圈子里闯荡的人都会有个希望那就是远离这个名字,最好一丝一缕的关系也不要牵扯上。'

    能令叶之与雷萨为之头痛的名字,怎不让人心寒?

    '他很可怕?'叶星的口吻仿佛瞬间抽去了祝颖炎的所有信心,她全身瘫软,只是不自觉地低喃,'那么,哥哥落入他的手中岂非真的危险?他会杀死哥哥吗?哥哥会死,是不是?'

    '在未查清事实的情况下,不要过早下结论!'叶星握住她的肩膀,帮她冷静,'首先,你根本不能确定祝岱融是否被绑架;其次,即便他真的被绑架了,你也不能仅靠留存墙壁的几个血字来判断他的下落,或者那些字根本是别人布置的陷阱也未可知。'

    这是叶之的思维方式,跟着哥哥闯荡的时间,她亦学会了不少东西。包括理性的分析。

    '那要怎么办才好?对付色狼的方法我驾轻就熟,但是叶星,不管怎样,你一定要帮我!'祝颖炎仿若抓住了救生圈,'也许那个叫维奇的人真的很可怕,很难对付,但你一定要帮我!'

    叶星不自觉地皱眉,自己心中亦没有准确的答案。帮不帮已不是重点,然而维奇面对叶之及雷萨都没有把握全胜,她又有多少能力去帮?她没有底数。

    但祝颖炎来到香港,站到她面前,从那一刻开始,她便已成为她的责任。天性的好胜及霸气开始在体内作祟,此刻脑中叶之与雷萨的影子统统被抛去九霄云外。情理之下,她给了祝颖炎叶星会给的自信笑容,说了叶星会说的豪言壮语:'祝颖炎的问题就是叶星的问题!'

    '真的?'祝颖炎终于舒口气,仿佛卸下了压住身体的所有重量,可以正常呼吸了。她知道,只要叶星点头,她便可以完全仰仗在学校时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