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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展蓝将车子开出了一级方程式的速度,星空抓着把手,咽了咽干燥的喉咙,心脏几度要跳出嗓子……
看着她脸上的焦急,星空依稀明白了些什么。
刚才展蓝接手机,她在旁边,虽然不太完整,但是也依稀的听到了些什么——
里面的女人声音焦急,说了‘发高烧,在医院’之类的话。
看着她买了那些小孩子爱吃的和用的,星空心里面升起了一些些身为母亲的预感……
脑子里飞快的转,可是她也没想出什么结果,要是沈之曜在就好了,他一定看一眼就能明白的把答案说出来……
一路到了医院,展蓝飞快的下车往楼上跑,星空跟在她身后,太阳穴突突的跳动,不知道为什么,即将看到的让她心里面极度的不安。
儿童病房被装饰的温馨又可爱,墙壁上画着各种可爱的卡通图案,一路走过去,展蓝和星空都默契的没有说话。
进门前,星空握了握她的手。
展蓝看了她一眼,抿唇笑笑,推门进去。
病床上是个睡着的小女孩,大概两三岁的样子,瘦的让人心疼,手背上扎着枕头,这样看过去,只觉得她的脸格外苍白。
星空莫名的心一酸,再看旁边的展蓝,她眼底也是划过水汽,快步走过去,停在小病床旁边,伸手握着小女孩小小的手掌。
一旁保姆模样的中年女人看了眼星空,见展蓝没有说什么,放心下来,阐述着情况,“下午的时候小晴哭闹了一阵,我把她哄好了就去打扫房间……回来的时候,她就发烧了……对不起展小姐……”
展蓝摸摸小女孩的额头,还是有些烫,“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还是老毛病……可能这几天连日下雨,气温骤降她才这样……待会儿医生会再过来看看。”
星空走过去,小女孩稀疏的发丝有些发黄,小手揪着被角,仿佛是经历过难以忍受的痛苦勉强睡着一样。
她的心揪起来,自己的儿子出生后几乎是在溺爱中成长的,连磕破了皮她和沈之曜都揪心的不行,试想一下,要是自己的胖球躺在这里……她顿时红了眼睛。
小女孩感觉到了什么,慢慢睁开眼,看着展蓝,顿时笑开了,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嘴唇一开一合的做出了嘴型,但是那两个字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星空瞪大了眼睛,看着小女孩用简单的手势比划着什么,展蓝一直在旁边耐心的看着她,时不时点头,还抚摸她稀疏的头发。
星空的眼泪一下子就模糊了眼睛。
星空急忙转头擦掉,小女孩就伸手过来扯扯她的袖子,看着她笑着,做了几个手势问着什么。
展蓝给小女孩盖起被子,笑笑,“这是妈妈的好朋友,很久没见面,今天才遇到——小晴好了我们一起请阿姨吃饭好不好?”
小晴点点头,笑着捏着星空的手指,无声的蠕动着嘴唇。
展蓝看着她,笑笑,“我女儿夸你漂亮。”
星空呆了会儿,才转头抚摸着小晴的脸颊,微笑,“谢谢小晴,你也很漂亮,长大了准是青出于蓝。”
在病房里呆了会儿,小晴又睡了过去。
展蓝和星空一起出了病房去医生办公室。
自己以前身体问题多多,从那之后她就讨厌死来医院,所以沈之曜没痊愈就出院,她不反对,他和她一样,都在医院里留下了很多阴影,所以宁愿麻烦点,也不要留在那冷冰冰的地方。
医生和展蓝很熟识的样子,谈的话也很专业,看展览的样子,星空就觉得好心疼,年纪那么轻,独自一人要照顾一个孱弱的女儿……
呆了会儿,有种要窒息的感觉。
出了办公室,展蓝和星空在走廊长椅上休息。
“毕业前三个月,我发现自己怀孕的。”展蓝靠在墙壁,率先开口,语气没有怨尤也没有苦楚,很平淡的像是在叙述他人的经历,“这事在国外很常见,可是我觉得是个挺羞耻的事情,所以我联系了一个华人开的诊所……好不容易攒够了钱,我家里就出了事,我弟弟和人打架,把人家的眼睛弄伤,我不得不把钱先给家里拿去……后来,后来就是,我一拖再拖,三个月后,胎儿成形了,医生告诉我要登记才可以做手术……那时候我忽然觉得,也许有个属于自己的女儿也不错,我和家里人一直感情淡薄,也许有了女儿,我的亲情就能不那么淡薄了?我这么想,很自私,我自己一个人,必定不能给她最好的环境,可是我还是生了她。那时候我怕自己的肚子太大被人发现,一毕业就离开学校回了国。我想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生下孩子,然后再回去,认识的人问起,我就说是领养来的……你看我多么自私……”
星空握着她发凉的手,“这些年,你都是自己一个人带着女儿?”
