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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哲,你跟过去看看吧!”江芷兰扯了身旁的男人一下。
伊云哲面色少有的阴寒,尽管心里不愿意,却也还是向着那间妇科诊室走去。
等他走到门口时,姚茜正从里面出来,手中拿了一张单子。
看到眼前的男人,她的脸白了白,“云哲……你放心,我……我不会再去找你们,我会自己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带着他回乡下老家去。”
伊云哲神色没有多大变化,只是眼睛望向她手中的单子,“这是什么?”
“是B超单。”姚茜神色显出几分的苦涩。
“嗯。如果没事了,就赶紧走吧!”伊云哲并不关心那B超结果,只是冷冷说完,便回身,身后却早已没了江芷兰的身影。
江芷明的身体很虚弱,到了下午的时候又开始发高烧。口里喃喃地说着,想吃“鸭梨罐头”,江芷兰便去了医院附近的超市,拿了两瓶罐头刚要走,眸光却是忽地瞟见一抹瘦高的身影。
神色萎靡,郁郁寡欢,正是姚茜。
只见穿了一身孕妇装的她,正从食品区往篮子里捡东西。
一边捡,一边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已经隆起的腹部。
江芷兰心头忽然间一痛。
脚步不由向着那女人走去。
“用我帮忙吗?”
姚茜看到忽然间出现的女人,脸上露出一丝惊疑,但转而却是苦笑,“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可以。”她说完。又是捡了一袋排骨放到篮子里。
“医生说,孩子有些营养不良,发育比其他的孩子迟了一些,所以……买些东西回去补补……”女人自顾自地说着,既像是说给她自己,又像是说给江芷兰听。
江芷兰一瞬间,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
为什么男人的错,总是要女人来承担结果?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女人呢?
她想到了自己那个毫无预兆而来又被自己打掉过的小生命,心刹时生出深深的痛意。也连带着对眼前的女人,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怜惜之情。
芷明的烧退了之后,她拨下了伊云哲的电话号码。
环境优雅的咖啡厅里,流淌着悠扬的萨克斯曲。而那对面坐着的两人,却是各自沉默着。
男人一脸的阴沉,神色甚为痛苦。女人一张小脸也是惨白一片。
“为什么?兰兰,你不觉得这样做对我不公平吗?”伊云哲压抑着心头狂乱的怒火和悲愤,
江芷兰却是低低的声音道:“云哲,那孩子是无辜的……”
“够了,我已经说了不再管!,孩子她要生便生,我不会再要她打掉,她还想要做什么?”
“云哲,不是她要你怎么样,今天来,是我自己的主意。”江芷兰伸手将那人攥成拳的大手握住,“云哲,那是你的孩子,不是你说句留下便行的,你要做的,是好好地去爱他!尽一个做爸爸的责任,好好地去爱护自己的孩子……”
“够了!”伊云哲暴怒起来,“我告诉你,那只是一个意外,我从来没有承认过,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说着,一把抓了桌上的车钥匙,便即大步向外而去。
江芷兰一颗心紧紧地纠结在一起,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的痛苦。
良久,才起身离开咖啡厅。待回到医院时,芷明已经睡着。江吗吗在整理东西。
“妈,你这是做什么?”她惊问。
“明天一早出院回家。”江吗吗也没抬头,顾自在整理那些带来的东西。
“妈,明明的病还没好利索,还得住院观察,不能走呢!”江芷兰拽住江吗吗忙碌的胳膊。
“哎,兰兰,”江吗吗叹息一声,“明明的身体总是这样子时好时坏的,住在医院里也是白白浪费钱,还不如回家去好好调养。而且这医院每天要收一千块,这是人住的地方吗?再说,我们哪来那么多钱呐!”
“妈,你这是做什么呀?江芷兰心急地将母亲按坐在椅子上,“妈,我忘了告诉您,已经有公司录用我了,明天就去上班。而且我手里还有存款,明儿一早全取出来……”
说有公司录用她,其实只是一家规模不大的食品公司,但急需用钱的她,已经顾不得许多。江芷兰应聘的是办公室文员,对于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的女孩,又做过秘书的她来说,文员的工作当然是一盆小菜。
进了公司她才知道,原来这是一家家族式企业,员工十有八九都是老板的亲戚。
但是这里与伊氏的家族式不同,伊式的管理十分严格,分工也很明确。这里的管理却十分混乱,老板不在的时候,随便一个亲戚都想当家作主。都可以随便支使外雇职员,受了什么委屈那些外雇职员都只能忍气吞声,有耐不住的就走了,她就是顶替一刚出校门又被气跑的女孩子的。
“小江,替我把早点买回来!”公司二老板的儿子翘了一条短粗的腿,二大爷似的对着正在忙着复印资料的江芷兰吩咐着。
江芷兰皱皱眉,“等一下,我先把这个印完,老板等着要呢!”
