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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很久了,窗外的蝉还是鸣个不休,细听听,还有那蟋蟀的曲子。远处的田野传来了蛙声,一下子声音全混合起来,夜变得嘈杂了。嘈杂的夜,心里一片的混乱。混乱的心潮,也让我想入非非。许是因了这种想入非非,人无法安份下来。心里一遍遍地翻腾着一些有或没有,过去或将来的事。于是把打开自己的博客,老想着要写下点什么,适时的梁祝音乐响起。啊,我的心似乎安静了,就在那爱的女神指引下,安静了。一种莫名的躁动产生,使我有了写文字的冲动。
音乐的声音,许是一条道路。我就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走下去。记忆打开了源头,如一股涓细的流水,不断地流淌着,延伸着,到了那何年何月,到了那满是绚丽的少年时代里,但那只有黑白的色调。所有的记忆都没有了彩色了。曾经的绚丽一下子都成了旧的历史。于是,我慨叹着,我在记忆里头,清冷冷地,碎碎念地想着那样一个女孩。女孩的影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我似乎记着她,我却不记得她了。或者她来自何方我不记得,或者她的姓名我不记得,只是,为何我连她的脸孔也不记得?她的眼睛泛着清澈的泉水样的流光,漂亮的酒窝里洋溢着少女无知而又纯真的笑。但我却记不得了。那是记忆。在记忆里头,我看不到颜色,也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就是这样的女孩,出现在我的记忆里,出现在我年少的梦里,出现在青涩的青春日记里。
但她存在着。确实地存在着,不断地从我的脑海里徜徉着。我多么希望就是这样一个梦中的女孩,能够出现在我的真实的世界里。她是仙境瑶池边某个未名的仙女,或者是大自然界里多彩的动植物幻化的生命,就这样,她出现在我的情感的记忆里。
无论是董永那老实而近乎迂腐的呆子,还是山伯那痴情而无可救药的汉子。就是这样的女孩,出现在我的记忆里。我着迷于这样的情爱,我为此而唱着颂歌。无论是从梦境里幻游,还是从虚构的故事里行走,我爱着这样的女孩,我热烈地爱着。在中国的字典里,爱是场雨,就那么不紧不慢地落着。洗净了多少男人的污泥之躯,淘出了多少男人的勇气。
啊,就是这样的一个未名的少女,她来自遥远的记忆之城,她来自宁静的海边的某个港弯。她来自美丽的传说中的深山峡谷,她来自天空,来自中国的土地之上。就是这样的女孩,袭着一件玫瑰色的衣裙,来自风中,飘飘而舞。
就在那一张简单的相片上,我看到了她站在迎客松前,歪带着个太阳帽。太阳帽遮住了她的脸庞。但我知道那就是她。以一幅妩媚的姿态出现在我的眼前。迎客松活得太雄壮了,于是显得她的娇弱,娇弱下可爱的笑脸,反而更胜似一份少女的娇羞。此时的她,就像是古典中国里的采莲女,摇着橹徜徉在我的记忆深处。此时的她又像是李清照里的那个争渡的女子,半酣着醉眼,穿梭在月光下。多少个记忆,我在这样的美景里沉醉。但她不再是我的。她来自于风,消失于风,远行于风之中。或者,就在那样的一个周末里,所有的人都出去了,就我为她点着蜡烛过生日,在红色的烛光里,彼此握着手相视却无语。那热烈的眼睛,就像是天上的最明亮的星星。但我们没有说话,就是这样的夜里,我们想要靠近,靠近,但这是梦,梦是永远靠近不了的岸。于是就像是个水波纹,散了,远了。我们离开时,没有道别。也没有再见。我要为她写诗,写一首365行的诗,但笔尖触纸却已凝噎了。这是柳永笔下的少女吗?这是宴几道词里微雨下的女子吗?我的手触摸着真实,但我的梦是如此的虚幻。就是这样的女子,我触摸着她的发丝,我触摸着她的脸颊。也就是这样的女子,我隔座与她相约,然后共饮了那样的一杯红酒。但这一切是那么的遥远,遥远到我的伸手不可及之处。
就是这样的女孩,我可以闻得到她的发香,但双飞的蝴蝶不是我。她是中国式的离情,是少年时代的羞涩。是初恋的美好。也是“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她是点点杨花,随风飘落。就是这样的女孩,在记忆深处,唤着少年的梦,唤着少年的苦,唤着少年的愁。就是这样的女孩,独倚着高楼听明月,独寄相思长相思。就是这样的女孩,披着古典的衣裳,唱着脉脉此情难诉的宋词,独自远离于我的地方,哪怕是一转身的距离,也将是那么的天涯海角。
