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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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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瞪著三支不同牌子的验孕剂,丁雨悠颓然地坐倒在餐桌前,心底愁得发慌。

    三支验孕剂同时显示阳性反应,看来她真的怀孕了。

    为什么会这样?

    有人一试再试都无法顺利求得一子,而她不过历经一个晚上的疯狂,居然体内就此孕育了一个小生命。

    这到底是上天对她的恩赐,还是惩罚?

    她不禁欲哭无泪地想着。

    现在呢?她该怎么办?

    依照她目前的状况,根本就不适合有孩子;为免父母大惊小敝,偷偷将孩子拿掉应该是最好的办法。虽然在美国手术费极高,但是钱对她来说并不是问题,只要她随便瞎掰一个名目,父母便会乖乖地把钱汇过来;况且她三个姊夫一个比一个爱赚钱,再怎么不济就向姊姊们开口,也能随时得到奥援。

    只不过

    她真的要把这个孩子拿掉吗?

    这是她和丁子浩的孩子,是他们俩共同的结晶;在没有任何交集的未来,这个孩子将会是她和他仅存的联系。

    即使这辈子她都不想再见到他,但如果说此生无法拥有他的爱,她倒是希望能够拥有一个自己和他的孩子

    可是,凭她的条件又该如何生下这个孩子呢?

    她还在读书,丝毫没有谋生能力,家人根本不可能支持她生下一个私生子;至于丁子浩

    唉,自己在他眼中部是个麻烦了,他更加不会接受这个小生命。

    看来无论是他、还是父母,肯定都会逼她把孩子拿掉。

    可是她真的不想这么做,她奸想拥有这个孩子。

    或者先瞒著所有人偷偷地将孩子生下来?届时生米煮成熟饭,父母想不接受都不行。丁雨悠突发奇想的想着。

    这么一来,她势必要先办理休学,将父母给她的学费当作养孩子的本钱;等孩子生下后她再去找工作,然后自己想办法养大孩子。

    这个方法似乎可行,只不过那个好像

    思前想后,丁雨悠总觉得有些不安,甚至不妥,这么大的事情她一时之间全然拿不定主意。

    此时,她情不自禁地想到了郑崇彦。

    向来只要身边出现了困难,她总是第一个想到他。

    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得问问他的意见,或许他这位良师益友能够给她更好的建议也说不定。

    于是她拿起电话,拨打郑崇彦的手机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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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怀孕?”

    半个钟头后,郑崇彦已经来到丁雨悠的住处,此刻正瞠目结舌地听著她诉说自己眼前遇到的难关。

    “嗯。”她点点头。

    郑崇彦愣了许久,突然叹了口气。“是他的孩子吧?”

    “他?”咬著唇,她不甚明白这个“他”所指何人。

    “就是”郑崇彦瞥了她一眼“你心里喜欢的那个人。”

    事已至此,她也毋需再隐瞒,于是干脆点头承认。

    “你告诉他了?”

    “没有。”丁雨悠摇摇头。

    “既然他是孩子的父亲,你为什么不告诉他,让他做个决定?”这回她似乎找错人商量了。

    “他”想到丁子浩对自己弃如敝屣的无情,她不禁红了眼眶。“他不要我,又怎么会要这个孩子?”

    “他不要你又怎么会跟你”这种事他实在下知道该怎么问下去。

    “不要再问了好吗?”她难过地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这样对你,你还想生他的孩子?”郑崇彦不解地看着她。

    “我”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心情。

    “你就这么爱他?”突然,郑崇彦激动了起来。

    “我、我”丁雨悠忍不住流下泪。“我也没办法”

    她忍不住趴在桌上痛哭失声“我也想不要爱他可是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啊呜呜”

