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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教师面面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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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八十年代中期,家庭教师这个陌生的名字逐渐走入寻常百姓家。据南昌市一所小学统计,学生中常年聘请家庭教师的占学生总数的32 %。为应付期末考试而突击聘请家庭教师的占68 %。这所小学学生总人数是1200人,不算期末考试突击聘请的家庭教师,考虑到一位教师收几个学生这个因素,光常年的家庭教师就需要200名左右。如果乘上南昌所有的中小学,家庭教师这支队伍应该有多么巨大!家庭教师的出现到底给我们社会带来了什么影响呢?

    家教也可致富

    社会上普遍认为,教师,特别是中小学教师收入低,生活条件差。可我遇到的这位小学数学老师,从88年开始当家庭教师到现在,她毫不忌讳地告诉我,如把这五年当家教的报酬加拢,七、八万块钱差不多。我听了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她把“千”说成“万”可她言之凿凿,流露出一种自豪的神态。

    晚上我来到她家,她在给学生讲解如何分步骤解答应用题。她两室一厅的住房,空出一间厅堂,在墙上挂一块小黑板。学生有的捧一个讲义夹记些什么;有的伏在茶几上;有的伏在方凳上抄写。我算了一下,共有12名学生。下课后,我跟这位教师聊了起来。从谈话中我了解到,每个学生每月收费120元,时间是每个晚上2小时。(星期天下午上3小时,晚上不上课)我问这种家庭教学效果怎么样,她坦率地告诉我,无论如何要比学校讲课更认真、更负责。我毕竟收了家长怎么多钱,我要对我的名声、良心负责,不能让别人背后骂我赚昧心钱。就我晚上所见,她讲课确实卖力。

    原来我认为这位数学老师收费顶高,在后来的采访中才了解到,收费比她高的大有人在。某重点中学一位英语老师,当一位高三学生的家庭教师,收费每小时30元。据他自己说,在时间上他是分秒计较的。开始辅导看一下表,结束再看一下表,每分钟都要计算在内。我问他收费为何怎么高,他笑说:“日本电器为什么比国产电器贵?这叫优质优价。我不像别的老师,广种薄收,收那么多学生,累死了。我的原则是只收一个,但这一个一定要教好。”他现在收的这个高三女学生,别的功课均在80分以上,唯有英语总在50—60分之间徘徊。如不把英语成绩搞上去,高考总分就要拉下一个档次,搞不好还可能落榜。所以家长瞄准这位教学经验丰富的英语老师,不惜重金聘请,并许诺,高考成绩如上80分,另加二千元。

    家教雪球越滚越大

    家庭教师原来仅仅在一些中小学教师之间产生,后来,一些大学在校学生也加入家庭教师的行列,使家庭教师的队伍迅速壮大,形成了蔚为壮观的家教潮。

    某师范大学门口,常年摆着几张课桌,前面贴着红纸:数学系学生家教服务中心;外语系学生家教辅导站至于学生自己满街张贴的待聘广告,更是不计其数。这些学生以自己多学科均可辅导,价格低廉的优势,吸引了很多的家长。一位学计算机的大学生告诉我,他辅导一个学生,每星期两个晚上,一个月50元钱。我问他为何收费这么低。他说:“我并不缺钱花,只是见其它同学纷纷找家教,我觉得好玩,也想证明一下自己的价值,就应聘了。另外,我觉得家教并不很累,只是在旁边看着学生做作业,他不懂的地方问问我就是了。有时我也把作业带到他家去做。他家条件好,宽敞、安静、舒适,饮料只管到冰箱去取,比学校图书馆好多了。”

    但有的学生却没有这么潇洒。一位农村来的大学生,家里穷,因此他把家教作为主要的经济来源。据他自己说,他几乎每个晚上都要去当家庭教师。有时没有人请,就到处贴广告。有时碰到斤斤计较的就只好降低价格。放暑假寒假只要有人请,基本上是不会回去的。

    随着家教的日益兴旺,一些家教经纪人也应运而生。据统计,仅南昌就有家教介绍所25家,这还不包括一些业余的私下牵线的经纪人。这些经纪人,广为招聘各类教师,为他们登记造册,然后把他们推荐给前来寻找家庭教师的家长,收取手续费。从这些家教介绍所了解到,他们介绍较多的是艺术类教师。比如教电子琴、钢琴、画画等等。这些老师比较少,不像其他学科的老师好找,所以家长往往求助于这些家教介绍所。学这些艺术类的学生家庭一般经济较宽裕,因此出手也大方。

    家教与家长

    家教究竟对孩子的学习有多大的帮助?这些找家教的家长究竟是怎样一种心态呢?