我沉默了。我安静了。在她关闭了手机之后,在她决定退出这样的一场游戏之后。在我们的相互征服而没有胜利的声音的时候,她带着哭声说再见。在所有的虚幻都终结的时候。古典中的女孩不再了。在电脑网络的年代里,她qq的头像不会再为我出现美丽的颜色的时候,在她永远的黑白头像里,没有属于我的色彩。她连惯用的网名也一起扔给我,然后,把心爱的长发剪去,然后大方地开始了她的生活。她不再是以往的梦,而是现代人的虚无的电子乱码。袅袅的炊烟,熊熊的篝火,游戏着的爱情,以一个乱码不断层层叠叠的所谓的爱情,在这一刻里成了古埃及里的金字塔,悉数淹没在沙漠的废墟中。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就是这样,一切都是钢琴的黑白键,奏着化蝶,奏着双飞,飞过往昔的记忆里,飞出了生活的栅栏外。
柴米油盐是生活的本质。但爱飞往了它的天堂,寂寞留给了我。几年来,家的重量越来越大,随着儿子的出世一切都变得大不一样。也是这样的女子,在古典中走来的女子,从一个传说中的爱情走出来的女子,兼着少女与母亲的角色,然后母亲的角色取代了少女了角色。多少次在梦里轻唤着她少女的梦。风在窗外,她却不能随风远走。月光依然,她在月光下对着儿子念着唐诗。孩子那天真无邪的眼睛,仿佛是世上最美丽的精灵。如少年时代折成了纸鹤,寄托着那么多的希望。在锅碗瓢盆的跌落声中,在椅子与桌子的磕磕撞撞中,爱变成了比爱本身更真实的生活。在上班与下班,做饭与休息的简单日子里,在晴天与雨天的故事里,爱融进了血液里。就在秦观的一帘幽梦与他的十里柔情里,爱不再轻易说出口,而只有那十里柔情,在今夜的一片嘈杂声中弥漫,似乎整个房间,全是情的味道。可以闻,也可以尝的味道。情吃在嘴里,落进了肚子里,钻进了心里,随着血液一直流动着。
就是这样的女子,我愿意为她做一餐丰盛的晚餐,在橱房里品味着这份情的味道。尝尝,这味道。闻闻,这味道。哪怕是最简陋的餐桌,最贫乏的灶具,但我相信幸福的味道。这味道啊,冲淡了少年的愁,也带来了中年的真诚。曾经的爱变得那么虚无,这沉重的生活却又变得那么的轻松。那个曾经未名的少女呢,那个愁苦着的少年呢,就在城市里的一个拐角弯消失了吗?还是在乡村的月夜里渐渐地随着月光去寻找它童年真稚的梦去了?只有这情弥漫着,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在两个特定的曾经少男少女的心里,弥漫在整个家的空气里。孩子的角色,就像是那棵健壮的迎客松,使得这样的女子,变得那么的真诚与善良。
正如是天上的仙女,厌烦了天上的美景,忽而来到人间,之后,听一听那夜风入竹林的声音,看一看那潮水拍岸的精彩,闻一闻花香,尝尝人间这幸福的美味。就是这样的女子,曾经也是如风一般想去远方的女子,但如今抓在了我的手心。捂在了胸口。爱是我的,每当我回来晚时,总有一个声音问候着,情是我的,就在这三人的空间里,随便一句话,都可以改变这个季节的天气。爱情是真实的,即使你用透明的笔去描摹,它终究在我的生活里,在我们故事里。啊,就是这样的女子,从一个少女变成了我的妻子。然后我们一起牵手,牵手,牵手地走下去——
就是这样的女子,也许她来自于我少年的记忆里头的未名的女子,尽管我看不清她的脸庞,但就是这样的女子,从黑白的记忆里走进了涂满颜色的日子里。在阳光下笑着。她不再身穿古典的白衣,而也许是一身的牛仔服饰,也许是简单的格子衫,但就是这样的女子,从梦里走出了现实。
我爱着这样的女子,我愿意赌誓。以爱情的名义赌誓,就是这样的女子,与我吵吵闹闹地牵手,然后,以爱的名义一同走入心灵的彼岸。今夜,月光是如此的美好,静了的声音,偶尔还有零星的蟋蟀弹着它的刚翅,那正是求偶的时候吧。我真的祝愿,祝愿着爱的日子里都有着这样的的女子。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就是这样的女子!
写于2009。07。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