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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对孩子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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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背后绽放着鲜艳的红花,凄然地望着怀中一双女儿依依不舍倒了下去。世界死一般的静寂,两个孩子惊恐地望着睡去的女人。

    凄历的尖叫划破天空,也惊醒了壕沟里的团长。一营长,快去把孩子抱过来。是,团长。一个矫健的身影裹风闪出,班长迅速抱起两个女孩弓腰狂奔。突然,枪声大作,无情的弹头钻开厚实的脊背,鲜血喷射而出。伟岸身躯前倾伏下,艰难地挪移女孩。旋风的身影再次跃出壕沟,他抢过班长怀中的女孩在枪林弹雨中穿行。离壕沟三十米处,战士中弹倒下,鲜红的花瓣点染着孩子白嫩的脸,顺着孩子身体渗进黑黑的土地。孩子被拽进壕沟,团长疯了似地喊,给我狠狠的打。弹头带着仇恨射出,手榴弹在鬼子头上开花。

    团长把两个女孩带到团部,让警卫员到厨房找来大馍,女孩惊恐地望着团长,浑身颤栗不止。女孩吃饱后酣然睡去,团长望着一班长和战士小李前倾弓腰僵硬的身形,泪水模糊了双眼。战争不分女人孩子么?他们难以承受战争之痛啊!女孩一直到掌灯时分才醒来,望着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团长收拾起悲痛的心情,逗弄着她们。放松后的女孩说话了,让团长惊诧的是女孩竟然说着让他刺耳的日本语。团长本能地打开枪匣,女孩瑟瑟发抖,泪水在清澈的眸中流淌。

    杀红了眼的战士眼射怒火,嘶哑的喉咙发出怒吼,团长,把一双狗崽子砍了,给班长他们报仇。团长眼里燃起仇恨的火焰,旋即焰火暗淡了,团长接通了师部电话。师长的答复让他惊鄂,师长不但不允许对女孩有丝毫伤害,而且要给予最高礼遇,伙食标准比团长还要高,三天后毫发无损送到师部。

    团长说师长要么脑子进水了,要么就是儿女不在身边想疯了。团长气归气,命令还得执行。

    师长说要给团长记功,团长说这样功不要也罢,这是一团的耻辱,一连长冒死救出的竟是日本女孩。日本兵真的没有人性啊!射杀自己的女人,枪击救日本女孩的战士。师长说,联系好国际红十字后就送她们回国。

    这场战斗异常激烈,在三昼夜的激战中歼灭日军一千余人。在缴获的战利品中,团长留下了一些饼干、罐头和奶粉。团长望女孩贪婪地喝着牛奶,津津有味地啃着饼干,他想到了妻儿。带食品回去念头旋即散去,想见妻儿的欲念愈加强烈,团长一刻也呆不下去,让警卫员快去备马。团长跨身上马,白马一声长嘶,剑一般离去。马背上的团长想着回家的场景,妻子甜蜜的笑容挂在美丽的树荫下,儿子扑在背上双手环绕抚弄着硬扎的胡须,女儿双手挂吊在他的脖子上荡着秋千。家越来越近,扫荡的痕迹越来越重,满目疮痍。到了村口,团长惊呆了,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烧焦的树、倒塌的房屋、满山遍野的尸体。团长心情陡然沉重,高涨的热情一下降至冰点。团长下马缓缓前行,到家门口时,眼前现出惊人的一幕,妻子赤身裸体地躺在门槛上,乳房被割,下身血迹未干,团长一阵昏厥,幸亏马缰拉了他一把。团长脱下衣服盖在妻子身上。团长在断垣残壁间转悠,寻觅着一对儿女的踪迹。找遍了角角落落,也未见一双儿女的身影,团长心里顿时放松了,许是儿女跑了。团长坐在妻子身边,蓝色的烟雾在飞舞,团长木木地坐着,泪水在悄悄流淌。

    团长扶马转身回望时,一口盖得严严实实的大军锅吸住布满红丝的眼球。团长警觉地走到灶台揭开锅盖,眼前的场景让团长轰然倒下。团长是警卫员用水灌醒了。团长阻止警卫员盖上锅盖,锅内被煮的儿女扭曲的身姿让硬朗的汉子失声痛哭。哭累的团长吸完一支烟站起来,将泪擦干,一声鞭响马已跃起,向团部飞奔而去。

    两个女孩正在喝着牛奶,吃着鸡蛋,团长拖过女孩的茶缸狠砸下去,女孩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团长双眼圆睁,拉得枪栓咔咔作响,在场的人没有了呼吸,静静地望着团长。大女孩哭声嘎然而止,极度惊恐的神情涂满脸庞。团长扣动扳机的手指僵硬了,他不能在日本女孩前失去军人的风度。颤抖的手再次扣紧扳机,这时电话铃响了,是师长的电话。师长说,女孩明天就给送过来,师部已与国际红十字会联系上了,两天后有海轮去日本,两个女孩可以回国了。团长哽咽着,除了是、是、是外,没有再说别的了。

    团长蹲下身去,抚摸着两个女孩,女孩出奇的安静,女儿般的柔情望着眼前硬朗的汉子。面色蜡黄,眼神木然无采的团长亲自送女孩到师部。

    海轮笛声长鸣,大女孩牵着小女孩对着东方弓腰头触地鞠了三躬后,久久地跪在海轮的甲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