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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黑暗中,那双紫红色的光芒尤为明显,不远处顿时传来了一声迟疑的女声:“玛薇娅?”
话音刚落,玛薇娅猛地站起,刚要走却不小心被一个残肢给绊倒:“派克诺妲?你在哪里?”黑暗中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这突然而来的声音稍微降低了她的恐惧,虽然还是看不到人。
“我在你的右手边。”
玛薇娅赶紧跑了过去,跌跌碰碰摔了好几次才看到了她的轮廓,可下一秒却透过微弱的紫红色光芒注意到了她暴露在空气中的小腿有着血红色的痕迹。这不是残血,而是从她的伤口上流出来的。
“你受伤了!”玛薇娅怔了一下,然后扯下自己脖子上的丝带帮她包扎了起来,“其他人呢?”脑袋被动地晃起来,应该是派克诺妲在揉她的头发。
“我不知道。”顿了顿,“这里没有办法使用念力。”
玛薇娅包扎的动作停了一瞬:“这样啊……”她没感觉掉下来的高度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有多高,但是这里暗的什么都看不到,有可能是进入了某个结界或者空间里。封闭空间的念能力虽然少有,却也不是完全没有,而且范围一定有限。
包扎好后她往后挪了挪,靠近着派克诺妲坐了下来。她并不知道派克诺妲伤了多久,只是声音有些虚弱,无法使用念能力,就算这里有什么让派克诺妲不舒服的感觉,她也完全感觉不到也无法帮上忙,唯一能做的只是坐在这里休息。
这里太安静,安静到觉得耳朵在嗡嗡响,安静到感觉很压抑。派克诺妲闭上了眼,无法使用念能力,也就是说连“缠”都做不到,黑暗的幽闭感,寒冷的触感和无形中的压抑让她很不舒服,但是她没有说出口,蜘蛛……不,流星街人从来都不会抱怨。
抱怨不会有用。
“玛薇娅……”她轻声地问道,“可以跟我说说……你以前的事吗?”
“……以前?”玛薇娅迟疑地重复了一下,之后才慢悠悠地说道,“其实……没什么的。每天都是上学、做作业、回家,不停地重复,有时候会出去玩玩……对你们来说很无聊的。”虽然她自己也觉得很无聊。
“没关系,我想听听……”
“我那里……很普通。”她缩了缩脚,抱着大腿下巴枕着膝盖说道,“没有念能力,更不会有像你们这么明目张胆又强劲的强盗。不过很多时候都有很开心的事发生,记得上次我的一个朋友……”
她说了很多,专门挑一些开心的事来说。她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压抑,所以希望能用轻松一点的事情来散去这种压抑。说的过程中,派克诺妲一直安静地听着,偶尔会笑几声或者用几个单字来回应她。
这种感觉很少会有。在前世,很多孩子都觉得自己是可悲的,父母都要工作,一旦叛逆期就会出现很多不高兴而父母又没及时发现的事。每个人都会有抱怨的时候,她也一样,但是她从未真正地抱怨过,不是不想,而是没办法做到。
她每一次抱怨,朋友们都会用“啊。原来你家也是这样啊,我告诉你啊,我家……”这样来打断她的话,然后她便会安静地听朋友抱怨,再也搭不上一句话,再也无法将话题扯回自己身上。
每一次抱怨只能来得及说一个开头,然后被打断,无法挽回。次数多了,她便再也没有提起过自己的事,自己的家,再也没有抱怨过。
“反正肯定会被打断。”如此消极的想法。
这一次,她说了很多、很多,派克诺妲并没有打断她,从头听到尾,一句也没有漏过去,只是后来,当她停下时,派克诺妲问了这么一句话:“为什么你说的都是朋友,你没有参与进去的吗?”
然后她回答说:“我比较喜欢看着。”
派克诺妲却说了五个字:“你太逞强了。”
是的,太逞强了。
明知道靠近火会危险,她并没有反对过煮饭。明知道拿着东西上下楼梯会摔下来,她从未抱怨过。明知道她不够高晾衣服,她并没有叫过人帮忙。
她总是一声不吭地做事,明明就在逞强,可她就是固执地自己去做完。
对此,她揪紧了自己的裙子,声音有些压抑:“派克诺妲,反正都听了这么多,不如再听一件事吧。”
“嗯。”派克诺妲轻点头,安慰性地拍拍她的脑袋。
“我初二……我上学时的其中一个学期发生过一件事。”她似乎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细微的声响,但是很快便消去,她以为只是流下的泥沙,所以没管,“上课时坐在我身边的是一个女生,虽然是同桌,可我们其实并不熟。那个女生很软弱,班上的人总爱叫她帮忙抄作业,而她每次也都傻乎乎地笑着,然后接过去。我知道她其实并不愿意,可这情况还是持续了很多时间。”
“班上的人……比她强吧。”派克诺妲迟疑了一下接上了一句。
可是这句话让她觉得可笑:“强?我的世界里没有所谓的强弱,有的只是利益、情感和气势。我们都是普通人,没有念力,力道也差不了多少,可是她们人多,这又有什么办法。那时候我很傻,非常的傻,有一次放学,同学们又叫那个女生帮忙抄作业,我那时候看不过去,就说了一句‘自己的事不是应该自己做的吗’?很傻吧,什么正义,什么看不过去都是屁话。”
黑暗中,她的声音带了哭腔,带着自嘲和不屑。
“她们只是看着我,什么都没说。可是第二天,我的书本全被扔进了垃圾筐里。我忍着眼泪,逼着自己去笑,只是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过于可悲,虽然之后我觉得这样更可笑。”她将脸埋进了膝盖里,却一点都无法阻止声音的传播,“后来,我的朋友建议我去找老师……老师是教我们知识的人,每个老师都会说,有困难就找她们。我找了,老师说给她时间调查一下,让我等一等。然后我就等了一天、两天、一个星期……一个月后,我就知道,这件事在不知不觉中不了了之了。老师压根儿就没打算替我讨回公道。对啊,她凭什么要帮我,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
“外界……跟流星街其实也差不多呢……”
听到这,派克诺妲叹了一声:“外界……跟流星街其实也差不多呢……”
“……对啊,除了大多数不会伤及性命,其实都是一样的。”她的语气里有些低沉和失落,“老师仍是那个看起来很伟大的老师,那个女生同样笑着接过别人的作业,我却再也鼓不起勇气去帮忙。所谓正义……不过如此,每次看到她们跟老师有说有笑吃着零食,我除了觉得好笑,再无其他……只是从那以后我就知道,没有人会无条件地帮你,除了家人……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对你好。”所以……她再也不愿依赖和彻底接纳除家人以外的人。远离远离再远离,到了现在,她甚至忘记了……普通的小事件比如挪个饭菜什么的,其实是可以开口叫人帮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