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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还是忙碌点好。只要手头上有忙不完的事,就不会有时间胡思乱想,也不会一个人抱着猫咪强说愁。
我坐在书桌前,抄着英文书信的作业,不过脑子里想的与手里写的,是不一样的。反正作业嘛,只要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写得正确,整体看起来工整就可以了。而且藉这个机会训练自己一心二用也不错。
这一两天英文话剧比赛的剧本出炉,所用的字汇简单得国中生都听得懂。主要的几个角色也都由我中意的同学演出。和这几名同学沟通时,我发现我和他们有隔阂。
班上五十几个人,照理说同班这么久了,彼此间应有一番认识。实际上一年级时入学后不久,班上已渐渐形成小集团,各有各的风格特色。有时候一整天下来,发觉和自己说过话的,竟然就是那一、两个人;久而久之在路上遇见其他同学时,连名字也唤不出来了。
我明明记得他们的名字,但就是无法将人与姓名组合起来:这种情况在很久以前就如此。有时姜美祯同我提到某某人如何如何时,我还会问她那个某某人是谁。
到后来我都以号码来称呼同学。姜美祯以为我是故意的,以唤他人的座号来表示自己很有个性。但我真的记不住这些人的名字,即使今天记得了,改天也就又忘了。我发现人对不在乎的事物就会如此。至于我为什么会记得大家的座号?因为很多老师点名或唤人什么的,也都是叫大家的号码,自然我对他们的号码印象比较深刻。
连人家的名字也记不清,甭说和他们之间的生疏了,讲起话来完全没有默契。幸好龚信文也有参加演出,他演同时戏弄母亲与女儿感情的男主角;全靠我和他之间的心灵相通,我只负责向他使个眼色,而由他和其他人讲解。
所以表面上是我在导戏,实际上带动大家表演情绪的人是龚信文。
这样也好,我可以专心于我的角色。大部分的时间里我不再没来由的为自己找烦恼;我尝试去剖析一个人人疼爱的小女生,在面临父亲、姐姐相继为了一桩不堪的阴谋而死去后,亲手弑杀继母的心情。那种由纯真转至歇斯底里的状态,演来很令人兴奋。
排戏之外,四年级的课业渐渐进入状况,偶尔我会翻翻教科书。在没有考试压力的情况下读这类专业科目,倒也挺有趣的。
不过话剧比赛的日期在期中考之后。而在这之前,学校在十月份有一件大事,那就是为期一周的校庆!
校庆活动包含啦啦队比赛、运动会、舞会和园游会。其中啦啦队比赛是低年级的事,至于运动会,班上历年采取的态度是“志在得奖,就能得奖”!
我们可不玩什么团队精神!班上在跳高、跳远、铅球、一百公尺短跑、五千公尺长跑方面都有得奖实力;所谓运动会就是这五个人的事,由他们出马去得个奖牌就行了,其他人就当放几天连假。
本来连园游会大家也不想摆摊位的,没想到表决竟然过了半数!怪就怪在赞成参加的多了姜美祯一票,我们这边能省事就省事的反对派差了她的一票,结果输了两票;害每个人到时候都得排班顾店!
说到姜美祯,这几天她变得很奇怪?鲜前宰盼业奈蛔樱ㄐ盼摹h绻饧略诹侥昵熬头5幕埃揖醯煤茏匀唬墒浅俚较衷诮漓醪哦怨ㄐ盼姆5巳ぃ娴挠械闫婀帧?br>
很久以前班上就盛传我和龚信文是一对儿。我和他心里却都很清楚,我们不是没来电过,但来电的时间没轧好,也就错过了。这倒也好,选择长远的友谊远比变数极大的爱情适合我和他。
本来以为姜美祯和他也是这样的,没想到最近她竟对他采取凌厉的攻势。先是要求跟我换座位,然后不管上课、下课都找着话题和他聊天;放学后也不向我借摩托车了,她吵着要他带她一起去补习班听课,且要求他送她回家。平常空堂的时候,龚信文留在教室念书,姜美祯则和她外头的狐群狗党瞎混,现在她却不和那些人往来;她总是待在教室里,煞有其事的拿着课本向龚信文问问题。
而龚信文和我们最大的不同点是他很热心。班上的活动他总会认真的参加与负责,像这次的园游会他也自愿为策画与采购的一员;姜美祯则一反以往班上事干我何事的态度,老跟在龚信文的后头转,变成他的助理似的。
我发觉姜美祯很厉害。她先是放下自己的身段去配合龚信文的作息,等到龚信文习惯了她的存在后,她便开始改造他。
报信文从来不参加舞会,姜美祯却说服他陪她一起参加运动会结束后,由学生活动中心举办的联欢舞会。我想不久之后,一到空堂,姜美祯就会拉着龚信文去ktv唱歌,去mtv看影片,然后晚上两人再一起去pub同欢。
不知道龚信文会不会被她改造成功。龚信文向来很顺我们的要求,但那也只包括跑腿或课业上的问题;这次姜美祯伸手向他要他的心,不知道他会不会给?
