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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蛙公主别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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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在沉默中变态]

    上帝说的话,有一半是真理,有一半是玩笑。丑丑的米亮亮就是上帝开得最大的一个玩笑,在人们还没有意识到这样平凡的女生会有怎么样的悲惨过往时,米亮亮就由普通的青春少女升级成为了大学一年级生;同时,她也由一等青蛙正式成为二级恐龙。这是了不得的一个蜕变。米亮亮倒是不大恨上帝,只是埋怨为什么二级恐龙是植食的而不是肉食。

    “看呀看呀,恐龙!”男生总是不亦乐乎地免费赠送回头率。

    “看什么看,小心我咬烂你的鼻子。”米亮亮背着画板,张开血盆大口。那真的是可以放进一个洗澡盆的大嘴巴。人见人怕。“舒淇不也是大嘴巴?为什么你们不说她是恐龙?”大嘴里喷薄着不满。

    “这个不能比吧?”室友苏堤认真的拿着一张舒淇的海报对照着米亮亮的大嘴,眼睛直直的,目测了半天,才叹了一口气“亮亮,你那张嘴,长得真有气势”

    是气势啊,不是气质。米亮亮竖起耳朵来也没听到一个褒义词。她无时不刻不感叹苏堤的诚实度。于是无聊的寂寞的苦闷的孤独的大学生活在沉默中展开了。有人恋爱了,有人失恋了,有人拿奖学金了,有人参加选美了。米亮亮习惯男生的回眸了,习惯了独自一个人泡图书馆了,习惯了只参加假面舞会了。米亮亮,比谁都无聊。

    无聊的时候,居然会站在路边,看着驾着公车乘风而来的司机师傅。“师傅,我没带零钱,你那儿收餐票不?”“餐票啊,也行,反正我也只跑一条线,有机会还是会回到学生手里的。”师傅回答得很认真。“哦。”没了下文。“你要去哪儿啊?”“没去哪儿。”“那你又问?”“我只是想问。”

    无聊的时候,居然会守候在卖刀削面的摊子边,盯着厨刀飞舞。“哇,这个厉害。小李飞刀一定就是这样练成的。”“”“越看越喜欢,我也要去买一把这样的刀。”“”“对不起,老板娘,我忘了您是哑的,哎,不知道真正的李寻欢,是不是哑的。”光这一句话,差点让小李真的飞刀。

    无聊的时候,居然会特地从五楼跑下来,买一瓶矿泉水递给正在减肥的苏堤。“做什么?”对方瞪大眼。“洗头。”米亮亮在头发稀疏的脑袋上指指。“你有病。”对方的眼睛白多黑少。“是近是病了。”“怎么?”“画楼西畔桂堂东”“咚!”米亮亮壮烈地倒下了。

    [就在沉默中恋爱]

    无聊的米亮亮跟帅哥孔仪这样相遇了。

    那一天,米亮亮心里有点毛毛的。她看完午夜凶灵的第二部,有点睡不着。苏堤提议一起去楼下的公厕解决一下个人问题。于是披头散发的跑了出来。

    很平凡的夜晚,有几丝乌答答的云,有半个月亮,有点风,有几只蛐蛐叫。没有灿烂的流星,没有绚丽的烟花,没有寂寞的良宵。

    米亮亮从公厕里出来时,月亮刚好被云捂住了。她咧开大嘴,想对月亮“微笑”一下。刚一抬头,就听到了不远处的公用电话亭寂寂的空响。有女生的魅影在旁边闪了闪,飘走了。

    嘟——嘟——嘟——一直响,让米亮亮的寒毛整齐而丛容地坚挺起来。米亮亮一步一步地向电话亭靠近,并没打算接。视野里,没有出现苏堤的影子。

    有些怕。但是自我安慰很有效果。米亮亮认为幽灵只可以吞下一个米亮亮,但米亮亮的嘴却可以吞下两个以上的幽灵。

    “喂”或许是因为太无聊了,米亮亮才会下决心接听这个电话。真的是宿营命中的电话。

    “喂,是殊芳吗?”电话那头是低低的男中音,夹着鼻音的成分,几分诱惑的磁感。

    “不是,我是她的室友。”米亮亮捏住了鼻子,妖媚异常。她只是想整整人而已。

    “”对方沉默,像在思考什么。

    “她叫你还钱。”米亮亮漫不经心地说出一句惊天动地的话“她说你欠了她三百块钱。”她的语声笃定,几乎让自己也相信对方真的欠了那个叫殊芳的钱。

    “啊?”对方吃了一惊。语调也提高了。

    “对,她叫你还钱,还说叫我转交给她。”米亮亮无聊到了极点。

    “你叫什么名字?”对方犹豫。

    “米亮亮,美术系的米亮亮。”时间把握得恰到好处,刚刚报完家门,苏堤就慌慌张张地出现了。鼻尖上还冒着热气,果然是被吓着够呛。

    “好可怕。”苏堤抱怨。“下次借咒怨看。”米亮亮装作满不在乎。她的心情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

    “心情很好嘛?”苏堤诡异地笑笑。“一般般啦。”“遇上了什么好事?”“一般般啦!”

