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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叮咚
回到家后,圣郁婕就这么窝在沙发里,房间一片黑暗,对突兀响起的门铃声她也毫无反应。
叮咚!叮咚咚咚!咚咚咚!“郁婕,郁婕开门!”
她慢慢将视线调到紧闭的大门,瞪著门缝外晃动的影子,怀疑自己听错了。
“郁婕开门,再不开门我叫警卫了!”孙书云使劲敲门,一点也不在乎这么晚是否会惊动别人。
咚咚!咚咚咚!“这么晚了吵什么啊!”对门的邻居隔著防盗门抱怨。
孙书云正想再敲门,门却开了,黑暗中,圣郁婕苍白的脸上濡湿一片。
“你还来干什么?”她冷冰冰的问,她已经累得无法继续猜测他的心思。
他二话不说,伸手拉了人就想走。
“你不是说懂了吗?”又这样,他为什么总是这样,一句话都不说清楚就拉她走,似乎她理所当然的要承受他的霸道和无理,她不要!
用力甩开他的手,她真的生气了,死死瞪著他,咬牙切齿的道:“讲清楚,这次不讲清楚,我们就结束吧!”
“结束?”他停住动作,瞪著她。
“圣小姐,需、需要报警吗?”对门的住户隔著防盗门,小声询问。
圣郁婕喘着气,瞪著灯光下孙书云气恼的表情,才对邻居摇头,之后重新将视线对上眼前的人。“你先告诉我要去哪里做什么,否则我不会跟你走的。”
知道她有了怒意,他把口气放软“不是想了解我的过去吗?我带你去了解。”他不想再从她口中听到关于结束的字眼了。
通道里的灯灭了又亮,孙书云盯著她眼中闪烁的坚持,圣郁婕也看出他的诚意,叹了一口气,她回房拿了包包,出门。
坐上他的车后,两人没再交谈,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圣郁婕首先打破沉默。“要去哪里?”
他开了起码半个钟头,上了交流道,她确定他们是往南走,但目的地完全没头绪。
“有听过pinkfloydthewall吗?中文翻译成迷墙。”没回答,他突兀的提问,问题很奇怪。
她挑眉,疑惑的点头,但她也仅限于听过?之前认识的一位前卫艺术家把这部迷幻摇宾乐的代表电影介绍给她,可她只看了开头就看不下去了,太另类暴力和大量的黑白蒙太奇镜头让人觉得压抑,音乐更是她不喜欢的那一型。
孙书云一只手握方向盘,一手从车前拿起一张cd播放。
她不明白他想干什么,直到单调却震撼的节奏在车内响起,她才明白了,是“迷墙”
她看向他,他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唯有眉心的纠结暴露了内心深沉的痛,重低音的鼓点伴奏,男主唱低沉平板却压抑的声音随音乐响起,她的心缓缓揪紧,看着他,忍不住唤“书云?”
“曾经,我觉得自己和pinkfloyd一样,父亲远在孩提时无法想像的远方,母亲和我相依为命,过著清贫的生活,直到有一天,有人说他死了,死在异国他乡,永远不会回来,永远。”
他的眼神冰冷漆黑,她看到那双握住方向盘的手,手背上青筋紧绷,她微微屏息,耳膜被越渐强烈的音乐声震得怦怦响,抑或是自己的心跳?她拧了眉头,有种不想听下去的冲动。
“最初的几年我们过得很痛苦,贫穷不苦,心空了却很苦,妈妈时常一想起他就抱著我哭。”
他的声音哽咽,她伸手触摸他的脸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提起会让他这么痛,她是不是又做错了?
许久,他再度开口“人家说时间是治疗伤痛的良药,但那是指没有新伤口的时候,事情并不如我们想像的那么简单,多年后有人找上门,说他其实还活著。”
找上门来?她皱眉,有些糊涂了。
“难道当年是有人误传?可是如果没死怎么会”音讯全无?如果没死的话,怎么会是多年以后才知道?她隐约觉得这个不简单包含著一个天大的秘密。
汽车左转,驶进一条乡间小路,颠簸的路面让车子里的人跟著晃动,圣郁婕盯著孙书云讥诮的表情,深深皱起眉头。
“他的确没死,或者说——他的确死了!”