    一位在外面跑供销的家长说:“我平时工作忙,过问孩子学习的时间太少。现在孩子学习成绩差,我又不缺钱,当然愿请家庭教师。”他说他请家庭教师有两个好处:第一,督促检查孩子的家庭作业;第二,省得孩子晚上不是看电视就是到外面打游戏机。当问到请家庭教师用处大不大时,他满口称赞,蛮好,蛮好。原来孩子考试平均分数只有50—60分,现在有70—80分了。

    一位高一学生,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也请了一位家庭教师。父母文化水平都这么高,为什么也请家庭教师呢?他们说,我们一个搞化学,一个搞新闻,高中的课程,如果是自己的专业马马虎虎还能对付,其他课程差不多忘光了。再说并不是有学问的人都是好老师,老师还要具备一定的教学经验。我们就这么一个孩子,花点钱,能让她考上大学,也值。到时,万一考不上,我们也可以问心无愧地对孩子说,我们做父母的尽了最大的努力。

    有一个中学生的父母都是老三届,他们说得更加动情:我们年轻时荒废了学业,现在在社会上到处被人瞧不起,我们那怕讨饭也要让孩子读好书,考上大学。夫妻俩工资不高,妻子单位效益差,经常发不出工资。可他们却常年请一位家庭教师,假期也强迫孩子进辅导班。虽然家里连一台黑白电视机都没有,可为孩子交学费从不皱眉头。当听到班主任老师说这个孩子考大学比较难,要作好自费的准备,又到处打听自费读大学要多少钱,妻子瞒着孩子和丈夫,偷偷到医院卖血,把钱存起来,准备孩子自费读大学。他们说,只要孩子有一线考大学的希望,我们就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反正我们没希望了,希望全在孩子身上。

    家教的误区

    家庭教师的出现,不可否认,对提高教学质量有一定的帮助。同时也解决了一部分中小学教师待遇偏低的问题。对一些大学生来说,也是一个了解社会,自食其力的好机会。但在采访中,我了解到,目前家庭教师也存在一些问题。

    有的教师在课外兼课太多,以至于上学校课从不备课,也极少批改作业,导致班上成绩普遍下降。

    风气所及,有的教师下课后从不解答学生的提问。当学生问什么问题,回答只一句话,你去请家庭教师。有一位家长告诉我,她每月都要送40元给班主任,让班主任特别辅导孩子。另外,家庭教师的素质也良莠不齐。有一个孩子花了几千块钱,学了五年钢琴,去参加全国的一个比赛,初赛就被刷了下来。评委惋惜地说,孩子是块好料,乐感很强,可惜没请到好老师,打坏了基础,现在纠正也难了。

    一位大学生急于当家庭教师,英语成绩相当差也说能教英语,结果孩子的英语成绩越教越差,一些基本英语语法他凭想象乱说一通,孩子发现和课堂上讲的不一样,可不知听谁的为好。

    家庭教师的出现,使一部分中小学教师的待遇得到改善,可又在教师中产生了新的不公。有一位小学高级教师,教学经验丰富,专门负责学校毕业班的把关。这样好的老师,请的人自然很多,可她却不为金钱所动,把心全扑在课堂上,并多次在班上声明,课外替差生补习,一律不收费。尽管她多次被评为全市的优秀教师,可一些人却说,她当优秀教师得的奖金还抵不上我一晚家庭教师的收入。事实也确实如此,当人们的思想境界还不足以对金钱不屑一顾时,你要教师向谁看齐呢。

    还有一个纳税问题,像我们前面提到的那位教师,每月当家庭教师的收入一千多元,可却从不纳税。当然,税务机关也还没有考虑,家庭教师究竟应该按什么标准纳税?我国的税法到目前为止好像还没有这样一个税种。

    家庭教师,这个古老的新生事物的迅速普及,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有的人为其拍手叫好;有的人说它使教师这个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沾满了铜臭味,不利于在全国普及义务教育。到底应该怎么看待呢?我认为,不管从家庭教师,还是从学校来说,实践证明,家庭教师的出现都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现在的问题是,有关部门要加以引导,加强管理,使家庭教师朝着健康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