    真的没什么好说的,因为无聊。

    [站住,别跑!]

    至于孔仪,其实是见过米亮亮的,第一次是在开学典礼的大会会场上,不知怎么的,走在一堆男生中的米亮亮就在帏帐前摔了个狗吃屎,不少男生哄笑着散开,并没有想到要去扶她;第二次还是在全校性的聚会上,有个很帅很帅的男生唱了一首忘情水送给美术系的苏堤,结果被米亮亮带头扔苹果;第三次,是在一次自由晚自习中,殊芳很不礼貌的占用了米亮亮的位置,差点被米亮亮提着扔出去,从此,他记住了这个长得像青蛙的女生。

    那时候的孔仪并不知道她就是米亮亮。那个张口向他开玩笑要钱的女生,绝对不会是这样暴劣,他那时认为。但是,广义相对论,是存在的。

    殊芳的校艺术节的时候,抢了苏堤的台词,还踩脏了苏堤的裙子。是故意的。因为殊芳觉得最近孔仪老是在看苏堤,那眼神让人光火。而实际上,孔仪一直在看的,是另一个女生,米亮亮。

    孔仪为什么放着美女不看,要去看青蛙公主,是他自己也意料不到的事。

    “米亮亮,那个女生踩脏了我的裙子。”苏堤像个孩子似的向米亮亮递上状纸。

    于是米亮亮一眼就看到了孔仪。那个干净得有点过分的男生,黑色柔和的短发自然的分布在前额及颊侧,细长的眼睛里露出温婉而狡洁的笑意,手指很长,中指的第二关节上有奇特的老茧,像是长年玩乐器的结果。

    先是呆了一呆,有可能的话,米亮亮顺便红了一下脸。

    “是她对不对?”米亮亮指着殊芳的鼻子。单薄的身子欺了上去,一点也不显得柔弱。

    这就是米亮亮。孔仪在心里说着,有点迷悯。青蛙公主米亮亮,名气还不是太响,还有人不认识她的。就在孔仪发呆的那阵子,殊芳忽然尖叫起来。“仪,她踩我的裙子!”

    米亮亮一副护花使者的表情,抓着苏堤柔若无骨的手,施施然地从殊芳白色的长裙上“路过”足迹赫然。殊芳的脸在刹那间变了,花容失色,面色苍白。米亮亮转身做了一个鬼脸,大声说:“苏苏,我们一起跑!”

    于是哒哒哒的高跟鞋落地的声音,击碎了孔仪的耳膜。

    “站住,别跑!”孔仪试图想拉住奔跑中的米亮亮,却失败了。他攸然地低下了头,捂住了脸,闪烁的眼光从指间流泻。

    只有他知道,那一刻,心跳得太厉害,都无法呼吸了。为什么呢?

    [青蛙公主河中见]

    孔仪在后来的十天内翻看了殊芳收藏的所有关于心相命理恋爱运程的杂志,看了n本关于恋爱心理学的鸿篇巨制,拉了百来个小时候的明月何时照我还。最后的结论还是,想见米亮亮。

    现在的米亮亮在做什么?很简单,半个月来只做一件事,就是收集舒淇的海报,观摩,或者研究,或者用更高深的词语,考察舒淇的坐姿站姿睡姿哭脸笑脸铁青脸。最后的结论是,舒淇算什么,我米亮亮不比她差多少。至少嘴巴的面积要多一些。

    “亮亮,不错,有自信了长进了。”苏堤微笑着,像一朵绽开的花。“嗯,青蛙公主的魅力当然不同一般。”米亮亮把舒淇的海报踩在脚下。抬起头猛照镜子。

    “那个孔仪”苏堤欲言又止。“怎么?”“是数学系的王子,而且好像有女朋友了”苏堤绝对是来泼冷水的。米亮亮的脸立即变成了扑克。顺手从桌上拿起了剪刀。

    “亮亮,亮亮,不要激动,放下那玩艺儿?”苏堤差点冒冷汗。米亮亮露出一张恶狠狠的脸,咬牙切齿地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本公主豁出去了”“咯嚓!”剪刀起落,削发盟志。