“那你快点啊!”那男的自顾地端起一杯水来喝着。
江芷兰将手里的活做完后,又立刻地跑去了公司的对面,买了盒便档过来。
天杀的,这人已经是第三次白吃早点不给钱了。
三十块呀,他已经欠了她三十块钱了。
江芷兰无语,又气闷地看着那家伙狼吞虎咽毫不斯文的吃着,暗里气得直磨牙,却又不敢跟他要。
那家伙看她迟迟不动,只是站在他面前,便命令道:“你不是很忙吗?快点干活去!别在这儿愕着了啊!”
“李先生,那个……您看这早点……”江芷兰在想着怎么样说可以这家伙不至于跟她瞪眼睛。那家伙却极干脆地道:
“要钱是吧!行,赶明儿,发工资一块儿给你打卡上去!”一杠子给支到发工资的时候了。
江芷兰彻底无语。
一整天忙忙碌碌,那些皇亲们有什么跑腿的活儿全叫她做,而且端个茶,倒个水,也全喊她。到了下班整个人跟散了架似的。
一出公司的门,那大风就狂吼着袭卷而来,江芷兰哆嗦一下,握紧了手里的包包,手机却响了。
看看号码竟然是伊云飞的。
心下不由狐疑。
这家伙打电话给她要做什么?
“请问,有什么事?”
她尽量平复着自己突然间乱起来的心绪。
那边的人却说道:“云熙得了重感冒,就想喝你熬的,冰糖雪梨汤。不知你能不能够赏脸过来一趟,如果同意了,告诉我在哪儿,我去接你。”
江芷兰沉默了一会,那个人的家,她是真的不想再回去。可是,生病的是云熙,那女孩儿不错,她没理由不去。
“好吧,我去。”
说了地址,只一会儿,那辆银色的车子就停在了公司门口。
“你在这儿工作?”男人敛了眉,脸上有淡淡的不屑的表情。
“是。”她却不想跟他多说什么,开门上车。
到了伊家别墅,下了车,看着院子里熟悉的一切,这个她曾经生活过三个月的地方,脑子里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院子里许多花花草草还是她所熟悉的,只是有些佣人已是生面孔。
“江小姐,”李嫂开心地过来,“哎哟,越来越漂亮了。”李嫂见到江芷兰是打心眼里的高兴,又说,“小姐上次得了感冒喝过你都煮的冰糖雪梨汤,转天就好了,这次呀,叫厨房去煮,却总是煮不出那味道。所以才会把你叫过来。”
伊云熙上次感冒还是在伊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她刚嫁进门不久,现在想起来已是八个月之前的事。
她笑笑没说话,伊云飞的脚步很慢,像是照应她似的,一直走在后面。
一路上没有看到金清玫的影子。
房子还是那个房子,只是大厅里的家具换了全新的,原先摆放的那些花全都不见了。
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煮好了梨汤,江芷兰端着上楼。
迈上旋梯,记忆恍若回到昔日。
那时,她总是一个人在这院子里,大厅里徘徊。那个人他很少回来,回来也是极晚,而且是睡在书房。
长夜漫漫,那段时间,她是怎么样过来的呢?
哎!心神恍惚的,手中的汤盆忽然倾斜,里面的汤溢了出来,落在她细白的手指上,烫得她低叫一声。
“江小姐!”李嫂惊得急忙去接那汤盆。“快给我吧,我来端!”
江芷兰将汤盆递给李嫂,自己揉着那只被烫的手指,小脸抽作一团。
“怎么这么不小心!”有清冷疏离的声音传来,已换成一身休闲衣装的伊云飞双手插在兜里,敛了眉看着她。
她只淡淡看了那男人一眼,没说什么,便是越过他,向着云熙的卧室走去。去云熙的卧室,必然要经过伊云飞的卧室,那扇门没变,还是老样子,她的心却好像迷茫起来。
住在这里的点点滴滴一时间全数回到脑海。
就在那间房子里,她曾经整夜整夜的失眠,整夜整夜的盼着那男人会回来看上她一眼,虽然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也是在那间房子里,她糊里糊涂地失了第一次。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恍然回眸,便见到伊云飞高大的身形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她回头的时候,他也在看她,脸上淡然无波。
收回目光,她继续往前走,只是心却是再也回不到初时的安宁。
云熙躺在床/上,脸颊红红的,像着了火,想是发热的缘故。江芷兰不由担心,“云熙,看过医生没有?”
