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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早就开始写诗了。这话好像有点不对,因为大多喜欢文学的人都是从诗开始的。所以也许大家都很早开始写诗了。但是,尽管如此,我学写诗却是很不容易的。我经过了好几个阶段的努力学习,才能写出现在的诗。当然,也许这样的诗你看不懂,但没关系。因为它深刻,而且深远。所以你看不懂是因为你没有读得够深。我始终确信这一点的。但我现在不和你说我的诗有多好。许多的文学作品,是超越当前的思想的,那就是说只有到了以后,那也许你就看得懂了。只是现在我要跟你说的是写诗的事。
我自从在小学里读过一篇古诗,就学着写诗了。那篇是李绅的悯农: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回家后,我就写了第一首诗,那是用从学校里偷偷带回来的粉笔头,写在我家后面的墙壁上的。考试:考卷发下来,拿笔就得填。上次考八十,这次还一样。后来被我姐看到了,(她高我三年级),于是我的诗也被她挂在嘴边读给爸爸听。爸爸骂我在墙上乱画,爷爷也知道了,只是笑着说,现在就学会涂鸭,以后就会有出息了。
当然,如你所想的,读到了初中,我懂得了新诗和古诗的不同了——古人写的是古诗,现代人写的是新诗。这才发现,新诗比古诗好写了很多。上课时老师讲的如果不爱听,我就在下面偷偷地写诗,常常乐此不疲。这样,老师还以为我在积极地做着笔记,着实得了不少的好评。但考试的成绩我是好不到哪去的。这没关系。老师认为是我的能力所限吧。但语文老师对我却很专注的。她总能在我的作文里看到诗的影子。后来,在一篇作文里我写了自己的一首小诗附于结尾,语文老师似乎很重视,就把我叫去和我很认真地谈了我的诗的问题:写诗,要自然,要真实,不要为写诗而写诗。啊,老师一下子就看出我的问题了,似乎关于如何写诗,我一下子就开窍了。从那以后,我的诗又有了很大的进步——我写诗常常有感而发。比如写一件好事,我觉得好事是种美德,会让人开心的,于是我就在作文的结尾写道:
一件好事,让自己骄傲,更让别人高兴,这才是真正的美德
这样的诗我写了好多,整整一笔记本的。也记载了我的写作诗龄。曾经有一段时间,在班上流传了。同学们很羡慕我能做诗,都说我是个未来的诗人。这很让我骄傲的。读到高中的时候,我也很自然地加入了我们学校的文学社。我把我的这些诗拿出来,给一些朋友们阅读,包括老师。他们看了看,对我表示了肯定,但同时也告诉一个很实在的问题:整体来讲,诗意平平,不够深刻。啊,我很高兴我终于又开窍了,原来如此,也难怪我读着读着就不想再去读它了,正是因为太过于平淡了。于是我向他们请教如何才把诗做得深刻些。他们借给我一本诗集中国现代朦胧诗,然后郑重地对我说:有些语言,不要做得那么直露,你想说的话,转个弯把它表现出来。这真是太妙了。这简直就是我治病的良药。后来我发现,朦胧更重要的是可以让读者的想像力放大。所以,我后来做诗总得藏藏掩掩的。比如我的一首情诗美丽的她,其实写的是我的前桌,但我学会了朦胧这个技巧了,所以其中一段我就这样写:
我与你的距离/不算太远//你是海里的鱼儿/我是岸边的礁石/我们一起生活在浪花里//如果你回头/定能看到我/用钢笔写就的/害羞//
后来,我们文学社的成员,都把我的这首诗奉为佳作,因为他们说这诗里头包含了太多的内容了。于是,我一直写诗,想像着自己有一天可以出诗集。哦,对了,我还得投稿,我希望我们的报纸可以刊载我的诗,这样,我才能引起注意的。于是,我一篇一篇地投稿,始终没有回音。那时候的编辑很少有回信的,但快到学期末的时候,我忽然收到了一堆退稿信。哎,这真是让人寒碜的事。因为同学们都对我大加表示同情。然而,直到有一天,我终于收到了一位好心编辑的回信了,在他的回信中给我写道:“同学你很努力,诗的语言也不错,但是,你的诗总是缺少生活的提炼。希望你多多关注生活。”这位好心的编辑实在是我的救星呢,至少他告诉我我诗里头的缺点。这点很是让人骄傲的。而且,他回信中的肯定,至少让我挽回了那么多退稿信的一点自尊心。于是,我对诗的热情又燃起来啦。我告诉自己,我以后写诗,要写点社会上的事,不写学校里的校园诗了。
我努力地观察生活,比如农民们开始下种了,比如街上又多了家店铺了,比如村里有人开始买车了。总之,我关注了社会,这期间,确实让我发了一些诗篇,到后来,我投的诗稿常常又被退稿了。这并没有什么,没被退稿才让人觉得奇怪呢。但我还是关心着为什么我的诗比不上别人呢?于是我反复读登出来的诗篇。这是一个自觉学习的过程。一直到后来我在一本诗刊上看到关于朦胧诗没落的诗论才知道,原来朦胧诗早在八十年代末就没落了。现在人家讲究的是现代诗。于是我愈发的努力研究现代诗的写作问题。这个问题现在还在进行着,甚至关于什么是现代诗似乎也找不到一个很好很简单又易学易用的理论基础。一直到了网络的年代,我在网上写诗。当然,有人说我的诗很好,自然也有的人说我的诗是垃圾,反正好坏似乎都很难分辨了。直到我认识了一位叫“在线写诗”的网友,我去看他的诗集,哇,有几千首,真是不得了。而且读他的诗,总能感到现代味很浓,诗写得很好,虽然有许多诗我看不懂,但我不敢轻易地判断是好是坏,所以只能说好。又看到一些读者对他的评论,哈,也是好坏兼半。这并无影响我对他的看法,因为我想一个能写出这么多诗的人,一定是不简单的,一定是个高手,超级高手。所以好不容易在他的资料里看到了他的qq号,便迫不及待地想和他联系,并顺便请教一下关于诗的写作。很快,彼此在qq上加为好友后,我就开始正式的拜师之旅了。
“我很想向你请教一下写诗的技巧。你那么多首诗是怎么写出来的?”我胆怯怯地问
“写诗?我一天最多可以写出几十篇呢,只要有空。”他回答。但这个回答让我大吃一惊:一天几十篇,那是何等的高产量啊。
“厉害!”我由心的发出赞叹。“能请教一下你是怎么写出来的吗?”
