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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白天和清澜的对话让叶子又想那几日在牢中的惨烈,已经三更了,她还在床上兢兢业业地烙大饼,心情遭到了极点。
盯着地上散落的月光,叶子索性披上衣服,决定出去数星星。
“你这么喜欢夜晚的景色,每晚都要出来欣赏。”如玉如泉,带着男性特有的磁性嗓音从身后响起。
叶子一惊,急忙转身,见来人竟是“妖帝”,吓得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这是怎么个意思,本来黑夜就容易让人紧张,现在又遇到这个比鬼更可怕的人,这要出人命啊!
叶子哆哆嗦嗦地刚想见礼,“妖帝”却抬手示意——免了。
叶子一愣,不过倒是转过弯了。她有啥可怕的,他们可是公主的救命恩人呢!
放松下来的叶子瞪着这个扫人雅兴的“妖帝”,本能地不想与他有过多的接触,但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帝君也好兴致,每晚都盯着人家什么时候起夜。”
叶子看不到面具后的表情,只听见一声轻笑,如玉如泉的声音再次飘出:“能让北月皇帝挂念至今的人,本尊自然要好好瞻仰一二。”
叶子的小脸一下就黑了。丫的,揭我老底!哪壶不开提哪壶是不是?还瞻仰?!姐还没死呢!
“谁说他还记得我?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你就编吧!一没悬榜,二没画像,三没通缉。如果他真在意,我们能这么顺利地出城吗?”
“妖帝”负手望月,哂笑:“所以这就是最好的证明。放手,不是不爱,而是太爱。”
叶子心中一窒,嘴硬:“话都是你一个人说。”
“妖帝”转身上下扫了她一眼,凉凉地笑道:“我开始有点同情他了。”
“你——”叶子抬头怒视,却不知不觉望进那双平淡漠然又似曾相识的眼中,怔怔地呢喃出声,“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可是话一出口,叶子就恨不得咬掉舌头。她怎么就这么没警惕性,常言道秘密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顶着“妖帝”深遂的视线,叶子但觉脊背发凉,腿脚直颤。
静默半晌,“妖帝”突然飘飘然扔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却炸得叶子脑中空白一片,霹雳连连。
“你不是看上本尊了吧?这可有点难办啊……”
叶子竖起中指——这世上还有比你更脸大皮厚的人么?!
反应过来的叶子冲着“妖帝”身影消失的方向大喊:“你这个自恋狂!哪只眼睛看到我像花痴了?!”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清清脆脆略带娇憨的声音从身后传出,不是寒月公主又是何人。
叶子回头,忍不住翻个白眼。你们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公主,蹲墙角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啊。”
“嗯嗯。”寒月脸不红,气不喘,笑眯眯地点头赞同。
哈?!面对如此坦然的赖皮,叶子一口气憋在嗓子眼,不上不下。半晌,才抬起纤指颤颤巍巍地道:“你……你们……无耻!”
自那天后,“妖帝”有事无事便会去她住的院子“到此一游”,然后跟逗猫似的变着法地戏弄她,且还乐此不疲。
瞧,这尊大佛此刻又老神在在地坐在屋中对她颐指气使了。
“本尊都坐这么久了,你也不知道泡杯茶招待?”
叶子本来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闻言吸气,缓步行到桌前,倒茶,递上:“帝君请慢用。”呛死你最好!
“嗯,孺子可教。”帝君满意地点点头,这才优雅地接过,拿起杯盖后先在茶水上面撇了两下,然后浅浅啜上一口。
当他优雅从容地放下茶杯,再抬头,嘴角不自觉抽了抽,瞪着某人趴在桌上无聊又随意地往嘴里狂塞甜品的丑态,挑眉道:“好吃吗?”
“嗯。”叶子头都不抬地点头。
“妖帝”再一挑眉:“我也要。”
叶子在百忙之中终于施舍地缓缓抬头,然后像看笨蛋一样地白了他一眼。半晌,把盘子往他手边一推,那意思——自己拿。
“妖帝”面色一沉,似咬牙一般地挤出:“喂我。”
嚯!他这是把她当成宫女来用的节奏吗?!
叶子气鼓鼓地瞪他:“凭什么啊?”
他们好心救个人,差点没搭上条命,你不感恩戴德的报答就算了,怎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使唤人?这都什么事啊!
“难道没人教你,喜欢一个人就要千方百计地讨好他,让他离不开你。”“妖帝”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
啥啥啥?!
叶子怔了怔,等从眩晕中醒过神后“咻”地一跃而起,然后气沉丹田,身体前倾,居高临下地用力吼道:“就算山无棱天地合,日出西方,母猪上树,猫鼠一家,我都不可能喜欢你!”