我却希望龚信文拒绝她,我不想每天上学就看着旁边两个死党在卿卿我我!
但情况显然和我想的不一样;毕竟我目前的运势极差,事情的发展尽朝我所不乐见的情形发生。他们现在已经开始在卿卿我我了!
真羡慕长得漂亮的美女。藉着闭月羞花,这一生在各方面都能走得比别人顺遂。
我自嘲的笑了一下,将完成的作业收进书包,拿起话剧剧本,坐在床沿背台词。
通常我会不断的浏览整个故事进行的流程,掌握全局,再仔细背诵自己的台词。读着这些英文,我想起这次比赛的裁判。裁判里外语科的专业老师占了两名,国贸科则由三名英文老师担任。糟就糟在一年级时我和她唱过反调的英文老师也是裁判之一,我打赌她一定会利用比赛公报私仇。那个女人,从我们这一届之后,每学年开学时,她总会向新生提起我这名忤逆师长的不肖学姐。真是个会记仇的女人!
还好我和其他共同演出的同学都有共识,把这次演出当作毕业前的纪念演出,不在意得不得奖。
我看看表,接近晚餐时间。拿了一百块,我决定到自助餐店包饭。自从我皮包掉了之后,我还没买新的,虽然有点不方便,但身上老是带着刚好够用的零钱,反而更可控制支出。
出了门,看见殷然玺的女朋友站在他的门口。我扯动嘴角和她假笑了一下,竟换来她不屑地瞥了我一眼!
她没等着殷然玺应门,遂拿出钥匙,自己开门进入。
对于她睥睨人的傲慢态度,我没有生气。并非认同她自恃高我一等的骄气,而是我有点同情她。因为她虽然在同性的面前骄傲而令人不可亲近,但一遇着殷然玺,她却得放下身段,苦苦相缠。
不管殷然玺那晚同我说他遇见他想真心相待的女孩是不是真的,我确定殷然玺对这女人的情感只是若有似无。
如此一来,我的心情竟似冬日见阳般大好起来。总是羡慕姣好面容的人们享有多彩多姿的生活,殊不知他们也有他们的烦恼,也有他们得不到的人事物。
像殷然玺的女朋友,见到我时鼻眼翘得都要飞上天了,一旦在殷然玺面前,却得楚楚可怜的求他多陪她一会儿。
而姜美祯,她虽美,但并未美得绝世;对于自己她也有诸多不满意的地方。而说不定这回她对龚信文是认真的,如果这样,我也会祝福他们长长久久。
人永远无法满足现况,东西总是别人的好。也许我该高兴一点,至少我未断手瘸腿,且多少还有点才华!
可是话说回来,如果能选择的话,谁不想当美女?今日如果我美一点儿,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倒追章翰郎;即使被他拒绝,也会有人帮我笑他没眼光!
如果我再多美一点点儿,就连殷然玺也会拜倒在我裙下了吧呸呸呸!怎么会想到这个人?即使我再丑十分呀!我也不会把这人放在眼里的。
我就是看殷然玺不顺眼!也许是因为他是个老师,而且还是教电脑的;也许是因为他对感情的态度既然他不喜欢现在这个女朋友,为什么还能和她那么亲热?难道男人都是这样?即使没有爱也可以跟对方上床?真是侮辱女性的纯情!
反正不管怎么样,只要碰到殷然玺,我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就对了!
