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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女人和她的盲丈夫就租居在我们这个脱贫村。
关于傻女人和她的盲丈夫的故事,其实早已在这个村子里都当作笑话一样传开了。听到次数多了后,我在不知不觉中也渐渐地引发了好奇心,于是,便决意想看个究竟,这样我就在她们大概什么时间段可能出现的路口等待着。
从脱贫村到这个集镇上差不多有5里路,每天傻女人都会牵引着她的盲丈夫去,又牵引着他回。据说,从她们租居在我们这个村里来,不论风霜雨雪,就从未间断过。原来她们在这个集镇上临时摆个地摊,她的盲丈夫就干起了他的活计:抽签、测字、算命、择吉日,她们就靠这个来挣钱养家糊口的。
终于在好几次的等待中,我看见了傻女人牵引着她的盲丈夫到集镇而去,又看到了傻女人牵引着她的盲丈夫从集镇而回。原来被村人当作笑话的就是这样一幕情景:傻女人牵引着她的盲丈夫一路而去,她的盲丈夫一路讲着故事,说着笑话,傻女人一路笑着,而盲丈夫看上去也是一脸的春风。她们一路说着,一路笑着,引来了一路的风景。
我留意于傻女人和她的盲丈夫这一路行走的风景。果然,每一次的来回都招徕了一路行人的驻足观看。一天周末,我闲着无事,就尾随她们去了集镇,看见了盲丈夫就忙着他的活计了,而在一旁闲着的傻女人,她看着丈夫,磕着瓜子,嘻嘻地笑着。恰好又有一次,我尾随她们而回,回家的傻女人和她的盲丈夫又是另一番景致:他们开始忙开了,盲丈夫做饭烧菜,傻女人帮着淘米洗菜;盲丈夫这边吩咐着,傻女人那边递油递盐我从来没有见到过配合得如此默契的夫妻一对!门口围着一群放学回家的孩子,那是来看傻女人和她的盲丈夫热闹的,这也似乎是孩子们每天必做的功课了。更多的时候,常常屋里屋外是一片的笑声。
人是奇怪的动物,这事情见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傻女人和她的盲丈夫的故事,就这样渐渐地被我淡忘了。但终于有一天,我在外地进修学习了好长一段时间回家,又听到了有人在谈起傻女人和她的盲丈夫来了。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一天,城管来加强市场管理,进行执法,很多摊贩乱哄哄地在窜,以逃避罚款,她的盲丈夫就在这乱糟糟的市场里,不小心被城管的车辆给轧了。当时还在嘻嘻笑的傻女人根本不会留意这一切,等到她的盲丈夫送到医院,因抢救无效死了。后来,据说还赔了很多的钱,赔了钱的第二天恰好是盲丈夫的“三七”“头七”和“二七”是好心人帮着傻女人,叫她怎样去买冥币,教她怎样折纸钱,并告诉她怎样去哭丈夫。而“三七”这天“三七”祭完盲丈夫回来,傻女人还在哭个不停,许多人都奇怪地赶了过去,引来很多女人也陪着傻女人流泪。当有人忽然问起傻女人是怎样祭盲丈夫的,她还是嘻嘻笑着跟人家说,这次最省事,我把赔来的钱拿去烧就是了。听了傻女人这话,很多人就匆匆地赶到坟前一看,都惊呆了:盲丈夫用生命换来的钱已经化作一堆灰烬了,偶尔还可以看见几个没有烧尽的钱角。于是,又是匆匆赶回的人们再问傻女人,还有多少钱没有烧掉?傻女人还是嘻嘻笑着回答,全都烧了。
就这样,人们在惋惜中离开了。第二天清早,村头一片骚乱与喧闹,大家就围了过去看个究竟,才知道深夜发生了入室盗窃案,窃贼谋财害命,傻女人邻居的一家小超市有个老板娘,生生地被窃贼用刀捅死了。
人们在感伤着,哀痛着,叹惜着,就是平时最喜欢谈论张家长李家短的女人们,也难置一词了。人们就这样静静地呆在那里
“杀死人了,杀死人了”傻女人一边嘻嘻笑着一边嚷道,走向了人群。
这时,呆在那里的人们又开始咬耳朵乱哄哄地闹开了。是的,人们怎么也想不到,昨天还在叹息命运对傻女人这样苦命人的捉弄,今天却不料傻人居然也有傻的福气,真能够破财消灾。不是吗?否则,说不定这案件的苦主将是她了。
我默默地离开了人群,于乱哄哄中陷入了沉思
我想,傻女人少了正常人的喜怒哀乐,却多了一些常人所难以遇到的经历。这经历傻女人也许永远也搞不懂,但对于我们这些所谓的常人应该有所警示:人这一生啊,怎样的人生才是幸福的?对于盲丈夫来说,不用竹竿点路就是幸福;对于傻女人来说,有男人哄着养着她就是幸福。生在幸福中的人啊,千万别不知足!此外,人生的遭际往往是富有戏剧性的,拥有了钱财,有时也并非是幸事,而那失去的,也许成就了人生最大的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