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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文绣离开马厩,回到彩蝶楼向蝶儿覆命。她向蝶儿谎称库利斯并未受到责罚,刻意隐瞒他即将被驱逐的事实。看着蝶儿放心地眉开眼笑,话题不断绕着库利斯打转,吕文绣心里着实不忍。
但,库利斯说得没错,他们是不可能有结果的。长痛不如短痛,趁着彼此陷入未深,及早结束这一切,让伤害减至最低吧。
自己与庄严的情形下也如出一辙?就让时间抚平心中的创伤,人生原本就荆棘遍地,总是要勇敢地面对困难与挑战呀。
想到明天离开后,今生恐将再难与蝶儿相见,吕文绣兴起一股依依不舍之情,她想利用这最后一晚,多陪陪可爱善良的三小姐。而庄蝶儿也因库利斯未受到责罚,
兴奋得神采奕奕,整个晚上巴着吕文绣,要她细述回疆哈萨克草原的生活点滴,彷佛预备将来定居到那块上地似的。
好不容易,精力旺盛的蝶儿总算入睡,吕文绣踏出彩蝶楼,才发现四周一片静寂,似乎所有人都已熄灯就寝。夜——已深了。
瞥见窗间透出的微光,吕文绣有一丝诧然,是谁点亮自己房中的灯烛?
是其他仆妇伯她晚归摸黑,才预先替她留一盏灯吧?就连庄府贴心的下人们,也都令吕文绣难舍离情。
带着感恩的心推门而入,却被房中踞坐的高大身影惊呆了双眼。
庄严正起身迎向她。吕文绣可以感受他逐渐逼近的压迫戚,双腿像被定住般地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的工作这么辛苦。你每天晚上都得陪蝶儿到三更半夜,才能回房休息吗?”庄严轻松地站在她眼前,含笑开口。“看来,我得加你两倍的薪饷喔。”未了,他又幽默地加上一句。
“我我”吕文绣浑身紧绷,紧张得呼吸困难。清晨拥吻那一幕,又在脑海里折腾她。
“你一定累了,我不该打扰你。可是,我又迫下及待地想让你看一件东西。”庄严想转移她的注意力,消除佳人紧绷的情绪。他知道她还羞于紫金山郊的那一幕忘情深吻。
“什么东西?”庄严这一招果然奏效,吕文绣总算稍定心神。
“来,这是我为你选焙的狐裘。”庄严牵着她的小手走向桌案,指着桌面上的一个精致大纸盒柔声说道:“我一整个下午跑遍南京城内大街小巷,才挑中这件狐裘,但愿你会喜欢。”
“狐裘?”吕文绣楞住。
“是呀,快入冬了,我看你衣裳单薄,不添件冬衣,如何在冷冽的清晨陪我上山跑马?”
“这”明天,她就永远不再陪他跑马了呀。
“打开看看,若你不中意,我再去换一件。”庄严将纸盒递到她面前。
“不,不用!我不能收这样贵重的礼物。”吕文绣像被烫着般,忙将双手藏到背后。
“阿绣,不准跟我客套,我买都买了,总不能要我拿回去退货吧?会叫店家笑话我的。”
“那那给蝶儿好了。”
“她的橱子里,不知有几件貂狐大衣啦,她根本不缺冬衣。”
庄严见她迟迟不受,遂自己打开纸盒,将一件雪白的狐裘抖开,展示在吕文绣眼前。光看那柔细滑腻的毛皮,也知道价值不菲。
“你瞧,纯白狐裘配你最合适。”庄严觉得白色的纯洁搭配不食人间烟火的吕文绣,更能衬托她的清丽出尘。
“我我还是不能收。”内心虽是感动莫名,但吕文绣依旧回绝,只因她还不起这份人情呀。
“阿绣,你再推辞我可要生气喽。”庄严故意拉下脸孔佯怒。
“我我收了,也用下上了呀!”他沉脸的样子总是教人心慌,吕文绣一下小心就说溜嘴。
“用不上?为什么?”庄严这下真的板起脸了。
“因为我明天起,不能再再陪你跑马”吕文绣怯怯回答。她知道庄严的“问句”绝不容人打马虎眼欺瞒,只得坦诚以告。
“为——什么?”庄严深吸一口气,控制住怒火,冷硬地一字宇吐出。
吕文绣内心长叹一声!原本想悄然离去,避免再生波折,谁知他竟深夜等在自己房中,仿佛鬼使神差般。难道这是老天爷的安排,点醒她不能忘恩负义,一走了之?毕竟庄严容留她大半年,若是不告而别,岂非太不知感恩。
也罢,就趁这个机会向他辞行,自己才能走得心安,无憾。
“明天一早,我打算跟库利斯回漠北。”仰起螓首,吕文绣坚定地向他告白。
庄严有一刹那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你说什么?”他再确认一次。
