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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景的话让原楚一、无尘、莫小米、江明月、顾逢喜五个呆滞了……
五个人一起沉默了……
他们的头脑里全都是一片混沌外加一片混乱，都在苦苦思索着同一件事——那句‘我就是上官怀远’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
想啊想，终于想明白了，原来那句话的意思就是‘方小景是上官怀远’的意思……
于是五人一起吃惊地张大了嘴，震惊地看着方小景。
方小景笑容灿烂。
“这怎么可能！”原楚一狠狠的在自己脑门上拍了一掌，“绝对不可能的……”
无尘又迷惘又困惑又呆滞地看着方小景：“小景，你是上官怀远？但是这……这怎么可能……”
顾逢喜呆呆地看着方小景：“大姐，你……你是上官怀远？可是上官怀远好像是个男的……”
莫小米很坚定的摇头：“方小景，你一定是在跟我们开玩笑的吧？不是我要说，就你的相貌……扮成男人……谁信啊！”
江明月点头附和：“就是啊，小景，你又不会易容，你怎么可能扮成一个男人却又不被人识破呢？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方小景双手叉腰，得意洋洋地笑：“这种事一般人确实是做不到的，但是老娘我可不是一般人，我是无所不能的方小景！”
“……”众人皆默。
无尘呆呆地看着方小景：“小景，你怎么会是上官怀远……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方小景看着难得出现一副呆样的无尘，只觉得呆呆的无尘可爱的让她手痒。
方小景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能忍住……
于是无尘的脸被某人色迷迷的小捏了一把。
无尘的脸立刻红了。
因为受到的震惊太大，原楚一也没心思跟方小景计较她当众轻薄出家人的事了。
他颇为受惊的抹一抹脸：“真是没想到，跟我和阿二两个并称江湖三大美男的居然是一个女人……这……这让我们两个情何以堪啊……”
“阿一……”方小景拍拍原楚一的肩：“你也不要太计较这些事了，真正的上官怀远要是能活到现在，相貌跟我也不会相差得太大，还是会和你们两个并称江湖三大美男的。”
“真正的上官怀远！？怎么又冒出来一个真正的上官怀远？”原楚一呻吟一声，按住自己的头，“小景，我被你搞得头都痛了！”
被方小景搞到头痛的当然远不止原楚一一个。
所有的人都用迷茫中带着求知的眼神看着方小景。
方小景叹气：“我本来就说了，这事要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说起……可原少侠你偏偏又心急的要命，不肯让我把事情仔仔细细的从头说起……”
原楚一叹气：“好了，好了，小的错了，还请方姑娘你赶紧把事情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跟我们说个明白。”
“嗯嗯……”方小景清清嗓子：“事情其实是这样的……真正的上官怀远是我的孪生哥哥，他在五岁多快要六岁的时候死了……”方小景的声音低了下来，“他死了以后，我就代替他当了上官怀远，一直到我二十岁……”
方小景抬眼看看大家：“我出生时候的名字是上官怀玉……”
江明月抢着道：“小景，为什么从没有人知道上官怀远还有一个叫上官怀玉的孪生妹妹？”
方小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们也知道的，我母亲是白长天的后人。白家的人在天山山谷中隐居之后，人丁越来越稀落，所以白家的女儿若是不嫁白家人，那就只能招婿入谷，绝对没有嫁出去的。可我母亲巧遇当时去天山游历的上官云飞，对他一见倾心，死活闹着非要离谷嫁他不可，我母亲的爹，也就是我外公，实在是拗不过她，便答应她出谷去找我爹，但是却有一个条件……她将来的孩子一定要送一个回谷里去……”