正在练习要给殷然玺看的坏脸色时,电梯门开启。
“嗨!真巧。要去吃晚饭吗?”
巧?当然巧。才想要给他坏脸色看,他就自动跑来我眼前了。
我哼一声,下巴扬得老高,走进电梯里,等他出去。
“哇!脾气这么大?谁惹你了?”他挡在电梯按键前,让电梯持续停在这一楼。
我站在他对面,宁愿看着墙壁也不要看着他“你也要下楼吗?麻烦一楼。”
他依然不动“你还在气我那天在顶楼说的话?我说错了什么?”他不疾不徐,带点温柔的口气令我有些烦躁。
我没好气的说道:“你女朋友在你屋里等你。”我瞪了他两眼。
他却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原来你气的是她有我的钥匙。”
说得好像我在吃醋似的!我紧握成拳的手张开又握紧,摆出一副想找他打架的泼妇状,直睁睁的望着他“她有你的钥匙关我什么事?”
他又笑着露出他洁白的牙齿“既然不关你的事,你为什么要生气?”
对啊!我干嘛被他一语说中似的气成这样?我鼓起两腮,转移重点“你霸着电梯不下楼,会有人去向管理员报告!”
“谁会去?”他侧着头问。脸上迷人的笑容渐渐掺了点嘲讽的意味。
我被他笑得怪不自在,加重语气道:“我!”然后上前一步,拍掉他按着电梯门的手臂,按下一楼的按键,电梯合上,开始往下降。我背过身不理他。
“告诉我你在气什么?”
我佯装没听到,他又拍拍我的肩,我电着似的转过身,且反射性的退到墙边。
我带点撒娇似的咕哝:“看到你我就有气!”话说出口一点气势也没有,所以我板着脸,又说了句:“我看你不顺眼。”
“我这么大能耐?”他表情无辜,食指反比着他自己“为什么?”
“你犯了小说里男主角的大忌!”我闭着眼睛,随便也可以找出讨厌他的理由“都有女朋友了,还不定下心!”
“你爱读那种爱情?”他语带笑意“你相信那里面写的东西?”
我翻翻白眼“不行呀?”
“小说里规定有了女朋友的男主角都不能再喜欢别的女孩?”他又问。
“没错!大家最讨厌心意不定的男主角了!”我照实回答,顺便暗示他也是大家讨厌的心意不定的那种人。
不知他有没有听出我的意思;他煞有其事的想了一下,又提出另一个问题“可是如果男主角的女朋友,不是小说里的女主角呢?”
如果事实上他的女朋友只是故事中的一个配角,那当然得另当别论了。可是故事是故事,我讨厌他才是现在重要的事。
“谁说不是?你女朋友长得就跟小说里的女主角一模一样。”我和他强辩。
他却装蒜“小说里连男女主角的外表也有规定?那不是千篇一律了吗?”然后把箭头指向我,他说:“我倒觉得像你这样的女孩,更适合变成小说里的女主角,比较特别。”
“你什么意思?”我觉得他后头说的话,很有讽刺人的意思;我不悦地回道:“你侮辱人倒有你独特的一套!”说我特别?特别不礼貌,还是特别牙尖嘴利?
“我又得罪你了?”他小心翼翼的问。
电梯到达一楼,我步出电梯后才说:“没错!我愈来愈讨厌你了!”我头也不回的骂他:“一点老师的格调也没有!”
他跟出来拉住我“喂喂!你跟师长都用这种态度说话的吗?”
