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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自从落了第一场雪之后，天气就一天天冷了，每天的早晨和晚间都是寒寒冻冻的，令人不得不缩着脖子揣着双手走路。今天的早晨是一样的寒冷，跟完早课，我去学校旁边的小店里吃早餐。跨上台阶时，看见一个老的乞丐，破又脏的衣服，是黑色的但是又似乎不确定是什么颜色，一条胳膊上挂了大概是包之类的东西。看见也就看见，因为看见的很多了，小城的发展既引来了闻风的想发财的人们，也引来了众多的乞丐，他们的消息都同样的灵通。进到店里，要了一份小包子和紫菜汤。开店的是来自四川的一对夫妻。今天吃早餐的人格外多，所以他们很忙，我坐着等的空间里看着外面，然后就再次看见那乞丐，但令我奇怪的是他并不近来伸手要饭要钱，而是站在外面的炉子旁就着火炉暖手。店主也看到了，满脸狐疑地向外望，我知道他是怕那乞丐有不轨举动---拿炉子上的热包子。
有几分钟吧，乞丐只是在烤火，路上的摆子笼蒸腾起烟雾，浓一阵淡一阵，就在乞丐面前飘，但是隔了玻璃也可以分辨出他的头发蓬乱而花白，破的棉袄露出棉花的胎，也已经是难辨的颜色了。我的东西已经端来，我边吃边注意那乞丐，奇怪他为什么不进来讨，又想也许是昨夜他睡在哪个大楼下的过道里或者台阶上，受了一夜的寒气，先急着驱寒吧。我已经快吃完了，那乞丐还是站在那儿，呆着脸仍然就是暖手。我的好奇心更增长了，他似乎不同于一般的乞丐，一般的乞丐会把这早晨当作黄金时段，因为早晨会有很多人急着上班而到各小店进早餐，店里都会很忙，如果此时去讨，店主们为怕他们纠缠而影响生意，所以会很快给他们点钱或食物打发走。有经验的乞丐都明白这道理，但是这位却肯白白浪费时间，闲闲地只是站那烤火。就在我付钱的时候他蹭进店里来，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站定了。我的聪明立刻想到的是他真的很聪明，要乘客人付钱时来讨，客人手里肯定多少是有零钱的，稍微有点同情心的人应该不会拒绝。他真是聪明，非比一般的乞丐了。店里其他就餐的谁都没有任何反应，或冷漠或平静只顾埋头吃自己的。但是他却并没有走近也没有开口，倒是店主有点烦有点紧张，立刻质问：“进来干什么，快出去！”那乞丐的眼神呆滞，没有说话，慢慢退出去了。乞丐往往是难纠缠的，达不到目的不轻易退却，他大概是个新手吧。其实我已经准备好了一点零票给他，但是他却退出去了。我有点鄙视那店主，不由地说出来：“你就给他点也费不了什么。”旁边却有人说话了：“那又不是个讨吃的。是个拣破烂的，常常在我们家属楼的阳台下睡着了。”说话的是个四十左右干部摸样的人。我有点意外，哦了一声：“看样子就是个乞丐。”“不是，这老汉也可怜，儿子出事死了，媳妇疯了，疯了以后就跑了，再没回来，撂下两个娃娃。”“那娃娃呢？”“据他说娃娃在他们乡学校念书，他自己一只手有残疾，干不成农活供不起娃娃，饭也给吃不上，所以就进城来拣破烂，卖了钱隔半个月一个月回去一次，把钱和吃的送回去，自己又来城里继续拣。我也是听我们楼里的那些老年人讲的，她们没事了就和那老汉聊。”我的心寒了一下，赶紧付了钱出到外面，只想看看那老人，但是已失去了他的踪影。
我慢慢地走向学校，脚步似乎沉重许多。脑里浮现上几件事来。昨天薄暮时，黄陵的朋友打电话来，她是我的忘年，今年才从中专毕业，跑着累着找工作，没什么结果。于是打电话来诉苦，现在的社会就是个关系问题，和她一起的别人都已经有了工作了，因为她们有社会关系。她说有时自己就想死了算了，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安慰她。她说的也是现实问题，社会的确把她们这些人排斥在外了。又记得前几天看到个网页，上面是一群白领们的内室做的游戏，说她们要对老公进行测试，问自己的老公如果自己想要天上的星星，老公会怎样，结果当然是让她们伤心死了，老公们不是忙就是小心翼翼担心老婆又会提什么要求，让这群后宫白领伤感到极点。读的时候倒还觉有趣，现在想来，她们的确是吃的太多了没事做才这样，老公的回答让她们感觉不到一点幸福，觉得那些男人们对自己不关心，毫无情趣。也有我的同事，每天在抱怨工作累工作苦，没有任何希望，数十年来推磨一般转来转去。那么我自己呢，不也是觉得很多不如意吗？但是我忽然想，生活对我们已经够仁慈，给我们的也已经很多了，如果我们还觉得自己不满意不满足，那就到楼房的阳台下去睡一晚吧，或许你的幸福感就找到了。
我也忽然觉得应该去看看那个老人，生活对他太不公。但是他在哪呢？和他一样的人有很多，我一个人看得过来吗？到底是谁该真正的去看他呢？真的很茫然！