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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尖叫够惨烈,只是她却一点不疼?
因为,出声的另有其人。
叶子被顾欣扶起来后,惊讶地发现顾荣就在对面,并且也在扶人。而所扶之人正是刚刚被她压在身下,发出惨叫的倒霉蛋。
只听,顾欣对他道:“叫你捉弄人!这回偷鸡不成蚀把米吧!”
叶子懂了,他们认识,并且那少年还是个惯犯。
看模样也就比她大一二岁,一身长袍因刚才摔倒沾染不少灰尘,头发松松散散,就连俊朗的脸庞也未能幸免。
叶子叹气,想着他毕竟已将功赎罪给她做了人肉垫子,于是她本着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高尚情操,就不予追究了。
可谁知,待少年呲牙咧嘴爬起来,经过一番捯饬,再次恢复成标准的公子哥儿形象后,一扬下巴:“我就是为顾荣不平,故意捉弄她的!”
叶子倒抽一口气,好气魄!只是……
她十分不解地上下打量他,此娃莫非精神有问题?她把顾荣怎么了就要报仇?被欺负的是她,好不好哇!
顾欣也怔住了,叹了口气为叶子解释。
原来,收留叶子那天顾荣应妹妹的请求找府里的医者给叶子看病,结果惊动了大夫人。等他们赶到芊卉居时,大夫人正在拿顾荣的生母九夫人出气,责怪她养儿无方。顾荣见状赶紧上前认错,为了维护顾欣他没有解释,而是一个人担了下来。
大夫人冷笑说要成全他,便叫下人取家法。顾欣吓坏了,坦诚是自己的主意与哥哥无关。大夫人免不了又是一顿恨铁不成钢的训斥。最后在顾欣的撒娇和九夫人的哀求下,大夫人最终以擅自收留来历不明的人为由,罚顾荣到思过堂跪一晚才算作罢。
叶子想到那儿的阴冷,不禁打了个寒颤。
又听顾欣接着道:“第二天,哥哥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就去练功,还得陪你这冤家对打。”
叶子见刚刚还鼻孔朝天的少年,立刻如霜打的茄子,蔫了:“我也不知道他又被罚了啊,否则也不会缠着他比试。”
什么叫“又”,难道他总被罚吗?
叶子不解,却见顾荣一脸轻松地道:“无碍,比武难免磕磕碰碰,斩风不用放在心上。”说着拍拍少年的肩膀。
叶子这时才注意到顾荣虽然神色如常,但脸上确实有些倦容,想必是因为伤痛,睡得不踏实。这个她最有感触的了,也恍然为什么第二天他态度那么恶劣。
平白无故遭殃,任谁心情都不顺,更何况罪魁祸首还是她。
想到他挨罚和受伤都是因她间接所害,叶子期期艾艾就想表示下关心,结果还没等她开口,就听顾荣问她:“字写的不错,那手册你读起来不成问题吧?”
“啊……还可以,勉强认识。”原来,在她神游太虚之际,顾荣一直在翻看她掉在地上的卷纸。
“嗯。”但见顾荣微微颔首,慢条斯理道,“回去把手册抄写十遍,明晚我检查。”
……
叶子一口气卡在胸口,差点没给憋死。刚生出来的那点歉疚,登时如掉入熔炉的铁块转眼化为一缕青烟,连渣都不剩。
顾荣也没想等她回话,抬脚就要从她身旁绕过去,但她似被惊到下意识往后退让,结果不知绊到什么踉跄了下就往他身上撞去。
只听顾欣一声大叫:“哥!”
但见顾荣一个不稳单膝跪地,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叶子站稳后也慌忙过去扶他,口中亦连声道歉。其实心中早已笑翻:真当她是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活该!
而那个叫斩风的少年则恨恨骂道:“害人精!”说着就要过来推她。
叶子一惊,正不知所措呢,幸被顾荣及时拦下,只说是自己没站稳不关她的事。
温和的声音,淡然的笑容,叶子有所触动,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什么滔天大罪,羞愧地低头揪着衣角。顾欣不知原委,只当哥哥说的是真的,便替叶子开脱,还劝她别害怕。
叶子更是无地自容,鼓足勇气刚想坦白,却意外撞进顾荣意味不明的笑眼中,顿时一个激灵,只觉背后阴风阵阵——
这绝对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顾荣是遵照大夫人的吩咐来接顾欣过去吃饭,而叶子要和顾欣一起交罚写的卷纸,因此他们一路同行前往大夫人所居的院落——东苑。
一路上,亭台楼榭数不胜数,各色植株争奇斗艳,穿过白玉青石长廊,踏进花园鹅卵石小径,越往东走景色越是迷人,人也逐渐增多。
刚刚跨入东苑,便有两个丫鬟出来迎接,领他们走向院中最气派的房舍。
雕梁画栋,琉璃瓦顶,在晨辉的映照下犹如闪着金光的佛塔。不过,拜它可不会实现任何愿望。
进入大厅,视线豁然开朗。房间四角立着汉白玉的柱子,墙壁全由白色石砖雕砌而成,黄金雕成的兰花在白石之间妖艳绽放,青色的纱帘随风而荡。再往里,有一长排雕饰精美的楠木隔段,另一边门里便是夫人们用餐的地方。
顾欣本想带叶子一起进去,却被那两个领路的丫鬟劝阻:“小姐,几位夫人也都在。”
“这样啊……”顾欣点点头,回头嘱咐叶子,“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很快就出来。”
叶子微微一笑:“小姐不用着急。这里这么漂亮,我正好可以欣赏一下。”
顾欣点点头与顾荣一起进了里间,而那个斩风在路过她身边时,故意低声道:“千万管住你的手,不然少了哪样,卖了你都不够赔的!”
