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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要他交待同伙,他便领着警察来到旅馆,我与他走个对面,他却装出不认识我,你说,这个人是不是挺够意思的呀!是个走江湖的!”
“啊!”我吃了一惊“什么,卖假票?你胡闹!小冷,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什么都敢干了,一旦被警察逮住,好不了你!小冷啊,你就不能干点正经事么?”
“干正经事?”小冷反问我道:“张哥,别人不知道,你应该最清楚,我干过正经事,可是,赚到钱了么?”
我无言以对,小冷继续道:“张哥,我是想干正经事,想做干净生意,堂堂正正地赚干净钱,可是没本钱啊。
租不起铺面,只好在街头摆摊,城管不让。去市场卖菜,着天跟打架似的,还把孩子卖丢了,老爷们上了一股急火,也疯了。
现在由他妈照看着,活着还不如死掉。张哥,这就是我干正经事的结果啊,家破人散。”沉默!
火车一路狂奔,车轮镪锵作响沉默!窗外枯树一闪而过,原野一片昏沉沉沉默!“嗯,嗯。”良久,小冷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张哥,远的就不说了。
就是眼前,我欠你那么多钱,我不想法子赚钱,怎么还你啊?家里的疯老爷们还要买吃药”有了伊图里河这段阅历,一挨回到省城,小冷从此便入上贩卖假票的行当,终日厮混在车站广场,接触各色人等。
时尔还流窜到关内,时尔又狼狈不堪地逃回来,找个公用电话亭,可怜巴巴地央求我:“张哥,我在天津翻车了。
男的都收了进去,见我是个女的,警察对我还算客气,按上手印,留下案底,就放了我。张哥,我穷死了。
满身只有一块钱了,打完这个电话,便一分钱也没有了,张哥,从昨天到现在,我滴水未见,快要饿死了!救救我吧!”我急忙赶到火车站,小冷始终守候在电话亭,看见了我,仿佛看见了救星,我冲她打了指响,小冷满脸含笑地跟在我的身后。
饱餐一顿之后,我又把小冷领进一家浴池,言称给她接风洗尘,实则要在她的身上大肆发泄一番,酣战之中,小冷搂住我的脖子,深情地说道:“张哥,给我种上一个孩子吧!”
“啥?”我操得正欢,听见小冷这番话,突然收住了jī巴,咧着嘴巴,怔怔地盯着小冷。小冷拢住光腿,夹住我的屁股:“张哥,儿子丢了,我真想再要一个,咱俩生个孩子吧!”
“不行!”我毫不犹豫地推开小冷“生活已经够烦的了,我可不想没事找事!”
“我不会拖累你的。”小冷真诚地说道:“儿子丢了,你知道我心里是啥滋味么,张哥,我真想跟你有个孩子,放心吧,孩子生下来以后,我自己伺候着,不会向你要一分钱的!”
“哎哟!”我看了看手表,借故开溜“我得回家了,你暂时住在浴池吧,我后天有空,再来看你!”那是一个何等难忘的、浪漫的、荒唐的时期啊!小冷在火车站讨生活,我也几乎成为车站广场的小混混,身上发散着只有在火车站附近才会有的、黄沙混合着煤粉、蒸气夹裹着汽车尾烟的、极其独特的复合味道。
同时,我也零距离地接触到了一种另类的生活!在这期间,我结识了形形色色的人物。与小冷有着相似遭遇的众站街女们。因体育界黑幕而出手杀人的乒乓球高手。
身怀绝技,却又不修边幅的江洋大盗。唠唠叨叨,专门在国营饭店拣食残汤剩饭的伪满洲国遗老。倒霉的国民党军官。口吃的二毛子。傻里傻气的象棋残局摆放者
贩卖假票的非法生活,有难堪,有狼狈,也有收获的黄金季节,春节来临之际,小冷狠狠地赚了一笔,她抽出一迭钞票送到我面前,偿还昔日的欠款:“张哥,欠你的钱,我分期偿还吧,呶,这算第一期!”
我不肯收下,小冷不允:“欠人家钱不还,吃盐不咸,吃糖不甜!”“那好吧。”我收下钞票,领小冷走进一家首饰店。
小冷知道我的用意,拒绝道:“张哥,我一个苦命之人,没有资格戴首饰,冷丁戴上,真还不敢上街了!”