    米亮亮后悔死了,引以为豪的长发就这样毁在自己手上,真是自掘坟墓。只好硬着头皮去理了一个短发。与其说是精神了,不如说是更像青蛙了。想哭。

    “苏堤,你说我这一辈子嫁得出去吗?”“”苏堤搜索完自己的所有词典,表情空白。“你真诚实。”米亮亮哭丧着脸。

    有人送了拜山帖来,说是还钱。米亮亮立即翻存折,把两排数字认真的扫描了三到四遍,愣是没有出借的记录。“天上难得有掉下来的馅饼。”苏堤一副利欲熏心的样子,立即勾起了米亮亮的贪念。

    “我去我去。为了一个月的生活费,我义无反顾。”说得挺伟大的。

    地点,柳湖西亭,时间,十八点四十分。明摆的,月上柳稍头,人约黄昏后。可是米亮亮无自知。

    接头的人物按时出现。暗号是,我要给你三百元钱。多美好的暗号。所以说米亮亮是迟顿号的。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可惜,没有二十四个桥洞,没有玉人,没有箫声。仅仅是拖拖拉拉的二胡声,怎么听怎么伤感。男生的手指在月光下翻飞,细碎的头发的风中飞扬。简洁的侧影,像干净的诗篇。

    米亮亮发呆。人前淡影似曾相识,脸上飞红犹在心底。除了孔仪,还会有谁?米亮亮两唇哆嗦,说不出一句话来。半晌,才喃喃地说:“是孔仪吧你怎么”

    孔仪低着头,闷闷地说了一声:“我要给你三百元钱。”声间淳厚,夹着鼻音的成分,几分诱惑的磁感。米亮亮惊叫一声,向后窜了一步。

    孔仪站起来,直直地看着米亮亮,缓缓地说出向个字:“米亮亮,我喜欢你。”

    可是米亮亮只看见孔仪薄薄的嘴唇在空气里张合,她完全听不见任的声音。“扑通!”她掉进了水里,有青蛙呱呱地叫着,从她头上跳过。她一直都在下沉,根本就不愿浮上来。

    太没面子了。她咕噜噜地吞水。

    太没面子了,居然是这样的告白。她一口气朝对岸游去。

    太没面子了,根本就是耍我嘛。她越想越生气,越游越快。

    他有女朋友的苏堤的话就响在耳边。是为那个叫殊芳的女生报仇的吧,真差劲。她把水花拍得三丈高。

    彼岸,只剩下惊呆的孔仪。

    [不爱美人鱼]

    孔仪都快疯了,他没想到自己用心良苦的告白会有这样的反效果。自从作战失败之后,他拉断了四根二胡弦,被左邻右舍联合抗议八次,被殊芳扔了十二次白眼,人也瘦了一点六公斤。

    “殊芳,求你了,你帮我去找她啊,算我求你。”孔仪就算没下跪。“放着美人鱼不爱,你偏要去爱青蛙公主,你活该。”殊芳聚精会神地修理自己的长指甲。

    “你是不是我妹妹啊?”“不是,我是你女朋友。”回答得斩钉截铁。孔仪想哭。

    自己想办法。想不出。自己想办法。就是想不出想不出。孔仪抓头发。

    用了十次间谍,完全被识破,苏堤早被米亮亮当作了奸细;组织全宿舍男生开了二十次“米亮亮我爱你主题演唱会”全被米亮亮用脸盆砸了回来,哥们儿受伤过半;写了三十次情书,全被做成了猫头鹰风筝在风中飘。

    王子就不该喜欢青蛙。这是米亮亮的逻辑。

    米亮亮捂着脑袋看咒怨,她觉得一点也不可怕。但是却在发抖。苏堤说她不去见孔仪“最后一面”的话,她就不陪她看恐怖片。真的真的,不知什么时候就倒戈了。

    夜半上公厕,一个人,阴森森的。米亮亮咬了咬牙。忍了。

    风声很大,掩住了她沉重的呼吸。于是寂寞地看天。

    就在这时候,电话亭里的电话响了。

    “喂,是米亮亮吗?”“不是。”

    “你再说不是。”“我说不是就不是。”

    “米亮亮”“干嘛?”

    “我们在一起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