“妖帝”沉默一瞬,似巨石落地般地轻松道:“所以这些都不会发生,那么你就是喜欢我。”末了,还故意似孩童般地调皮一哂,“放心,我不告诉别人。”
至此,叶子算是深切体会到什么“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了。比下限,她认输。
在这样即纠结又痛苦的日子中煎熬,叶子倍感度日如年,幸好清澜的伤势恢复惊人,不过几日已能如常人般行走。所以叶子决定不再耽搁,立马拍屁股走人。
只叹天不随人愿,那只妖孽化身的帝君非要为他们举办什么送行宴。为了不刺激他,变成鸿门宴,叶子只得僵笑着说:“好,谢谢帝君抬爱。”
晚宴没有别人,就他们五个人及一些侍女,连歌姬舞者都没有,稍显冷清拘谨。
另,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帝君的座位正对着叶子,使她顿感压力山大。
不过好在他当着众人面又变回那个惜字如金的“妖帝”,只简单问了他们今后的打算,便不再言语。
叶子暗中撇嘴。你丫的就装吧,小心憋死。
寒月公主还是一如既往的活跃,叽叽喳喳似和每个人都有无尽的话要说。
为了能顺利离开此地,不再节外生枝,所以叶子除了闷头猛吃,就是仰望头顶的圆月神游太虚,却没注意到对面射来的灼人视线如影随形,从未离开过她。
“月圆,人圆,万事圆。”
同一句话,同一时间,出自两个不同的人。一南一北,似远实近。
顾荣于堆积如山的书案上抬头,合眼揉了揉突突跳动的额角,突心口一抽,只觉痛不可挡。
剧烈的锐痛使他瞬间汗湿重衫,脸白如纸,但一想到还有许多尚未完成的事情,终是掏出怀里的药瓶,服下抑制体内残毒的药丸。
待疼痛稍缓,微微眺望,不经意看到天边的银盘满月,顾荣一怔之后,似忘记疼痛,淡淡地笑开了。
“不知今夜,何人能有幸陪你看这一轮圆月……”
晚宴结束,叶子等人刚想离开,却突然被“妖帝”叫住。叶子的心一下提起老高,看向“妖帝”的目光犹如在看阎王。
“对了,忘记告诉你们。本尊恰好也要赶回都城,可以顺路稍你们一段,那么明早走时,我会派人去叫你们。”
不是询问,只是通知。但谁能告诉她,既然他已经做了决定,那这个送行宴又是做什么的?!
叶子强忍怒气,试着商量:“不敢麻烦帝君,我们可以自己走。”
“不麻烦。”帝君大手一挥。
叶子心中火起,一股一股的笔直向上猛窜,可面对强权还是明智地压下。她不敢惹毛他,只得装做可怜兮兮地道:“不去行不行……”
“妖帝”这回连看都赖得看她,薄唇轻启很干脆地蹦出两字:“不行。”
“刺啦”一声,叶子脑中名为理智的弦瞬间烧断,撸袖子挽裤子就要扑上去拼命,幸被一直注意她的清澜一把抓住。紧接着发现情况不对的容若也训练有素一爪子将叶子已经张开嘴合上,捂紧。
寒月见此顿悟,一边讪笑,一边反应迅速地把帝君拉远,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可惜……
“敢耍我!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唔唔……”
容若脸都吓白了,清澜眼一眯,果断把人拖回屋,关门,拉帘。
院外。
“帝君!你听错了,刚刚什么动静都没有,真的真的!”寒月紧紧抱住处在抓狂边缘的“妖帝”,一边抹汗一边欲哭无泪。
叶子,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啊,以后你自求多福吧。
翌日,缓缓行驶的超豪华马车上,两个黑脸门神一样的人一左一右分坐车厢两边,在这样的低气压下,旁人都眼观鼻,鼻观心,两耳竖起,时刻准备远离炮火。
然而,就在大家以为会这样一直死撑下去的时候,马车突然一个急停,惯性之下叶子好巧不巧,“砰!”地撞进“妖帝”的怀里。
温热的胸膛并不像看上去那样的单薄,相反还很紧实健硕,给人以安心的感觉,犹如那个人……但唯独缺少那股几乎融在她血液里令她心痛欲绝的熟悉气味。
叶子反应过来后,抗拒地想远离这个陌生的身体,可还未等她有所动作就觉腰上一紧,竟被他抱得更近了!
叶子“噌!”地火起,刚要开口骂人,却被车外的怒喝打断——
“妖帝,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