“明天,我要跟库利斯一道回漠北。”吕文绣轻声复诵,语气更加坚定。
庄严的脸色倏地转成青煞,突如其来的震撼及怒气,击垮了一向沉着的他。早晨郊道上的缠绵记忆犹新,岂料一转眼,整个世界似乎支离破碎。他难以置信家财万贯的豪门世家竟比不过一个贫困的异族小子,原本以为女人终究会选择富贵荣华,看来是自己误解了爱的真谛。
错走一着棋,落得全盘皆输!庄严悔恨不已,不该自视太高,误以为能与一无所有的库利斯互争长短,而贸然将他留下,现在该如何挽回颓势?
不服输的刚强脾气,驱策着庄严不计一切后果地将自己心爱的女人留下,他的脑子迅速思考着对策
“阿严”看他僵着脸久久不语,吕文绣深感不安。
“为什么突然做出这个决定?”庄严镇定的口吻,反而令人有一股更深沉的惧意,吕文绣的心凉了半截。
“呃,你也知道,我原本就住在回疆,来江南是为了寻亲。但总之,我已放弃寻亲的念头”吕文绣困难地解释着。“库利靳是我在回疆的朋友,他明天要返回故里,我想路上有个伴,所以”
“所以你要与他一起回大漠是吗?”庄严冷然打断她。“你终于坦承他是你的朋友了。”
“我”吕文绣错愕地看着他。“我从没否认库利斯是我的朋友。”
“但你也从不曾提起过你们之间的关系。”他闷声回答,表情莫测高深。
她是不曾提过没错。但,那是因为吕文绣认为,自己与库利斯的友谊是私人间的交情,庄大少爷未必对这个话题有兴趣,所以才未曾刻意提起呀,怎地庄严一副颇为介意的模样,这又教吕文绣纳闷不已。
“我我以为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实在没必要到处喧嚷吧?”她嗫嚅着回答。
这句话可又惹恼了庄大少。她认为是芝麻绿豆的小事,对他而言却足“心头大患”!她与库利斯之间的感情之谜,一直困扰着他,折磨着他呀!
“哼!他是你这一生永远不会忘记的恋人,是你无法再接受另一个男人感情的元凶,你当然不好意思四处喧嚷!”想起昔日在她房门外无意问听到的“心情告白”庄严的心像浸在醋缸般酸溜溜。
“”吕文绣眼底的愕然更深,张着小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何以让人隐约感觉有一股强烈的护意?庄严在嫉沪库利斯?不可能吧?他是拥有一切的天之骄子,该生妒的应是库利斯才对呀。
吕文绣没有否定自己适才的话,只一迳怔愣着出神,更教庄严妒火中烧。看来自己猜测的没错,库利斯果真是霸据她整颗心的那个男人。
一生中从未尝过挫败滋味的庄严此刻已被妒火烧毁理智,他誓言要力挽狂澜,不择手段地留住佳人,绝不容许自己不轻易开启的心扉,一无所获地再度关闭。
“你是我的,今生休想离开庄府,跟库利斯返回大漠!”庄严当机立断,一如他接洽生意时的果决明快。
“什么?”从错愕中惊醒的吕文绣,一时解析不透他语中含意。
“我要你留下来。”他语气强硬,说是请求,毋宁说是命令。
留下来?留下来面对他明春的完婚大典?让失望、痛苦再次啃噬自己灵魂么?那种灰暗的心情,吕文绣不想再承受一次。对着庄严轻摇螓首,她的态度与他毫无二致,一样地坚定果决。
“你狠心不顾蝶儿足伤,急着要与老情人远走高飞么?”庄严怒气更炽,但仍强自压抑,企图说服吕文绣。不到最后关头,他也不想走那一步险棋。
“我要离开,就是为了蝶儿呀!”吕文绣不想再解释自己与库利斯的交情,或许让庄严误解未尝不是解决之道。
“是吗?”庄严冷嗤一声。
“你不是-心蝶儿对库利斯动情?我们返回大漠,正好消除你的疑虑呀。”
“那叫他一个人滚蛋就可以啦!”庄严低吼,妒火已让他风度尽尖。
“但”
“但——你就是心疼,就是舍不得库利斯孤单单一个人旅途寂寞,对不对?!对不对?!”庄严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扣住吕文绣肩胛,失控地摇晃她双肩,迭声怒叫。
“阿阿严”吕文绣霎时被他的怒气骇住。
嫉妒已彻底击垮庄严仅存的冷静,他粗暴地将她拉向床前。
“你你要做什么?!”吕文绣慌了起来,颤声急问。
“做什么?这辈子你注定是我的人,现在——我们立刻成亲!”他几乎是咬牙
切齿地宣告。
“嗄?这是什么意思?”
