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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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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再自称本宫,这个称谓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不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也不是一宫之主,再也当不起“本宫”二字了。

    “走罢!”我抽回手,冷冷的向外走去。

    香墨愣了一会,从后面跟上来,沿路吩咐着备轿,摆架。

    途中,又是孤伶伶一个轿子走在渐黑的路上,我的心却已不再觉得寂寥,倒显得平静了许多,异常平静,哼唱着娘小时候常常唱给我听得那首童谣,黑暗中,仿佛又看到她的笑脸,闻到了她身了淡淡的兰草萫。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啊,

    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儿声啊,

    琴声儿轻,调儿动听,摇篮轻摆动啊,

    娘地乖宝宝你闭上眼睛,睡了那个睡在梦中。

    泪水不住落下,我声音哽咽,几次都要大声哭出来,又捂着嘴忍下来,我不能让她们看笑话,不能让她们看到我的悲伤。

    突然,轿子剧烈一晃,我的身子左右摇晃,磕在轿橼上,“外面什么事?”

    外面很久没有回应,响起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我正要掀帘,却听到香墨回道:“没什么事,碰到一只野猫,轿夫的手滑了一下,娘娘没事罢?”

    我揉着手肘,淡淡的道:“没事,走罢。”

    “是,娘娘。”香墨应了一声。

    轿子重新抬起来,缓缓向御花园方向走去,里面不时传出我压抑悲痛

    的哭声。

    远远的,已能听见箜篌丝竹声。

    快到御花园时,我便将眼泪擦干,深呼几口气,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一些。

    “到了,娘娘请下轿。”

    一个熟悉得男声响起,我心下一惊,本能的掀起帘子。易子昭扶着轿杆站在那,穿一身轿夫的打扮,似笑非笑看着我。

    “你这是干什么?”我冷声问道,再看看旁边,中宫内侍早不知到哪去了,只有香墨一人在侧,怯懦得看着我道:“娘娘,易公子他……”

    “算了,扶我下轿。”我打断她道,冷冷的蹙着眉。

    原以为他想明白了,放弃了,没想到却愈演愈烈,不过,都已经不重要了,不管他做什么,都只是人生一场戏而已,而今天,我人生的戏也要唱完了。

    我扶着香墨下了轿,缓缓向莲池走去,连看都不再看他。

    他显得有些失落,在我身后挥挥手,强颜欢笑道:“在娘娘进宴之前为您当一回轿夫,此生无憾。”

    我心中一动,脚步停了停,重新向前走去。

    他无憾,但我有,细想,似乎还是有些遗憾的,但人生若失去了目标,就会变得毫无意义,那活着也变得没有意义,还不如到另一个世界去与娘作伴,还做母女。

    我毅然绝然,奔向的是一条不归路,脚步匆匆,一点余地都不留给自己。

    “娘娘,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小心脚下。”香墨挑着灯笼追在身后,我理都不理,反而越走越快。

    还未进门,便有宫人通传。

    “皇后娘娘架到……”一声高昂的声音后,紧接着就是一片寂静。

    几百双眼睛一齐扭头看向我,我穿着千层霓裳,万缕羽衣,长长披帛、捥纱拖逦身后,脚上银铃随动而响,铃铃铃……

    大冷的天里,连一件披风都没加,就那样一路走过来,我手臂早已被冻得发麻,香墨几次将裘衣捧上来,都被我冷冷挥退。

    我就是要这样出现在夏侯君曜的面前,让他看到我最美的一面,让他记住我最美丽的一面,等将来,他立了第五任皇后的时候,偶尔也会想起我这第四任皇后,绝色倾城,风姿绰约……英年早逝。

    “臣妾见过皇上,母后。”

    太后娘娘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这一身打扮,只是点了点头。

    而他,庸怠的坐在岸后,美丽妖冶的薄唇动了动,“看这阵仗,好像还不错!”

    我心中冷笑,不置可否,准备了三个月,只赢他一句怀疑。

    我轻轻福了福身,在他旁边的位子坐下。

    原本,我可以直接上舞台的,可是我还有些话要对他说。

    我冷冷坐着,抬头看着前面挂满红稠的高高的舞台,这里的确是最佳的观看地点,三楼,与舞台高度差不多。

    “还以为你不会来,没想到你来了。”他开了口,仍是那样冷漠与鬼魅。

    我冷冷一笑,低着头,“已经约好了,不来就是抗旨。”

    他静了几秒钟,笑着道:“朕已听说了,要是因为那件事不来的话,也可以把日期向后推一推的。”

    他口中隐晦的“那件事”,还是让我红了眼眶,虽然极力克制着自己,但还是露出了脆弱的一面,心中苦涩一笑,我泪眼朦胧的抬头看着他,“那个人,是臣妾最最珍惜的人。”

    夏侯君曜拧眉看着我,妖冶的目光划过一丝疼痛,“朕知道。”

    我微微一怔,他说他知道?

    “那皇上知道臣妾是谁吗?”我接着道。

    他抬了抬眸,“是谁?”

    “在民间,臣妾就是皇上的结发妻子,人家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可臣妾与皇上,仅仅见过几次面,大概也没什么恩情罢!”我自嘲的笑笑,眼泪溢出眼眶。

    “什么意思?”他不解的道,看着我的眼泪,眸光又沉了几分。

    我仰头轻笑,逼退眼底泛滥的泪水,“没什么?臣妾就是想跟皇上说,臣妾不只是皇后,还是一个妻子,你的妻子。”

    今天,我就要让他牢牢记住我这个妻子,而他的名字也已经深深刻在我心中——夏侯君曜,从他告诉我他叫夏侯君曜的那天起,我就无数次的想起我们的未来。

    悲欢离合,,日久生情,百头到老,反目成仇,却独独没有想到这一种,生离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