    “小、小悠”认识她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她哭得如此伤心,郑崇彦不禁呆住了。

    放声哭了许久,直到尽情地宣泄后,她才收起泪水,一动也不动地缩在椅子上,愣愣地出神。

    “我们结婚吧!”郑崇彦突然语出惊人地表示。

    什么?丁雨悠愕然地瞪著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们结婚。”他平静地复述著“我会把这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他,你不必担心。”

    “这样对你不公平。”她怎么能带著别的男人的孩子以及对别的男人的爱来嫁给他?“以你的条件,不需要屈就我这样的女人。”

    郑崇彦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也想不要爱你,可是我也没办法。”

    “崇彦”面对他的深情,丁雨悠不禁哽咽了。

    “既然你这么想生下这个孩子,我们就一起照顾他。”他微微一笑“养孩子可是很辛苦的事,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一个人吃苦受罪,更何况孩子总需要一个父亲,你不会希望他变成一个私生子吧?”

    “可是你的父母”就算郑崇彦能接受她跟孩子,不代表他的父母也能够接受啊!

    “他们只会知道这是我们的孩子。”他心里已有了打算“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会知道这个秘密;至于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家里的情况还不错,看在孩子的份上,我爸妈绝对会先顶著。”

    “但、但是”除了丁子浩,她从未想过要嫁给别人:虽然她万分感激郑崇彦对她的情意,可是要她接受他成为自己的丈夫,她依旧犹豫不决。

    “嫁给我好吗?”他柔声道:“我绝不会像他那样伤你的心,相信我。”

    闻言,她心头不禁一震。

    他不会伤她的心,他不会

    因为他是那么的爱她,绝对舍不得让她伤心。

    嫁给他,至少她这辈子都不必再受椎心刺骨的痛楚。

    如果嫁给他的话

    “嗯。”如同自我催眠般,丁雨悠点头答应了。

    “太好了。”见她点头同意,郑崇彦开心地抓紧她的双手。“一切就交给我,我们一定会很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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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酒吧的角落里,丁子浩喝了一口刚送上来的马丁尼,虽然他早已解下脖子上的领带,却依然觉得头痛气闷。

    烦乱之余,他端起酒又-了一大门。

    自从丁雨悠离家之后,他的心情一直处于谷底,整个脑袋里乱轰轰地全都是她的影子,头痛的毛病也如影随形地跟著他,令向来少有病痛的他吞了为数不少的头痛药。

    原以为在她离开后,他的生活便能恢复昔日的平静,想不到他竟然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反而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和失落;尤其前几天在药局和她巧遇,目睹她决然无情的模样,他如同像被万针扎过般,内心的痛苦竞久久无法平息。

    是因为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所以愧疚之情令他放不下她吧?

    要不然她的身影为什么总是挥之不去,老是在他的脑海里转个不停?

    想着,他的头益发痛得厉害,忍不住又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颗头痛药。

    正当准备把药丢进嘴里,突然有人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药丸。

    “你找死啊!居然拿酒配药吃”来人一**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干嘛?什么事这么看不开?说来听听,让本少爷开导开导你。”

    “是你!”啐!还以为谁会这么多事,定神一看原来是林育中。

    工作之余,两人偶而会相约来这家酒吧小酌一番,最近他正处于多事之秋,自然没心情约朋友喝酒,今日见了面反倒有些意外。

    “除了我还会有谁这么关心你?”林育中嘻嘻一笑“对了,你们家的小美人呢?好久没看到她了!”

    “你少打她的主意!”丁子浩恨恨地瞪著他“都是你这个王八蛋,要不是你我也不会”

    那天要不是林育中带著丁雨悠四处鬼混,他也不会跑去骂她,更不会一时冲动做出失控的事;这么一来,丁雨悠至少还住在家里,至少还叫他一声大哥,至少他不会像现在这样头痛。

    如果他嗑药至死,这家伙绝对是凶手。

    “你也不会什么?”林育中研究似地盯著他悔恨的面容“该不会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这句话无疑击中了丁子浩的痛处,他不禁暴躁地低吼:“闭嘴,你再说一句给我试试,看我会不会宰了你!”