“你是新手吧?”他给了我一个开玩笑的表情“没必要这么客气,交流交流而已。其实写诗是最简单不够的了。我教你了你也可以啊。我现在已经花更多的时间写小说了。”
“真的?”我心里一阵的欢喜,想来,我是真的找到一个高手了。网上的力量就是这么大,高手都隐藏在你身边,这话一点也不假。
“我的诗你看得懂吗?”
我怎么回答?回答懂那不是骗人吗,回答不懂那不是不尊重人吗?于是我考虑再三,回答“有些看得懂,有些看不大懂。”
“看得懂的是我写失败的,看得不懂的还算我写得成功。现代诗有一个特点,就是写让人看不懂的诗。越是看不懂,读者越容易自己想像,越是想像,读者自己就有了感觉了。所以,这样的诗就是成功的。”他说的很直白,差点没把我愣住。
然而,仔细一想,我忽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因为我自己就看过很多看不懂的诗登载在诗刊上的。所以,我忽然觉得我有点开窍了——原来这就是现代诗的定义,难怪我自己写诗没有进步呢。忽然我想到武侠小说写的剑圣的境界:第一是手上有剑,心中无剑。可以杀人,剑越锋利越好。第二是手上有剑,心中有剑。剑用木头剑就可以杀人。第三是手上无剑,心中有剑,一片树叶就可以杀人。看来现代诗是第三境界了,作者无诗,读者心中有诗。越是无诗,诗就越好了。
于是,我对这位“在线写诗”的网友更是崇拜了。
后来,我不断地向这位网友请教了很多写诗的技巧。这位网友也很大方,竟然都愿意教给我。有时想想,这愿意把自己秘密告诉人的不多,把自己的绝招告诉旁人的就更不多了。为了不影响本文的叙述,关于学习的过程我没法详细地写下来。但是,他告诉我一个很有效的方法:开头点明你要写的主题。接着写与主题无关的文字,最后再写写主题。如果可以,再写两句额外的废话结束。这样一首诗,读者基本上就看不懂了。他给我举了个例子,写的是一篇相思
阁楼上的少女/你在想着谁?/思念远方的那个男子吗//(进入主题)
海在远处颤抖着/海鸥聒噪地叫着/不关海平面的事//(与主题无关)
如果他要回来了/请你一定通知几声/别让我错失他的容颜//(回到主题)
阁楼上的少女/你在想着他吗//(两句废话)
一看到他写的这首相思,我想了想,忽然问他:“对于写诗要深入生活这点,你怎么看呢,怎么去表现呢?”
“你理解错了。是写诗要写生活的诗,这样才不会让人觉得是无病呻吟。至于怎么写,你找到参照物就行了。我通常是以新闻联播来作为参照物的。你可以试试。在它上面,国事,天下事什么事都有,你照着它写不会错的。”
我实在庆幸自己碰到了这样的一位高手,和这样一位直爽的网友。因为他让我的诗走向了一个高产而又高质量的时代。我以前的诗和这样的诗是无法相比的。以前那种刻舟求剑的写法是多么的生涩和别扭,而现在的诗又富于生活气息,又内涵丰富。现在,我迫切地想拿我的一篇习作来呈现给大家。
序:看到新闻联播后,诗兴大发,遂作诗一首
他们坐在那里/告诉我们世界怎么样了//(主持人的事)
那个伟大的老人/总是脚不停蹄地走上异国的红地毯/坐下,谈谈话/阻止着这个世界的不和谐//(领导人出访)
那条锅炉向天空呼喊/把一肚子的晦气/吐到天空上/所以生意好了/幸福的人们脸上有了喜悦的表情//(钢铁厂改革出效益)
还有那一位/曾默默无闻的勇者/总在冬天的时候/递给人一个温暖的火炉//(英雄模范的事迹)
伟大的祖国/美丽的天安门/大学生的工作一下子变成了措手不及的意外/就像一次洪涝/淹没了美丽的小城//(国内简讯)
可是,岛那边的半岛/总有点硝烟似的弥漫/海那边的国家/总要指指点点/然后说应该这样//(国外简讯)
他们坐在那里/冷静地告诉我们/世界就是这个样//(主持人的结束语)
写到这里,我当时犯蒙了,于是在qq上又问了我的网友:“天气预报”要写上去吗?
那位网友简略地回答“要的,用天气渲染诗的气氛。”于是,我又写下两句:
亲爱的/如果北边要下雨了吗?南方的雨水将不再有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