方小景看着众人：“我就是那个她决定要送回谷里去的孩子……你们想啊，白家的事肯定是不能随便让人知道的，可是上官家的二小姐要是没个交代就突然不见了，肯定也是会让人觉得疑惑的。我母亲怕我被送走之后不好向人交代我的去向，便在我爷爷的默许之下，向人隐瞒了我的存在。我在上官家是一个秘密，知道我的人很少，只有我母亲，我母亲从谷里带出来的两个丫环，我爷爷，我爹和几个我爷爷在仆人中绝对信得过的心腹……到了我三岁之后，还有我娘知道我……”
“那一次她到院子里来送点心，可是院子里的人正好全都不在。因为不知道我母亲的院子有不许随便进的规矩，她敲了院门见没人应，就直接拿了点心进了院子。结果她正好看到我爬树失败从树上掉下来……她把我从地上抱起来，轻声的哄我，后来还一直陪我玩……我很喜欢她，就跟我母亲说我要她来照顾我，我母亲便把她从厨房要来专门负责照顾我……”方小景微微的笑了：“她一直很细心的照顾我，疼爱我……我们两个才真正像一对母女，私下里我都管她叫娘……至于我跟我母亲……”方小景苦笑：“那真是疏远的可以，自从我哥哥死了之后，除了每天按惯例去向她问安，我从来都不愿意主动跟她说话……”
“我母亲生下我和哥哥之后，便让她身边的丫环白芙送了口信回谷里，我外公回话说等我长到五岁，他就派人来把我接去谷里。可是我过了五岁生辰之后，我母亲左等右等都不到谷里派人来接我，便让白芙回谷里去看看，这才知道那个山谷因为突如其来的地震而被掩埋了……既然不用把我送走了，我母亲便想要找个机会把我公之与众，可谁知道……”方小景深深的叹一口气，“我哥哥却在练功的时候突然气血逆流，受了内伤，只能躺在床上休养……”
方小景的声音哽了一哽，继续道：“当时谁也没有想到他会死，都以为只要好好的休养一段时间他就会好的……那时候我哥哥天才的名气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江湖，来上官家的客人都惦着要见一见他，爷爷不愿意让人知道哥哥练功出了岔子，病倒在床，我母亲便让我代替哥哥去跟大家见面……”
“我跟我哥哥性子完全不同，但是相貌却是一模一样，我若是有心模仿我哥哥的举止动作，根本就没有人能分辨得出来。因此我顶替我哥哥出面去见人，不管是上官家的人还是外人，根本就没有人起半点疑心。可是我哥哥的身体却是一天比一天差，一天比一天虚弱，吃再多的药也没有用……”
方小景坐下来，幽幽的叹气：“那一天，我正扮作我哥哥在应付几个爷爷的世交，突然心里猛的一痛，痛得我捂着胸口几乎忍不住想要哭喊出来。就在这时候，我爹突然闯进来，急急的抱了我就走。我被我爹一路抱回着冲回去，心口越来越痛，心里越来越不安。我爹把我抱到哥哥床边，我看到哥哥很虚弱的躺在床上，看到了我，他的眼睛亮了一亮，很吃力的对我笑笑，向着我伸出手来。我握住他的手，只觉得冰凉冰凉的，爹红着眼睛叫我对哥哥笑一笑，我忍着心里的痛，对着哥哥笑了一笑……哥哥用另外一只手摸摸我的脸，留下一句‘妹妹，你要好好的’就闭上了眼睛……”
泪珠从方小景脸上滑落。
莫小米、江明月、顾逢喜三个走到方小景身边，把手绢塞到她手里，又一起伸手拥住她。
方小景拿手绢擦擦眼泪，继续往下说：“我呆呆的握着哥哥的手，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他，心里痛得跟刀绞一样。一直到我娘冲进屋子来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叫我哭出来，我才知道哭。我扑在我娘怀里哭得昏天暗地，隐隐约约听到爹在屋外拦住了我母亲我爷爷，不让他们进屋来。爹他非常生气，声音很大，说我爷爷和我母亲疯了，只不过为了虚名，就不顾孩子的死活，害死了一个不够，居然还要再害死另外一个。跟着我爹就进来抱着我往外走，说要把我带走，不让我步我哥哥的后尘……跟着就是一片混乱，我爷爷上来阻止，我爹把我放回床上，和爷爷交上了手，我母亲想去护着我爹，却被不领情的爹给推到一边……最后爹被爷爷打伤，关进了祠堂……”
