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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少年走到了一边,我下意识的想用袖子抹掉眼泪,可是一抬头看到那脏兮兮的颜色,我只好用手背去擦了。他说的也对,谁让我当时穿着男装呢?再说了他也是为了我好,最关键的是,就算是他看到了,难道我要杀了他不成?再怎么说,他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我稳了稳神竭力地不去想那些事情,而是开始观察起四周的环境来。
我身处的,是一座破败不堪的小庙。门窗和墙壁都已经没了,就连房顶上,也破了好几个大大小小的洞。破庙的正中是一个神案,不知道供奉着哪位神仙佛祖,反正那金漆剥落的神像的上半个身子已经不见了。
阳光从洞开的门窗里洒了进来。我不知道雨是什么时候停的,反正地上(尤其是门口和窗下)还留着一摊摊浅浅的积水。而我则是坐在这座破庙中唯一还算干燥的地方。看得出这里个角落是这个少年特意收拾过的,因为周围的墙壁和头顶的破洞有着明显的修补痕迹。而我身下铺着的干草也同时证明了这一点。
我的目光忽然停留在了放在离这个草铺不远处的墙角边的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包袱上,那个小包袝上还穿着一根五尺左右的木棍。再看看我身上穿着的这件破衣服,还有那少年腿上的破裤子,我马上明白了这少年的可怜身份――小乞丐!
我看着那个少年蹲在那个瓦罐前一边往下面添柴,一边用一根木棍在瓦罐里搅动,然后,我就闻到了一阵淡淡的香味,惹得我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
那少年显然是听到了,回过头来好笑地看了一眼我的肚子。我的脸一红,实在是觉得很不好意思。
“肚子饿了吧?等一会粥就好了。看看天吧,太阳都要下山了,你可是昏睡了好长时间呢。要不是我煎了药喂你喝下去,估计现在还醒不了呢。唉,亏了,亏了。你身上怎么就不多带点银子呢?”
银子?我记得当时走的时候好像没有带什么银子啊。我有些不解地问道:“什么银子?我身上没有银子啊。”
那少年伸手从腰间掏出一个浅色的荷包朝我晃了晃然后又塞回了腰带上说:“就是这个了,里边可没有多少钱啊,给你买了药,还买了米,就剩一点儿了,看看你今天怎么样,如果不行的话还得去买药,就由我保管了。嗯,要是你用不着吃药的话就算作租用我的床铺的租金了。我跟你说啊,我可没有多收你钱啊。亏了,亏了。我可是很吃亏的,你看我把床铺租给你后,我自已都没地方睡了呢。”
我一眼看到荷包上那朵桃花,马上明白过来,可能是我换衣服时顺手挂在身上的吧。嗯,荷包里本来倒还有些银子的,可是让我捐给一得寺了,剩下的只是几粒散碎银子罢了,确实没有多少。
这个少年嘴上老是叫嚷着“亏了,亏了”看上去好像斤斤计较的样子,其实我看得出他其实心肠满好的。对了,他叫什么来着,好像他之前说过他的名字吧?可惜那时候我没有注意,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
“喂,小妞儿,粥好了,不过现在很烫,等一会再吃啊。”
少年不知从哪里取出一个磕了好几个口子的破碗放到地上,双手去端那个架在石块上的瓦罐,却被烫的缩回了双手不住地吹气,这样往复几次后也只是将那个瓦罐从石头上端了下来。
他无奈地看了看我,对着那个瓦罐吹了几口气,最终,还是放弃了现在就把粥装进碗里的想法。
“你,你叫什么名字?谢谢你救了我。”看到他刚才狼狈的样子,我觉得他很是有趣,终于开口问道。无论怎么说,我也该对他表示谢意的不是?
“我?我叫弃伢!呵呵,就是没人要小子。”
“”“你呢,你又叫什么?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丫头,为什么会逃跑啊?”
“我叫青儿,慕青儿。我的爹在我出生前就死了,去年我娘也死了,这个世界上我再没有一个亲人了,所以我没办法再呆在原来那个家里了。”
弃伢听了我的话后点了点头淡淡地说:“原来你和我现在一样是个无亲无故的人啊?不过你比我要幸运的多啊。好歹你还知道自已姓什么,有自已的名字,和自已的娘亲一起生活了十多年。不像我,我从记事起就在大街上捡东西吃,被野猫抓,被野狗追。要不是偶尔有那些好心人施舍给我一点衣食,偶尔也会让我在他们的柴房里避避风寒,恐怕我早就饿死或者冻死了吧。我不知道我姓什么,弃伢这个名字也是那些可怜我的人们叫出来的。我甚至不知道我的爹娘是谁,他们是死了还是活着”
我呆呆地望着这个看上去比我还小的男孩,却原来,这世上还有比我更加可怜的人存在!我的眼睛有些湿润,不知道是因为弃伢还是因为我自已。
“呵呵,不过我想他们八成是死了吧?不然为什么会不要我呢?”弃伢扭头看了看我忽然笑起来:“没什么,没什么,我现在活的好好的,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多好?你知道吗,我去过很多地方,真的啊,我从一个地方讨饭到另一个地方,可是去过很多地方的。嗯,就说这晋阳城吧,我也只是呆这么一两个月,等我见识够了,我就再到下一个地方去。”
“这里还是晋阳城?”我昏倒之前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所以对这个破庙的地理位置是不清楚的。
“是啊,你不知道你是在晋阳城吗?我是在一得山下捡到你的啊。不过这座破庙离一得寺还有一些距离的。要不是我被大雨阻在一得寺里,还真碰不上你呢。要知道我可是去偷佛祖的供品的啊,不趁着天快亮时雨小点了跑掉,被那些和尚逮到就不好了。”
我沉默。平时我最常去的也就是那一得寺了,想来昨晚迷迷糊糊中,我又下意识的往一得寺的方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