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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平实的文字,传统的礼俗,一张脸蛋,从此被修得很中国的样子。
修脸,是用缝衣服的线,线的一头抓在右手,一头咬在嘴里,左手拉住一米多长的线中间,手一转,线打成几个交叉,左手的拇指和食指一张一合,抓在右手的线头和咬在嘴里的线头,顺着左手的动作,一伸一拉,在脸上轻轻地绞着,既要绞掉脸上的细毛,又不能让人觉得疼,这才是修脸的真功夫。
修脸,先是在脸上涂上一层白花花的石膏灰,从额头修起,顺着眼角一直往下,接着是脸庞再到鼻子,最后的一道工序是修眉,大概得花上一小时左右的时间。
不知道修脸这风俗,是从哪个朝代开始兴起,我问过村里年纪最大的奶奶,她只告诉过,这很早以前就有了。这风俗习惯,是不是全国大多地方都有,我也无从考究,直到现在,我只知道湖南、广东和我的老家有这样的风俗。
在老家时候,知道我祖奶奶,她从十三岁生日那年开始修脸,从村里的老人那里知道,十三岁生日那天修脸,以家乡的习俗叫开脸,意思是,从这一天开始,你不再是小女孩,是个姑娘家了。
十三岁生日那天开脸,当母亲的都会找村里有名望的老奶奶给女儿开脸,其含义是,希望女儿要以老奶奶的善良、勤劳为榜样,长大后要做个善良、勤劳的女人。开脸这一天,还必须得用红线,红线,意兆着吉祥,盼望女儿将来找个好婆家,一生都如意吉祥。
以我家乡的风俗,十三岁生日那天开脸得用红线,还有就是姑娘出嫁那天修脸必须得用红线,预兆以后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大清早,满是幸福笑容的新娘子,和母亲面对面在自家的院子里,母亲亲自给女儿修脸,母亲很仔细地,一线、一线地绞着,绞完第一回,用毛巾把涂在脸的石膏灰轻轻擦掉,手很温柔地在女儿脸上摸摸,看看女儿脸上的细毛是否绞得干净,眉毛是不是修得,弯如钩月。接着再涂上石膏灰,又一线、一线,轻轻地绞着,直到她看不到女儿脸上的细毛为止,在母亲的心里,今天要出嫁的女儿,是最美丽的新娘子,看到女儿面泛红晕,对着小手里的小镜子微微地、羞涩地笑着,母亲的心也甜甜地。
每到春节,修脸,对于村里的奶奶、妯娌、姐姐们,是必不可少的,其一是,风俗习惯,过年要修脸,含义是,辞旧迎新,希望明年的日子过得更好;其二是,过年了,要把自己打扮得更漂亮,修脸,在奶奶、妯娌、姐姐们的心里,象征着一种美丽,一份愉快的心情。
还有,就是每年的端五节和中秋节要修脸,小时候,看到村里的奶奶、妯娌、姐姐们坐在树阴下边修脸边聊天,大家说说笑笑,谈论着你家包了多少个粽子,我家买了几盒月饼,你修完了给我修,手里拿着个小镜子,一会照一照,细细地瞧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左边的眉毛比右边的细了些,额头的右角比左角稍高了点,直到满意为止,然后对着小镜子端详着,奶奶们眼角的皱纹差点儿就叠在一起了,姐姐们的笑脸,似朵含苞欲放的花蕾。
节日的快乐,从她们纯朴的笑脸洋溢,对于她们来说,习惯了劳劳碌碌的日子,好不容易盼到个节日,也该放下扛在肩上的锄头,轻轻松松的享受这一天的快乐,修脸,是她们迎接节日的一份美好心情,绿葱葱的树阴下,她们相互传递,相互分享着,节日愉悦的气氛。
我象村里的姐姐们一样,也是十三岁生日那天开脸,那天一大早,妈妈起来给我煮了六个红鸡蛋,吃了两个红鸡蛋当早餐,和妈妈一起下地,中午回来,吃完午饭,妈妈从她房间的木柜子里拿出一个绿色的塑料盒子和一条红色毛巾,带着我到三奶奶家,妈妈对三奶奶说给我开脸,六十多岁的三奶奶,笑眯眯地走进她的睡房,拿出一副眼镜,带着我走到她院子那棵柚子树下,叫她的孙子二娃去厨房拿两张小凳子。
我和三奶奶面对面坐着,三奶奶慢慢的把眼镜挂在鼻梁上,妈妈打开那个绿色的塑料盒子,里面装着一把小小的锥子,一块形成象香皂的石膏,一面小镜子,还有一小卷、一小卷五颜六色的线。
三奶奶把红毛巾从我额头绕到我脑后的发根,打了个活结,然后把石膏涂在我脸上,从盒子里拿出那一小卷红线,线的一头抓在右手,一头咬在嘴里,左手一拉,转了几下,一米多长的线中间,打了几个交叉,左手的拇指和食指一张一合,在我脸上轻轻地绞着。三奶奶绞得很仔细,有时停下手来,伸长脖子,在我脸上瞧来瞧去,挂在鼻梁上那副大眼镜快要贴在我的脸上了,看到三奶奶睁大眼睛,那双沓拉下来的眼皮,褶成几道细细的波纹。
三奶奶那粗糙的双手,在我脸上摸了又摸,感觉我的脸滑溜溜地,问妈妈是不是修得干净,才松开手中的红线,妈妈微笑着看着我,好象自己的女儿就这么一会功夫,从丑小鸭变成白天鹅似的。
三奶奶拍拍我的头,笑呵呵地对我说:“阿侬,你长大了,阿侬会长得越来越好看。”