他受伤的口气令我觉得高兴“不行吗?你自己说上课时间之外,可以不把你当老师看待!”我说得理由充分。
“既然这样,你就不该怪我没老师的格调。”轮到他觉得他略胜一筹了。
“你”我无话可说。只好老羞成怒的甩掉他的手,而且用力推开他,朝他咆哮道:“你连做人的格调都没有!混蛋!赶紧上去和你女朋友亲热吧!”起步跑开。
跑了一段距离之后,我依然感到背后留有他的视线。我回过头,看见他果然还站在公寓门口,好像知道我一定还会回头看他似的,要笑不笑的望着我。
我扮鬼脸,再吐个老长的舌头,大骂道:“王八蛋!”头也不回的潇洒离开。
校庆第二、三天举办运动会。刚才开幕典礼时,全班都到场接受点名,现在大伙儿则走得不见人影。
柄贸科的休息区在司令台的右方,各学年甲、乙两班依序绕着操场外围排下来,我和章翰郎的班级便隔着三乙和四甲。
四、五年级的休息区里,几乎都没有学生在,仿佛运动会只是学校和低年级的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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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吧!他会陪我们去舞会哦!”从刚才她就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是陪你去,不是陪我们吧?”我双腿交叠,两手环在胸前,坐得直挺,寻找章翰郎的身影。我料准运动细胞活跃的他一定会参加不少比赛,所以才留在这里,等着看他飞扬在阳光底下的身影。
“不要这样说嘛你不去的话,我会不好意思!”话才说完,她的两颊便浮起两朵桃红。她实在也具有优异的表演天分。
“我的天哪!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我不客气的说道:“跟在你们的屁股后面,我才会不好意思!”
“不要这样说嘛”大白天的,她独特的嗲腔嗲得我心底发麻。“我们三个人不是做什么事都在一起的吗?”
“除了上课,我们做过什么事是三个人在一起的?”我不掩饰我酸溜溜的口气“你既然追上他了,就不要拉着我炫耀你的战利品。”
她也老实承认:“嘿嘿嘿!我怎么知道他这么好追?”
“没错,如果我也知道他这么好追的话,我早就追他了!”
这话是真的。在男孩子当中,龚信文算是上等的。不仅外貌与内在兼备,而且该稳重的时候绝不花俏;气氛凝重的时候,又能适时的表现幽默。是个很值得长久在一起的朋友。只可惜对他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否则我若和姜美祯并列在他面前让他选择的话,我的胜算比姜美祯多。
本来以为他在专科时代不会交女友。没想到当他被姜美祯挑中后,竟然这么快就上勾了!早知道就摒除一生只爱一次论,找他谈场专科时代的恋情。
“嘿嘿嘿!”想必姜美祯也了解我所想,这会儿她才会在我耳边不停的奸笑。
“少在那里嘿嘿嘿!你不要带坏他!”我警告姜美祯别改变龚信文现在的模样。
姜美祯点点头,有点陶醉的说:“算起来和他在一起实在有很多好处。不仅带出去不会没面子,搞不好这两年在他的调教下,我也能混所大学来读也说不定!嘿嘿嘿!”
我实在佩服她!凡事都以现实条件做第一考量。
对于她幸福满满的娇憨模样,我嫉妒透了!我不容许正在谈恋爱的女人摆在我面前,提醒我我怎么还没有人要?“那你现在还在这干什么?”我赶她走。
“对哦!我和他约好十点半去图书馆找他的!”她看表之后,跳起身来。“对了,你那个学弟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我愣了一下,才问:“哪个学弟?”
“常?凑夷愕哪且桓鲅?三甲那一个章什么郎的?有一次我在街上看到他和一个女的很亲密的走在一起,好像也是我们科的哦!”她不在意的叙述着,应该不是发现了我的心情而来试探我。
“我不清楚。”我耸耸肩。原先就不太好的精神,一下子像没气的汽球般颓丧。
“真可惜,”她两只手在背后交握,挺了挺胸“我还以为他对你有意思咧!”
我拍拍她的手腕“你少无聊了,快走吧!”
班上散得就剩下我和她了,她以看动物园的动物般看着我“你要留在这里?”
“我等一会儿就要回宿舍了。”
她摆摆手道再见后,提着包包走向图书馆。
我将目光投向章翰郎的班级,隔着零零落落的几个人,并没有发现他的人影。
章翰郎有女朋友了?曾假想过数百回的事情,一旦由别人口中说出,还是受到了不少的打击。不知道若由他口中得到印证,我会作何反应?
有时候觉得自己很做作,故意把对他的感情比成山高海深似的,今生只求他一人。也许我没有自己所想像的那么喜欢他,也许我只是和疯狂迷恋偶像的青少年一样,将感情暂时寄托在他身上罢了!