她挑眉,却不敢出声打断他,他看起来愤怒极了,不屑、埋怨和愤怒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眼睛。
“我母亲的丈夫死了,是我父亲的那个男人死了,活著的——是个贪图荣华富贵抛妻弃子的家伙!”
车停了,音乐停了,她纠著眉心看他,他盯著车头正前方的一幢建筑物,犹如仇视著敌人。
圣郁婕顺著他的目光望过去,暗夜中一切都显得空寥和贫寂,远处叶子落得差不多的枝丫上,被惊醒的乌鸦扑著翅膀飞离,她不禁缩了下肩膀,心跳漏了一拍。
“这里是——”
“不是想了解我作品中的寓意吗?这里就是我的灵感来源。”他转头看向她,目光中闪耀著有些妖冶的异彩。
圣郁婕不禁打了个冷颤,这样的他,她完全陌生。
他迳自下车,车灯将路照得惨白,她咬咬下嘴唇,迟缓的跟了下去。
夜风有点冷、有点大,她拉高衣领,打量这幢夜色中的建筑。十字架、高塔、釉彩玻璃花窗这里是——
“这是座教堂?”她小跑两步,拉住他衣角问。
“嗯,但又不全是。”盯著那扇紧闭的门,他脸上全是淡漠。
她皱眉,今天晚上的对话,他说得总是扑朔迷离。
“也是我家。”
家?她惊讶的瞪大眼睛,看他推开那扇高大的门,嘎吱一声,他跨步进去,圣郁婕也不敢逗留,立刻跟上。
没有灯,她只能藉著视线最微弱的辨别小心跟在他身后,穿过坐椅中间狭长的走道,他停住了,她盯著他的肩膀,听到自己压抑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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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突地亮了一片,她惊讶的看过去,就见孙书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烛台,摇曳的烛光照在他脸上,终于有了些温暖。她轻轻吁出一口气,一双眼睛顾不得打量环境,只是盯著他的表情。
“怎么了?”他面对她,今晚第一次露出一抹难得的笑意。
他眼睛里回暖的笑,让她霍地放松,摇摇头,她柔声道:“既然是你家,带我去参观吧!”
盯著她温柔的眼睛,孙书云动了动嘴角,想说什么,最终却没开口,只是牵起她冰冷的手,牢牢握住,穿过后门向花园走去。
圣郁婕跟著他,手在他掌心渐渐回暖,终于有了真实感,这个她以前无法探究内心的孙书云,今天终于要将最真实的自己呈现给她,无论这个过去是幸福还是不幸,都是他内心最真实的堆积,她想触摸的,就是那里。
“这里——”他停住脚步,低声开口。
顺著他的目光望过去,她看到一张残破的长椅,椅子的靠背断了一角,木板上是斑斑雨渍和被腐蚀的痕迹,时间的烙印无所不在。
他松开牵她的手。
她看到他一手拿著烛台,一手在座椅表面抚著,良久——
“过来,看这个。”
他招手,她走过去俯身凑近,在他指尖的指引下,看到斑驳的木板上刻著一小行字,时间虽久,但刻痕依旧清晰,可见当年刻下这些字的人有多用力。
“钱——世——昌死不——复生?”
她惊讶的抬头看他。
孙书云冷笑,目光落在不著天际的远处,淡淡道:“虽然我妈总说不在意了,但配偶栏上,至死都填著这个名字。”
圣郁婕屏息。钱世昌是指他的生父,难道说这行字——
“十几岁时刻的,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他转身坐在椅子上,拍拍一旁的位置;圣郁婕眉心轻轻纠结,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挨著他坐下,有些小心翼翼的,不想压到那些字,他的体温让她感到些许温暖。
“如果他真的死了,或者我们永远不知道他还活著,或许我们母子俩会更好过。”
她抬头看他,烛光随夜风晃动,他脸上的表情也跟著飘忽不定,似乎穿透时空去了很远的地方,她悄悄握住他发凉的手。
“得知他死后的第五年,我和母亲的生活已经过得很平淡了,直到有一天,一个自称律师的人找上门来,他告诉我母亲钱世昌这个人还活著,在英国活得好好的,唯一的不同是,他已经不再是她的丈夫,新任钱太太委托他来妥善安置我们。”
手被他无意识地用力抓住,但圣郁婕只是轻轻咬住嘴唇,不吭声。他陷在过去,陷在最艰涩的回忆里,她无力拉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任性的撕裂了他的伤口。
“这里——就是她所谓的安置,一座教堂,一座空寂的、常常只能听到风声的教堂,母亲欣然接受,她说因为自己已经不爱那个男人,没有爱也就没有恨,所以她甘愿在这里平静安详的终老。”但他仍看出母亲眼里不时流露的落寞神情,他不能原谅那个男人。
“可你呢?”圣郁婕眼里透著无法想像的担忧,即使他母亲心有不甘又能怎样,人已经远在天涯,成为她人夫,所以唯有接受,可他呢?