叶子本来饿得瘪瘪的肚子这下给气饱了,尽管她很想一脚踩在那人的脸上,不过她到底还是忍住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等主子们一走,丫鬟也都撤了出去,整个大厅就剩下叶子。
她百无聊赖地在厅里转圈,一会儿蹦跶着瞅瞅屋顶的彩绘,一会儿趴墙上琢磨那些看不出是人是兽还是妖的壁画,一会儿又跑到犄角旮旯摸摸比她拳头还大的石头。
“果然识货,那颗深海夜明珠抵得上半个东苑。”
毫不吝啬的赞叹从身后传来,叶子一惊回头,瞪向那个笑得欠扁的人:“这位公子,你今天是专程跑来膈应我的吧?”顿了一下,哂笑,“顺便给大家展示什么是标准的狗啃泥。”
好大一声抽气,叶子就见少年脸上登时五彩缤纷,煞是精彩。好半天,少年才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小爷贺斩风,今年十三,是你家少爷的拜把兄弟,以后咱们一定会常常见面。”还故意将后半句咬得特别重。
叶子眼珠一转,故作惊讶地道:“都当爷了!果然真人不露相——十三岁的外表,三十岁的心!”
嗬!贺斩风快气疯了,这丫头不说尊称他一声贺爷、贺少啥的,还敢拐着弯损他!
贺斩风决定要打破世俗,什么好男不跟女斗,那都是屁!
“听说你在醉心楼待过,那儿的姑娘个个身怀绝技,想必你也会些吧,给爷露两手瞧瞧。”
叶子撇嘴,上来就揭人短,没品!
不过,顾荣更烂!还真没看出他有长舌妇的潜质。
叶子闷声道:“我不会。”
“别害羞呀,爷不笑话你。”
叶子忍不住翻个白眼。大哥,你还是赶紧扶好下巴,免得待会乐极生悲!
索性敷衍道:“这个……俗话说‘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买我的人估计那天脑袋被门夹了,才会错把顽石当璞玉。不过,醉心楼的其他姑娘还是有保证的,公子要找乐子请出门直走,左拐,再右转。”
贺斩风被她噎得火气直窜:“废话!谁挑姑娘会找你?爷是要看你表演!”
叶子实在忍不住了,倒逗似的冲口而出:“都说不会了,你耳朵聋了吗?还有,我是被抓的,不是自愿到那里卖艺的!”你就是要做小人,也得讲点职业操守啊,做人怎么可以没有下限?!
贺斩风额角青筋这个蹦啊,好悬没爆炸了:“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爷耳朵是不是聋的,你马上就会知道了!”说完,拿起案几上供客人打发时间的花生盘,并指夹起一粒花生,潇洒甩出。
花生就跟长了眼睛似的,笔直向叶子面门飞去,吓得她猛一缩头,才堪堪躲过。
紧接着,第二粒、第三粒……
叶子有点应接不暇,怒道:“耗子都比你有品!你这鼠中败类!”
贺斩风嘿嘿冷笑,也被激出了脾气,并指如剑,不觉用上了内劲。
只见一粒花生如离弦之箭,迅疾射了出去,而恰巧此时叶子再次开口“败——”剩下一个“类”字还未及说出,就捂着喉咙向后坐倒。
“咚!”的一声光听着都疼,也不知屁股开花了没。
叶子咳得泪流满面,上气不接下气,脸都给憋红了。
贺斩风暗恼一时气极失了分寸,赶忙过去查看情况,却见一直低头的叶子突然抬头,唇边还带着抹讥笑。
不对,有诈!
就在贺斩风察觉异常想起身离开的空档,叶子抬手一扬,贺斩风但觉眼前一花,有无数个黑影瞬间飞向面门,他下意识用手去挡,却是徒劳,仍有许多不明物体砸在脸上。
不是很疼,但也足够吓得他往后坐倒,捂在脸上的手都是颤抖的,他整个心都凉了。
阴沟里翻船!
没想到这丫头身上居然藏有暗器,也不知道淬毒了没有。
就在他为自己的俊容默哀之际,一声暴笑突然在耳边乍响,似在草原上脱缰的野马,肆意而狂傲。
贺斩风脑中灵光一闪,急忙摊开手掌——果然,满手的油盐及碎花生粒。
原来,早在叶子倒地之前她就一直在琢磨如何反击,直到看见满地的碎花生,脑中立刻有了计策。她一边把自己装得凄惨无比,一边暗中在身后抓了把碎花生,就等他良心发现乖乖送上门。
十一二岁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何况叶子一直流离失所,性子野惯了,再加上又碰到贺斩风这么个嘴欠找抽的,于是她就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连后果都不顾了。
当贺斩风取出帕子擦去脸上残渣及油渍,那神情已经不是用可怕能够形容的了。
别看贺斩风平时随随便便不修边幅,但那副尊容他还是相当宝贝的,就连长颗痘痘都直呼毁容,娶不到漂亮老婆了。
所以,这即是他的命门,也是他的逆鳞,而叶子好巧不巧撞了个正着。
但见,贺斩风恼羞成怒一跃而起,握着拳就砸向叶子,再无玩笑的意思。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她踩着的是耗子尾巴。
叶子知道,她要倒大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