“过了几天，爷爷和母亲来问我愿不愿意代替哥哥当上官怀远……”方小景苦涩地笑了，“哥哥才死了几天，他们就惦记着让我来代替哥哥了。爷爷这么做，我一点也不奇怪。因为他向来就最在乎虚名，心心念念的都是要重振日渐落败的上官家，让上官家再度重现昔日的辉煌，为了这个目标，他大概是什么都肯做。哥哥是他振兴上官家的希望，哥哥死了，他便想着让我来代替哥哥帮他实在他的愿望。但是我母亲却叫我心凉，哥哥死了，她不是不难过的，可是才一转头，她却就又惦着让我去代替哥哥……”
方小景长长的叹了一声，“等到我再大一点，这才知道原来当初我母亲对我爹只不过是单相思。她找到我爹，说要嫁给他，我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她苦苦纠缠也没有让我爹有丝毫的心软，便找到了我爷爷，跟他说她是白长天的后人，如果能让我爹娶她，生下的孩子必然会极有习武的天赋，并且她会教孩子白家最厉害的武功，让这个孩子在江湖上扬名，振兴上官家。她说服了我的爷爷，让我爷爷逼着我爹娶了她。可是俗话说的好，强扭的瓜不甜，她的做法只是让我爹更加的厌恶她。在上官家，她唯一的依靠便是我爷爷。而且那个时候上官怀贤和他娘已经被我爹带回了上官家，她自然是不甘心上官家最后落到别的女人为我爹生的孩子手里，便想要我扮成哥哥掌控上官家……唉……其实她心里也很苦，但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同情她……”
原楚一紧张地看着方小景：“小景，那后来到底是你自己答应扮上官怀远的，还是……是他们逼你的？”
“是我自己答应的……”方小景很平静的答道：“我想着如果我扮成哥哥，哥哥便不会被人忘记。我不想忘记哥哥，也不想让别人忘记他。但是后来我想一想，当时我若是不肯答应，最后也一定是会被逼着答应的……”
无尘向着方小景道：“小景，那后来上官云飞当众宣布要把上官家家主的位子传给上官怀贤，而后你‘自废武功’，大师兄他当众宣布你功力全毁的事全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了？”
方小景点一点头。
原楚一叹一口气：“真没想到，原来大师兄居然也是会骗人的！不过你找大师兄找得很对，恐怕没人会想到大师兄他会骗人，他说上官怀远的武功全废了，大家肯定就再不会有怀疑，上官怀远才能彻底的消失在江湖上。”
“是我娘去求无相大师的……”方小景深深吸气：“这件事我本不知道。我娘那时已经病重，但是她为我计划好了一切，得到了爹的同意之后，她就趁一次我出门去的机会，偷偷跑去少林，找到无相大师，把我的事情跟无相大师说了，请求无相大师出手相助，从此还我自由……到她临死的时候，她才把她安排的计划都告诉了我，叫我在离开上官家之后一定要自由自在快快乐乐的好好生活……”
原楚一伸手揉揉方小景的脑袋：“小景，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一定不太好，我同意你去调戏一下阿二调整心情，我会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的……”
无尘干咳一声：“小景，扑一下阿一也是可以的，这里没有人会为他出头的……”
江明月、莫小米和顾逢喜三个心中轻叹一声——兄弟这种东西果然是专门用来出卖的！
方小景看看原楚一，又看看无尘，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可不可以两个个都调戏？”
原楚一和无尘互看一眼，同时无奈地叹一口气：“好吧……”
方小景嘴角一翘，愉快地道：“算了，看你们这么可怜，老娘我放过你们了。”
莫小米举起手道：“方小景，所有的事情你都已经跟我们说清楚了，但是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顶着这样一张美到让人昏头的脸，却能让周围所有的人都以为你是男人的？我要好好学一下……”