“我?我恨他,恨他为家人编织了美梦,最后却叛逃,恨他已经死了,又何必要复活,恨他连自己来找我们的勇气都没有,还让他的新妻子想办法安置我们。”孙书云笑得很空洞、很空虚,见状,她将他的手握得更紧,即使弄痛了自己也无所谓。
“恨他恨到常坐在这,听pinkfloydthewall,满脑子想着要怎样报复他!”低头,凑近她被紧张浸染的眸子,他幽幽笑开,淡淡道:“小傻瓜,骗你的。”
她紧了眉心,盯著他眼中几乎没什么温度的笑容。
“结果我什么也没能做,按部就班的读书上学,母亲在这里祷告安养,直到五年后地去世,我被接去英国——”
“你愿意?”她直觉质疑,算算时间,那时他应该也成年了,怎么会愿意再度接受那个男人的恩惠?
抿起冷笑,他的目光望向在风中飘忽的烛火。
“以前我恨他,所以我要他送我进最好的设计学院,提供我最好的生活品质,因为这是他欠我的,而我接受了,从此以后各不相欠,我对他已经没有爱也没有恨,是陌生人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想说的原因,因为那个男人已经和我没关系了。”
烛光在这一刹那差点被风吹散,只见他伸手挡在蜡烛上方,光亮了,圣郁婕的心也疼了。
她抓过他的手,一句话不说。最好的证据已写在他掌心,被灼烧过的疼,不是不恨,而是刻意遗忘,如果非要找证据,他那些颠覆宗教的作品就是最好的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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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圣郁婕犹豫了一下,突然开口“书云,事实上,这次的合展是受人委托的,那批皇家器皿的收藏家指名要和你的作品合展。”
原本她是刻意隐瞒这一点的,通常艺术家喜欢听到的是展场想帮他们办展,如果是被指名合展,大多有两极化的反应,一是觉得对方看得起,二也有可能自觉屈于下位,所以为避免反弹,她通常是不说的。
但这次的事她老觉得哪里怪怪的,其二是他已经对她坦白,她也不想有事瞒他,让他有心理准备也好。
孙书云轻轻扬眉,仿佛在想什么,片刻后才问:“你见过那个委托人吗?”
她摇头“都是由邵总出面跟他接洽,我只负责企划。”现在想想,真的很不对劲,办的是合展,照理说对方也应该会提出一些想法才是,可却完全都没有任何消息。
“嗯,我知道了。”他沉思了一会,没再提问,专注的开车。
看着他的侧脸,她忍不住轻叹。“你非得这么矛盾的折磨自己吗?”
“什么?”孙书云分神看她,天边已经隐隐现出鱼肚白。
“没什么,说你的作品,说你明明倾注了感情,却要让它们像商品一样卖出去,逼自己不眷恋。”她想说的其实是他对钱世昌的感情,明明在乎却又逼自己把他当陌生人,不累吗?
她靠在座椅上侧头看他,眼睛被车灯的光映得明亮,可眉宇间却有遮不住的疲倦。
孙书云看着她,心头突然暖暖的,他想雅云错了,谁说她无法理解他,谁说她又没经历过真正的挫折,这个丫头有时候比他成熟,比他看得通透。
一夜折腾,想到几个小时后还要上班,圣郁婕揉揉眼睛,小声嘟囔一句“真不想上班。”
“那就别去了。”他满是心疼,这一夜,他们都累了。
她摇头,皱起眉“我才不要让烂番茄抓住把柄说我作威作福”
“烂番茄?是同事吗?”他好笑的看着她孩子气的气愤表情。
“嗯,一个有能力、有魄力,但没eq的女人。”她扁扁嘴。
“哦?那不是——跟你有点像?”孙书云坏心眼的揶揄。
“孙书云!”
