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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定州城,才了解到什么叫十室九空。
虽然这里的战事早已完结,可是战争带来的创伤似乎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恢复如初。
一些人死于战乱,一些人制造战乱,一些人逃离战乱,剩下的大多是老弱妇孺,还有屈指可数的那些个门阀,散尽家财,换取了平安。
作为一州首府,偌大的定州城,竟然街上行人寥寥,屋宇破败不堪,简直就像遭受过一次掘地三尺的抢掠,又像是被肆虐的洪水洗礼了一番。
镇民揭竿而起初期,还多是打着随个人意愿的旗帜招兵买马,可是起义的进度停滞不前,没有更丰富的兵源,义军也开始拉壮丁了。
虽然,本就所剩无几的壮丁,早被他们拉走了不少,可是在义军的怂恿和抢夺之下,越来越多的孩子,也跟着加入了战争。
才十二三岁的小兵们,越来越多,大街上甚至出现了全部由一群穿着明显不合身的童子军,一个个携带着甚至快超过自己体重的装备,在定州城街道上来来往往。
稚嫩的小脸上,多了一股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凝重和忧愁,看得子龙叹息不已,这就是生在乱世的悲哀吧!
虽然葛荣在左人城呼风唤雨,但是来到定州城,随同子龙前来的家臣,似乎也不敢过于张扬,乖乖地牵着马在街上步行。
“军师,这里是卫可孤的地盘,他可是匹难以驯服的烈马!”
随行的葛荣家臣,给子龙介绍着,子龙却不以为意,卫可孤将来也会是葛荣的手下败将,子龙只要盯紧葛荣就是了。
如果结交卫可孤,不免有些多此一举,没准还可能节外生枝。
不过现在看来,此次定州之行,恐怕是要无功而返了,原本按当下的情况,他们该直接返回左人城的,可想着两日来的奔波,子龙还是决定先到驿站休息一夜,再回左人城覆命。
定州的驿站,门可罗雀,子龙实在是想象不到,为何作为信息枢纽的驿站,会如此冷清,而且这里可是破六韩拔陵的大本营啊!
看来,义军之所以失败,内部原因还是非常关键的因素,驿站冷清,就说明信息流通不畅,自然情报工作也收效甚微。
义军内部诸多势力联络少少,沟通阻滞,相互间有什么动作,都不能及时获得内部的协调配合,很容易造成孤军奋战的局面。
只是不知道,其他州府镇郡,是否也是同样的情况,那么朝廷方面呢?
想了半天,子龙才发现,自己如今能凭借的,只有历史记载的局势大体走向而已,在这个时代的情报工作,几乎是零,看来建立自己的情报网,是当务之急啊,决不能步六镇义军的后尘。
选定了房间,各自安排妥当,三人纷纷下楼,填填自己的肚皮,刚要了些酒食,与两名家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却听身后传来了几声呵斥。
“走走走,哪儿来的老乞丐,别在这儿挡了军爷们的道!”
对于这样的呵斥,时常行走于势力范围内各州郡的两名家臣不以为意,这样的事情他们见得多了。
兵荒马乱的,这些能上阵杀敌的士兵们,粮草供应还是个问题,哪有那么多粮食,养这些毫无用处的老乞丐?
于是两人继续说笑,子龙却不由回过头来,看着那身破烂腌臜的衣服,子龙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乞丐也是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难道这些人都不想想日后自己也落到这番田地时,会作何感想吗?
想着,站起身来,对那驿站杂役说道:“他年纪这么大了,能吃你多少东西,去拿些馕饼清水来,算在我的头上。”
杂役嘟囔道:“嘿,这又是哪儿来的大善人,这闲事儿也能管吗?”
“爷,您可是不知道啊,这城中像他一样的,没个一千,也有八百,若是我各个都可怜施舍,驿站还不成了乞丐窝啊?”
子龙就当没听见,蹲下身来,扶起那个老乞丐,老乞丐满是泥污的脸,却让子龙看的心头一震。
“师傅?”
那老乞丐刚才畏畏缩缩,如今才恶作剧似的笑出声来。
“哈哈,还是我的好徒儿生了副好心肠,我老头子果然没看走眼啊!”老乞丐正是陶弘景,这样的出场方式,实在让子龙难以预料,在他的印象中,虽然陶弘景一直都是像个老乞丐,可是却一直保持着外在的整洁,尤其是红光满面的脸,子龙记忆犹深。
怎么会想到,再次聚首,陶弘景竟然浑身满脸的泥污,莫非是得知自己来到定州,于是故意作此狼狈之态,考验自己心怀吗?
这也太多此一举了吧!
“师傅,您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徒儿好久没见您了,心中十分挂念啊!”这时,子龙三人的酒食送到了桌上,陶弘景不顾两名家臣和杂役诧异的目光,坐到桌旁抓起一只鸡腿便啃,西里呼噜的声音,让几人暗自咂舌。
子龙挥挥手,让杂役下去,交代他再弄一只鸡来,然后饶有兴趣地看着久未谋面的陶弘景,也不再追问,怕打断他与鸡腿的战争。
“为师遇到瓶颈,修行再难进益,于是向来红尘中走走,没想到又碰到了当年被我救过的一只小兔子落难,顺手解脱了他的困境。”
陶弘景一边与鸡腿激战,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虽然说的随意,却让子龙心神巨震。
自己此时安然无恙,并为深陷困境,当年所救的小兔子,不正是云中城外落难的自己和如风如双?
莫非陶弘景口中说到的小兔子,就是他兄妹二人中的一个?
一把抓住陶弘景的油手,急忙问道:“师傅,究竟是谁落难?”
“臭小子,真是不孝,师傅修行进入瓶颈,你都不关心!”
说着,抹了一把沾满油污的胡子,砸吧了两下嘴,把剩下的鸡腿骨头扔到桌上,眼睛却瞥向了桌上剩下的鸡肉。
“乖徒儿,兔子受伤时,也需进补,这只鸡就送与为师吧!”
说着,不顾子龙惊慌的表情,大手一挥,连盆带鸡,一把抄入怀中,就朝驿站外跑去。
子龙见了,也来不及交代,就追了上去,说来也怪,两人横冲直撞,竟然没人阻拦,片刻便来到定州城外,一座小树林里。
一间茅草屋,几只木栅栏,围成了一个看起来颇为寒酸的居屋,也不知能不能抵挡风霜雨雪。
陶弘景蹿进院子,站住不动,子龙也停下脚步,只听陶弘景叫到:“小姑娘,出来看我带谁回来啦?”
子龙目不转睛盯着木门,生怕错过了什么,手心竟然已满是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