“我要你,就是这个意思。”庄严冷凝着她,并且开始卸下衣物,以行动表明自己的决心。
“不,不可以!”庄严的举措,如晴天霹雳般震住吕文绣。她慌乱地以双手揪紧胸前衣襟,仿佛知道庄严剥除他自己衣裳后的下一步,就是要解除她的束缚。
“为什么不可以?反正我会负责到底,我会尽快跟你补行拜堂大礼。”庄严将她逼至床缘,用伟岸的身躯阻住她逃路。他已脱下上身衣物,露出健壮的胸膛。
吕文绣瞪大双眼,视线胶着在他赤luo性感的胸肌,竟似着魔般无法-开,她的喉咙发烫,呼吸几欲凝结,无助地瞠视迹近疯狂的庄严。
庄严伸臂将她拉进怀中,强韧的唇霸气地覆上玫瑰般的唇办,饥渴地吞噬她、蹂躏她,仿佛要发泄心中的怒气,惩罚她将跟随库利斯返回大漠的念头。
他的舌像条滑溜小蛇,深入她口中盘搅,极尽挑逗能事,吕文绣只觉轻飘飘地似欲腾空而起。
激情狂吻已不能满足因护失控的庄严,汹涌翻腾的欲潮,急着寻找宣泄的出口。他腾出一只手,开始解她衣领吕文绣脑际一片空白,毫无抵抗之力任他摆布,身上衣物被一件件剥除也不自觉,直至庄严火热的唇轻吮她**的酥胸,那触电般的撼动,才将她震醒。
“啊!不,不要”她轻呼着推拒。
然而,箭在弦上下得不发,此时的庄严已没有回头能力。他狂乱地只想消除鼠蹊部的紧绷,心理上他更有一股强烈的占有欲,想先下手为强,早库利斯一步先得到她的人,再慢慢溶化她的心。
不顾吕文绣的抗拒,庄严将她压向床榻,抬手松开帘勾,让帐慢遮掩春色,他已决定孤注一掷。
子夜,万籁俱寂。
激情过后,吕文绣意识逐渐苏醒,她有片刻的失神,搞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浑身骨头像被拆散了般酸疼,却又不可思议地隐约透着一丝快意舒畅。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她怔忡地思索着,直至听得身畔陌生的呼吸鼻息,她才猛地清醒过来。
是庄严!他
吕文绣惊坐而起,片段的回忆飞快掠过脑际。
“噢,天哪!”滑落的锦被,让她瞥见自己全身赤luo,沉睡身旁的庄严也是一丝不挂,古铜色的肌肤,亮着炫人的色泽,十分性感迷人。
她忆起所有的事,脸颊不禁一阵燥热。她不该允许这种事发生,应该誓死不从呀,但她没有,她的推拒只能说是聊尽人事,毫无说服力,难怪庄严能够得逞。只是她虽想抗拒却也无能为力。吕文绣回想那教人脸红心跳的亲密过程,知道自己抗拒不了他在她身上撩起的悸动。他的吻几乎使她窒息,他的**令她充满喜悦,那是来自心灵深处的呼应。这个发现令她承受到另一种异于肉体的疼楚,而那痛根源于心脏部位,吕文绣知道那种心痛,并非任何疾病所引起,而是因为——她已深深爱上了他;不知不觉,真诚而单纯地爱上他。然而,他们之问的情况,可是一点也不单纯。
庄严明春就要奉母命完婚,新娘是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她留下来只会让事情复杂化,如果不马上逃离,她十分害怕接下来会发生的状况。
虽然两人已有肌肤之亲,却不是在两情相悦、洞房花烛之夜名正书顺的结合。吕文绣可以感受到庄严加诸自己身上那股不明所以的怒气,仿佛只是在强力报复、发泄恨意一般。她至今犹不明白为了什么。他究竟在发什么脾气呢?清醒后的他是否会懊悔不已,他会违逆母命执意娶一个卑微孤女为妻吗?