无论如何,现在能引起我注意的,仍是只有他一人而已。而姜美祯以为他常?凑椅揖褪嵌晕矣幸馑?殊不知他来找我,常常是我藉故麻烦他帮我某些忙
唉!实在羡慕姜美祯够大胆,总是勇于追求自己所想要的。
愈来愈有被孤立在恋人堆里的感觉。
我闭上眼,甩了甩头,决定回家。
张开眼时,我吓一大跳;有四只手在我的眼前晃动。
“嗨,学姐,我们可以坐在你的身旁吗?”一个已经坐在我身旁的陌生学弟这么问道。
“我但愿我能说不可以。”我僵硬的摆出笑脸说道。
“学姐,天气好热哦!”另一个站在我面前的学弟,以手扬风,望着无云的天空叹道。
“我可不可以请问一下你们是谁?”老天!我被搭讪了?啧!两个小表!
“你不认识我们!”站在我面前的小表,两眼圆滚滚的,我不否认他看起来很可爱。他夸张的说道:“我们就读国三乙,多少也照过面吧!”
我眯着眼打量这两人,没什么印象。我不是平常没事就站在走廊上,看着人来人往的人。“我不记得看过你们。”
“你叫沈漫努吧?”我隔壁的斯文小子问。
“没错。”我惊讶于自己竟这么出名。
站在我眼前的学弟立即半蹲,平视着我“学姐,拜托拜托,指点指点我们国贸要怎么念吧!快期中考了,我们还不知道阿嬷到底教了什么哪!阿嬷在上课的时候,好几次都提到你,说你国贸读得很好。”
“啊?”原来是阿嬷帮我把威名给远播了。我忍不住微笑“紧张什么?到时候再念考古题就好了。我改天就把手边有的资料拿给你们。”
“太感谢你了!”他低头拉着绣在制服上的名字“记得哦!我叫许维廷,别忘记我的名字。”
他的一举一动夸张得有点像小丑,我被他逗得笑开了嘴。“你呢?”我问坐在我身旁的学弟。
“我叫陈昭宜。”他答。
陈昭宜长得白白净净,戴了副圆形金框复古眼镜,发际中分,是时下很流行的男孩打扮,却不会显得流里流气;干净而斯文,有点像少女漫画里温文有礼的男孩。
“你不觉得天气真的很热吗?”许维廷干脆蹲下来,恨不得把额头上流下来的汗捧来我面前,证明他热得要命。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听得出他另有他意。
许维廷则一脸稚气,可是又令人不能小看他。因为人小表大,我敢打赌他肚子里不时都有一大堆坏主意。
“天气这么热时,你不会想到冰凉凉的西瓜吗?”他一脸天真。
我学他的语气,清纯无知的说道:“对吔!你是想请我一起去吃西瓜吗?”
“这怎么行,那太麻烦你了!西瓜我去买,钱你出就行了!”他学电视广告“金币送给你,夏威夷我们去就行了”的男子,学得维妙维肖。
“我介绍你去话剧社。”他是演戏的料子,我看得出。
陈昭宜惊讶的发声:“你怎么知道?这次话剧比赛,我们班就是他负责的。”
“哦?”看来这次话剧比赛颇有看头。
“怎么样?我们帮你去买西瓜!”许维廷想西瓜想得流口水。
“可以,不过是我请,你们自己出钱去买西瓜!”我可不会当个出钱的老大姐。不过我开始觉得今天的运气可能会转好,认识了这两个小表头,似乎也不错。
“别这样嘛”许维廷正要继续?凳保恢吹搅耸裁矗劬ν蝗灰涣粒倨鹗置突樱暗溃骸袄鲜?这边这边!”
我背脊一直,觉得刚才说的好运气可能还言之过早。果然没错,当我转过头,那个我看不顺眼的殷然玺已经走来我面前。他咧着嘴笑,我背过头不看他。
“老师,你也来观赏运动会吗?”许维廷圆圆的大眼盯着殷然玺瞧,我看见那双眼里盛的尽是崇拜。
“嗯!我刚好要来找你们学姐。”他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坐在我的左手边。
“对对,老师也有教学姐他们那班。”许维廷向我和陈昭宜使了个眼色,我觉得他对我的态度一点也不像是刚认识,挺窝心的。“老师”他像小女生撒娇般“天气好热哦!学姐说要请我们吃西瓜吔!”
“没错!”我反应很快的,指着殷然玺“我请,他付钱!”
殷然玺莫名其妙的望着我们三人,不得已只好放下手边的书,伸手进口袋里掏钱“拿去,快去慢回呀!”