云熙笑笑:“看过了,退烧针也打过了,这烧大概还得过半个小时才能退下去。”
“芷兰姐,你煮的汤真好喝,我叫家里的厨子像你那样煮了,就是没有你煮的那种味道。”
“呵呵。”江芷兰笑。
那汤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吗?她也不知道,做法是完全和别人一样的。
“芷兰姐,今晚你就在这儿吃晚饭吧,那女人去了法国,正好把二哥也叫过来,我们大家一起吃。”
‘那女人’,说的就是金清玫吧!怪不得一直没看见她的影子,要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样和她对面。
“不了,云熙,饭我就不吃了,我妈还等着我回去。”她伸手握了握女孩儿潮热的手,“你好好养病,别再着凉了。”她笑笑,便起身要走。
刚站起,便看到了门口处长身而立的高大身形。
伊云飞眸光淡淡向她瞟来。“谢谢你。”
“不用客气。”江芷兰微垂了头,绕过那人向外走去。
不知是走得太急,还是鞋根太高,刚刚出了云熙的卧室,竟然就扭了脚。
她低叫一声。小脸立时抽成一团。
而此时身体突然间一轻,她的身子已经离开了地面。
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正对上男人一张英俊的容颜,伊云飞微低了头,重瞳旭旭光华中带了一种类似焦灼的神色。
“放我……下来。”江芷兰舌头有点打结了。被男人这样抱着,她是真的不适应。
伊云飞唇角抿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却是抱着她向着前面一间方厅走去。
江芷兰呼吸早已滞住,任他把她放在了宽大的真皮沙发上。
然后,颀长的身子蹲下,他握住了她穿了黑色皮鞋的脚。
江芷兰身子下意识的一缩,想将脚抽走,那人却是一下子摘掉了她的鞋子,接着便是袜子。再接着那大手便握上了她纤细的脚踝。
江芷兰大脑瞬间空白,小脸顿时一热。
那男人却是在她脚踝处轻揉了几下,然后淡声道:“还痛吗?”
他蹲在她的面前,抬起那张俊逸到人神共愤的面庞对着眼前的女人露出微微的关切神色。
江芷兰大脑刹时一片恍惚。
他也会对她,展露出这样柔情的一面吗?
她的眼神染了迷茫,就那样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男人喉结滚动着,他这样子蹲在她面前,仍然能与坐在沙发上的她平视。
他也那样的看着她,那一刻,竟然也是恍惚起来。
一道高大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脚步声惊醒心神恍惚的两人,江芷兰失口叫道:“云……云哲。”
伊云哲英俊的面庞出奇地淡漠,那眸光却是落在她光着的脚上。而那只脚正被他的哥哥握住。
眉目之间有不易查觉的阴沉闪过,伊云哲淡淡的声音问道:“你的脚好像没事!”一进门,他便听李嫂说她扭了脚,心中担心得不得了,急忙地过来询问,却不想,看到了这样一幕。
那一刻,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江芷兰这才惊觉自己的一只脚还被伊云飞握在手中,脸上腾地一红。
急忙地抽回。
伊云飞颀长的身子缓缓站起,眉目平静无波。
伊云哲眸光带了几分的阴冷,冷冷地望着他的大哥,兄弟两人就那样地对视几秒,伊云哲突然间转身向外走去。
“云哲——”江芷兰急忙地趿上鞋不顾脚痛,跟着跑了出去。
伊云哲大步下楼,在酒柜前站定,拿起一瓶马爹利便倒了一杯,
江芷兰紧随而来,那人却是将酒杯一下子递到她面前,冷声道:
“喝了它!”
“云哲……”眼前的男人神色与往日那洒脱不羁的男人简直盼若两人,眉梢眼角全是阴沉之色。
江芷兰心上忽然一慌。
在他进去看到伊云飞握着她脚的那一刻,其实她就已经慌了。
“我……我喝。”她接过那杯子,也不管那是多大度数的酒,仰脖,连停都不曾停地一口气喝光。
凉凉的酒液落入胃中,火辣辣的感觉直直地冲上来,辣得她双眸迅速地涌出了泪。胃里一阵翻涌,江芷兰捂了嘴向着洗手间跑去。
伊云哲只是双眉微皱,便是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江芷兰在洗手间翻江倒海一番狂吐,那感觉几乎是五内俱焚,痛苦产不堪。她苍白着脸站起身来,正想洗把脸,从镜子里却看到了伊云飞的面容。
“你没事吧!”他声音极淡,仿佛刚才为她揉脚的事情和那一瞬间的恍惚都是她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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