吕文绣不敢心存乐观,虽然自己生长在回疆,但从小奇爷爷就灌输她汉人社会的习俗文化。汉人的婚姻都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不可能甘冒不孝骂名拂逆尊长的。就算他勉为其难,日后纳自己为偏房,但长于回疆的背景,又令她无法接受汉人三妻四妾的陋习。真正的爱情,怎么可能让第三者分享?如果爱不能保有完整,她宁可忍痛割舍,这是她对真爱的期许与执着。
吕文绣心中一片茫然,轻悄悄溜下床榻,她默默穿上衣裳,忍着蚀心之痛推门而出。四周黑蒙蒙一片,暗夜显得了无生气,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无比沉重。再深情回顾一眼自己房间,仿佛要将房内人儿的影像永远镌刻在心版一般。
无声无息地离开,似乎是唯一的选择,她已无法等到黎明与库利斯相偕离去,只因没有勇气面对清醒后的庄严。就让一切默默结束吧,吕文绣投身黑黝大地,再次接受多舛命运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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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文绣身形方杳,庄府偏门又闪出另一道人影。
库利斯背负简单行囊,也趁着黑夜悄然离开庄府。虽然他与吕文绣相约黎明后结伴一起返回大漠,但几经思虑,库利斯决定不告而别,独自先行上路。
他从庄蝶儿口中得知道庄严对吕文绣一往情深,为了儿时玩伴的幸福,他希望她继续留在庄府,让庄严庇护一生。荒瘠的沙漠生活太辛苦,他不赞同她再回去忍受贫困的煎熬。但愿他的先行离去能打消绣绣回漠北的念头,也期盼日后她能了解自己失约的一番苦心。
至于庄蝶儿
当蝶儿俏丽的脸庞倏地跃进脑海,库利斯的脚步顿时有如深陷泥地般举步维艰。
她的清纯、活泼、美丽,确实教人心动,但现实的殊异门第,以及对莎娜的愧疚,令库利斯不敢再逗留下去,唯恐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造成彼此困扰。惟有走得远远地,让时空切断两人的连系,他相信不久后,自己的心情将会回复往日的平静。
但真的能吗?感情真能说忘就忘、说抛就抛吗?库利斯此刻的心情,也如身处的黑夜一般黯淡无光。
清晨醒来的庄严,像只受了重创的猛兽般怒嚎不已!他难以置信自己竟一败涂地至此。即使已强行占有她冰清玉洁的身子,却依然留不住她的人,何况她的心!
