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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皇后时,她的憔悴让我很是吃了一惊。仅只是半个月未见而已,她却像是整整瘦了一圈。她靠坐在椅中,脸上苍白无色,满是疲惫。一双眼睛微闭,眼角竟有细细的皱纹出现,好像这短短的半个月中,整个人一下子就老了似的。
对于皇后,我一直有着隐隐的畏惧,当然,除了畏惧,也同样厌恶着她。这不需要什么理由,如果你从小都感受着一个人对你的厌恶,你自然也会同样的厌恶她。但是此时,看到她憔悴的样子,我的心中却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些对她的怜悯。
我知道她对娘亲的恨,也理解她对我的厌恶,正因为如此,虽然我也会同样的厌恶她,但却生不出对她的恨来。她只是不想她的儿子娶一个她不喜欢的女子而已,更何况,站在她的立场去看,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我都比不上她选中的杜呤秋。她只是在全心全意的为她的儿子考虑罢了。
然而,她的儿子却偏偏不肯听她的话,为了我甚至和她这个母亲做对,这怎不让她伤心气愤?只从她现在憔悴的样子,便可以知道她这些天来所受的焦熬与折磨。想必,她说服不了练月歌,这才找我进宫,大概是想让我有些自知之明,主动离开练月歌吧?我不由心中苦笑。
“青儿拜见皇后娘娘。”
我低下头顺着眼睛向皇后行礼。原以为这次没有练月歌跟在身边,少不得要多受些罪了,所以也做好了跪着回话的准备。谁知道却出乎我的意料,皇后听到我的声音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说了声:“来了?起来罢,坐下说话罢。”
我连忙谢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到旁边的椅子边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然后便低着头等着皇后的训话。
皇后摆了摆手,将屋子里侍候着的宫女全都打发了出去,然后才向我问道:“青儿的身子好些了罢?太医们开的方子要按时用着,需要什么药材,就叫人到宫里来取呵呵,想必太子早已经吩咐下去了,倒是不用我来多事总之好好把身子调理好吧。”
她声音淡淡的,虽然不热情,但也不像我相象中那般疾言厉色。
我受宠若惊掸起头来,不知道今天她怎么会对我如此的和颜悦色,而且居然还关心起我的身体来。
“已经大好了,青儿不敢劳皇后娘娘费心。”
我小心翼翼的回答道。然而,这样的小心,居然仍然引来了皇后的一声冷笑:“哼,不敢劳我费心?只怕以后我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心思”
我噤若寒蝉,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皇后深深的吸了口气,似乎是在强行的控制着情绪。她看了我一眼,微皱了皱眉道:“坐下说话吧,你怎么老是这样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难道我还会吃了你不成?”
我只好重新坐回椅上,实在不知道怎么应对她才好,于是便低下头不说话。
我听道皇后叹息了一声,轻轻道:“这几个月来,皇上的病一直不见好。朝臣们都建议太子大婚,一方面是想借此为皇上冲喜,另一方面,太子也已经成年,早日成婚也好早日为我南楚皇族生下小皇孙。这是满朝上下共同希望的。事实上,如果去年太子不是因为我而擅自出宫,到现在,他但子妃也差不多该有身孕了。”
我的头低的更低,脸上一阵的发白,两只手下意识地揉搓着衣角,一句话也不敢接。
“你也不必如此。说起来,这也怪不到你的头上。我也听月歌说了,你曾今怀了他的孩子,只可惜,那苦命的孩子却没能生下来。要不是因为那个孩子小产了后,身体没能好好调理,你的身体也不会伤到这般田地,以后自然还有机会再生的。可惜啊说起来,你也吃了不少苦”
皇后的话触到了我最大的伤口,我终于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忽然意识到这在皇后面前是很失仪的,我连忙向皇后告了声罪,从袖中掏出块帕子来将泪水擦干。
皇后看到我的样子,又叹了一口气,语气也变的温和起来。“我一向对你不喜,原因你应该也知道!说起来,我们这些大人的恩怨,实在不应该牵扯到你们小孩子身上。只是女人的嫉妒之心实在是太大了。每当我看到皇上看着你娘亲时的眼神时,我的心就会又酸又涩。而最让我受不了的是,我不仅一次谍到他在梦中呼唤着你娘的名字!你不会知道每当那个时候,我的心都会痛的像要碎了一样!我爱皇上,为了他,我可以放弃尊贵的身份,可以接受他拥有其它的女人!但是他的心里,爱着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甚至这个女人一直到死都没有接受过他的爱!
我恨她!恨她夺走了皇上的爱,更恨她没有回应皇上的爱!除了我,谁也不知道皇上的苦!因为我也是同样的苦!
后来,她终于死了!我很高兴,她终于死了,我以为自已终于能够得到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了。可是,我错了!她死了,皇上的心也跟着死了!若不是刚刚出生的云歌,若不是病入膏肓的承天皇帝、若不是忠心耿耿但傅说不准,他便随着她一起去了。
于是我更恨!可是她已经死了,我就是再恨,她也不会知道。所以我恨你!尤其是当那个晚上,月歌被打的伤痕累累,却仍然死咬着要娶你的话不肯不松口。那一刻,我觉得你们母女俩实在是太可恨了!一个抢走了我的丈夫,另一个又要抢走我的儿子!
后来,你忽然失踪了,于是我又高兴起来,以为这下我的儿子终于安全了。可是,他却像发了疯一样的到处找你,找不到,就喝酒,整天的往一座山上跑!浑浑噩噩像没了魂一样。直到有一天,他忽然带了许多人出去,等他再回来时,却弄得是一身的伤。而且,回来后就大病了一场。
没过几天,承天皇帝驾崩,皇上登位,大臣们便提议要为太子殿下选妃!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百官们都知道要为皇上选妃是不大可能的,所以便转而想为太子选妃,谁让练家的皇子皇孙代代都不兴旺呢?这为皇帝、皇子选妃可总是这些朝臣们心中的大事啊。
她们从朝中的文武官员的女儿中选出了几名才貌俱佳的小姐,其中最出色的便是太傅的孙女呤秋了。对了,她好像还是你和月歌的朋友,以前倒是不知道她是太傅的孙女。嗯,我对那丫头很是中意。她不但聪明大方,而且满腹才学,如果她是太子妃,一定会是月歌的贤内助的。可惜,没想到月歌居然会逃婚!”
皇后淡淡的讲着,许是讲的多了,终于停下来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将茶杯放回桌上,她抬眼看了我一眼,接着说道:“那日看到他拉着你的手来见我,我便知道他的意思。只是,相比较而言,呤秋比你更适合当太子妃!更何况,你现在已以不能生育,不但是我,便是朝中的大臣们,也绝不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