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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我们兄弟几人回故乡一望。说故乡其实此时徒有虚名,自实施扶贫搬迁工程后,村中人已迁居他乡,村里只留下残房断墙,一片狼藉。所谓一望,只不过是为了寻找童年的零星记忆,在精神上好得以自慰罢了。
车在南山坡上停下,我们一行四人徒步向村里走去。远望故乡,三弟喟然长叹:“唉,这村咋成了这样!”对于三弟的感叹,我们三人无语,这一则缘于三弟长年生活在外地之故,二则缘于我们内心也不希望它如此。故乡,我们心灵中最柔弱的部分,我们记忆中最深刻的地方,主观上我们不能接受眼前的现实,意念里我们仍在寻找当初
寻找村前的那俩棵杏树,遗憾的很,逼视眼前的竟是俩个光秃秃、干巴巴的树桩,经受着风吹,叙说着沧桑。记忆中,有故乡就有这俩棵杏树了,一棵粗的,一棵细的,不远不近,不离不弃,似兄弟般手足情深。当年,大人们把这俩棵杏树当做村里的唯一,不让孩子们往上爬,不让摘杏,更不让毁树,谁违反了“三不”戒律,谁就会得到重罚。因之,那俩棵树长得很旺盛,很自由,成为村人心中的兄弟树、生命树、故乡树而今,人走树死,故乡的“根”从此断了。
寻找祖母家的自留地,只见一片荒芜,石头、杂草满地都是,看着那一块块石头一株株杂草,不像是在地上倒像是在我们心上。遥想当年,这是多么金贵的一块地呀!祖母带领我们精耕细作地种上葫芦、向日葵、油菜、香菜、葱、萝卜,一席席一块块,不施加化肥,只上点农家肥,生长出的作物虽不太粗壮,但绝对绿色。那时的自留地是大田的补充地,它种出的细货增加了村人的生活食品来源,香甜了村人的口味,留给我们的记忆是绵长的而今,人走地荒,故乡的吃食从此寻不到了。
寻找二爷的房子,同样的一片乱、一片旧,我们的心一凉再凉。怎能忘,住着三家的院落是我们常去的联系点和乐园。当时由于我们小,到别人家玩大都找本家哥几个,有哥几个带着我们不仅有安全感,而且也有新奇感,看看这家人打扑克,听听那家拉家长,压根我们就不知道什么叫单调。特别是每逢过年,我们几个小弟兄一起在二爷家吃饺子和猪头肉,回祖母家接完神再与哥几个熬夜,看人家玩什么我们都感到好奇和快乐,从不厌烦,从不满足而今,人走房空,故乡的家从此没了。
寻找祖母的院子,在那里我们逗留的时间最长,共同见证、共同述说着这里的一切,仿佛一切就在昨天,从未曾离开过我们一样。曾抚养我长大、教育我成人的除父母外,当属祖母了。同样的饭菜经祖母之手做得香甜可口,回味悠悠。同样的道理经祖母之口讲出来我最信服最记得牢。祖母从没打骂过我们,她总是借鉴别家之事说教我们,总是督促我们向好的方面学习,总是叮嘱我们多读书将来好成材而今,人走院静,故乡的亲人从此一去不复返了。
我们沿村西往村东走,寻找这个角落里发生的故事,那条小路留下的脚印。寻找东家长,西家短。走完一圈,最后我们都说:“这村好像比以前小多了!未曾走就走完了!”真是这样吗?即将步入中年的我们,也许是见惯了外面的大世界才感到村子小吧。
有人说:“你越是感觉不到的存在,对你的印象越是久远。”我想,故乡与我就是这样的。日月可以流转,山河可以改变,今生,故乡永在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