    “做了便做了,宰了我也没用!”林育中依旧嘻皮笑脸地说:“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丁子浩揉著抽痛的太阳穴,一脸颓丧。

    “哎呀,难道你准备始乱终弃?”林育中挑著眉,故作惊骇状。

    “你皮痒是不是?”丁子浩的拳头已经伸到他的鼻子前“再胡说八道,我就打烂你这张臭脸,看你以后拿什么去勾引女人!”

    “我胡说八道了吗?”对于他的拳头,林育中丝毫不以为意,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闻言,丁子浩的拳头渐渐松开,如同被扎了一针的气球般,顿时整个人瘫在位子里。

    这家伙说的没错,他的行为和始乱终弃差下了多少。

    “这个事情有必要这么苦恼吗?”林育中伸手接过酒保送来的酒喝了一口。

    “既然做了,娶了她不就得了?”

    他淡淡一笑“这么漂亮的小美人可不多见哟!别浪费了。”

    “你疯了?”丁子浩发出凄惨的呻吟“她是我妹妹”

    “那不是重点。”林育中上下打量著他“难道你不喜欢这个小美人?”

    “我”他痛苦地闭上眼“我一直当她是妹妹”

    “或者那只是你以为。”林育中瞅著他痛苦迷惘的表情“如果你真的只当她是妹妹,就不会这么苦恼了。”

    “你什么时候变成心理医生了?”丁子浩忍不住苦笑。

    “我虽不是心理医生,却是个情场斑手。”对此,林育中自傲得很。“就算心理医生要谈恋爱,也得问过我的意见。”

    “拜托!都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说笑”丁子浩都快烦死了,哪里还有心情和他鬼扯?

    “你不相信?”林育中双手交叉在胸前“好,那我问你,你脑子里最常想到的是什么人?”

    “是唉!”丁子浩一点都不想和他继续这么无聊的问答游戏。

    “是黎安娜吗?”对于老朋友的恋情他略知二一,所以顺口把黎安娜提了出来。

    闻言,丁子浩骤然一惊,他似乎很久没想到自己的女朋友了。

    “我看是小美人吧!”林育中察颜观色,一语道出他的心事。

    “话不能这么说。”思索了一会儿,丁子浩摇头道:“最近发生这么多事,我当然担心她,你这种说法并不能证明什么。”

    “是吗?”林育中颇不以为然,语带讥黥地道:“我倒是不知道有哪个做哥哥的会担心自己的妹妹,甚至担心到连情人都忘了”

    听著他的讽刺,丁子浩只能苦著脸,却无言以对。

    的确,黎安娜曾经占据了他所有的目光,曾几何时她的影子却渐渐淡去,现在占据他所有思维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妹妹。

    “可是我实在无法想像跟自己的妹妹”他端起杯于,一口气将马丁尼全部灌下去。

    “你在抗拒。”林育中的目光有说不出的同情“你怕你父母无法谅解你,怕他们对你失望,怕他们不再接受你,所以你一直抗拒著思考和小美人在一起的可能性。”

    “唉!我了解你的心情,你从读书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林育中叹了口气。

    “别再抗拒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如果你对小美人没什么感觉,是不会这样想着她,更不会为她痛苦成这样。所谓旁观者清,你的症状其实已经很明显,就别再自欺欺人了!”

    他当真是在自欺欺人吗?

    听著好友抽丝剥茧地分析自己的心事,丁子浩不由得痴愣住,说不出话了。

    他当真喜欢上自己的妹妹却不自知,甚至拒绝承认?

    丁雨悠的一颦一笑不自觉的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想起过往两人相处的快乐时光,他的嘴角情不自禁泛起一丝微笑。

    他好想把她找回来,让她陪在自己的身边,重温过往的快乐。

    他好想每天一睁开眼,就瞧见她逗人的笑意。

    他真的好想她,想得心都痛了。

    搬开心头压抑的大石,丁子浩内心真正的想法顿时豁然清明起来。

    “想她就赶快去找她吧!”林育中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样始乱终弃,肯定伤透小美人的心。这么漂亮的小美人,可是很多人排队等著照顾;动作再不快点,到时被别人抢走了,我可帮不了你!”

