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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看所有的车子,尽管每个售票的人都很热情,但我还是选择了那部绿色的车子。因为我一向认为绿色是种希望。每个星期我就是这样从县城的家再到小镇里的单位。然后在双休日往返一回。因为路远,坐一次我就要花上二个半小时的时间。这个时间足够我去体会一些别人才懒得去感受的事、心情了。
每天早上九点准时从这个小镇出发,傍晚又准时的在五点时刻从县城进来。车上卖票的是一个约莫同龄的女子。每当乘客上车时她总是热情的打着招呼,然后找座位,再后是扶着乘客坐好。如果他(她)是上了年纪的话。她也从不像别的车那样急着收钱,总是待客人都坐好了,才开始卖票。
她就是这样平常地从车身前走到车身后让我买票的。
“到哪?”
“永春。”
“是回家吗?还是去办事?”
“是回家。”
我付了钱后,她与我的搭话也就此结束,然后给了我一个甜甜的笑脸。
许是那个笑脸吧,我每当星期六、天这两天都准时地坐她的车。尽管别的车子可以让我车票折价,或者可以给我一个好位置,但我好像和她约定好了似的,从不会想要上其它的车子。
双休日这两天我最主要的记忆就是关于这一路上来或回的故事了。后来,她与我都极为熟稔了,只要我从镇上上车,她就会很简单地打招呼:
“回家?”
“嗯。”我回答。然后我付了车票钱,她给了我一个甜甜的笑脸。
接下来就不一样了,若我身边的位置是空的,她就会坐下来,和我聊些天。因为我已习惯了坐在最后的位置。所以收了我的票,她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一会儿,会有时间坐下来聊的。若没有空位置,她就回到车身前,站在车门边等着半路上有乘客上车。
但通常开始时,她是有时间与我坐在一起聊天的。
“你每个星期都回去?”
“是啊,你也没有休息吗?”
“有时候有,有时候家里没人时就一直来了。”
“累不累啊?”
“你说呢?”笑!“每天就这样,习惯了就好。”
“”“”我们的聊天都是极为普通的,没有一点特别之处。
我不知是爱上了那趟路程还是爱上了她与我聊天。
只要是我休息的时间到了,我就静静的路口等着她的车。而每次我也能见到她。通常我也是按法定节日休息的,其实若真有心她当然是会想到的。车子一到,我就上车:
“回家?”
“嗯。”我给了她车票的钱,她给了我一个甜甜的笑。
然后,她就在我身边的空位置坐了下来,于是开始了这趟的聊天:
“每个星期都回家不累吗?”
“不累,呆在单位也没意思。只好回家了。”
“你爱回家?”
“当然。谁不爱回家呢?”
“你结婚了?”
“还没。一个人。你呢?”
“你猜呢?”
“这我怎么猜。说吧。”
“没,和你一样,单身一个。没人要啊。”
“你这么可爱怎么会没人要呢?”
“是可怜没人爱嘛。嘻嘻!”
她笑起来也很漂亮也很好听。我也笑了,一路上我们就这样的有说有笑,直到有别的乘客上车了,她把位置让给了其他人后,才停止了我们的聊天。
“回家?”
“嗯。”如此的对话对于我们已成了习惯了。没有人可以更改。
于是,没事时,我就会常想起这个对话。很普通的对话。再后来,我常常可以站在办公室的窗台内看到那条公路,也可以看到那辆极为准时的绿色车子了。时间一到,我也就心里似乎被纠紧似的,对自已说:“她来了。”车子走后,我才放下心来,似乎我看到了她人一样。一下子,那美丽的甜甜的笑又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给你讲个故事?”
“好!”“有一个女孩子,爱上了个男子。于是每天就在男子要经过的路上等他。”
她看了看我,似乎在看我有没有仔细的听。
“接着呢?”
“可女孩子的父亲要她嫁个有钱的人家。”
“然后呢?”
“那女孩子就跑来这路上想碰上他。可是,那阵子他生病了,一连有一个星期没从这路上经过。”
“女孩子失望了吗?”
