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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泱没有吭声。
作为一个冷血的杀手，他的共情能力几乎为零，比如此时，一个失落的少女，回忆起伤心的过往，作为常人，应该做出如何的反应呢。
闻泱不知。
他选择沉默。
少女却很快的自愈了。
“那你呢？”她又絮絮叨叨的问：“我说了这么多，轮到你了。”
他低眉一瞥，少女双手捧脸，眸光微亮的看着他，似乎很期待他接下来的回答。
这让他有些不自在。
“我不知道。”
“不知道？”
她愣了一下，有些诧异，“你家人呢？你总不能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吧？”
闻泱神思微顿，怅然若失：“我不记得了，没有记忆。”
“失忆了？”
但是她很快的反应过来，“不对，是枯木十步散。那属于慢性毒药，侵人思绪，断人心脉。”
他淡声道：“兴许吧，不重要了。”
盛柠柠唇角微动，不知道说什么。
枯木十步散，她很小的时候就听师傅说过这个毒的厉害。
幻音阁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它的起源无从追踪，可它门下的杀手，全是从孩童便开始精心培养的。
这群精挑细选，有练武天赋的孩童，从入了幻音阁开始，便会服用枯木十步散。
这枯木十步散如同幻音阁的定海神针，控制着每个门下的杀手。
服用之后，每隔半年必须跟组织领取解药，否则毒性发作，浑身如同万千虫蚁啃噬心脉般疼痛难忍。
即使忍过了剧痛，没有解药的情况下，毒性会慢慢侵蚀整个身体，不出三五年，就暴毙身亡。
盛柠柠推测，昨夜，应是他毒发，又遇上敌人，毒发加上打不过，才会从悬崖上坠落下来。
“你应该已经离开了幻音阁吧？”
他挑眉，淡声：“我建议你不要再揣测下去了，对你没好处。”
“闻、泱。”
她托腮，自顾自说道：“我在赏金猎人排行榜看到你，第一名就是闻泱，是你吧？”
“我猜，你前几年叛逃了幻音阁，自己出来单干，把自己干到了赏金猎人第一名，没了幻音阁的解药，所以你每隔半年都得忍受毒发，还得时不时防着幻音阁的追杀。”
他眼底兴味盎然：“你很聪明。”
“聪明人在你这里活不过一个时辰。”她眨了眨眼，“可惜，你踢到石头了，你杀不了我这个聪明人。”
闻泱唇角勾起一丝冷笑，阴鸷的目光在她面孔流连，“不，我会在我死之前，要了你的命。”
盛柠柠笑意盈盈：“随时奉陪。”
*
“阿柠姐姐！阿柠姐姐！不好啦，出事了！”一个小声音从远处传来，两人顺着声音望去。
是小宝晴突然跑了过来。
闻泱没有丝毫迟疑，无声的后退几步，折回房中，避开不必要的碰面。
盛柠柠则放下手中的草药，起身去打开院子的门。
小宝晴一边哭一边抹眼泪，“爹爹出事了，阿柠姐姐，你快去救他。”
盛柠柠听到出事一惊，小孩讲话不大清楚，她连忙回屋里取出药箱，拉着小宝晴往阿茂叔家中奔去。
还没进屋，就听到哭声。
阿茂婶怀中抱着一个半岁孩童，一大一小哭个不停，盛柠柠旁边的小宝晴见娘亲跟弟弟哭，也跟着越哭越大声。
地上拖着一条长长的血迹，触目惊心。
原本身强力壮的阿茂叔，此时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他虚弱的安慰阿茂婶。
“娘子，我没事……”
阿茂婶一听，哭得更厉害了，“腿都打断了，他们那群天杀的。阿柠，你救救阿茂啊！阿柠，求求你……”
见盛柠柠走过来，阿茂婶扑通一声就下跪了。
盛柠柠连忙扶起她，利落的说：“婶婶，你别挡着我救人。”
阿茂婶这才起身走开。
盛柠柠快速上前检查阿茂叔的伤势，骨头都断裂了，左腿怕是保不住了。
她沉默的处理伤势，涂药，包扎。
阿茂叔痛的脸都白了，晕过去了一次，处理完后，她才带着阿茂婶出了屋，问清缘由。
从阿茂婶口中得知。
阿茂叔这次打猎去城里卖山货，正巧碰上了县衙之子在那强抢民女，他愤愤不平，上去帮忙说话，结果一群人抓住他，不分青红皂白揍了他一顿，腿还给打断了，最后还拉去了牢里蹲了两天。
阿茂婶哭着说：“我平日里就叮嘱他不要去多管闲事，他偏偏不听，这回惹了个当官的，给打成这样。要不是同去的几个人，凑钱把他赎回来，怕要死在牢里了。”
盛柠柠叹息了一下。
“伸张正义”何时变成了“多管闲事”？
这乱世，善良倒成了一种错。
“婶婶，你别担心了，这事不怪阿茂叔。是那当官的太不是东西了。”
“惹不起，真惹不起。”
“我回去开几贴药，待会给你送来。伤筋动骨一百天，你盯紧阿茂叔，别让他乱动，先养好伤。”
“我知道了，多谢你啊，阿柠，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盛柠柠回屋里后，连忙捣腾草药，配制好了以后，给阿茂婶送去。
直到天色渐黑，她才忙碌完，回到屋里，这才想起屋中还有另外一个病人。
她提着两贴药，去敲了敲闻泱的门。
“进来。”
门内传来低沉的声音。
盛柠柠推开门，见到闻泱在床上闭目打坐，她走到桌子边，把药贴放在桌上。
“我这几天可能会很忙，没空给你煎药，你自己去熬一下。两碗清水一贴药，小火慢熬半个时辰，早上一贴，晚上一贴。你看着喝。”
他这才缓缓抬眸，问：“你忙什么？”
“我要进城一趟。”
“你去城里作甚？”
盛柠柠眉头一蹙，不悦的说：“你问那么多干嘛？”
他下颌线绷紧，勾了勾唇，“我若是不问清楚，你不明不白死在外面，连累着我给你陪葬。”
盛柠柠愣了一下，眼底错愕，他居然在担心这个。
可她又不是去送死。
随后，她听到他开口。
“我跟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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