    “你别来帮著抢我就很感谢了!”明白自己的心事后,丁子浩的心情一下子开朗了起来。

    “呵呵,天地良心,我可没碰过她。”林育中恢复了嘻皮笑脸的德行“你用都用过了,总该知道我的话不假吧!”

    “你这家伙,当真是拘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丁子浩却紧紧握住他的手“不过,这次真的多谢你了!”

    他从来没有这般感激过好友,即使每年从他手里接到不少大订单。

    “谢什么?谢我没碰过她?”林育中笑着,反手紧握住他。“快去找你的小美人吧,少在这里婆婆妈妈地罗唆,我不爱听!”

    彼此交换了个尽在不言中的眼神。

    “今天我请!”丁子浩拿起帐单向外走去。

    “下回头痛的时候少买点头痛药”林育中向他挥挥手“记得把钱省下来请我喝酒,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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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不曾这般神清气爽,头痛的毛病似乎不药而愈,丁子浩开著车,忍不住随著收音机里的旋律哼起歌来。

    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他恨不得立刻冲到丁雨悠面前,向她倾诉这些日子以来的相思之苦,恨不得立刻告诉她从今以后自己不会再辜负她对自己的一片深情。

    他打算面对现实,为自己的感情负起责任,即使眼前还横著一大难关。

    他该如何向父母启齿这件事?

    父母一旦知道了,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想像中,他彷佛已经听见父亲的咆哮和母亲的哭声。

    即使如此,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不想眼睁睁看着丁雨悠的心碎痛苦和自己的满腔愁绪一再地持续下去。

    他有责任给自己所爱的人幸福,不是吗?

    虽然他心急的想见丁雨悠,不过现在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十二点钟,他并不打算拉著一个睡得迷迷糊糊的女人一吐哀曲。

    更何况他也需要修整一下自己。

    至少他得让自己好奸睡上一觉,将脸上的熊猫眼治愈后,再去见人比较体面。

    于是他强忍著见她的冲动,决定先开车回家。才刚走进门口,便听见电话声不断地响著。

    这么晚了会是谁?

    “hello!”无暇多想,丁子浩顺手接起电话。

    (子浩,妈总算找到你了!)意外地,电话那头传来丁母的声音。

    为免被人打扰,他在进入酒吧前早已将大哥大关机,想不到母亲竟会突然有事找他。

    “什么事这么着急?”多数时候都是他打电话回台湾老家,母亲像这样主动打电话来找人可说是绝无仅有,一股不安的情绪不禁在他心头蠢动著。

    (小悠刚刚打电话回来说她要结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丁子浩险些把手里的话筒掉到地上。

    数日不见,她竟然要结婚了?

    怎么会这样?

    (子浩,喂喂喂你还在听吗?)

    一时之间他太过惊愕,竞忘了回应,急得丁母在电话那头喊叫著。

    “我、我在听”他终于回过神。

    (小悠是怎么了?书读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想结婚?你快跟妈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丁母追问著。

    “这我也不太清楚”他嗫嚅著,自己也很想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你也不清楚?小悠不是跟你住在一起,怎么她的事你会不知道?你这个做大哥的未免太不关心妹妹了吧?)或许是太过心急,说到后来丁母竟责备起他。

    “我最近比较忙”他随意编了一个借口“你别着急,我会去弄清楚怎么一回事,到时候再打电话给你”看来丁雨悠并没有透露太多的事情,甚至连搬走的事也没让家里知道。此时他的焦急并不在任何人之下,却还是先行安抚电话那头的母亲。挂上电话后,他再也没有片刻的迟疑,拿起钥匙立刻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