方小景开口道：“小米，我之所以能成功的骗过那么多人，是因为我很早很早就开始做准备了。自从我开始假冒我哥哥之后，我就开始摸索变声的技巧，并且开始锻炼我的酒量。所以我的声音是绝对的男人的声音，而我的酒量也是非常之好。绝大部分人都觉得女人的酒量一定不怎么好，海量的一定是男子，所以我的酒量足以打消很大一部分人对我的疑惑……”
“而且我还有一个非常有利的条件……”方小景一笑，“上官家和各大世家的来往向来都很是密切，我哥哥常常被爷爷带着到别人家去做客，而那些世家里都不乏和我哥哥年纪相近的男孩，一来二去大家也就交上朋友了，因为都是小孩子，留宿的时候我哥哥便经常被安排和他们在一起由专人给他们洗澡……”
方小景手一摊：“‘上官怀远’的好友都是我从哥哥那里继承下来的，他们全都见过我哥哥光溜溜的样子，哪怕我长成仙女一样，他们也不会认为我是个女子……”
“确实……”原楚一点头，“换了是我，我也一样不会怀疑……”
“当然了，总还是有人会怀疑我是个女人，所以除非是司绍城他们那一帮人来邀我，我一般都不出门。跟他们一起出门，遇到有人怀疑我是个女人的时候，我就会露出很受伤的表情，他们立刻就会出面替我澄清，打消别人对我的怀疑。而且我还时不时的就‘喜欢’上某个女人，这样一来，就更没人会怀疑我是个女子了。”
原楚一叹了一声，摸摸方小景的头：“小景，你真是太辛苦了……”
方小景用力点头：“真的是很辛苦，时时处处都要小心，还不能随意出门去玩，我闷都快被闷死。而且我娘她怕我整天扮男人，扮到忘记自己是个女人，硬是规定我每天至少都要躲在屋子里穿半个时辰的女装，举手投足的时候还要娇柔优雅，做不好就会给我白眼看，还要罚抄书……唉……想起来我那个时候真是太苦了，简直比黄连还苦……”
“不会被做你的朋友更苦吧……”原楚一立刻送个白眼给方小景，“人家真心实意的对你这个朋友，你却欺骗他们，隐瞒事实，还装出很受伤的表情骗他们替你出头……”
“他们也不会比我更苦的好不好……”方小景不满的反驳，“在他们面前，我隐瞒本性，只能做出我哥哥会有的反应。有很多时候，我都几乎要憋出内伤来。就好像有一次他们一群人当着我的面在那里谈论江湖上各门各派里的美女，轮流一个个评头论足过去，言语不敬，眼神不正，表情猥亵。我当时真的很想把他们全都吊起来抽打一顿，但是最后还是只好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只能脸上带着微笑，听他们在那里胡说八道……”方小景一脸的郁闷之色，“最过分的是，居然还有人特地来问我是喜欢胸大的还是喜欢腰细的……”
“噗……”刚喝了一口茶的无尘很不幸的又把茶从嘴里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江明月和顾逢喜一起被呛到了。
没有去碰茶杯的莫小米和原楚一两个幸免于难。
莫小米同情地看着方小景，安慰地拍拍她的肩。
方小景愤愤的一拍桌子：“明明是这么欠抽打的人，老娘我却还不能出手揍他！”
原楚一托着下巴，极为好奇地看向方小景：“小景，我很想知道你最后是怎么回答的……”
“……”方小景白了原楚一一眼，“我回答说我喜欢胸又大腰又细的……”
众人集体默然……
“还有更惨的……”方小景痛苦地叹了一声，“有好几次他们居然还死拖着我，非要带我去青楼里见识见识……”
众人同情的看向方小景……
方小景继续诉苦：“被拖去之后，他们还每次都非得要老．鸨把楼里最热情的姑娘叫来给我陪酒。那些姑娘灌我喝酒，在我身上摸来摸去，在我脸上亲来亲去的时候我都胆战心惊，生怕她们摸到我没有喉结或是摸到我缠着胸。我只好每次都做出一副害羞腼腆的样子左躲右闪。可是我越是这样，他们就越喜欢拉我上青楼看我出丑……”
众人更加同情地看向方小景……
“后来还是我娘给我想了个法子，在一次他们拽着我上青楼的时候，突然带着人闯进来，沉着张脸，当众把我痛骂一顿，又把我劈头盖脸的爆打一顿，当众宣布我要是再敢进这样不三不四的地方就打断我的腿，我这才终于脱离苦海……”
方小景叹着气总结：“总之，我比他们要苦得多了，阿一，你不用同情他们，还是同情我吧……”
原楚一叹息着点头：“小景，你确实是太苦了，我还是同情你比较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