“所以你们才成了死对头?”他继续挑衅,笑声将车里的清冷和沉寂一扫而空。
“才不是!是她喜欢邵立年才把我当眼中钉——”急著替自己辩解,却失口说出那个禁忌的名字,她连忙噤声,小心的看向身旁男人。
“干么?你当我和你一样是醋坛子啊!”他笑着回视,看她轻喘一口气的表情,不由得再度笑出声来。他们的感情更深了,他已经不会在乎邵立年。
她也笑,摇摇头靠在椅背上,看他专注开车的表情,看他的侧脸线条被早晨的光照得柔和,越来越放松的,眨眨眼睛,最终闭上了。
在陷入梦境的最后一秒,她似乎听到他说:“郁婕,你放手做吧!我相信你能企划出最好的展览。”
孙书云小声呢喃,望着她陷入梦乡时嘴角的笑容,他柔柔一笑。
经过今晚,她一定能想出很棒的点子,一定能做出让雅云心服口服的企划,而他——
望向天边被朝阳染成瑰丽的白云,他的眼中完全没有一丝疲倦,因为经过今晚,她已走进他心底最深处,他想,自己找到新的创作灵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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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长,全公司都知道你在替自己男朋友做展览企划,你压力是不是很大啊!”午饭后,苏玄玄闲来无事的趴在好友桌前八卦。
圣郁婕一手拿著筷子,一手拿著铅笔,埋头在草图上画著什么,吃了一半的便当放在一旁,嘴角黏著小半颗饭粒也不晓得,没好气的抬头看着她可爱的组员。
“如果你现在爬回自己桌子上把范倩的案子搞定,我的压力就减轻一半了!”
苏玄玄乍舌,傻呵呵的笑开,乖乖爬回自己桌上,不忘小声狗腿“有组长在,哪有什么值得担心的?组长是女超人,遇妖斩妖、逢魔杀啊!”一个文件夹拍在她的脑门上,打断她恶心巴拉的马屁经。
“你什么时候也学来市场部那一套了?”
提著购物袋走进来的邵玉湖不屑的调侃,将袋中的三杯咖啡拿出。
苏玄玄捧著自己的摩卡,享受的舔舔杯盖上的巧克力泡沫。“我是说真的啊!你看组长这两天像拚命三娘,连饭都没时间吃,合展的企划亲力亲为不用说,连市场部随便丢来的case都照单全收,再这样下去,不用等到开展她就垮了!”
邵玉湖跷脚,盯著埋头冥思苦想的圣郁婕打量,然后老神在在的开口“放心,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恋爱中的人不用吃饭、不用睡觉都可以生龙活虎。”
“呵呵”苏玄玄痴痴笑开,圣郁婕这时才终于从手稿中抬起头,瞪向两个吃饱了撑著调侃她的好友。
“笑吧笑吧,等你们有这一天的时候,别怪我这个组长不通情理,一定把一年的工作量都一并交给你们,反正恋爱中的人生龙活虎。”
“啊——”
苏玄玄第一个被吓到。不是吧?如果那样的话,她更不敢说出最近其实有一个男人就要打动她的心了
圣郁婕失笑,突然想起什么,摇摇头看向邵玉湖“知道洛可可案的委托人是谁吗?”
她摇头“好像一直都是越过市场部,直接和邵总联系的,怎么了?”
“没什么。”圣郁婕微皱眉。
叮钤钤叮钤钤桌上电话响起。
“你好,我是圣郁婕。”
“我是圣郁婕的男朋友。”
“噗——”
她的喷笑引来邵玉湖和苏玄玄的侧目,圣郁婕连忙低头避开他们的注视。“我正想打电话给你呢!晚上有时间吗?我想到一个不错的点子,想听听你的意见。”
“没问题!我在家做好饭、放好洗澡水等著女皇驾到!”
她倏地红了脸,小声娇斥“我是去谈正事的,别胡闹!晚上见。”
不等他再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她挂上电话,抬头就对上两双亮晶晶的好奇眼睛,她故意板起面孔。“干么?午休时间都过了,没事做吗?”