“是!”许维廷喜孜孜的接过两张百元纸钞,侧着身子看殷然玺放在椅子上的书,叫道:“老师,你怎么也看爱情?”声音惊讶得像看到外星人一般。
我听了也觉得新奇,看着他,等着答案。
殷然玺拍拍许维廷的肩膀,顾左右而言他“你不是觉得很热吗?”还作状许维廷再不快走的话,他要收回钱。
“热!热毙了!”许维廷当然懂殷然玺的意思。他跳了起来,将钱迅速放进上衣口袋里。一旁陈昭宜也站起来,笑着和他一起走开。
走没两步,许维廷又回头说:“乖乖等着,我挑多汁又甜的西瓜最拿手了!”
“騒包!”我笑骂着。他真是一个又騒又可爱的学弟。
待两人走开后,我故意绷下脸不理殷然玺。
他亦噤声了一会儿,才又说道:“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声音有点柔,可能怕一说错话又惹火我。
我却故意和他唱反调“问这什么话?你不都已经坐在这里了?搞不好屁股都已经坐热了。”
不知他是猜准了我会这么说,或已习惯了我对他的态度,他的表情完全没有变化。反倒是我自己感到些微的讶异,讶异我竟能毫不掩饰的朝他说出我心中所想,甚至还可以任性的使坏。像刚才,学弟们突然出现眼前时,至少我还会挂着笑脸敷衍他们两人;但面对殷然玺,我却可以不在乎世俗的各种礼仪,好像压根儿知道他会包容我宠我么会这样?这是什么感觉?
我不知不觉转过脸看他时,他刚好将手中的三本小说摆在我面前“这几天我‘研读’了这几本小说,看了之后有不少问题,可不可以请你回答我?”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刚好传送到我耳里;在他人眼中看来,我们就像是在讲悄悄话似的。意识到他和我并肩而坐的亲密,我体内的血液莫名其妙的全往脸上冲,我紧张的侧开身与他保持距离。
他见我带些羞赧与愠气的样子,唇边弯成要笑不笑的弧度,眼底闪着嘲弄的光芒。我不甘屈居弱势,清清嗓子后说道:“无聊的人才会连看这种小说都会有一大堆问题!”
“我是真的想知道,你是不是看了这些小说后才这么伶牙俐齿?”他问得十分认真。
“不是!”我却答得漫不经心“我是遇到你后,脑袋一下子变得灵光,人也就变得辩才无碍了!”不容他再针对我的口才发表任何意见,我摆出晚娘脸孔,要他有屁快放“还有什么问题?”
虽然他见识过很多次我翻脸比眨眼还快,不过这回他还是迟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递给我一本书,要我看后面的剧情摘要。他说:“像这本,男主角是个大企业家,女主角高中刚毕业,两人年纪相差那么多,真的能在一起?”
我随意的翻翻书“为什么不能?”这种安排司空见惯,没什么好惊奇的。
“年龄不是问题?”他问话的样子,很像小学生。“比如说我和你,我们相差七、八岁吧!你在意吗?”
没有多想他说这些话的涵意,我只是自然反应回话:“你在意吗?”
他想都没想就坚定的答道:“不会!”然后盯着我,等我回答。
“对不起,我会!”我拿手中的书扇了扇风,邪笑了一下,甜腻腻的唤他:“殷大叔”
他一脸无奈,指着我手中的小说“可是这本书的男女主角相差十二岁哪!”
“那又怎样?”我两手一摆“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而且你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而我又像是国中刚毕业,我们之间看起来就像叔侄!”
“怎么会?”他轻嚷。见我不容置疑的表情,他耸耸肩,指着另一本书给我看“好吧!我再问你,像这一本,他们两个人也没什么过节,怎会那么能吵?再说,即使其中有一点儿小误会,马上说开不就得了?既然不说,为什么到结尾又什么都释怀了呢?我觉得安排得实在很不合理,为什么在书店排行榜里,还是本畅销书?”
我摇摇头“你实在很无聊!小说就是这样嘛!人家就是喜欢看他们吵架,不行呀?像你跟你女朋友那天还不是吵得没头没尾,接着就搂搂抱抱、亲热起来?”