“没有,他们很顺利,女孩等了七天七夜,终于等到了他。”
“有结果吗?”
“有,他知道了这事,紧紧拉住那女孩的手,对她说‘回家’。”
“这故事是真的吗?”
“你说呢。嘻嘻!”她调皮地笑了起来。
想完这些零零碎碎的聊天,自己就可以感受到一种温馨。感受到一种幸福。
回家?回家!
我很准时地就站在路口等,不过,这次车子迟到了。
车门打开,我径直上了车,然后找到后面的位置坐了下来。等着那句更改不了的对白。
“到哪?”
我抬起头,是个男子站在我面前。
“啊、啊、我这是、这是到永春吧。”
他并没有对我的失态感到可笑。而是温和地一笑。
然后我付了车票钱,他回到车身前面。
我忽然感到整个车身里是那么的空荡荡。窗外的景色一下子失去了往常的颜色。心底的失望一下子袭来,让我感到是那么的不可呼吸。似乎一下子我陷入了一种无聊无望的深渊里,有点爬不起来了似的。
我静静地坐在我原来的座位上。几次好想走上前问那个男子她为什么没来。可是我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只是个乘客而已。是她每天所面对的几十个乘客而已!
还是保留乘客与车主的身份好。自己不能越轨,一越轨也许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出事故。什么也不是!
自已又凭什么去自做多情呢?真是天真得好笑。
诸多理由,我拒绝了产生于我心底的念头。可我知道我一下子觉得眼睛潮湿了。
第二天返回时,我依然坐那部车,依然没有她出现。我依然没有问为什么,想也许她嫁人了,她上次不是说她一个人吗,也许这几天已经出嫁了。也也许她觉得累了,叫她的家人来替两天而已,也也许她不再做这行了,早已做其它去了。
所有的猜想自然也无从去证实是为什么?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了。想想时间一久,自己定会忘记的了。尽管现在是那样的会胡思乱想,她仅仅是个过客而已。想该是如此吧。?
我不想再坐那部车了,因为我知道一上那车自己就会胡思乱想。
甚至我也不打算回家了,因为每当我坐这样的客车时我总得胡思乱想。我宁愿多呆在单位过完双休日,反正只有两天。如果回家没有什么意义的话,回家做什么呢?
她成了我的记忆了吧?这样问自己却无法回答。每当我站在办公室的窗台前,准时地看着那辆准时的客车从公路上驶过,我就想起了她:真不知她在车上吗?于是我想起了她那甜甜的笑来了。是那么的让人难以忘怀。真是不可思议。
那个星期我没回家。我一个人呆在单位里,等着时间到了,我赶到了路口,但一见车子来了,我又躲进了路口的一家小店里。我真的决定不回家了。不想坐那部车,也不想坐别的车,总之我不想坐车。
于是我回到了宿舍蒙着被子痛快地睡了一觉。
那个梦我浑浑谔谔。
我有一个月没回去了。母亲总在家里挂着电话让我回去。于是我决定这个星期无论是有多少的不回去的理由也要回家。于是我想了想,还是坐绿色的车子吧,至少绿色有希望。这是我钟爱的原因。
时间到了,那部我曾害怕的车子来了,我向它招了招停车的手势。
车门打开了。
我上了车,和往日一样,那个说话温和的男子站在车门边,其实是谁都已无意义了,我已决定忘记。还是自顾自个儿的到车身最后面的位置。
“回家?”
“啊——”我抬起了头,我急切地抬起了头。
是她!真的是她。
她站在我面前,一件粉红色的花边衫,衬着件黑色的牛仔裤,亭亭玉立地站着。一张令人心醉的脸,和一双令人怜惜的眼睛,充满了期待。一缕黑发从她的耳边垂下,那么平凡而又让我觉得高贵。她看着我,我忽然读懂她的眼神似的,禁不住迫不及待似的上前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
因为我发现了她的眼里和我一样噙满了泪水,只要风一吹,那泪准会落下。
“回家?”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