“有啊!组长有说,对身边的一切变化观察入微,是一个企划人的首要工作啊!”“是啊!我发现恋爱中的人是真的反覆无常哦,刚才还浓情蜜意,现在居然就能板起面孔假正经,啧啧——”
“讨厌!”忍无可忍,毋需再忍!捞起一旁文件向两个组员杀去,一时间,午后的企划组办公室传出阵阵哀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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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郁婕到的时候,看到孙书云果真正做饭,餐桌上已经摆了一些菜,但都是生的。
“讨厌,又下雨了!”她脱去被雨水沾湿的外套抱怨。
端著一锅汤从厨房里走出来,孙书云看着她微湿的乱发笑道:“这个季节你应该随身带伞的。”
“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下雨啊!呵呵,这是什么?”她凑过去看他手中的锅子。
“火锅,最近总下雨,你的感冒也一直好不了,吃麻辣锅帮你祛祛寒。”将锅子放好,插好电源,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这么冰,要不要先进去冲个热水澡?”
圣郁婕摇头,抓住他温暖的大手包庄自己冰凉的脸蛋。“不用,我们还是先来看看我新想出来的企划吧!”
她满脸的迫不及待,让孙书云宠溺的在她颊边响吻一记,才将需要长时间煮的东西下锅,然后调小火力,擦干净手,跟著她坐到沙发旁。
“我大致画了个场景图,你看一下。”
“这是什么?”他拿著她给的草图皱眉。
“路线图!”圣郁婕洋洋得意的看着他,随即兴奋的解说。
“我打算做一个迷宫,找一个空间够大够空旷的展场,在晚上熄灭所有灯光,当人们拿著这份路线图,按照地板上的荧光箭头进入一个个展览区域时,感应灯才会亮起来,用聚光灯将光线打在展览品上,就像闪电,会在第一时间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当人们走过,灯光就会熄灭,你看到什么、记得什么,展品就是长得像什么——你能想像得出那种效果吗?”
她希望人们在迷宫里自己寻找出路、自己决定答案。
她期待的望向他,希望先得到他的认可,因为这灵感就来自于他告诉她关于迷墙的事。
她终于懂钱雅云说的,如果只是把孙书云的作品看成大胆创新、挑战传统,是不可能办好展览的,因为他不是刻意要标新立异,只是想在作品里寻找出路,因为对过去的迷惑,或者该说对人性的不信任,所以他无法相信弥勒佛就该笑,观音就该慈悲。
也许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他是希望作品完成后有人告诉他,什么才是真的、什么才是答案,而她想利用展场来告诉他,他相信的就是真的,应该自己去找自己想要的答案。
望着面前的女人,她满眼期待的望着自己,一双眼睛亮得犹如暗夜里燃起的光明,孙书云的心柔了,完全被征服,伸手将她揽进胸前,他笑得很幸福。“如果这样的话,任谁都看得出你偏心。”
圣郁婕顿时红了脸,她的确偏心,本来是一场合展的,作为企划者,她应该充份考虑到双方展品的差异,从而取其相融之处企划方案,但她偏心了,写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孙书云的作品、孙书云的风格,一心想做出最能烘托他作品个性的展览。
“这么说——你是喜欢的喽?”
她有点紧张,虽然从业这么多年了,经验和阅历都算丰富,但她依旧非常在意他是否喜欢。
孙书云点点头,就看她傻呵呵的笑咧了嘴。
“可如果这样的话,你岂不是要专门去找场地,重新布置灯光和地板?”
“嗯,应该是这样的吧。”她点头。工作量是有些大,但她更喜欢富有挑战的创意。
想了一下,盯著那份草图良久,孙书云迟疑的说:“不如在我这办好了。”
她立刻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居然愿意。
“你说的够大、够空旷的空间,不就是一间仓库吗?我的工作室似乎很符合要求。”
他看着她,满脸揶揄的笑容,事实上,他猜这个小家伙—开始就在打他的主意了。
“你愿意?!真的愿意?!”
顾不得再掩饰自己的意图,事实上,当她脑袋里第一个蹦出空间的概念时,想到的就是他家,而且说实话,再也没有比在他的工作室展出他的作品更合适的地方了。
“你都愿意为我公私不分了,我又有什么不可以?”
笑着拉住差点跳起来的小女人,一把拥她进怀,他用火热的吻温柔的包围她。
良久——
“云火锅火锅还在煮”
“煮烂了更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