“那是她”他没把话说完,便把焦点放在我身上“奇怪,你自己说小说是小说,怎么我觉得倒是你把小说里的情节搬移到生活中来?我又没惹你,你却把我当仇人似的?”
“谁说你没惹我?”我两手擦腰,前一秒像晚娘,现在像泼妇。
他笑,像在跟我玩儿似的“你倒说说我什么时候惹你了?”
“任何时候!”我讨厌他一副很能应付我的模样。我想将书还给他“问完了没有?我要走了!”
他却不接过书“你不等昭宜他们回来?”我努努嘴,打算将小说带回家看,还没起身,他手就挡在我面前,说:“等等,我还有个问题,男孩子追女孩子是不是一定要别出心裁?像这些书里,男孩子一定要有特别招式才能博得女孩欢心?”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若是心仪的男孩子,只要说一句喜欢你,女孩当然就会点头;但若八竿子搭不上同一条船的人,再怎么用心思,也不会得到对方一丝回应。不论男追女,或女追男都是这样的。
殷然玺正对着我,左手搭在我右边的椅背上,将我环在椅子里。他望着我,在我耳边问:“女孩子是不是总在期待生活中有某些意外的惊喜?”
我心跳了一下,恍如被抓出心事般倒抽口气。看出他只是顺巧这么问,而不是针对我而这么说时,我才回话:“你知道这么多做什么?想把你自己塑造成所有女孩的梦中情人,还是真的想追求那个让你想真心对待的女孩?既然是真心,又何必拘泥于这些形式呢?”
“我也想诚意对待,但是那女孩一见到我,就像你见到我一样,只想跟我吵架似的,总弄得我不知所措。你说,我该怎么办?”
第一次这么近看他的五官,真的是完美的组合!依稀感觉到他的气息,突然不能仔细思考他的问题;但是从他认真的表情,我好像看出了什么看出了他好像在暗示什么
“沈漫努!”
熟悉的嗓音尖锐的刺入我脑里。当殷然玺松开环住我的手,坐正身子后,我看到章翰郎站在我们前方两公尺远的跑道上。
“嗨!”我笑得有点僵。心里觉得怪怪的,准又有坏事要发生。
章翰郎两手拉着隔开跑道与休息区的网子,视线在我和殷然玺之间来回“男朋友?”
“咦?”他怎会这样想?我有点口吃的回答:“怎么可能?他是老师哪!”
“少来!”他假装斜着眼,一脸看穿了我们的关系似的,要我老实招道:“你们看起来就像情侣一样!”
“拜托!他就是那个新来的电”话还没说完,我循着章翰郎的目光,低下头看我的腰哦!该死!我抬眼怒瞪着殷然玺,他却眯眼对我傻笑!
我想站起身,但他握在我腰间的手,却牢牢的钳住我!
我气得不顾章翰郎还在眼前,就要破口大骂时,司令台上传来要男子两百公尺的参赛者到预备区集合。
章翰郎没能弄清楚殷然玺的身分,朝我们挥挥手“我要去集合了,再见!”
他跑开后,殷然玺收回环在我腰间的手“他说我们看起来像情侣,你说我们看起来像叔侄,我该听谁的?”
二、三十岁的大男人了,还笑得一脸天真?他相不相信我已经气得要撕破他那副英俊的嘴脸了?
“殷然玺”我的声音同我怒不可抑的身体一样发着抖。我站起身子,拿起手上的书作状要往他脸上丢“你无聊透了!”
由于距离太近,他手一伸就将书接过去了。“我”
我没给他机会辩解,从他手中用力抽出第三本书,迅速就砸到他脸上!他没有躲,书本翻开的贴到他脸上,弹到他腿间再掉落在地上。
我本来举起脚要踢他的,但遇着他无辜的表情后,只有落下脚踩踩地上的书。然后对着他的脸大骂道:“无聊男子!”旋身离去!
跑到车棚,我骑着摩托车飞回家。用力甩上门后,我抱起猫呜,脑中完全无法思考,而殷然玺最后受伤的脸却不断出现在我眼前
“我不原谅他!”我低嚷,并挥开他的影像!谁教他这回竟当着章翰郎的面吃我的豆腐,分明故意让章翰郎误会!“绝不会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