他纵横商场、无往不利,但在感情的经营上,却遭到空前的挫败。以往庄严是冷静、沉着、一丝不乱,最具代表性的人物:失措、慌乱、旁徨无助,对他而言是从未有过的情绪。但,在面对生命中最挚爱的女人,他的理性荡然无存,嫉妒与失控的情绪支配了他的大脑,并陷自己于永无止境的痛苦深渊。
他后悔太高估自己的能力,太过不可一世,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该臣服在他强势的作风下。吕文绣终究还是舍他而就库利斯,两人趁着夜间远走高飞,这对庄严不
啻是一生中最大的挫折与打击。
面对人去屋空的室内,庄严拿着自己送给她的狐裘怅然若失。她连这件他跑遍南京大街小巷,才挑选上的礼物都不肯带走,可真是走得洒脱、断得彻底呀!只是昨晚她在自己挑情下,也曾放下矜持婉转应承,同享欢愉的最高境界。原以为已征服了她而暗自窃喜,不料一觉醒来,却发现美梦成空,只剩下一颗心被难堪、无情地撕裂着。
炮竹一声除旧岁,家家户户迎新年。
除夕大年夜,阖家围炉庆团圆的日子。远游在外的庄逸,也赶在当天返抵家门过节。但,他却发现今晚的年夜饭大异于往年,似乎多了些许沉闷的气氛。
长居“清心斋”的庄夫人今晚也到大厅与子女共度佳节。当然,为了母亲茹素,庄严三兄妹的年夜饭并没有大鱼大肉的丰盛菜肴,而是虔诚地陪着母亲吃素斋。
永远笑口常开的庄蝶儿,俏脸上失去昔日的欢乐,静俏悄低首用饭;而平日那“庄严”无比的庄严,更是严板着俊脸一语不发。
庄夫人与二儿子对望一眼,脸上同时浮现纳闷神色。
“蝶儿,几个月不见,你好像文静了不少嘛。”庄逸首先以取笑的口吻打趣小妹。
“小扮,你不是常叮嘱我要有淑女气质吗?”庄蝶儿强颜欢笑,淡淡地回答,可爱的小脸意兴阑珊。
“呃如果你所谓的淑女气质,就是如此暮气沉沉,那小扮宁可你回复以前像野丫头般的活泼。”庄逸苦笑。
“”平常爱拌嘴嬉闹的庄蝶儿,这次却一反常态地沉默以对。她低头拨弄碗内白米饭,一副食不知味、心事重重的郁闷表情。
“大哥,我进入家门后,一直没见着阿绣,她人呢?”庄逸见蝶儿魂不守舍,转而求教老大。
庄严原已冷漠得骇人的俊脸陡地更显酷寒,他双眼燃着一簇怒火,冷峻地开口:“她走了。”
“走了?”庄逸愕了刹那,会意不过来。“她上哪儿去啦?”
“不知道。”庄严闷声回答后,埋首扒饭不再理人。
庄逸与庄夫人再次面面相觎,不明所以。
“逸儿,你说的阿绣是谁?”庄夫人掩不住好奇心,悄声向二儿子打听情报。
“娘,她是”
“碰”一声,庄严突然重重放下碗筷,打断庄逸话语。庄夫人与庄逸错愕地望向脸色不善的庄严,连闷不吭声的蝶儿也抬眼凝注在大哥脸上。
“对不起,娘,我我吃饱了。帐房里还有些帐目待处理,恕我先走一步,你们请慢用。”庄严说罢,不待众人反应,立即起身,迳自出了前厅。
“严儿”庄夫人张嘴想呼唤,声音却梗在喉头出声不得。她怔望着最近老是阴阳怪气的大儿子的高跳背影,像一道穿透幽暗的日光般迅速消失在大厅门口。“这是怎么回事?”她回头询问也一是一脸困惑的二儿子。
庄逸耸耸肩,转而望向庄蝶儿。他刚从陕北回来,家里出了什么事,他才是一头雾水的人。
严冬已过,春回大地。人们从一季的隆冬迎接和煦春阳的到来,每个人脸上都绽放欣喜的欢颜,唯独庄严心中的霜雪并没有因春阳抚照而溶解,反而随着时日的增加更形深厚。吕文绣的倩影如影随形,像鬼魅般日夜纠缠着他的思绪,搅得他心浮气躁、痛苦不堪
庄夫人从庄逸那儿多少探知些事情始末,虽然她跟庄逸一样想不透,为什么吕文绣会不告而别。但看到庄严饱受折磨的压抑神情,他们也不敢再触及他的痛处。庄夫人对庄严订下“春天娶妻”的最后通牒,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她也想开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姻缘一样强求不得。该来的缘分,城墙也挡不住;缘分不来时,费尽心机亦枉然。所以,庄夫人不再催促庄严婚事,佛家法语不是开示一切随缘吗?若她还悟不透,岂非平白参修了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