展蓝看着天花板,“是啊……我什么都没有给她……健康的身体,完整的家庭,富足的条件……我是个不够格的妈妈,我把她带到世界上,却让她和我一起受苦……她小的时候,我把她交给保姆,我出去工作,结果发了烧也没人知道,那之后很久我才发现,我的女儿不会说话……向她这么大的孩子,都已经会和父母吵架了……”
星空觉得喉咙里堵得难受,“沈之曜有个同学是医院世家,他们的医生非常专业,我回去就给你联系。”
展蓝撑着额头,神色有几分疲惫,“也好,试试吧,她还那么小,我很难过她和正常的孩子不一样……我最脆弱的时候,就是看着女儿着急自己发不出声音……”
星空搂着她肩膀,忍着鼻尖的酸涩,叹息,“你怎么可以自己一个人承受这些,孩子的爸爸呢?你干嘛不找他。”
展蓝舒了口气,“嗨,提他干嘛,那时候我一时脑热陪着别人去晚会狂欢,当时喝的不省人事,和谁滚到了一起都记不住了,不过应该是个亚洲人,我的小晴没有金发碧眼,这一点万幸。”
星空盯着她竭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心里面却难受的厉害,当年如果她多关心朋友一些,是不是也不会让她在最无助的时候一个人面对……
叹口气,星空神色有些凝滞,“展蓝,不用瞒我,小晴的样貌,和那个人相似的厉害,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他吧?吃干抹净却不负责任的是那个死混蛋吧?”
展蓝按着她的手,神色少有的严肃,“我知道你在内疚,可是这不关你的事,本来我们也没有进一步发展的打算,一个不小心罢了,没什么负责不负责的,我喜欢自己一个人,也不喜欢谁为了责任而掺和进我和小晴平静的生活。你懂不懂,对一个母亲来说,女儿有多重要,相较之下,什么男人,爱情,都不值得一提了。”
星空捂了捂脸,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差的朋友……
展蓝揉揉她的头发,“没有那么强的承受力偏偏要自作聪明的知道很多事,路是我选的,与人无尤,你应该想,亲情淡薄的我终于有了个乖巧的女儿,干嘛要想不开心的事情?我也恳求你替我保守秘密,我不想和没有感情的男人为了道义上的责任在一起,也不想让别人把小晴夺走,你答应我好不好,我就求你这一件事。”
星空揉了揉眼睛,叹息着,“走吧,我尊重你的意思,去看看小晴,这孩子太让人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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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展蓝家出来,天已经黑了。
星空一路都闷闷的,打车回酒店。
回去的时候,沈之曜已经歪在枕头上睡了,手里捏着文件,保持着等待的姿势。
星空看着他,莫名的鼻子一酸,走过去,张臂搂住了他的肩头。
沈之曜惊了一下,睁开眼看着她窝在自己胸口啜泣,急忙拍着她的背,“怎么了这是?哪里不舒服?谁欺负你了?别哭……”
星空在他胸口蹭了蹭,吸吸鼻子,声音低哑,“沈之曜,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听了她的问题,沈之曜差点笑了出来,指腹抹掉她的泪滴,叹气,“傻丫头你问的这是什么问题,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对你好对谁好?怎么了这是,想儿子了?”
星空摇摇头,紧紧的搂住他脖子,“不是想儿子,是想你……我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今天看到展蓝的女儿了……她那么小,可是手背上都是针眼,她从小就爱生病,我看到展蓝一个人抱着女儿,我就想哭……我想如果我是她,可能没有那么坚强……我是前辈子做了很多好事吧,这辈子才有你在身边,我还隔三差五的欺负你,我一点也不懂珍惜……”
沈之曜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一边用袖口擦她的脸,“你这傻瓜,知道我好就行了——展蓝有女儿?她结婚了?”
星空叹气,摇着头,“没有,她是个单亲母亲……我无法想象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沈之曜,我很想杀回去狠狠的给那个死混蛋一刀,问他这些年在干什么,问他到底还有没有人性……我……我替展蓝母女不值,我也后悔我当初怎么瞎了眼的乱牵红线……”
沈之曜捧着她的脸,蹙眉,“孩子是杨瑾天的?”