以后,每到逢年过节时候,我也坐在树阴下,有时是妈妈给我修脸,有时是奶奶或是妯娌们给我修脸,和村里的姐姐们一样,对着小镜子眯眯笑,感觉真的变得更好看了。
可是自离开家乡到省城读书后,逢年过节很少回家了,读书的那几年,再也没有修脸,过节时候,坐在梳妆前,对着那面大镜子,总是想起在树阴下,和奶奶、妯娌、姐姐们,一块聊天说笑,相互分享节日的喜悦,那种心情,一直念念不忘。
直到前几年来广州,刚来时,听说广州的上下九老街是广州的一道风景,来广州的,不能不逛逛。记得刚放寒假,差不多也快过年了,我没有回家,除夕那天一大早就出门,去了上下九老街,其实也没想要买什么,就是闻名而来,一个人在人挤人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随着人群走,到了一个拐弯处那条小巷,转脸一看,小巷里有几位老奶奶和阿姨们在给人修脸,想都不想就直接走过去。
那一天的生意特别好,来修脸的有老有小,老的有七十上下的婆婆,小的有二十左右的姑娘,我才知道,修脸不仅仅是我老家才有的风俗,看来广州在很早以前,就有这种传统的风俗习惯,还一直保留至今。
我站在一边看着,有位五十左右的阿婕,放下抓在手里的红线,拿出小镜子,对修脸的那位小姑娘说:“你看修干净了吗?”
小姑娘在脸上轻轻地摸着,微笑着对那位阿姨点了点头,从包里掏出一张十块钱,递给修脸的阿姨。
阿姨拍了拍小凳子,抬起头,笑着问我是不是要修脸,我点头坐下,阿姨边给我修脸边和我聊编者按 平实的文字,传统的礼俗,一张脸蛋,从此被修得很中国的样子。 天,我问她,你知道广州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修脸的风俗,阿姨告诉我,她也不知道,她只记得她奶奶告诉过她,修脸这风俗,在广州很早就有了。
自那个除夕修脸之后,每到节日不由自地想要修脸,可是上下九的老街离我住的地方很远,去一趟很费时间,所以自己买了些了缝衣线,现在的商店已找不到石膏,就买了爽身粉,一把小锥子,一面小镜子,装在一个紫色的塑料盒子里。过节时,自己给自己修脸,咬在嘴里的那条线头,拴在自己的左腿上,左手和右手的动作和给我开脸的三奶奶差不多,可是绞了一遍又一遍,脸上的细毛总是绞不干净,然而,每当我从盒子拿出那小卷红线,那种感觉,那种心情,有另一种雅致。
就在去年春节前夕,路过离家不远的一条小街,无意间发现有位七十上下的老奶奶,坐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面前放着块小木板,写着“修脸”两个字,我又是想都没想就直接走过去,老奶奶抬着头对我笑,问我是不是要修脸。
我坐在老奶奶面前,老奶奶重复着和以前给我修脸的奶奶、阿姨们一样的动作,我问老奶奶是哪里的,老奶奶告诉我,她是湖南湘潭的,我说这么大年纪还要出来修脸,很辛苦,应该在家好好安享晚年,老奶奶告诉我,她在家闲着没事,反正儿子和媳妇都出来了,她也跟着来,生意好时,一月可有一千左右的收入。
我问老奶奶,在她老家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修脸这风俗,老奶奶告诉我,她也不知道,她也问过她的奶奶,她奶奶告诉她,这很早就有。
直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修脸这风俗从什么时候兴起,但从老奶奶们的话语可想而知,至少也有两、三百年的历史了,我还知道,修脸,在湖南、广州和我老家三个不同的地方,却有一样的传统风俗。
现在大多女人迷上美容,而我却迷上修脸,每当拉开梳妆的抽屉,看到那个紫色的塑料盒子,免不了打开看看,盒子里五颜六色的线,系着心中一种不变的情怀。编者按 平实的文字,传统的礼俗,一张脸蛋,从此被修得很中国的样子。 编者按 平实的文字,传统的礼俗,一张脸蛋,从此被修得很中国的样子。 编者按 平实的文字,传统的礼俗,一张脸蛋,从此被修得很中国的样子。 编者按 平实的文字,传统的礼俗,一张脸蛋,从此被修得很中国的样子。 编者按 平实的文字,传统的礼俗,一张脸蛋,从此被修得很中国的样子。 编者按 平实的文字,传统的礼俗,一张脸蛋,从此被修得很中国的样子。 编者按 平实的文字,传统的礼俗,一张脸蛋,从此被修得很中国的样子。 编者按 平实的文字,传统的礼俗,一张脸蛋,从此被修得很中国的样子。 编者按 平实的文字,传统的礼俗,一张脸蛋,从此被修得很中国的样子。 编者按 平实的文字,传统的礼俗,一张脸蛋,从此被修得很中国的样子。 编者按 平实的文字,传统的礼俗,一张脸蛋,从此被修得很中国的样子。 编者按 平实的文字,传统的礼俗,一张脸蛋,从此被修得很中国的样子。 编者按 平实的文字,传统的礼俗,一张脸蛋,从此被修得很中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