我用贰仟圆给小冷买了一串亮晶晶的、呈着棱形的人造宝石项琏,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嘴上说着不买,一旦戴到脖子上,小冷冲着镜子反复地端详着自己,咧开不知啃过多少根阳jù的小嘴,苍白的脸上露出幸福而又甜美的微笑。
为了躲避警察以及警察设下的线人,小冷频繁地往来在形形色色的小旅馆之间。于是,我几乎住遍了车站附近所有的小旅馆。我们热切地相拥在简陋不堪的所谓的单间房里,疯狂地操屄,操累了,操够了。
随便钻进一家小酒馆,一边喝着啤酒,一边便听小冷讲述最新的历险故事!“嗳!”有时,我会打断小冷的讲述,插嘴问道:“小冷啊,你们的假票,都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啊?
品种可真全啊,上至软卧,下到没有座号的散票,应有尽有,并且,想要哪趟车,便有哪趟车的。我想,你们制造假票的作坊,规模一定不会小喽!”
“这个,我不知道。”每当我问及这个方面的情形,小冷便不停地摇头,我不肯相信,入此道也有段时日了,还不知道票源的管道?被我追问急了,小冷严肃地说道:“张哥,这件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好,否则,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
呵呵,听那口气,看那神态,仿佛是一个出色的地下党,为了组织的安全,即使是再亲近的人。
也不能透露半点消息!他妈的,混得可以啊,不过最初,还是我无意中把你带入此道啊。没有伊图里河,你小冷怎会知道还有假票这一行当啊!一个人的出现,从此打破了我与小冷平静而又荒唐的生活。他不是别人,正是伊图里河把小冷带入此行,自己却被警察逮个正着。
并且还自命不凡地盗用英雄人物王进喜的大号,他便是来自外省的、长着络腮胡子的流浪汉,浑号铁人!
他妈的,真没想到,我又碰到一个情敌,看来,为了永远占有小冷,我应该做点什么了,做点什么呢?且听下回分解。“他不在伊图里河捞钱,跑到省城来想什么魂?”
从铁人的眼神里,我非常明显地感觉到,此人来者不善,很大程度上是冲小冷来的!而小冷的解释是:“他在伊图里河有了案底,混不下去了,只好到省城讨生活!”
小冷似乎看出我的心思,于是,约铁人吃了顿饭,饭桌之上,小冷对我表现出异乎寻常的亲怩。
并且不厌其烦地向铁人言明:“张哥就是我的天,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张哥,我现在不知道会怎么样,也许还是在劳动教养所里参加生产劳动吧!”那顿饭大家吃得很不愉快,可以说不欢而散。
一周之后,铁人让小冷捎信,说是要请我吃饭,作为对上次小冷请他吃饭的答谢。在小冷的劝说下,我勉强应约。酒席之上,铁人将手伸进里怀,掏出厚厚的一迭佰圆大钞,郑重地推到我的面前,我不解其意。
铁人手按着钞票,面无表情地解释道:“听小冷讲,这几年来,她不但欠你很多人情,还欠你不少钱,我代她还你!
这是我所有的积蓄,你看够不够,如果不够,请宽容我一段时间,我再去搞!”“这是什么意思?”我推开钞票“你凭什么替小冷还钱?你们”
“朋友,你听我说。”铁人说出一句话来,让我又可气又可笑“在伊图里河,我们认识了,是我把小冷带入此道的。根据道上的规矩,师傅收了女徒弟,女徒弟就必须做师傅的老婆,这是多年的老规矩。解放前就有了,你不懂。
听小冷讲,你不是道上的人!并且,你有家,有老婆,有孩子,小冷总是这样跟你在一起,算是怎么回事啊?所以,我要讨小冷做老婆”
“豁豁!”我冷笑一声“废话少说,小冷是我的,知趣的话,你给我滚回去,滚回你的伊图里河去,否则,你会当众出丑的!”
“谢谢你的警告。我惹不起你。我是外地人,无根无基,更无钱,也无号召力找人打架,不过,”铁人说话的语气非常和缓“以你的身份和家庭背景,为什么要跟我们这种人搅合在一起呢?
小冷是干什么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无论在哪个方面,她都配不上你啊。呵呵!”铁人自嘲道:“我们在一起,才合适,气味相投么”“我愿意,我再说一句,滚回你的老家去!”
“请你放尊敬些!”铁人终于动了气,他哗地扯开上衣,黑亮的胸脯上横陈着数道伤痕“老子要是怕打,就他妈的不出来混了!我等着你,我等着你把我踢回伊图里河去!”铁人的话激怒了我。
为了一个妓女,我赌气般地找到黑道大佬,人家一听,扑哧一声笑了:“张老弟啊,不是大哥挖苦你啊,你怎么越活越没有层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