星空吸吸鼻子,“像极了他……可是展蓝说不要告诉他,我只是后悔当初自己乱来,害了她……她是我最珍惜的朋友……”
沈之曜摸摸她的脸,搂紧她,声音带着几分低沉的劝导,“别这样想,你做的只是让他们认识,至于他们后来发生关系,生下孩子,她又选择独自抚养,这都不是你左右的。当时你们在一个学校,又都是你的朋友,就算你不介绍他们也会认识,这点不要往自己身上揽责,该发生的不会因为你的一念之差就全都抹掉。至于展蓝的想法,我想她有她的顾虑,毕竟杨家不是普通家庭,杨主席盼星星盼月亮的想要个曾孙,如果这件事告诉杨家,必定不会太平,要是起了争执,展蓝和孩子一定是弱方,所以小星你别冲动,先看清楚两边的态度再说。”
星空擦擦鼻涕,“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是男人真坏,当然除了你,全世界都是坏男人……”
沈之曜笑笑,搂着她一起靠在枕头上,“别这么泛泛,当然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她女儿什么病?很棘手?”
星空缩在他怀里,叹息,“那个小女孩好瘦弱……想起她就心痛……她都三岁了,可是不会说话,医生说,她可能小时候发烧坏了声带,也许,这辈子都开不了口了……”
说着,星空眼角又泛起了泪光,同样身为母亲,她太能体会那种无能为力的心痛感觉了……
沈之曜拍拍她,伸手拿起手机来,找了号码,打过去,“嗯,是我,国内最好的儿科医生你帮我联系下,三岁的女孩,小时候发烧,到现在也不会讲话。好,你先安排,过几天我带她过去。”
星空看着他把电话放下,捧着他的脸,“沈之曜,就这么瞒着吗,那个孩子,太招人心疼了……我一想到她的样子就难过,杨瑾天那个混蛋,不知道现在又在哪个女人怀里风流快活……”
沈之曜看她又开始悲天悯人,叹气的给她脱外衣,“我了解你的心情,不过答应我慢慢来,总要试探下两方的立场和态度,这种事很棘手,做得好皆大欢喜,做不好,又是一场天翻地覆。先把孩子的病治好吧,这个比较重要。”
星空点点头,缩在被子里,缩在他怀里,“我看到小晴就想起我们的胖球,他小时候得了胃肠感冒的那次,在医院折腾了多久……那时候要是没有你,我肯定和他一起住院了……真的,现在一回想,全都记起来了,你对我所有所有的好……我……”
沈之曜轻轻的弯起唇角,眸底深邃,抚摸她的背脊,“这还真是因祸得福,我出了场车祸,招来个护士惹你吃醋,惹来了展蓝让你茅塞顿开,看来从此以后我的人生可以上升到一个新层次了。”
星空捶了他一下,紧紧的搂着他的腰,“虽然不想让你得意,可是原来有个人相互扶持,累了倦了的时候有个归宿……这种感觉是可遇不可求……”
说着,她叹息,抬头,捧着沈之曜的脸颊,轻轻磨蹭他的嘴唇,“我为我以前对你的怠慢和伤害道歉……我这辈子能做你的女人,我感到很幸运……”
沈之曜被她突然的告白弄得一愣,呆呆的看着她认真的神色。
星空用指头按在他嘴唇上,眼底是从未有过的深情,声音柔缓却有力,“我好像没怎么说过爱你,可是这几日,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心和生命都已经和你长在一起,阿曜,我爱你不比你爱我少的……我嘴上不说,可是要我离开你,那会比死都难受……你笑我没出息也好,我只想在有生之年守着你,陪着你,不让你被别人抢走,你只能对我一个人好,我以后加倍爱你——我爱你你知道吗?”
沈之曜张口,含住她的手指头,舌尖吞卷着她柔软的指尖,轻笑,“今晚是怎么了,这么感性?”
星空偎在他怀抱,用力的往里挤了挤,“看看周围人,忽然觉得自己幸福的不可思议……我真怕自己太幸福了遭天妒……阿曜你是不是一辈子不会变?”
沈之曜低头吻了吻她的樱桃小嘴,笑的眼角萌发了细纹,郑重的点头,“嗯,不变,下辈子我也去找你,下辈子也依然对你好,守着你,只爱你一个……”
星空眼眶一热,凑上去,紧紧的吻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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