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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精神矍铄的外曾祖父

作者:淡云阁雨1997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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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公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外曾祖父,他今年已经83岁高龄,然耳不聋,眼不花,精神矍铄,走起路来健步生风。

    他是一位历经人间风云变幻,饱尝人间坎坷沧桑,从旧社会的烂泥潭中苦熬出来的,老实巴交淳朴的庄稼汉。但他的一言一行,从不使人感到庄稼人固有的愚昧和落后,反而更增添了我们全家人以致邻人的尊敬和好感。

    曾祖父虽没念过几天书,但却懂得天文地理、水土人情以及我国几千年来的悠久灿烂的历史文化,从尧舜禹、夏商周等等迄今,他都可娓娓道来,使人百听不厌,可以说我对文学之所以产生浓厚的兴趣,对历史故事的喜爱欣赏,都包含着曾祖的启蒙和熏陶,我成长的每一个足迹都镌刻着曾祖语重心长的教诲和告诫。

    岁月的风霜已经濡湿了许许多多的记忆,但不曾抹去曾祖那炯炯有神的眸子里骤然闪亮的火花对我的撞击。

    在我懂事的时候,曾祖父总喜欢带我们姐弟去他侍弄的西瓜园和菜园里玩,他一边给瓜打枝整蔓,培土,捉虫,一边给我讲“百家姓”教我读“人之初,性本善”“锄禾日当午”等等诗句。还告诉我好多好多的历史故事和英雄人物转,以及天文地理,甚至我很难听懂的易经八卦也顺口说出,使我对文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曾祖父不但知识懂的多,而且种庄稼、种瓜、做生意,过日子都是一个“好能手”曾祖用细沙烘焙出的落花生,年根拿去集市兜售,总是很抢手,我们一河川的人都曾品尝过,那个香味真是特别的地道纯正。

    在前多年,曾祖父还曾给生产队种瓜。在他的静心培育下,瓜长的又大又甜,产量很高,远近的人都知道他是种瓜的能手。在“低标准”的年月里,人们成天连肚皮都混不饱,曾祖便外出做工,修过铁路,做过小贩,其实他年轻的时候就在人家店里做过“伙计”什么的,看过掌柜的不少脸色,但也得到了许多的人生历练。

    记得曾祖说过,那时,他一天挑两担玉米之类的步行去北山(黄龙)卖掉,回来便换点粮油之类的东西,每次回来都不会揣几个白面蒸馍给妈妈舅舅吃。那时候一家人的日子还凑合着能过。听外婆讲,自打她进门,曾祖家就不曾缺过零花钱,这在我小时候也是很能感受到的,曾祖家有小卖部,外婆没进门的时候就有的。瓜果花生什么的,我有时候可是吃的很多很美的,难怪我皮肤这么好呢!

    曾祖常常告诫我们,你们这些娃娃有福气,没尝过旧社会的苦日子,可一定要珍惜粮食啊!好好琢磨琢磨“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深刻含义。然后,会叹口气,说声不容易!听着曾祖的话,我们姐妹只是深深的点点自己的小脑袋。

    曾祖虽年过八旬,但身体很硬朗,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喂牲口,准备下地的农具忙的不亦乐乎。他不喜欢小孩子、年轻人睡懒觉,在外婆家住的假日里,我每天总是很早起床,打扫庭院,做功课,干家务。曾祖更是天不亮就起床,曾祖有个很好的习惯,那就是对待早餐几十年如一日,每天早晨会给自己冲一大碗奶粉,或者打两个鸡蛋,瓜园里常常会看见用两快砖围起的灶火,和一个很小的破旧的铝锅,但可以烧一大缸子开水的。外婆妗子不在家时,曾祖便会担当起做饭的职务,其实,他以前就是个大厨子,做得羊肉,炸得油糕,还会做一手拿手的家常饭菜,我学做擀面条还是曾祖手把手教的呢!有时候村中邻里有事,还会请他去做大厨,印象里他总是如电视剧里的人,肩上搭一个白毛巾,又因为留着剪去辫子的齐耳短发,让我就感觉他是个比较特别的人。

    也许,曾祖天生就闲不住,他每天总是做很多的事情,在炎热的夏天,吃过午饭,人们总是习惯午睡的,而他却与众不同,一吃饭便到菜园瓜园去拔草,绑菜架一个闷热的中午,妈妈见曾祖已经去地里几小时了,便让我前去看看,叫他回家,我骑着车子去了菜园,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蝉在树上发出吵人的阵阵鸣声“热呀热呀”路上一个行人的影子也没有,我加速去了菜地,只见菜园葱绿一片,却不见了曾祖的身影,心里“咯噔”一下。忽然从辣椒地里传来了曾祖秦腔唱段的声音,我循着声音,看见了穿白粗布衬衫的他,原来他正在扶培雨水打倒的辣椒树。

    我走近他说:“老爷,(我们一直这么称呼他),你怎么就不嫌热啊!这么大年纪了不呆在家里,干嘛老是喜欢干活啊,看村里那个老人象你,人家都圪蹴在门口歇凉呢!你整天都是跑地里”曾祖笑着说:“干活也是一种享受,再说庄稼人不干活做什么,地就是庄户人的命根子。干活呀,也是锻炼身体的方法,这样,我就可以返老还童啊”然后哈哈大笑,连带着的两排假牙也乐的上下活动了起来。我哑口无言,心里对曾祖更加充满了敬佩看看,多么乐观,多么幽默的老人,我一边想一边蹲下身和帮他一起干活了,接着曾祖就又情不自禁的给我讲起了什么所谓的“三腥五素,字谜笑话,民间故事,千金一笑,东施效颦”之类的故事和知识来。

    农活闲了的时候,曾祖喜欢戴起他漂亮的镶着花边的石头镜,看他那本旧的象被茶叶水泡过的的竖条书,尽是些我不认识的老字迹,还看一些手相,年历之类的书。曾祖通晓易经,能掐会算,人称“西半仙”村中谁家的孩子结婚,谁家屋里上梁盖房,开土动工的,总会找曾祖给合个好日子,谁家的猫狗牲口之类的东西丢失,也总会找曾祖给掐算一番,看是否走远。曾祖一再告诉我,那些东东具有一定的科学道理,不见得都是迷信。曾祖虽年事已高,但记忆力却很好,看书学习几乎是过目不忘,也真可谓“活到老,学到老”他的人生状态令我很是羡慕!

    曾祖父,一个勤劳朴实的农家汉,却在我心里占据了重要的一隅,他浑厚的话语,总响在我的耳边,慈祥的面容,总出现在我的眼前,他对我的启蒙教育和关心,我会终生难忘,无论我走到那儿,也不管白天黑夜,都给我以力量和勇气。

    半月未回家了,也不知他老人家近日可好,此刻,他的身影又一次浮现在我眼前,饱经岁月沧桑的古铜色的脸,还有那炯炯有神的眼,农家粗布白衬衫,黑色浆洗大腰裤,白色粗布宽腰带,旁边别着的旱烟袋,承载生活重担的宽阔的双肩上,那浸满汗渍的白毛巾,印证岁月风霜的光光的额头上,那齐耳整齐的清朝短银发

    我仿佛清晰的看见曾祖父正背着那荆条大笼,在那一捆葱绿的青草掩盖中,弓着腰,缓缓的朝我微笑着健步走来

    1992年2月随笔于孙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